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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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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宁氏道:“现下通了音信,早晚有见着的时候。”
因是初次相见,不管是任氏,还是五个孩子,王宁氏都预备了表礼。
刘万山想要早些出城,便婉拒了王宁氏的留饭,一家七口同道痴出来。
时值腊月,外九房的坟茔地在王家墓地的一隅,在城西四十里外,往返一趟也不容易。
刘家准备了四辆马车,任氏带女儿一辆、四个男孩一辆,刘万山带了道痴一辆。另有几个仆妇丫鬟,带着祭礼在第四辆,七八个男仆骑马相从,浩浩荡荡地出城来……【未完待续
第三卷 青云起 第一百三十一章 闻佳音,得丧信(求月票)
马车里,刘万山问起道痴的功课与将来的打算。
最好的出路,莫过于科举,以道痴现下的年纪,就过了童子试,前途可期。可是现下道痴入了王府做了世子伴读,要是求安逸的话,中举后就可以在王府补属官。
因王青洲与王家大郎之死,多少都与科举有干系,刘万山怕王宁氏心有余悸,拦着道痴不让科举。
在他看来,道痴是个读书种子。
想着自己年将半百,不过是正六品,又是因不是正途出身,想要升迁极为不易。像在临洮府时那样的机遇,可遇不可求。“九俸两升”熬满,也不过是正五品。若是没有其他成绩,多半是在正五品上熬到致仕。
几个儿子虽已经读书,可资质有限,即便是长子,也要再过五、六年才能下童子试。随后乡试、会试都是不保准的。就像自己当初弱冠年纪就过了乡试,可是会试四次不第。自己儿子,除了四子目前还看不出,其他三子,并无殊才。
等到儿子出仕,少说也要十五、六年,那时自己都退下来。即便现下上面还有舅丈人,可年纪比自己还长,再过几年也到了致仕之时。
要是趁着自己还在官垩场,帮扶道痴一把,以后也算给儿子们添个助力。
道痴说了自己明年想要去国子监求学之事,刘万山闻言,疑惑道:“明年你才十四岁,进垩京求学是不是早了些?何不试了后年的乡试再说。”
若是乡试能过,进垩京入垩监,就是举贡,比寻常贡生要体面,同窗的水平也高些。要是乡试不过,年纪不过十五岁,再谋拔贡也不迟。
道痴露垩出几分腼腆道:“姐姐、姐夫在京,甥儿想要早些带祖母进垩京。”
至于其他打算,解释起来啰嗦,还是这一条最容易被人接受。
刘万山很是意外,人离乡贱,上了年岁的人有几个肯轻离故土:“你想要奉你祖母一道进垩京?你祖母晓得此事吗?”
道痴点点头,道:“已经同祖母商议过,祖母心里也记挂姐姐。”
这就是肯了,刘万山有些动容。不过想着妹妹、妹婿故去多年,王宁氏守着孙垩子孙女相依为命,舍不得孙女也是情理之中。
刘万山去王家拜访前,对于王家的事情也打听的七七八八,对于道痴典卖生垩母嫁妆,为姐姐置办了一份体面嫁妆之事也有耳闻。
在他看来,妹婿、妹妹既、不在了,看顾外甥与外甥女本就是他这个舅舅当做的。若不是高家隐瞒了刘氏病故的消息,他绝不会只准备银钱送过来,其他的不再过问。即便碍于王宁氏,不将外甥、外甥女接到身边,也会更尽心安置。
至于外甥女的嫁妆,自然也是他这个娘舅置办。
赴任之前,他打算在安陆置办些良田,毕竟叶落归根,总有一日他还是要携家眷回来。
现下想到顺娘的嫁妆,刘万山就觉得对道痴有所亏欠,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自己置办产业的时候,也给道痴置上些田产,算是弥补他典卖生垩母嫁妆的损失。
舅甥两个,都想要买地上,倒也不算心有灵犀,而是世情如此。家中过的如何,全看田亩数多寡。经商者鄙,手有余银的,多是置办田产……
因带了女眷幼童,马车跑得不快,四十里路,行了将近两个时辰。
已故九房老太爷与八老太爷、十老太爷是叔伯兄弟,外九房葬的坟头,有九太爷父母,九太爷,王青洲夫妇,王大郎四个坟头。
九老太爷父母的坟头居住,子孙以昭穆序列。
墓地虽建的平实,可坟头上清清爽爽,并无枯枝败草。
刘万山见状,望向道痴,目露询问。
道痴指了指远处依稀可见的屋子,道:“这一片都是王家墓地,那里住着守墓人。甥儿不方便常来,就托了守墓人时常过来照应一
刘万山听了,摸垩着胡子,面露赞许。
以道痴的年纪,能照应的这样周全,实为不易。
想着道痴不仅仅是外九房的嗣子,还有个显达生父,到底有些见识,不比寻常少年。
即便道痴已出继,可骨肉天伦,父子之情哪里就那么容易舍弃。说不定因出继之事,王青洪对这个儿子更愧疚偏疼几分。
王青洪比自己还年轻好几岁,想要拉扯儿子,又有什么难事?
不算王青洪,就是王家宗房还有个侍郎老垩爷在京,肯定也不吝扶持族中子侄。
自己这个做舅舅的,对于道痴来说,反而可有可无。瞧着这孩子,自身不错,外力也有了,要是没出息,还真说不过去。
想到这些,刘万山就放下为官的架子,对道痴更亲近几分。
道痴虽心中有些讶然刘万山态度的变化,可依旧面不改色地受了。
刘万山看了看几个孩子,女儿居幼,表兄妹两个年岁相差太大,否则的话,亲上加亲也不赖。
这会儿功夫,仆人将祭桌、祭品都搬下马车。
刘万山的注意力从道痴身上转过来,不假人手,亲自摆好祭桌。
他是刘氏之兄,王青洲大舅子,是尊长身份,因此带着妻子,在妹妹、妹婿坟前祷垩告一二后,便让孩子们行叩拜之礼。
道痴为嗣子,少不得跟着叩拜一番,又对表弟表妹们回礼。
刘万山想着妹妹生前,日子穷困,自己这个当哥垩哥的,口口声声说是心疼妹子,却是半点没帮上,不仅对不起妹妹,也愧对已故双亲的托付。
他虽没有哭,可神情比哭还难看。
他蹲在那里,不停地烧着银箔折的银元宝,心底呓语道:“妹妹,大哥对不住你,让你吃苦了。现下将银钱烧给你,你莫要再苦了自己……”
见丈夫心情不好,任氏便拢着几个孩子,不叫他们嬉闹。野外风硬,大人还罢,小孩子到底有些受不住。刘万山将银元宝才烧了一半,大姐儿就响亮地打了个喷嚏。
任氏见状,很是心疼,有些为难地望了望丈夫。
刘万山正满心愧疚地烧纸钱,并没有留意到。
道痴站在任氏身边,见个正着,便对任氏道:“舅母,舅舅还得等一阵子,外边风大,表弟表妹还小,舅母先带表弟表妹上车吧。正好我们舅甥两个说话。”
任氏闻言,望向丈夫道:“老垩爷,您看……”
刘万山已经听到道痴先头的话,冲妻子摆摆手,道:“你们先上车。”
任氏感激地道痴笑了笑,看他身上穿的也不垩厚,便吩咐婆子,取了个手炉塞给他,道:“你还小呢,也仔细些,小心吹了风头疼。”
道痴谢了,看着任氏小声招呼着几个孩子去了马车。等他转身去看刘万山,却是愣住。
刘万山面上水润,不知何时,已是潸然泪下。
道痴脚下顿住,并没有上前。
墓地上的气氛沉痛中带了压抑,道痴扫了眼那尺半高的银箔元宝,心中不无感慨。
王青洲当年进垩京,为了省路费,搭载了客船,遇到江匪身亡;刘氏在丈夫暴毙上,郁郁而终,未尝不是对穷困生活的绝望。王大郎这里,急功近利,对乡试志在必得,昼夜苦读染病身损。
一件一件说起来,都同穷困脱不得干系。
刘万山想到这些,心里当然不好受……
回程的路上,刘万山的话少了许多。
早先盼着道痴早入官垩场的心思也淡了,科举之路,不是勤勉就能过的,半数看自身,半数看天命。
自己虽是亲舅舅,可老一辈人总要故去,顺娘那里,往后还要多靠道痴这个娘家兄弟撑腰。道痴不管是稳扎稳打,还是脱颖而出,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想到这些,他对于道痴又多几分真心:“你舅母的兄弟是上一次会试的同进士,考了庶吉士,今年散馆后入了国子监,为五经博士。你舅母娘家长辈早年也有人在国子监任职。你既是真想入国子监,我就往京中去信打听打听。”
道痴闻言大喜,忙躬身道:“甥儿谢过舅舅。”
如何“拨贡”之事,他一直拿不定主意。真要凭年考成绩说话,没有两、两年的功夫,他的成绩很难从中平转到魁垩首来。毕竟能过童子试的,都是十年苦读熬出来的,道痴也不比旁人多什么,哪里是打个哈欠就能爬到前头的。
若是找门路的话,就要求到湖广提学副使张帮奇名下。张帮奇前两年受兴王所邀,曾到府学月讲;等到兴王薨,世子居丧,外头的往来都减了,张帮奇才停了月讲。
张帮奇对道痴来说,也算半师。
可张帮奇不仅是儒林名士,还是为人十分方正。他有句名言:“学不孔、颜,行不曾、闵,虽文如雄、褒,吾且斥之。”
要到他跟前走垩后门,实在不易。
若是求王家宗房那边,走提学门路的话,牵出与副使的关系,又很被动。说不得惹恼了正使,就断了“拔贡”的门路。
地垩方官员,正官与副手的关系,多是微妙。
如今通垩过刘万山能与京垩城国子监搭上关系,对道痴来说,真是意外之喜。
刘万山虽没说任家长辈早年在国子监曾任什么职务,可既是卸任之后,依旧有说话余地,人脉依在,可见分量不轻。
现下的官垩场,与几百年后的官垩场,尽管区别很大,可有一条不变,那就是京官重与外官。
提学负责是管理地方学子,选拨优异人才入贡。国子监则是接受贡生的地方,两处即便没有直接从属关系,可也千丝万缕相连。
若是自己走通京中关系,就不用为“拔贡”之事头疼。京中垩出面与地方提学打声招呼,要个贡生,只要道痴不是差劲的没谱,提学这里就没有拦着的道理。
道痴的成绩在生员中虽只排在中流,可胜在年纪小,勉强也算是优秀士子,提学那里当不会太为难。
见道痴欢喜,刘万山的心情也舒展几分,道:“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个。不过即便顺利入了国子监,也只是开头,如何求学,如何结交同窗好友,还要看你自己努力。别的我也不罗嗦,只嘱咐你一句,戒骄戒躁,常念不足。”
道痴肃容听了,感激道:“谢舅舅教垩导……”
刘万山见他上心,很是满意,便将自己读书时的一些心得体会讲了。
舅甥闲话,只觉得时间飞快,不知不觉,马车已经回城。
刘万山说的口干舌燥,依是意犹未见,尤有不舍地嘱咐道痴:“若是得空,就来家里。”
道痴躬身应了,刘万山不好再一家子去叨扰王宁氏,绕道将道痴送回王家后,就没有下马车,吩咐道痴替自己跟王宁氏道声不是,就带了妻儿回家去了。
道痴心情正好,不想刚进家门,就得了坏消息。
王夫人凌晨故去,今日王府开始治丧。
道痴论公,是王府伴读;论私,是王氏子弟,且与七郎交好。不管怎么说,也要出面。
道痴低头看看自己,因去墓地祭拜的缘故,穿着就是素服,倒是不用再换装。
同王宁氏说了几句上午祭拜之事,道痴便带了惊蛰匆匆出门。
今天已经是腊月十七,外头已经有些年味儿。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挑担子的货郎也比平时多了许多。
道痴想着王夫人,虽说他入王府两年半,可见过王夫人的次数一个巴掌数的过来。王府众人,对于王夫人,也只晓得她身垩体不大好,鲜少出现在人前。
在兴王薨逝时,王妃病倒,王夫人出面,协助世子治丧,也多是在幕后筹划,并不在人前招摇。
道痴对她的印象,是个身垩子孱弱、寡言的女子。相貌虽不及王妃明艳,可自有楚地女子的温婉与柔韧。
还不知王琪会哭声什么样。
进了王府一打听,王家宗房的人早上就过来了,王夫人的灵柩停在卿云宫偏殿,王琪也在那里。
王府上下,又像兴王大丧时似的服白。王夫人虽是兴王之妾,可是得过朝垩廷诰封,名字上了皇家玉牒。王府下人从属,为其服丧,也是应当。
道痴身上有王府的腰牌,无需人通禀,便长垩驱直入。
可卿云门后是内宫,不好轻进,道痴打听着世子在启运殿,便先到启运殿来。
走到正殿门口时,刚好黄锦从殿里出来。
见到道痴,黄锦眼睛一亮,忙上前道:“二公子来了,殿下正为夫人之逝难过,二公子快进去劝劝吧……”【未完待续
第三卷 青云起 第一百的三十二章 论生论死闻秘辛(求月票)
听黄锦这般说,道痴低声道:“殿下可是才从灵前过来?”
黄锦摇头道:“早上等王夫人家里人过来,殿下就回这边。从早上到现下,米水都没沾牙。”
道痴闻言,嘴角不由抽了抽。入王府两年半,晓得世子是孝顺的,可那孝顺也分对谁,生母rǔ母面前,世子就是小绵羊;可外祖母、舅舅之类的,世子都懒得理会,会为庶母病逝难过?
王夫人鲜少在人前,并没有与世子与郡主们亲近交好。就是安排侄子们入王府为伴读,也是出于家族考量,并不像是有什么sī心。而撮合王家与王府的联姻,则更是因偏疼王琪,想要给他安排安逸舒适的将来。
虽不知世子因何犯了别扭,可既过来,总要见的,道痴便请黄锦通传。
黄锦转身进去,没一会儿折返出来,传话道痴进去。
世子没有像往常那样处理公文府务,而是坐在榻上。
看到道痴,他有气无力道:“二郎来了。”
他不仅神情低mí,面带憔悴,眼中还满是mí惘,看着与平素那个自信骄傲的世子截然不同。
道痴见状,心中惊诧,口中道:“逝者已矣,世子还请节哀。”
世子随手指了一把椅子,道:“孤心里难受,二郎陪孤说说话。”
道痴应声坐了,看着世子,心中有些不解。
难道自己看走眼了?世子与王夫人感情颇深?
可是平素还真看不出来,瞧着世子的模样,不像丧了庶母,如丧考妣。
这会儿功夫世子却抬起眼皮,定睛望向道痴,半响不移眼。
道痴被盯得头皮发麻,却也没有躲闪,而是带了疑huò地回望过去。
世子的视线在道痴垂发上扫了扫道:“道家求的是今世长生,佛家求的是往生如意。到底勾hún使者将人引到哪里去了?十八层地狱,还是西方灵山?”
道痴听了,心里真觉得为难了。这道家佛家搅到一块说,算是什么事。
换做其他人,道痴就要直言两句,毕竟古往今来长生不死太过虚幻,从秦始皇寻仙开始小两千年,也不见有谁真的长生不死。
可他面前对着的,是受兴王影响,打小就听着道教义理长大的道二代。
道痴稍加思量,道:“世子,yīn阳殊途,逝者究竟何时安身,生者又如何得知?生老病死天道循环。不过照古往今来的古籍记载,长生之道,并非无迹可寻。”
世子闻言,眼睛一亮道:“有迹可循?二郎”
这倒不是道痴信口白牙,而是在陪着世子炼丹后,正经地查了不少书。
世子喜欢炼丹无非是炼丹能给他来来期待,期待什么?无非是两条,一条是祛病健体一条是延年益寿。道家不少丹道方面的书,就是这样忽悠人的。不说旁人,就是道痴看了都有些心动,只是精力不足,也没有求道的毅力。
祛病健体这里,有医者可以取代并非是最重要的。世人痴恋丹道,多半还是为了“延年益寿”大道长生这一条。
既然世子想要长生那就从长生说起,道痴想到这里,便道:“有史记载,古今最长寿者为彭祖,寿八百年。另有上古圣人三皇五帝,亦多寿过百年。
因是远古传说人物,生平不可靠。有史以来,耄耋长寿或是寿满百年者,不乏其人。可并非是三十六行,行行出耆老。
长寿者中,有帝王,周文王九十三、周武王九十六,周穆王一百零五岁,则天帝、宋高宗、元世祖皆寿至八旬;有将相大贤,仓颉、伊尹年过百岁,老子、管伸、亚圣、吕岱耄耋之寿;有文人雅士,远有窦公、张沧长寿百年,近有得本朝太祖皇帝赐宴的周寿谊寿百六十岁,为本朝人瑞之首。
有医者,扁鹊、华佗、孙药王,都是百岁开外终老;王冰、孟冼、钱乙、刘河间等,都是耄耋之寿。
有僧道,许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享年一百三十六,蒯京一百七十八岁,依旧丁壮;
慧昭寿两百九十,乐正子长百八十岁坐化,都是僧中长寿者;还有本朝永乐年间隐去的道士冷谦,寿百五十年。
有百姓,正史难考,多为野史所记,东方父,鲜卑奴,菜篮公、小彭祖,寿百年至四百余年不等。”
只将这些古代的寿命列了一遍,道痴说的口干舌燥,不得不停下歇口气。
世子正听得津津有味,见状忙吩咐黄锦:“快给二郎倒杯茶,让他润润嗓子。”
黄锦在旁,听着道痴侃侃而谈,眼中都是敬佩。
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可却吸引世子的全部心思,世子现下哪里还有方才的颓废。不过这话里话外,讲的是“长生之道”,不会是撺掇世子求道吧,那可是犯了王妃忌讳。
黄锦给道痴倒了茶,就退回到殿门口,眼角的余光却是留心外若是道痴这番话传到王妃耳中,道痴会被王妃所厌,自己也落不下好去,说不定会被世子怀疑是告密者。
自己可不愿背负那个嫌疑,虽说现下王府中王妃说了算,这世子才是王府的主人。他怎么会鼠目寸光,为了讨好王妃,惹得世子不快。
道痴嗓子正有些紧,三口两口将一杯热茶吃尽,接着说道:“越是年代久远的传说人物,寿命越长;真正生平可考的古人,多是年过百岁与百五十岁之间。由此可证,长生且不说,长寿至百五十年,人所能至。帝王,手握权柄,喜怒随心,易长寿;将相大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心xìng豁达;文人雅士,修身养xìng,修心自在;医生,知晓疾病,懂得健体;僧道,弃绝情yù,心xìng平和;百姓中有隐士,亦见长寿者。”
世子听着,想着自己的身份不上不下,不由怔住。自己一个藩王,被朝廷豢养在一地,身心不得自由。
就听道痴接着说道:“帝王、将相、文士、僧道,殊途同归,修的都是心境;医者修身。百姓中隐士大贤,则是奔bō生计以炼身,豁达乐世以炼心,双者兼顾。”
世子听到这里,挑了挑眉。难道自己连乡间老汉都不如?不管是所谓“炼心”,还是“炼体”,自己都来得及。大道万千,自己并非全无希望。
想到这里,世子原本焦躁的心境渐渐平息下来,道:“生离孤尚未察觉滋味,却体会了死别之苦。如阿姊、如父王、如庶母。阿姊年逾孤四岁,有长姐之风。孤幼小之时,常跟在阿姊身后玩耍。孤最是调皮,折花攀柳,半刻不得安静。其他姊妹嫌孤闹,时有教训,只有阿姊宠孤。那一年,时近端午,内苑鲜花灿烂……”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说到后边,已经带了颤音。
若是可以选择,道痴真想转身就走。
瞧着这架势,接下来的就要是王府秘辛,这哪里是能随便听得?
可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世子既是愿意倾吐,他就只能听着。这个时候退出去,就要得罪世子。
危险与机遇并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的时候会因秘密牵系的更紧。
而且除了自己,门口还有个黄锦站着,自己也有人垫背。
道痴不厚道地望向门口,就见黄锦低头站在那里,脸sè苍白,额头已经渗出汗来。
显然作为王府内官,对于世子提及这花园往事,黄锦心中大致有数。
世子并没有看道痴,也没有望向黄锦,而是面带mí茫地继续讲述道:“孤嫌屋子里憋闷,不肯午歇,便去拉了阿姊陪孤去花园玩耍……蜂舞花间,孤嫌它丑陋,以石块击蜂房……群蜂涌出,嗡嗡作响,迎面而来……仆fù、婢女惊慌失措,孤亦吓的呆住……阿姊拥孤入怀。蜂蛰孤脖颈,孤觉痛嚎啕,姊以双袖掩孤头颈……”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带了哽咽。
道痴饶是淡定,这回也变了脸sè。
怪不得黄锦听到世子提花园就冒冷汗,这还真是了不得的秘辛。
世子继续道:“仆fù、婢子始护主,孤得阿姊庇护,身无碍,阿姊中蜂毒三十四处……面毁,身损……”
言罢,世子已经泪如泉涌:“孤欠阿姊一命,孤愧对庶母……孤不敢见庶母……”
道痴只能做呆滞状,什么相劝的话也说不出。
不用说,世子口中的“阿姊”,不是旁人,正是王夫人所出二郡对于那位早夭的郡主,道痴知晓的并不多,只晓得她是在十岁时病故,生前颇得王爷宠爱。
这个时候,夭折的孩子太多,只王府,就夭了一个王子,两个郡主。这位二郡主的病夭,便也没人太过关注。
怪不得早先觉得王爷与王妃待王家太重,嫡出郡主许给妾室的侄子,这在旁的地方提起来都是新闻。只是因王家是安陆士绅之首,使得人忘了王琪这一重身份。
原来,二郡主夭折,竟是被世子所累。
多年秘辛,一朝倾吐,世子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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