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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赶尸人-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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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坛上的太清道祖像只是普通的泥胎,这一脚用力踹过去,神像摇摇晃晃的轰然倒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神像,果不其然,当泥胎踢倒之后,神像基座下面,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小洞。

三清殿内的火光摇曳昏沉,带着森森的妖气,但全神贯注之下,借着火光的映照,我一眼就看见小洞的洞口,晃动着一丛白绒绒的毛发,那很像是一团花白的头发。跟我猜的差不多,有人躲在三清像下面装神弄鬼。

这时候,我只想争取一点主动,因为根据先前的遭遇来看,这个躲在三清像下头的家伙有些歪门邪道的本事。所以看到那丛白发的同时,我抬手就抓过去。

“出来”我出手非常之快,神像倒塌,小洞乍现,只不过都是一瞬间的事,躲在下面的家伙显然没想到我能从光圈的蛊惑中这么快就苏醒过来,一时间没有防备,我一伸手就揪住那丛花白的头发,使劲朝上一拽。



一声沙哑又凄厉的尖叫从小洞里爆发出来,那丛花白的头发一下子被我揪出半截,一瞬间,我的眼睛就直了。

躲在地洞里的,并不是人,那是一只毛茸茸的东西,我把它揪出来的时候,隐约看到,可能是一只灰狐狸,老的毛都快掉光了。它头顶长着一片银白的绒毛,两只黑眼睛闪着贼光。

石嘴沟的事情,还有那只兽首扳指,都是这只老狐狸泄露给西梁沟小白龙的我顿时纳闷了,老狐狸是什么来历山区里从来不缺山精野怪的传闻,我并不是完全不相信狐仙之类的故事,可它真的成精了连兽首扳指都了如指掌。

“是你在装腔作势”我揪着白头狐狸,想把它彻底拉上来,但是这只老狐狸异常的灵活,瘦瘦的身子猛然一蜷,扭头朝我手腕上咬。

我不敢让这东西乱啃一气,被迫抽回手,白头狐狸蜷着身躯重新落进小洞里,小洞显然很深,里面黑灯瞎火,我孤身一人,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穷追猛打,然而白头狐狸一旦跑掉,我会失去寻找真相的机会。自从五叔拿到兽首扳指以后,怪事迭出,已经憋的我快要发疯了,当时脑子一热,觉得就算豁出命,也得弄个水落石出。

“站住”我踌躇再三,终于下定决心,趴在小洞口侧耳倾听了一下,弯腰跳了进去。



我的观察还是出现了误差,在上面看着,小洞下方有一层结实的夯土,然而真正纵身跳下去的时候,双脚刚一落地就猛然一空,土层哗啦塌陷了,整个人随着散落的土块坠下去。这一下至少坠落了七八米,身体下面是一层松散的土,落地无碍。

小洞下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线,本来我不打算点火照明,怕变成显眼的目标,可现在不点火也不行了,我拿出火把,火光迸发,周围立即被照亮了。

我没想到小洞下方别有一番洞天,应该是被人硬挖出来的,长宽都有四五丈。站稳脚跟的同时,我闻到一股臭气和血腥混杂起来的霉味。松明子燃着火光,我被这股霉味熏的皱眉头,但脑子却更清醒,抬眼一看,就看到四面墙上挂着一篷帷帐。

这种地方本不应该有风,但是在我左右观察的时候,面前的帷帐骤然被一阵几乎察觉不到的风给吹的上下撩动。帷帐起伏之间,我的额头瞬间冒了汗,面前的一幕让我的心连同五脏六腑一起缩成了一团。

第二十七章剥皮庙

帷帐后面的墙根儿处,直挺挺站着十几个人,一个挨着一个,耷拉着脑袋,死气沉沉,如果普通人看到这些,肯定马上慌神了,但我瞟了两眼,随即就分辨出,这不是人,是十几个木架子,架子外面裹了一张人皮,皮子里塞了稻草。

这些东西本是吓不住我的,陆家做阴活,要接触很多阴物,上溯多少年,陆家先辈赶尸的时候,还穿过人皮坎肩。但一看到帷帐后面塞了稻草的人皮,立即让我回想起一个流传在大山里不知道多少年的传说:剥皮庙。

山里人相信神灵,相信因果报应,老话总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山民,总是告诫后辈,山神爷掌管山里的一切,坏事做多了的人,会受山神爷的惩罚。

因果报应这回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暂且不论,但过去总是听人说,村子里的恶霸,或是山匪,恶事做了一箩筐,连山神爷都看不下去了,收了他们的魂,剥了他们的皮,把残尸丢在村子附近,以此警告后人。

传说,山神爷剥恶人皮的地方,是剥皮庙,神灵的惩罚很残酷,也很彻底,剥了人皮不算,还要把剥下来的人皮填上稻草,把拘来的恶人魂魄填进去,放在剥皮庙里受苦,永世不得超生。

这种传说很骇人,再加上剥皮之后剩下的血淋淋的残尸,知道剥皮庙传闻的人,就算原本有点小偷小摸的念头,也立即老实了。

剥皮庙的传说流传了许多年,从古至今也未断绝过,元末明初,明军北伐,路过太行山区的时候听闻过这个传说,北伐成功之后,徐达觐见朱元璋,把一路见闻讲给他听。朱元璋对剥皮庙的传闻很感兴趣,从中得到启发,正因为如此,明朝建立之后,各地的官衙里面,都有一个土地祠,土地祠不供土地,专门用来剥贪官的皮,剥完皮,塞进稻草,挂到衙门里面震慑接任的官儿,所谓的剥皮萱草,由此而来。

剥皮庙的传说在大山里盛行了那么多年,大半人都觉得那的确是山神显灵,但只有五叔这样经验丰富的走山人才明白,事情并非如此。过去闲聊的时候,五叔说过,剥皮庙肯定存在,只不过跟山神没有关系,剥皮庙,很可能是山里的“阴仙”修道的地方。

山里人习惯把那些诸如狐狸灰獾长虫之类的野怪统称为“仙家”,但同是山精,修炼的方式却不一样。有些野物走的是歪路,用血食供奉阴神,以此修道,这种野物,就是阴仙。歪路比正途来的要快,同样的时间,别的山精还没开窍,拜阴神的阴仙已经通灵。不过阴仙修一辈子,只能学说人话,却化不出人形。

看到木架子上这些人皮,我就知道这是供奉,而那只白毛老狐狸,很可能就是一个走偏路的阴仙。

我四处看了看,心里很没底,功夫毕竟还不到家,没有对付白毛老狐狸的绝对把握。可这只白毛狐狸提点小白龙,我很想知道,它到底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一时间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地下的密室总共就这么大,除了一面帷帐,还有那些供奉阴神的祭品,空无一物,白毛狐狸跳下来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全无。我在明处,它在暗处,形势对我不利。我咬咬牙,只能暂时隐忍,爬上去之后慢慢的想办法对付它。

想到这儿,我抬脚就走,打算找条能爬回去的路。但是一只脚还没完全抬起来,下头的地面骤然一软,夯土和稀面糊似的,一条腿噗的就陷了下去。

不等我把陷下去的腿给拔出来,就觉得脚踝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拉扯的力道非常大,三下五除二,直接把我整个人都拉了下去。

这一次又陷空了两三丈,身子啪的摔到一滩腥臭的泥里。松明子落到一边儿,火苗被熄灭了一半,忽明忽暗。血腥味浓的刺鼻,我不顾一切的翻身爬起来,却还是不见白头狐狸的踪影。在明灭的火光中,我看到这是一个很小的地洞,脚下的泥是黑红色的,恶臭扑鼻。

我憋着一股气,要跟白头狐狸斗一斗,可三番两次都不见它的影子,心里又是急躁又是忐忑,紧走了两步,想先靠着墙壁,以免背后受敌。

我举着火把,脑子里那根弦绷的好像弓弦,从左到右慢慢扫视着。我听不到任何声音,白头狐狸一跳进来仿佛就消失了,连影子也看不到。这让我心里很不踏实,全神贯注的寻找。

“别躲了,出来”我一边扫视,一边给自己壮胆,现下这种局面是最让人难心的,明知道敌人就在附近,却捉摸不到对方的行踪,而自己就像一个靶子,随时随地都会遭受突如其来的攻击。

我的声音在小洞下面的空间里嗡嗡的回荡,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声响。渐渐的,我有些熬不住了,感觉自己真的无法应付这种局面,视线马上转移到空间的四壁上,看看有没有徒手可以攀爬上去的条件。

啪嗒啪嗒

骤然间,我感觉有水滴一样的东西滴落在头发上,那感觉很清晰,我心里一惊,猛的回过头,身后空荡荡的,抬手一模,头发已经被滴湿了,黏糊糊的粘在一起。借着火把的光,我看看手指尖上残存的水渍。水渍黄黄的,带着一股让我感觉很熟悉的臭味。

尸水

我们赶尸接触最多的就是尸体,对这东西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一看指尖上的残存液体,我就认出这是尸水,是尸体腐烂后产生的东西,黄拉拉的,很恶心人。

啪嗒啪嗒

头顶的尸水还在滴滴拉拉的滴落,这一次陷落下来,我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四周,压根就没有在意头顶的情况,此刻不由自主的抬起头,身上的鸡皮疙瘩唰的冒出一层。

我看见距离头顶不到两尺的地方,头下脚上倒掉着几具死尸,死尸已经被剥了皮,脸皮也没了,眼球耷拉在眼眶外头。几具死尸钟摆一样左右轻轻晃动,无声无息,越看越渗人。那么多尸体悬在头上不停的晃动,带给人极大的心理压力,连我这种长在赶尸世家的人都无法淡定了,我一边看,一边慢慢的后退。脚步一动,就感觉有一块东西精准的掉落在脖子里,啪的粘在皮肉上。

此时此刻,我就像一只惊弓之鸟,条件反射似的把脖子上的东西给抓了下来。入手一团粘液,还有浓重的尸臭。火光一照,我看见自己手心里抓着一颗已经腐烂的眼球,再抬头看看,正头顶上那个吊死鬼低垂着头颅,一只眼眶黑洞洞的,好像正在死死的注视我。

我的心突突乱跳,一把甩掉手里的眼珠子,噌的退到墙根,后背紧紧贴着墙。退到死角里,四周的视野更开阔了一些,上方几具没有皮的尸首,依然轻轻的摆动。火光照射,前方的墙壁上到处都是晃来晃去的影子。

心里恨的要死,可是没有半点头绪,实在抓不住那只白头老狐狸,对手踪影全无,就算我想拼命也没有机会,简短的思考了一下,我还是打算先退走,退到较为安全的地方再说。

“别走”

就在我的手刚刚触碰到墙壁上时,一道蚊子哼哼般的声响从头上传了下来,声音很低,但我能听得出,那是人的声音,而且好像是一个垂死的人所发出的。

“谁”我注目望去,上面好几具悬空的尸体,匆忙之下,很难判断声音到底是从何处传来的。

“我死的好冤,好苦”那声音幽幽怨怨的,充满了苦愁和不甘。

“你被那只老狐狸诱过来的”我就觉得这里的吊死鬼都是白头狐狸给坑死的,接着那声音就开始追问。

“我就在白云观歇歇脚这就死了家里还有娘,还有孩子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白头狐狸躲在哪儿”我有家传的手艺,不怕尸首作祟,心里暗暗的冷笑,死掉的尸首绝对不可能开口说话,我之前已经吃过一次亏,不可能不长记性。我猜测是白头狐狸在搞怪,当时也不拆穿,继续装着跟吊死鬼交谈。

“它顺着那边跑了”幽幽的声音仍然蚊子一般的哼哼着:“好心人把我放下来,找块地埋了吧我住在歪脖树,要是得空,劳烦跟我家里的老娘说一声,她儿,回不去了”

幽怨的声音像是哭诉,声音凄惨,听的人心都要碎了。可是我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松懈,更不能心软。

“你吊在什么地方我看不到你。”我佯装没有察觉,在尸体间里左右寻找。

“在这儿”



一具尸体骤然晃动的猛烈起来,前后摇摆,好像要引起我的注意。我应了一声,暗中做好了准备,一步一步的朝对方走过去。

“等着,我这就把你放下来。”我暗暗握住刀,只要找到那只老狐狸,绝对不会留情。

第二十八章一路向东

那具尸体在不断的抖动,我越走越近,很快就距离对方只有寥寥两步远。;;;;;;;;尸体已经开始烂了,身上肯定撒过一些草药,遮挡住腐烂的气味。尸体在最初发生的时候,会有一定程度的膨胀,那种状态尤其吓人。看着吊在上方这具涨大的尸体,我加了一百个小心,我琢磨着,白头狐狸这种阴仙是化不出人形的,只能借着死尸作祟,这老货,很可能就藏在死尸间。

“好心人放下我”

我没作声,死死盯着吊死的尸体,它倒垂下来的的脑袋还在微微的摆动,这种尸首如果没有人驱使,一般不会起尸,当我又轻轻的挪动脚步靠近了一点时,看见吊死鬼那张剥掉脸皮的面庞上,似乎出现了一丝复杂的表情。我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它的嘴巴揪在一起,整张脸好像一朵绽放开来的花。

我做了充分的准备,知道白头狐狸或许会驱赶这些尸体突然发难,所以看到尸首异常的同时,抬手就摸出一盏小小的狗头灯,晃火点燃,高举在手里。手里的砍梁刀上,有五叔亲手刻的符箓,寻常的尸体诈变,会被灯和刀压制。



可以说,我的大半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具尸首身上,觉得是白头狐狸附体作怪,然而当我举起狗头灯在几具悬尸之间努力感应的时候,右边的墙皮突然哗啦塌了一块,升腾的灰尘中,流星赶月般的跳出来一条影子,快的连看都看不清楚。

我的头皮炸了,本以为蹊跷一定出在这具尸体上,万万没料想到墙皮塌了,跳出来的影子无比迅猛,那种速度几乎不是我能防备的,别说没有注意,就算全力戒备,也不一定躲的过去。

我一把甩掉手里的狗头灯,全力扭动身体,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隐约能看到那条影子顶着一头白毛,正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白头老狐狸。

当我转身的时候,其实已经来不及了,白头狐狸的身影冲到了身前。我看见它伸出了一只前爪。白头狐狸的爪子和一般野物的爪子不一样,足有两三寸长,又尖又利,微微打弯,好像一把锋利的尖刀,逼近我的胸膛。网

躲无可躲,我一身都是冷汗,身子扭着,想避过这夺命的一击,但这样的势头之下,情况变幻的速度连脑子都跟不上,刚一侧身,白头狐狸的尖爪噗的一声,正正刺在胸口上。我能感觉到尖利的爪子刺透皮肉传来的痛感,但在这瞬息即逝的状态中,自己实在无能为力。我甚至能预感出,下一秒钟,刀子一样的利爪会刺穿我的心脏。



就在这濒死的瞬间,我感觉胸口有一块骨头硌住了白头狐狸的爪子,骨头很硬,硬生生挡住了利爪。



白头狐狸失声尖叫了一下,和触到了火红的炭块一样,已经刺进我皮肉里的爪子闪电般的缩了回来,紧跟着,它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儿,在地上飞快的滚动着,嘭的撞到了墙角。

我万万没有想到能从绝死的困境中侥幸逃过一劫,头上身上都是汗水。胸口前被利爪刺破的皮肉渗出了血迹,不过没有伤到筋骨内脏。我一躲过绝杀,就马上产生了反击的念头,我的功夫没练到家,可白头狐狸已经露面,面对面的拼死搏斗,无论斗不斗的过对方,至少不会那么憋屈。

更何况,我急需知道老狐狸的底细。

我反手拿了刀,但是一瞥白头狐狸,这家伙缩在墙角,脑袋埋到胸口,浑身筛糠一样的发抖。我吃了亏,对它的任何举动都非常警惕,怕它再耍什么花样,可转眼之间,我看到白头狐狸捂着自己的爪子,疼的站都站不住。

“你你胸口是是什么东西”白头狐狸的爪子好像折断了,皮毛受了创伤,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血。这玩意儿估计活了不少年头,模模糊糊的能说人话,它缩在墙角望着我,眼神中除了嫉恨,还有隐隐的畏惧。

“我问你谁告诉你石嘴沟还有兽首扳指的事的”我看到白头狐狸畏惧而且受了伤,就想抓住这个机会,拿刀逼过去,先制住它:“说实话,给你留条命”

我进一步,白头狐狸就退一步,说实话,这是它的地头,我毕竟情况不熟,不敢冲的太猛。但是进进退退之间,我察觉出白头狐狸的确是怕了,估计是刚才那一下子把它坑的太疼。

“你的剥皮庙就这么大,还能躲到什么地方去”我冷笑了一声,感觉白头狐狸已经无路可走。

“陆家的崽子不要得意”白头狐狸的嗓音浑浊嘶哑,恨恨道:“山里的仙家多的是,别以为没人能制的了你”

我怕夜长梦多,也不想再跟它废话,至少要取得了先机再说,所以拿刀又逼近了两步。在我看来,白头狐狸被逼入了死角,无处可逃,制服它只是片刻的事儿。

但就在我将要逼到老狐狸跟前的时候,头上那几具倒挂着的尸体一起脱落,横七竖八掉了一地,尸体烂哄哄的,光那股臭味就让人受不了,而且还得谨防其中藏着什么阴招。无奈之下,我只能起身闪躲,这一躲,墙角的白头狐狸用另只还没受伤的爪子飞快的在旁边扒拉了几下,薄薄的土层扒开之后,露出一个比海碗口稍大点的洞。



白头狐狸转头就钻了进去,等我避开几具尸体赶到墙角的时候,它已经彻底消失在小洞里。洞口太小,我钻不进,急的甩手,匆匆一想,赶紧顺着墙朝上面爬。

上下两层洞,十多丈深,爬上来费了老劲。老狐狸肯定是借暗道逃出了白云观,我一心想要找到它,从三清像座底的洞口爬出来之后,我抬脚就冲出三清殿。

出了殿门,我愣了愣,绑在老松树上的瘦子不见了,原地只剩下两截被磨断的绳子。我孤身进了三清殿,外头没人看管瘦子,估计被这货趁机逃走了。瘦子只是个小角色,我浑没在意,一心想找到白头狐狸,随后就在白云观四周仔细查看。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番认真的查看,我果然在后墙找到一处残留的血渍。血渍很新,留下的时间绝不会太长,白头狐狸应该就是从这儿逃走的,血渍接连不断,我二话不说,一路跟下去。

按照白头狐狸逃走的方向来看,它是一路朝东走的,我不知道它会逃到什么地方去。一口气跟出去有三四里地,血渍消失了,我没有别的办法,好在山间的路往往只有一条,我就顺着唯一的路,一直朝前追。

这一追下去就好像没有尽头了,路程一远,地上的血渍连同最细小的痕迹都一起消失,根本看不出白头狐狸逃到了哪儿。那个时候,我还小,却很倔,越是找不到它,就越硬着头皮坚持。一鼓作气急走了二三十里山路,依旧一无所获。

我隐约意识到,白头狐狸是个不能轻视的关键,它知道兽首扳指的事,如果抓不住它,还会引来更多的祸患。

路一直向着东边,我想起了米婆交代的话,她要我朝东走。虽然追击白头狐狸未果,但还是按着米婆交代的方向走着。

接连走了三四天,我始终没有松懈,赶路赶的很急,白头狐狸一条爪子受了伤,我就巴着它伤重难支,会突然出现在前路上。当时从小岭坡出来的时候走的匆忙,也没带什么行李,三四天之间,靠着野果子果腹,渐渐有些撑不住了。不过静心回想一下,以前五叔告诉过我,这边有个叫方家峪的村子,估摸着已经不远了。

又走了十多里,果然远远望见了小村,我就想过去跟人换点干粮。刚刚靠近方家峪的时候,眼神无意中一瞥,意外的看到路边一堆荆条间,挂着一缕细白的毛。这缕毛比人的头发还细,绒绒的,一下子就让我联想到了白头狐狸,老狐狸必然慌不择路的从这里经过过。

我拔腿就朝村里走,那时候的山里人,大半是相当淳朴的,而且我操着一口本地口音,进村之后说明来意,立即有人给装了一袋子杂粮馍馍。我找人拐弯抹角的问了问,这几天村子很平静,没发生过什么事。白头狐狸应该就是路过,没有在村里逗留。

在村里讨了干粮,天就擦黑了,村里人留我住一宿,我好容易发现一点线索,不肯罢手,谢过村民,随后又追了下去。

马不停蹄的跑了有十几里路,天完全黑透,好在天气晴朗,头顶的星光月光亮亮堂堂。前面的路被两座山隔断了,必须要沿着山脚绕过大山。

我从山前绕到山背,一贴近山背,半空一片云飘动着,遮挡了月光,周围顿时黑漆漆的,看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我生怕白头狐狸躲在附近耍什么花枪,所以加倍警惕,一边慢慢的走,一边凝神感应。

走了不远,云开月现,视野清晰的一瞬间,我顿时看见挨着山脚的地方,一溜儿蹲着几十个人。

都是男人,有老有少,几十个人蹲在那儿,无声无息,一起望着我,看的我心里微微发毛。

第二十九章意外收获

虽然山脚下一溜几十个人一言不发,但仅从他们的衣着外貌上,还是能看出,这些应该都是普通的庄稼人。山里地薄,日子过的苦,家里头的男人常年累月劳作,才能勉强混个温饱。这几十个人破衣烂衫,脸都被晒的黝黑。

我害怕白头狐狸设伏,同时又有点担心从白云观逃走的瘦子回去引来山刺,不过看清楚这几十个人的长相后,心就踏实了。山里人大多数是老实巴交的,没有害人的心。只不过在这深更半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几十个人一溜蹲着,那场景总是显得有点不对劲。

“老哥。”我朝着一个满脸皱纹,叼旱烟袋的老汉问道:“你们是哪儿的是方家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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