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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货-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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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异象呀。”盛丰站在阳台上仰头看着天空,“长沙的这鬼天气,夏天蒸死人,冬天则是从脚上开始冻遍全身。”说着,盛丰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转身回到了卧室中,门口等待着的铁牧风则立即将巨大的落地推拉门给关上,紧接着递上热乎乎的参茶。

两人都没有发现,在阳台下方的墙壁边缘,紧贴着一个全身黑衣,戴着黑面罩,面部还套着一个便携式风镜的人,那人站在下面,闭眼听着上面的动静,紧接着慢慢蹲下来,扫了一眼侧面巡逻的保镖,看到保镖牵着的那条昆明犬之后,他又摸出瓶子,将其中的液体洒在身上。

盛丰的房间内,慢慢喝完参茶的盛丰将杯子递给铁牧风,同时问:“牧风,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你不打算回家看看?”

“不了,山东老家已经没人了。”铁牧风将杯子放回托盘之中,“家里的亲戚多年前都走散了,有去南方的,有去大北方的,有的还去了东南亚一带打工,现在留守的那些人,我也不认识,回去没有必要。”

盛丰点头:“也是,但是祖屋你不能不要吧?我给下面的人吩咐了,每个月去一次你的祖屋打扫打扫,另外,地也不能荒着,种点东西吧,稻子和麦子就算了,我想过了,在院子里种点果树,田里面就种点什么蔬菜呀之类的,还可以种西瓜,山东的西瓜不错。”

铁牧风笑道:“我听老爷子的。”

盛丰笑道:“山东的地不错,但是我更喜欢东北的,黑土地呀,别看冬天那么冷,但很肥沃,知道为什么肥沃吗?”

铁牧风摇头,盛丰道:“一年时间有半年都很寒冷,土地也因此休养生息,到了五月份,气候合适了,就可以种庄稼了,虽然一年只有那么一季可以种,但种出来的却比其他地方的要好,日照也充足,真好呀。”

铁牧风立即道:“老爷子,咱们迟早会在东北站稳的。”

“就看这一搏了,如果这次不成,我这辈子是没机会了。”盛丰刚说到这,一颗小石头就砸到了玻璃上面,盛丰和铁牧风同时意识到了,铁牧风要上前的时候,盛丰却抬手制止他,随后思考了下道,“牧风,把门的锁打开,然后你出去吧,我没叫你,你不要进来。”

铁牧风刚要反对,见盛丰朝着他微微点头,也不再坚持,开了阳台门的锁,随后端着托盘和茶杯出去了。

盛丰从船上起来,慢吞吞地走到柜子前,拿出了一瓶酒,挑选着抽屉中名贵的茶叶。与此同时,那个黑衣人出现在了门口,站在那注视着盛丰的背影,同时也看到了阳台门的锁是打开的。

黑衣人会意,也不在隐藏自己的脚步,直接推门,进来的同时坐下来,背对着盛丰将鞋脱了下来。

“进来的时候麻烦把门关了。”盛丰听到开门声,头也不回地说,“今年的天特别怪,前几天气温回升,这几天又降下去了,开春之后估计就好了,我琢磨着顶多三月底,四月初,长沙就很热了。”

黑衣人不说话,放好鞋之后,关上门,径直走到旁边的茶几前等着。

盛丰转身来,举着酒瓶,拿着茶叶问:“喝酒还是喝茶?”

黑衣人抬手指着盛丰手中的茶叶,盛丰笑了:“果然是你。”

黑衣人只是笑了一声,随后坐下,看着盛丰在那忙着泡茶,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盛丰站在那看着水壶,听着电水壶发出的响声,也不说话,等水烧好,他开始洗茶杯,烫茶杯,随后洗茶、泡茶,随后端着茶海慢吞吞走了过来,直接坐在了黑衣人的旁边,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一拳。

“上次咱们在一起喝茶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盛丰边倒茶边问,黑衣人不回答,盛丰笑道,“人是得老,但我从来没有听过,谁老得变成了哑巴?还有,你这身装扮什么意思?你是准备来暗杀我?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七老八十了,还爬上爬下的,小心摔死你这个老不死的。”

黑衣人将头套摘下,盛丰看着眼前这张又熟悉,但又觉得无比陌生的脸笑道:“苍芎老弟呀,你觉得有意思吗?”

郑苍穹端起茶杯:“盛丰老弟呀,你觉得你有意思吗?”

“我们俩到底谁大呀?”盛丰笑道,“我大点吧?”

郑苍穹也笑了:“我老了,不记得了,反正叫一声老弟不掉肉不流血,不算吃亏吧?是吧,老弟。”

“是呀,老弟!”盛丰哈哈大笑,郑苍穹也豪爽地笑着,随后两个茶杯碰在一起。

门外的铁牧风听着里面的笑声,微微皱眉,很不理解,同时抬手制止了要准备进去的保健护士,用手势示意她等会儿再来。

铁牧风不知道来人是谁,但他清楚,能无声无息从外面摸进来,不被保镖和狗发现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并且还能与盛丰谈笑风生,更说明他的身份和地位也不一般,难怪盛丰会让他先出去。

一杯茶喝完,盛丰并倒上第二杯,同时问:“老弟,你打扮成这模样来,也是为了这次甲厝殿的事情吧?不如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谁也别掖着藏着相互猜测了。”

郑苍穹则是看着杯中的茶水,低声问:“盛老弟,作为外人,我多嘴问一句,下任门主的人选,你到底选的是谁?是你大儿子盛钰堂,还是小儿子盛子邰?”

盛丰放下茶壶,一脸的愁容:“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外人都知道,盛子邰算是老来得子吧?我很喜欢老二,他很聪明,具备领袖的风范,但是他的心思并不在合玉门上,而是在合玉门的生意上。”

郑苍穹疑惑:“这有区别吗?”

“而老大呢,虽然做买卖缺点火候,但在管理合玉门上,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像是年轻时候的我,假以时日,稍加锻炼,当门主肯定是够资格的。”盛丰端起茶杯,“来,请茶。”

郑苍穹端着杯子,但并未喝,而是看着盛丰那张平静的脸:“你这么说我不懂了,难道你真的打算让合玉门一分为二,变成合玉门与合玉集团?我可不相信,不管是国家也好,门派也好,家族也好,都没有人愿意看到分裂。”

盛丰抬眼道:“分裂?我没说分裂呀。”

郑苍穹笑道:“那你的意思是?”

盛丰放下杯子:“你们东北的铸玉会都可以有两个首工,为什么合玉门不能有两个门主呢?”

郑苍穹笑了:“性质不同,铸玉会有着铸玉会的特殊情况,而你合玉门没有这些前提,两个首工之间说不定都会有矛盾,更何况是两兄弟?小心玄武门之变呀。”

“首工有矛盾……”盛丰咧嘴笑道,“和我设想的一样。”

郑苍穹道:“不用设想,凡孟与刑术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又是因为什么走到一起的,相信你很清楚,你的消息来源很广,而你一向注重相关消息的收集,所以,你根本不用从我这里探听什么口风,我是个退休的人了,也不是铸玉会的人,我来,只是担心我的徒弟而已,我希望如果发生任何矛盾,盛老弟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不要和小辈计较。”

“我高抬贵手?我看应该是你让他高抬贵手吧!”盛丰脸色猛地一沉,“多年来,你徒弟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哪儿都有他的消息和故事,就在不到一年前,他还来过长沙,与那个叫万荣的收藏家有过一段现在被行内人传得神乎其是的经历,我合玉门中的不少门徒甚至都有些崇拜他,按我的推测,不出一年半载,你徒弟就会超过你。”

郑苍穹笑道:“如果我不希望他超过我,我为什么要收他当徒弟?自己的徒弟超不过自己,那自己这一脉也在走下坡路。”

盛丰点头:“好了,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不。”郑苍穹起身来,“我来还真是为了盯着你,如果你的人对我徒弟图谋不轨的话。”说到这,郑苍穹戴上头套,“我一定会让你合玉门鸡犬不宁!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只要说得出来,就绝对做得出来!”

盛丰平静地起身:“我算发现了,你徒弟的那种嚣张就是在你那学的。”

郑苍穹冷冷道:“盛老弟,有实力的人才能嚣张!”

说着,郑苍穹转身出门穿鞋,随后从阳台上跃下,落在下方草丛中之后,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盛丰微微扭头,朝向门口道:“牧风,进来吧。”

铁牧风开门而入,一眼就看到打开的阳台门,立即走上前去,在阳台上查看了下,随后用对讲机吩咐了别墅内的保镖,这才返回道:“老爷子,您没事吧?”

“我说刚才九死一生,你信吗?”盛丰见铁牧风吃了一惊,又道,“来的人就是东三省最出名的大朝奉郑苍穹,也就是现在铸玉会两位首工之一刑术的师父,师徒二人都是一样的嚣张跋扈,大摇大摆走到我家里来,放出话说,要是他徒弟出了什么事,他要让我们合玉门鸡犬不宁!”

铁牧风皱眉:“老爷子,他现在没走远,要不要我带人去追?”

“追?”盛丰摇头,“你们去是找死,郑苍穹他不仅仅是狐狸,更是狐狸中的猎手,他敢大摇大摆的来,又放下狠话走,你认为他没准备?他肯定会算到我会派人追他,一追,就落到他的陷阱中,他是个狠人!我给你说个故事吧,几十年前的故事……”

盛丰让铁牧风坐下,他又换了个茶杯倒茶,同时道:“十年动乱的时候,我都忘记那是第几个年头了,那时候人人自危,生怕突然间就被人扣上一顶莫名其妙的帽子,那时候没有法律,全是小圈子审判,动用私刑,不过那也是收集奇物的好时候,我趁着那几年,攒下了不少的家当,如果不是因为那几年的混乱,也没有现在的合玉集团。我记得那年是冬天,我知道沈阳工人村,也就是现在铁西区一带,那时候被改名叫‘红工区’,在那有户人家有个传家宝,有一块天启玉,之所以叫天启玉,是因为这块玉是明朝天启年间一位工匠临死前留下的遗物,是这位工匠一辈子雕琢的玉器当中,最精美的一件,是块四方玲珑玉,很小,但其中是中空的,是套玉,很精美,我就在从前的文献中见过相关文字,说那是巧夺天工……”

盛丰在工人村找到那家人的时候,那家人的主心骨,一位老工人,被人扣上了走资派的帽子,那些个所谓的造反派抄了他的家,将他家里认为与资本主义有关的东西全部搜了出来焚烧,还逼问他有没有其他的东西?老工人是咬紧牙关没承认,但是有人知道他家中有那么一块玉,于是囚禁了他,告诉他,不交出来就得永远被关着。

盛丰想办法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屋子中找到了那位老工人,告诉他,只要他把玉交给自己,自己就想办法救他全家。老工人寻思许久,终于答应他,告诉他,那块玉就藏在家里蜂窝煤炉子下面的泥地中,往下刨二十公分,有一个铁饭盒,饭盒中有一个乌木小盒子,那块玉就装在盒子当中。

盛丰连夜摸过去,在那里找到了那块玉。

盛丰说到这长叹一口气:“我其实哪儿有办法救他们全家?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将他从那屋子中救出去,带着他逃,但当时那个大环境,你逃到哪儿都一样。结果等我清晨回去的时候,那位老工人因为被连夜‘审讯’,自杀身亡了。你知道他们怎么审讯的吗?把人吊在房梁上,脖子上套一圈绳子,脚下放着一个汽油桶,汽油桶里面装满的全是冰块,桶的边缘是锋利的,你的脚掌踩在冰块里面受不了,下意识就会去踩边缘,接下去脚掌就会被割破,鲜血直流,流出来的血又会被冻成冰块……”

盛丰说到这,眉头紧皱:“相信我,没有人可以受得了那种惨无人道的‘审讯’!老工人也扛不住,在天亮前,要带他去批斗的时候,找机会一头撞死在了石头上,那不仅仅是对他身体的伤害,更是对精神的摧残。”

铁牧风皱眉,他光是听都觉得可怕,更不要说亲眼看到了。

盛丰叹气:“我当时看到老工人的尸体,还有在旁边痛苦的亲人,我很后悔,我后悔当天晚上应该带着他先跑的,那多少是条命,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一个星期内发生的事情,更加可怕。”

铁牧风立即问:“你是说郑苍穹做了什么?”

“对,郑苍穹也知道那块玉,我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人,虽然嚣张跋扈,但他从来不会乘人之危去拿人家的心爱之物,这与我完全不同。他早就知道了那块玉,也早就在想办法救老工人,可惜他也晚了一步,而老工人曾经说过,如果他死了,郑苍穹就可以拿走那块玉,但是如果他是被人害死的,如果郑苍穹拿了玉,那就等于郑苍穹要帮他报仇。”盛丰说到这看向铁牧风,“接下去一个星期内,那晚参与审讯老工人的那群杂碎非死即残!”

盛丰说到这伸出五根手指头:“当晚五个人,出主意的那个掉进冰窟窿里淹死了,领头的那个摔死了,剩下三个,一个断了双手,一个断了双脚,还有一个背上脊柱断了,瘫痪了。而且全都是意外,做得滴水不漏,都没有目击证人。”

铁牧风倒吸一口冷气,想着先前自己还要带人去追郑苍穹,不由得有些后怕。

铁牧风立即道:“可是玉不是您拿走的吗?”

“问题就在这。”盛丰说到这,双手还有些微微发抖,“他的消息很灵通,而他当时的身份和地位也没有达到后来的顶峰,所以,我对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而他很清楚我,虽然我已经够低调了,他轻而易举找到了我,直接伸手问我要那块玉,并且还说了自己与老工人之间的承诺,他给我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可以拿走玉,但要依照承诺帮老工人报仇,第二个选择,就是把玉交给已经帮老工人报仇的他。”

铁牧风有些糊涂:“他已经报仇了呀?”

“对,所以他实际上就给了我一个选择。”盛丰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一晚,在城郊那栋破屋子中见到郑苍穹时的场景,穿着普通工人服,戴着一顶棉帽,满脸被冻得通红的郑苍穹猛地出现在篝火跟前,根本没说任何废话,直接给了盛丰那两个选择。

盛丰看着铁牧风问:“你知道当时我干什么了吗?”

铁牧风笑了:“老爷子肯定是和他周旋,对吗?”

“不,我吓坏了。”盛丰脸色一变,微微摇头,一字字认真地说,“我当时立即做了将玉交给他的决定,然后坐下来,带着一副傻笑看着他,心里却盼着他赶紧走,盼着这个肯定会宰了我的恶魔赶紧离开我眼前,因为我的腿都软了,一步都挪不动了!”

铁牧风惊讶地看着盛丰,他从盛丰的表情能判断出,这不是谎话,而是实情。

第二十九章:风吹草动

一个可以为了承诺,在短短时间内,用那么高明的手段弄死两个,弄残三个人,如果找上自己,自己没有理由,也没有胆量可以拒绝他能让自己活命的提议,这就是盛丰的真实想法。

铁牧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脑子中不断想着,该说什么才能让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门主在自己跟前挽回点面子,同时也明白,盛丰能对自己说这个,那表示对自己有着莫大的信任,也许,这件事除了他两个儿子之外,只有郑苍穹和自己才知道。

不不不,最可怕的是,也许郑苍穹将这件事都忘了!

“从那天起,我和郑苍穹认识了,他没走,他掏出酒来请我喝酒,和我谈笑风生,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但是我神经一直绷着,我真怕他突然就对我下手,喝了一夜,我怕了一夜,他走了,说以后有事可以找他,还告诉我,不要做坏事,就算老天爷一时半会儿没看见,但他去却能看得清清楚楚。”盛丰长叹一口气,“那之后,我知道自己在东北呆不下去了,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于是离开关外,回到关内,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铁牧风只是点头,其后的事情他大致知道一点,而且很多都是不光彩的事情,不过他那些不光彩的事情盛丰也知道,这大概就是一种建立在交换上的信任吧。

盛丰打开壶盖看了一眼:“不喝了,晚上喝这么多茶,实际上不好。”

铁牧风起身来准备离开,盛丰问:“你知道我给你讲这些是为什么吗?”

铁牧风微微摇头,盛丰道:“我问你,你认为我两个儿子当中,谁可以达到刑术的水准?不,这样说吧,他们谁可以更胜刑术一筹?”

铁牧风想了想,道:“大公子和小公子都有各自的优点,但如果单一来说,说句老爷子不喜欢听的话,他们谁也赢不了刑术,如果联手还有些胜算。”

“对!”盛丰点头,“这就是我最想达到的目的,我希望他们兄弟俩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铁牧风不解:“老爷子,这么说,这次找甲厝殿,你的目的是为了他们兄弟能够团结一心?”

“不!”盛丰走向阳台,换上了平日内的那副威严的表情,“我不会放弃东北的,我已经不是几十年前那个怕死的我,我死了还有我儿子们呢!所以,这次所谓的寻找甲厝殿,也是一场与铸玉会的正面战斗,合玉门的未来门主对阵铸玉会的首工,只不过,我们所占的优势在,他们其中一个首工,已经卑躬屈膝了!”

说着,盛丰露出微笑,看向铁牧风。

铁牧风隐约明白了什么。

德夯苗寨内,紧邻石桥边的一座旅社二楼中,盛子邰倚窗而坐,跟前放着一杯红酒的他看着河中那轮圆月的倒影,而段卫家则规规矩矩坐在侧面,不发一语。

“君到江南见,十月送寒衣,今日石桥上,依栏念湖西。”盛子邰自己做完一首诗,自顾自笑了,“在这个地方,我想的竟然是江南,始终改不掉这些臭毛病,用其他人的话就是……”

盛子邰看向段卫家,段卫家目光移过来,淡淡道:“装逼。”

“对,装逼!”盛子邰笑出声来,“所以才会有人说,如果我当了门主的话,不是在当门主,而是演门主。”

段卫家面无表情道:“盛哥,他们也充其量私下说一说,不可能公开说,你不能堵住他们的嘴不调侃自己,就像现在一样,下面的门徒一样会调侃盛老门主,老门主也不过是一笑而过。”

盛子邰:“是呀,组成合玉门的不仅仅只有盛家人,还有下面那些个门徒和员工,搞不定他们,谁当门主也等于是白搭……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大哥他们也应该早就走了吧。”

段卫家抬手看表:“不急,我们最后走,一群狼进虎窝去找吃的,先去的肯定免不了一番搏斗,最后到的反而才能吃着肉,凡孟还没现身,这是最麻烦的地方,只有他和贺月佳知道准确的出入口。”

盛子邰点头:“我听你的,因为我还是怕进山。”

此时,在德夯苗寨之外几公里处的一个农舍中,贺月佳和凡孟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凡孟在那检查着背包中的物件,贺月佳则放下手中的东西,环视着这间农舍。

凡孟抬眼看着她,也环视了一圈,问:“舍不得?”

“是呀,舍不得。”贺月佳叹气道,“曾经我还以为,我们会一辈子住在这里,过那种男耕女织的生活,可是每天都有一个声音随时在提醒我要不忘初衷。”

凡孟上前拉住她的手:“没事的,等这件事办完之后,我们再回来。”

贺月佳笑着点头:“我也想,但是不可能,你现在是铸玉会的首工,你要负起责任,难道你真的认为刑术愿意当这个首工吗?他根本就不愿意,他来做这件事,完全就是为了奇门,如果他得到了奇门的线索,必定会卸下首工的责任,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其实他与我们一样,我们不也想逃开这些,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吗?”

凡孟点头:“你放心,我既然说出来,就一定做到。”

贺月佳点头,低头去收拾东西,凡孟则站在那看着她,眼神一变,全是不安。紧接着凡孟转身出门去收那几件晾晒着的衣服,转身的那一刻,贺月佳抬眼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则全是歉意。

深夜,当徐氏兄弟出发前往鸡脚岭的时候,刑术等人也尾随而至,即便徐氏兄弟认为,只要进山他们就是山中之王,但他们并不知道,在刑术的队伍中,还有两个专家,阎刚是军人出身,选拔进入特种部队之前,就是步兵侦察兵,而萨木川从一定年龄开始,大部分时间都在这些山中转悠,对他来说,湘西地界就是自己的家,即便与徐氏兄弟四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哪怕是跟丢了,也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们的踪迹。

“这里的山与四川的有些相似,但是四川是盆地,湖南湘西这边以丹霞地貌为主,远看就像是城堡一样。”刑术停下来,看向耸立在夜空中的鸡脚岭,又问萨木川,“萨木川,为什么这里叫鸡脚岭?”

萨木川停下脚步,指着高耸的那座单独的山岭:“最高的地方有一根石柱,石柱之下是一块巨石,巨石之上老树盘根,看起来就像是鸡的爪子,但是不靠近是看不出来的。”

说到这的时候,萨木川忽然顿了顿,才说:“糟了,要下雨了。”

“下雨?你扯淡吧。”谭通四下看着,“皓月当空,满天繁星,哪儿来的雨?”

贺晨雪也四下看着,最前方的阎刚返回道:“是要下雨了,这天挺怪的,早上进寨的时候我就看到山谷之间有雾,到现在都没有散开,而且看那边,到这个时间了,山谷半山腰的云雾还在缓缓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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