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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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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宗皋到底上了年岁,尤自镇定道:“殿下尚未行成童礼,王府中事本当请王妃做主,此事亦然。”
自古以来“勤王”的藩王有几个好的。若是呼应的兵力强些,会被朝廷忌惮:要是领的兵少了,不过是填炮灰。
江西王守仁立下平叛大功,得到的不是嘉奖,而是攻汗。若不是他人缘好,阁臣与内shì中都有人保,那不仅自己断送xìng命,整个家族说不定要都收到牵连。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谁耐烦举藩国之力,争什么“勤王之功”。
世子只觉得心中憋闷,晓得袁宗皋的建议正适宜。
既然京中“恩旨”将他说成是仰仗母妃出面做主的“稚子”那他就当小孩子好了。
小孩子可不会看眼sè,只晓得按旨行事。没有明发天下的旨意,
不动就是:即便有明发天下的旨意,他“年纪小”难顾周全也是有的。
此是干系王府存亡的大事,三人不敢有丝毫懈怠,立时出了启运殿,去凤翔殿见王妃。
在禀城消息不明确前,王府这边,怕是还得请王妃出面。
因这道莫名其妙的恩旨,王妃正心烦,听说儿子带了袁宗皋与陆松同来,按捺下心中焦躁,吩咐请三人到正殿相见。
袁宗皋古稀高龄,陆松又是王爷生前近卫,又跟着世子同来,王妃倒是没有设屏风,直接出来与众人相见。
待听了众人猜测,王妃脸sè更是难看。
兴王府与其他王府不同,王府上下只有世子这一个男丁,要是有个万一,兴藩就要除国。
想到这里,王妃袖中的手微微发抖。
早在就藩安陆,晓得之前就藩安陆的两位亲王都是无子国除时,王妃心里就有些忌讳。
长子、长女先后天折后,她几近绝望。
即便后来陆续又生下三个儿女,可王妃到底存了心病。
如今听说这莫名其妙的“恩旨”背后,可能就是京城危急,诸王“勤王”。
王妃的心都揪起来,刀箭无情,要是儿子有个闪失,她也活不得,两个郡主也凄凄惨惨,再无依靠。
想到这里,王妃咬牙道:“王府名下只有府卫,璁儿又年幼,哪里能背负此重责?且等京中旨意,由我出面应对。确切消息传回来前,
王府还是闭门谢客为佳。”
虽说王府也同京城有消息往来,可是“朱彬可能造反”这样要紧事都没有传出来,可见线人不顶用。
想到这里,王妃看着世子道:“总不能坐以待毙,是不是派两个妥当人速速进京,打探打探京中消息?”
世子眯了眯眼,王妃说的妥当人,是可以相信的人。王府上下几千人,可有几个“妥当”的?
内官都是宫里拨出来的,在王府服shì,也有监督之意:品级高的属官,是吏部选派:品级低的属官,都是地方士人,哪里敢随意托付大事?
他想了一圈,道:“母妃,让王琪去吧?王琪伯父在京,以“探亲,之名进京,也不打眼。”
王妃虽晓得娘家人不妥当,时时约束,可见儿子如此倚重王家人,心里到底不舒坦。不过也晓得,王府没有几个当用的。
藩王说着是一国之主,实际上不过是变相圈禁,内shì与属官,都是朝廷眼线。正是因这个缘故,兴王才早早地给儿子选了众伴读,让儿子培养得用的心腹手下。
如今涉及王府存亡,王妃便放下心中芥蒂,点点头道:“很好……………”
等世子在王妃这里议完事,已经是晚饭时分。
陆松与袁宗皋两个先告退,世子则主动留下陪王妃用晚饭。
世子瞧着王妃强装镇定下的惶恐不安,在袁陆二人前不好宽慰,只剩下母子二人时,少不得劝慰一番。
“母妃不过过于忧心。江彬一小人耳,不过一时气焰嚣张。宁王府集几代人之积蓄,前后准备十余年,最后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江彬只是边城武夫,因媚上而幸进,jiān佞也。即便举起反旗又如何?连朱姓都是冒姓,并非太祖子孙。名不正言不顺,闹腾不了许久。王府这边只要稳稳的,不出头争“勤王,之功,定太平无事。”世子道。
王妃听了儿子这一袭话,心里渐渐踏实下来。她拉着儿子的手,
红着眼圈道:“是了,咱们不贪那些,还怕什么?我只要我儿平平安安…
她心里不由念起“三清教主“、“太上老君”的好来。
也就是自家儿子,打小被丈夫耳濡目染,对道学颇有上心,对于权势之类并不怎么上心。以前王妃是不愿儿子如此,可现下看来,谁晓得是福是祸?
若是寻常少年,有这样“lù脸”的机会,定会欢欣雀舞,哪里会在乎其中的凶险……
世子出了凤翔殿,就不〖自〗由地加快脚步,吩咐黄锦道:“去府学传七郎、二郎……还有陈赤忠“……黄锦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了。
乐群院,王琪用罢晚饭,在赖在道痴房里。
他歪在榻上,掐着手指头道:“现下已经三月下旬,原本府学要等殿下成童礼后才解散。可是现下有恩旨,命殿下“预袭为王”那府学时不时该解散了?”
道痴想着世子那边“如临大敌”的模样,摇摇头道:“毕竟不行嘉礼,殿下怕是一时顾不到府学这边。”
王琪“嘿嘿”笑了两声,道:“该解散就解散吧,省的每天还用半天功夫上学,浪费大好春光。除了二郎与陆小子尚小当多读两年书,其他人都是记事就启méng,谁耐烦还上学?”
道痴道:“七哥再忍忍,说不定用不了几日就好了。”
王琪想了想,道:“二解说的不错,世子虽没行嘉礼,可也拜过庙,王府上下改了。,过了这两日混乱,想起府学,就当停了”
正说着话,就听到有人隔门道:“七公子,二公子,殿下传召。”
黄锦来了。
王琪与道痴对视一眼,推门出了屋子。
黄锦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才对两人点点头,又去隔壁门前道:“陈公子,殿下传召。”
陈赤忠的屋子与道痴的屋子挨着,黄锦又在门外说话,因此陈赤忠听得清楚。
虽不知世子到底有什么事,可在传召王家兄弟时,能加上他一个。
陈赤忠的心里有些jī动,以前或许他还有选择,是接掌道门,还是为名利挣扎:可当他从世子手中接过那五百顷地时,就没有了选择。
没有世子,他不仅保不住田,xìng命说不得都被人害了去。不管是出于sī利,还是什么,他愿意向世子百分百地献上他的忠诚。
三人跟着黄锦,匆匆出了乐群院。
刘从云站在窗前,看着众人的背影,脸上终于没了笑意。
世子“预袭为王”他们这些伴读,用不了多久,也会正式补属官。同为伴读,可与世子关系,却是有远有近,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本是个聪明的,早就发现世子对他的冷淡。
同样是四姓子弟,世子虽早就对王琪亲切,可在王爷大丧前后还是明显不同。
之前是有礼的亲切,后边才是真的当成自家人,说到底还是因王琪是内定的三仪宾,有姻亲这一层关系在。
刘家在安陆地界,想要提高身份的唯一办法,就是成为王府姻亲。
不说旁人,就说蒋家。王爷生前,几多礼遇。
如今即便不如早先风光,也是咎由自取。可即便如此,因是王妃娘家人,安陆地界谁人敢招惹?还不是巴结奉承着,连知州的子侄见了蒋麟,也要自称“小弟”!。
第三卷 青云起 第一百四十四章 王陈出府,傲客登门
世子心中决定去京城探听消息的人选是王琪,可等王琪真站在跟前,他反而有些迟疑。
京城若成战火之地,那去京城探听消息的王琪会不会有危险?王家与王府虽没有正式缔结婚书,可王琪在王爷灵前执过子婿礼。王府上下,安陆地方文武,都晓得王琪是王府内定女婿。
要是王琪真的有个万一,那自家姐姐怎么办?
姐姐与王琪青梅竹马,对于这门亲事也是隐带欢喜。
他这一迟疑,屋子里的气氛就有些沉重。
王琪见他皱眉,道:“殿下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世子并没有立时回答,而是望向陈赤忠,心里寻思要是陈赤忠代替王琪的可能xìng。陈赤忠身手好,能吃苦,真要进京探听消息,速度当比王琪还快。可是只因一条,就不如王琪妥当,那就是世子不信任他。
即便晓得因那五百顷地,陈赤忠算是绑在王府这条大船上,可面对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世子依旧不能完全信任与他。
世子心中叹了一口气,收回视线,看着王琪与陈赤忠道:“昨天的旨意莫名其妙,孤心里实在不安生。朔日日食主大凶,京城虽也有消息传过来,可有些不尽不实。七郎可与赤忠可愿为孤走一趟京中?”
王琪痛快道:“但凭殿下驱使,殿下只管吩咐便是,何止为难至此?”
陈赤忠道:“愿为殿下分忧。”
世子点头道:“只是此事不宜打着王府的名头,七郎伯父在京,就以探亲的名义好了。”
王琪听了,觉得理应如此。毕竟他现下不是王府属官,也不是仪宾,真要打着王府的旗号进京,才像是小丑作怪。
世子又道:“孤范家姨母在大兴,你们到京城后,先探探消息,若是京城有异常,就无需进城。若是有事耽搁归途,可去大兴寻孤范姨母。”
他口中的“范姨母。”是范氏的姐姐,早年曾来过安陆,回京后同范氏与陆松一直书信往来。
王琪与陈赤忠应了,世子便道:“你们在仪卫司两年,有相熟的校尉,不拘是哪位百户名下的,只要对方愿意,便可以挑来……进京毕竟是sī人名义,不宜人手太多,你们就一人去挑十人,挑好了去陆大人那里报备,再去支马匹等物,明早出发。”
王琪与陈赤忠忙躬身应了,世子摆摆手,道:“去吧,二郎留下陪孤看书。”
王琪与陈赤忠应声下去,世子面上的镇定褪去,lù出几分疲惫。
“看书”是幌子,将京城局势讲给道痴,让他sī下转述给王琪是真。不管京城局势如何,只要王琪加紧小心,自身也安全些。
虽说世子信任的人的名单中,有道痴一个,可这种信任,与对王琪的信任还不同。道痴已经十四岁,脸上褪去圆润,lù出几分少年的清俊。世子信任他,跟信任陆炳一样,觉得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两个“小家伙”。
世子只有十五岁,可他从来不将自己当孩子;道痴已经十四,可世子却觉得他依旧是孩子,即便偶尔学两句大人话,可有时也太过稚nèn。
这样的印象,使得他如何会将进京探听消息的重任交给道痴。
“京城局势不明,江彬手握重兵。”世子将陆松的话转述一遍。
道痴听得有些傻了,他毕竟不是明史专家,对于正德末年记得事情也不过是“宁王造反”、“嘉靖即位”这两件事。
江彬大名,他这两年也有耳闻,晓得是今上“义子”之一。本是边将,却能怂恿皇帝将调边军进京,而且还是常驻。因这个缘故,江彬早被清流视为jiān佞。
“这些话你都记下,sī下告知七郎,让他到京后便宜行事。消息要探,安全也要。”世子忧心忡忡道。
道痴醒过神来,摇了摇头。
世子看他如此,不解道:“二郎为何摇头?”
道痴道:“只是觉得江彬自不量力。即便江彬有心谋逆,手上兵力只有四镇、三卫、一团营,可京城有天子亲军卫二十六,京卫三十三,总计五十九,三卫从逆,还有五十六卫在。”
听他这样一说,世子也觉得江彬有些以卵击石,原本的焦躁去了几分。
他拍了拍脑门道:“孤关心则乱,还不如二郎看的清楚。”
实际上两人都晓得,江彬若是真的掀反旗,其他卫未必没有呼应从逆者,不过数量肯定不多。
原因无他,只因江彬不是太祖子孙,就算在京城闹一场,抢到龙椅也坐不稳,各地数十亲王振臂一呼北上“勤王。”立时成了渣渣。
京城勋贵文武,谁都不是傻子,晓得不好,还硬是往里冲。江彬身边,响应的人就有数。
世子虽去了焦躁,可依旧有些忧心。。
即便不怕佞臣,还有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宗亲。他可不愿兴王府被利用或者被成为“杀鸡儆猴”中的“鸡”……
道痴回到乐群院时,王琪与陈赤忠还没有回来。
道痴在心里算了下时间,命世子“预袭为王”的旨意是三月初九下,三月十八行人司的传旨行人到安陆。若是正德熬不过去,也当拖不了几日。否则行人司的行人,不会这样快就到达安陆。
京城到安陆两千余礼,传旨行人就用了十日抵达,还真是“急差”。那带了圣旨来迎接嗣天子的队伍,是不是也将到安陆?
今上无嗣而终,迎接外藩王进京承嗣,为了安定,即便皇上已经驾崩,新君没到京城前,也会暂时秘不发丧。
传旨行人是“驰驿。”那来迎接新天子的钦差们速度也不会慢。
毕竟皇位空悬,情势危急,要是地方藩王异动,谁晓得会闹成什么样。
如此一来,钦差们的速度不会比传旨行人慢多少,估计也是十日左右,那样一来,是不是将到安陆。
想着自己成为历史的见证人,道痴多少有些jī动。
外边天sè转黑,道痴起身掌灯,就听到外头脚步声响。
王琪推门进来,道:“二郎,定了明早卯时出发,来不及家去告知祖父祖母,你抽空过去一趟,告知祖父、祖母一声。”
道痴的屋子与陈赤忠的屋子挨着,不是说话的地界,道痴就拉着王琪去了王琪屋子,低声交代了世子的话。
王琪听着直咂舌,道:“乖乖,京城要有大热闹……”
他脸上倒是不见畏惧,反而带了几分兴奋。
这次去京城,他与陈赤忠会暂留京城,等京城局势分明再回安陆。除了他与陈赤忠每人选出的十名仪卫外,随行还有陆松安排的十人。前二十人负责听从王琪与陈赤忠的调遣,护卫二人安全;后十人是专门负责往返京城与安陆传递消息的。
即便晓得京城没甚危险,可见了王琪如此轻慢模样,道痴忍不住道:“七哥还需慎重,且不说伯祖父、伯祖母担心,王府里还有个三郡主会担心七哥。”
王琪哼哼着瞥了道痴一样,脸上到底郑重几分,道:“我晓得,会全须全尾地过去,也会全须全尾地回来。这是殿下交给我的第一件差事,若是做的不好,哥哥我也没脸见人……”
道痴道:“伯父母、伯祖父那边,你让我去告知;三郡主那边,要不要留下什么话,让四郡主帮忙传递?”
三郡主由王妃教导,是个极守礼的好姑娘。即便与王琪青梅竹马,又定了名分,可也没有传个纸条、荷包之类的行事。
就算对王琪有关切,可多求了年幼的四郡主代为开口。
王琪闻言,带了扭捏,“嘿嘿”了好几声,道:“若是四郡主不问就罢,要是四郡主主动询问起哥哥,二郎就略微你告知一二,省的郡主担心……”
虽说有阵子没给顺娘与三郎去信,可是现下道痴晓得不是借光的时候,否则落到世子眼中,就成了“不知轻重”。
兄弟两个又聊了一会儿,道痴便回房去了……
翌日,道痴起chuáng时,王琪与陈赤忠已经离开王府,带人往京城方向去了。
府学里只剩下道痴、刘从云两个。两人都是安静的,一时间乐群院冷清不少。
府学上午的课还在,学生与伴读只剩下四人,谁也没有心思上课。
熬了一上午后,殿下终于宣布暂停课程,等过些日子再重新开课。
陆松现下需要操心的事情也多,道痴与陆炳下午的武术课也跟着停了。
道痴因想着明年的乡试,丝毫不敢懈怠。既是上下午都停课,他就老实呆在家里看书做时文。
只有陆炳,不能上课,有些待不住,就每日过来与道痴厮混。
他虽偏好武事,可并不是xìng子鲁莽之人,即便不喜欢读书,可见道痴手不释卷,也忍不住跟着看几眼;见道痴每天写几篇时文,手心也跟着痒痒。
一来二去的,陆炳到这里,除了厮混,也跟着看几眼书,偶尔写个时文,还有模有样地。
王府似乎又恢复平静。
然后这一日,世子收到一个烫手的拜帖。
司礼监太监谷大用抵达安陆,入住驿站,使人往王府送拜贴,上面写着想要入王府拜见世子…!。
第三卷 青云起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官驿旁观见权阉
谷大用,何人也。
当朝“八虎”之一,当世权阉。大太监刘瑾未诛前,谷大用曾提督西厂。
西厂不仅在京监察百官,还有官校远出侦事,气焰十分嚣张。常常是小案办成大案,大案办成要案。江西南康曾有士绅富户,端午造舟竞渡,结果被诬为擅造龙舟,全家籍没。又称在安州建鹰房草场,夺民田万顷。
西厂缇骑不仅百姓畏惧,文武官员也深受其苦,稍有不甚,就是顷家灭族的罪名。官场之上的关系错综复杂,谁愿意忍气吞声,只是刘瑾势大,无人敢张目而已。
等到刘瑾下台,正德朝复立的西厂与刘瑾收立的内厂都被撤销。
今上想要再用谷大用,被大学士李东阳力劝乃止。
不过作为今上身边的老人,谷大用依旧是深受今上器重。正德六年,流寇刘六、刘七兄弟掀起反旗时,谷大用受命总督军务,偕伏羌伯毛锐、兵部shì郎陆完讨之。
就是借这个机会,谷大用调边镇入内地,而后有了江彬的发迹。这次平叛,拖了许久,最后还是陆完带兵歼贼。谷大用因此得了军功,封其弟大谷大用为永清伯;再次之前,他兄长谷大宽曾封高平伯。不仅一门两伯,其“义子”借平叛冒领军功者,不计其数。
若不是他曾当附刘瑾,被朝官阁臣所忌,早就执掌司礼监。如今,即便他只是司礼监第三号人物,可因今上器重,朝野无人敢轻慢。
这样一个人来安陆,还递拜帖给世子,犹如惊雷一半,霹得王府中人直发懵。
陆松负责仪卫司,自然第一时间去探查谷大用的消息。
结果只查出他中午带二十人进城,曾直接来王府外。因门正得了王妃吩咐,王爷除妃前闭门谢客,并未给谷大用通禀。谷大用才留了拜帖,带人去了官驿。
世子看到拜帖,惊疑不定。
谷大用是权阉,而且还是个名声烂大街的权阉,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安陆?还这般鬼鬼祟祟?
想着前几日的圣旨,世子yīn谋论了。京里传着“江彬造反”,谷大用下安陆,是路过,还是专门过来?
他去见了王妃,母子二人商议一番,觉得人不能见。谁晓得对方是不是心怀鬼胎,想要将兴王府拉下水。说起来,这个谷大用可是江彬的“伯乐”,又因他曾代天子巡边的缘故,与镇军关系紧密。
他们母子不能见,那谁去见谷大用?
分量轻的,现下就得罪这位权阉,对他们来说并无好处。
商议一番后,母子二人就定下人选,承奉司承奉正张佐。
张佐是兴王爷年幼时的伴读太监,后随王爷就藩安陆,是现下王府内官第一人。由他出面代王妃传话,也不算怠慢谷大用。
只是世子心中,对于谷大用这位名闻天下的大珰,多少有些好奇,便吩咐黄锦去传道痴,吩咐他们两个随张佐出府。
张佐被传到启运殿,听说王妃、世子要将谷大用拒之门外,心惊不已,可也不敢节外生枝,领命出府。
看到黄锦带了道痴跟随时,张佐的嘴巴里发苦。
拜“八虎”闻名天下所赐,王爷、王妃极为重视世子的教养,生怕内shì中有人勾搭世子学坏,对内官极为压制。
受王爷、王妃影响,世子对内官也不甚亲近。即便是黄锦之流,陪世子一起长大,犯了世子的规矩,该打板子也毫不客气。因这个缘故,王府内官行事并无骄横之气,多小心谨慎。
就像现下,世子除了内官,还打发府学伴读跟着,无非是怕他们回报不尽不实。
道痴的心里,则是略带jī动。谷大用,曾经的西厂厂督,气势嚣张的,让那些文武大臣、宗室子弟都夹着尾巴过了好几年。
他到了,迎接嗣皇的钦差还远么?之所以提前过来,怕是想要提前在世子面前lùlù脸。
安陆官驿就在安陆知州府对面,离王府并不远。
三人出王府一刻钟,就到了官驿。
安陆馆驿并不大,只有两个打通的两进四合院。
谷大用占了一处院子,正在那里生气。
来迎嗣皇帝的钦差大臣的队伍,还有三日到安陆。他舍了这张老脸,在马背上颠了两天,大tuǐ根都磨破了,为的是什么?不还是先过来报报喜,表表功么?
谁想到,王府将自己拒之门外。
皇上驾崩已经十日,莫非王府已经得了京城的消息,才这般有恃无恐?
他mō不清世子秉xìng,也不敢在王府门前闹事,才叫人留了拜帖,怏怏离开。
不过自觉丢了脸面,有些不痛快。就是皇上驾崩前,待他也不成这样;一个旁支嗣皇帝,就这样张狂?
谷大用一边生气,一边安慰自己,或许只是王府门正“小鬼难缠”,天或者是王妃fù道人家,小心谨慎惯了。等王妃与世子看到自已拜帖,定会客客气气地使人来请自己入王府。
他这样说着,就不时抬头望向窗外。
等听到外头有动静时,他脸上已经褪去羞恼不快。
当看到名帖,晓得来人是兴王府承奉司承奉正张佐,谷大用笑了。
兴王府虽早先名不见经传,可既然出来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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