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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大唐-第4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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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牵着马走来,笑道:“若瑂小姐真是说到做到,这便一把火烧了。”
崔若瑂笑道:“留着作甚?王校尉乘我们的船一起走么?”
王源道:“我倒是想早日抵达扬州,但夜间骑马还不如坐船,只能再次叨扰小姐了。”
崔若瑂微笑道:“谈何叨扰。请上船吧。”
王源点头答应了,忽然回身从一名护院手中取过一只火把,快步行到码头上的那堆粮包处,用火把点了数处火头。不久后,粮食开始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王源这才将火把掷入火中,转身牵马上船。
这艘船本是随着粮船一起来的装载着补给物品的小船,几十人挤在上面显得甚是狭小。但此刻也没什么好抱怨的,王源和黑马在船尾的小舱中寻了一席之地。崔若瑂主仆自然是在稍微宽敞一点的中仓中休息。王源靠在舱壁坐下,舒展着酸痛的腰腿,脑海中想着接下来的打断。但闻耳边水声湍急,船工们挥桨击水之声急促嘈杂,更增心中的焦灼之感。不知过了多久,王源撑不住眼皮,沉沉的睡了过去。
船行不止,一夜疾行。当王源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王源揉着眼睛爬起身来,从船舱上方探出头来。但见东方破晓,彩霞如带,正是清晨时分。船上的船工们依旧在不知疲倦的划桨。虽然他们是分为三班轮流划桨,但这一夜下来,他们也都面无人色,精疲力竭。
“王校尉,你醒啦?我家小姐吩咐我打水来给您洗漱。”婢女怜儿端着一盆热腾腾的热水来到王源的仓口,居高临下笑吟吟的道。
王源忙笑道:“岂敢劳动。”
“洗漱吧,要不要我替您结发髻?”怜儿眼神闪烁的问道。
王源摆手道:“不敢不敢,擦一把脸就好。”
热水洗漱之后,王源清醒了许多,也精神了许多。站在船尾,放眼望去。河岸两旁青山如黛,绵延起伏。景色甚是让人神清气爽。忽然间王源嗅到了食物的香味,顿时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此时,婢女怜儿适时的从中舱中探出头叫道:“王校尉,我家小姐请您来用早饭呢。”
王源顾不上客气,三步两步进了中舱,只见崔若瑂早已打扮的齐齐整整,坐在一张小几旁。小几上摆着几碗冒着热气的米粥,还有几碟香喷喷的蒸好的热饼。
“饿了么?请王校尉用早饭。”崔若瑂起身行礼道。
王源拱了拱手,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小几旁,伸手抓了一只热饼便狼吞虎咽起来。崔若瑂托着腮坐在一旁,看着王源狼吞虎咽的样子,眼中露出迷茫沉思的神色来。
吃饱喝足,王源身心舒泰。去后舱喂了马,回到船头时崔若瑂也已经披着披风站在船头。王源走到她身旁,手扶船栏望着四周的景物道:“若瑂小姐,扬州还有多远。我们行了一夜的船,怎地前方还未见扬州城的影子。”
崔若瑂轻声道:“扬州距楚州三百八十里,哪有这么容易便到了。虽然顺风顺水,但恐也要两日两夜才能抵达。此刻行了不过百里之途,还早着呢。”
王源大皱眉头道:“还要行两日么?那可来不及了。这样吧,可否寻觅一处靠岸,我上岸骑马而行,两天时间,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耽搁这么久的。”
崔若瑂诧异道:“你要上岸骑马而行么?那能快得了多少?”
王源道:“我的坐骑甚是神骏,一日可行两百里。快马加鞭的话,我估计今天夜里便可抵达扬州。此刻时间紧迫,能省下一天一夜的时间,便又多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准备。”
崔若瑂蹙眉想了想道:“王校尉说的对,那我便命船靠岸,咱们从陆上骑马而行。”
王源愕然道:“咱们?若瑂小姐是何意?”
崔若瑂道:“我必须和你一起抵达扬州,否则恐怕你的话无人会信。你不是需要我崔家的船只去往江浦码头运送百姓过江么?我崔家人未必会如你所愿。但我若同往,不但可为你证明叛军将至的消息,也可亲自为你调集船只。另外,你要集结兵力守扬州城,也需要得到我崔家的帮助。”
王源皱眉道:“据我所知,你们崔家不是在钱塘一带居住么?”
崔若瑂道:“我崔家确实家业均在钱塘,然扬州乃十里烟花之地,繁盛不逊江南。近十余年,我崔家于扬州置业甚多,在扬州也经营了大宗的生意产业。我父兄皆在扬州为官,即便是我的爷爷,虽然被朝廷任命为江南道监察使以及杭州刺史的职务,但他老人家也长居扬州呢。也许此刻他老人家便在扬州城中也未可知。我非贬低王校尉,以王校尉的身份,抵达扬州后若得不到我崔家的支持,恐也难以调动兵马,难以让扬州官员信服。你要节省时间,便只能和我一起抵达扬州,我为你证明,他们才会信。”
王源微微点头,崔若瑂的意思是说,自己一个小小的神策军校尉,单骑跑到扬州要调集船只调兵遣将,那是肯定没人搭理的。王源有心告诉崔若瑂的身份,但一想,即便自己去扬州表明自己是相国和神策军大元帅的身份,那崔家也未必会搭理自己。崔家势力之大从江南影响到楚州之地,强龙难降地头蛇,自己的话或许没有这位崔家的大小姐的话管用。在这个争分夺秒的时刻,让崔若瑂帮助自己,或许是个最佳的选择。
“若瑂小姐所言甚是,但若瑂小姐如何跟我同往?我没看见你的坐骑呢。莫非这岸上某处有你崔家产业,可以取得马匹?即便是有马代步,若是一般的马匹,跟不上我神骏的步伐,那还不如坐船呢。”王源道。
崔若瑂摇头道:“我并无坐骑,荒山野地里哪有我崔家的产业,要买马也要到八十里外的高邮县方可,而且市集所买皆为劣马,如何能日行数百里?再说,我其实并不会骑马,就算有宝马坐骑,我也难以驾驭。”
王源摊手道:“那怎么办?”
崔若瑂面色微红,咬着下唇道:“没办法,只能……只能和你骑一匹马了。我身量很轻,你的马儿应该能经受的住。”
王源愕然半晌,看着崔若瑂呆呆不语。崔若瑂皱眉嗔道:“你莫要想歪了,我并非不知男女之防,只是事急从权罢了。我一个女子都不怕,你怕什么?”
王源哈哈笑道:“是啊,我怕什么?我也并没有想歪,只是担心小姐经受不住这一路的颠簸风寒罢了。大小姐若是真的决定了,事不宜迟,那便立刻上路吧。”
崔若瑂咬咬牙道:“请你稍候片刻。”
崔若瑂转身进了船舱,不知做什么去了。王源去后舱将黑马拉到船头,请船工将船减速缓缓靠向一处平缓的堤岸。船只靠岸,王源拉着马儿上了岸,翻身上马立于岸上等候崔若瑂。但见船舱出口处,一个身影缓缓而出,王源定睛细看,不禁哑然失笑。
但见崔若瑂换了一身男装,身着锦袄,头束金冠脚蹬黑靴,活脱脱便是个公子哥儿的模样。只是脸上的肌肤太过细嫩,身形太过娇俏,难免一眼便被人识破。
崔若瑂身后,婢女小怜一边扶着她走一边皱眉道:“小姐真要骑马走么?这可怎么好?还是不要了吧。”
崔若瑂不答,径直沿着跳板往岸上走。几名护院也大挠其头,他们是负责保护大小姐的跟班,现在大小姐要跟着那王校尉骑马走,他们也无法跟着去,这要是出了事,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大小姐,三思而行啊。那个人……咱们对他也不是很了解。万一他有不轨企图……”
“住口。王校尉所言所行你们皆有目共睹,他能有何不轨企图?莫要多言,你们从水路去扬州,路过高邮时告知高邮崔家粮盐布匹等铺面的掌柜们,要他们立刻关闭店铺,将粮食物资藏匿好,到乡下躲避叛军。记住了没?”崔若瑂沉声道。
“好吧,大小姐一路小心啊。”众护院无可奈何,只得连声答应。
崔若瑂快步上岸,来到王源的马旁,见王源满面笑容的看着自己,面色微红道:“这身装扮如何?”
王源拱手正色道:“崔公子你好,在下有礼了。”
崔若瑂咭的一笑,拱手正色道:“王兄你好。”
王源哈哈笑道:“那里来的这套公子哥儿的衣服。”
崔若瑂道:“我经常在外边跑来跑去,随身带着男子衣服,有时候穿着男装抛头露面也方便些。”
王源点头道:“原来如此,请上马吧。”
崔若瑂皱眉道:“我上不去。”
王源轻声道:“得罪了。”说罢俯身下来,伸手一把揽住崔若瑂的腰身,将她轻巧巧的抱上了马背,坐在自己的身后。崔若瑂面色羞红,贴着王源的后面坐着,手足无措不知往何处放。
“做好了,一会儿跑起来若是颠簸的厉害,你可以抱住我的腰,反正你现在是男子装扮,也不要那么矜持。安全第一。”王源沉声道。
崔若瑂红着脸嗯了一声。王源轻拍马头,一提缰绳,大黑马发出一声嘶鸣,旋即四蹄发力,如箭一般窜出。崔若瑂惊叫一声,身子后仰差点摔下,只觉一只手臂反手搂住自己的腰身,这才稳住身形。当下再不犹豫,双臂紧紧的抱着王源的腰身,身子紧紧的贴在王源的后背上,只觉耳边生风,风驰电掣一般的冲了出去。
两人一骑一路飞驰南下,幸而大唐经历了百年盛世,官道修建的标准很高。运河这条纵贯南北的水道两侧都有官道伴行,水陆交通畅行无阻。虽然是江淮河流湖泊纵横之地,官道逢水有桥遇湖有道,倒也对行程没有太大的耽搁。
王源心急如焚,一路快马加鞭而行,他习惯于行军走马倒是没什么感觉,但那可苦了同乘一骑的崔若瑂。虽然崔若瑂也是在外行船走车惯了的了,不似寻常大户闺秀那般的娇弱。但骑马和乘船坐车可不同,光是马背上的颠簸便足以让人骨头酸痛,更别提双腿在马鞍上的摩擦,会让初骑马的人痛苦难当了。然而崔若瑂虽然痛苦难当,但她却是个倔强之人,一路上没有半点的抱怨之语,只静静的忍受着颠簸之苦。
一口气跑了六十余里,时近中午,王源这才停下马来,在一处清水池塘旁下马歇息。当王源翻身下马,欲扶崔若瑂下马时,看到崔若瑂煞白的面孔时,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自己竟然没有考虑到崔若瑂没骑过马,这一路上居然没有顾忌到这一点。王源倒是经常和公孙兰同乘一骑,和公孙兰共骑一马的时候王源根本无需顾忌这些,因为以公孙兰的武功,她比王源还扛得住颠簸,在马背上也无丝毫的不适,但这个崔若瑂可经受不住。
“哎呀,我的错我的错,我忘了初骑马之人会经受不住马儿的颠簸,若瑂小姐,对不住了。”王源自责道。
崔若瑂勉力一笑道:“无妨,赶路要紧。”
王源道:“万分抱歉,快下马来歇息一会儿。”
崔若瑂点头,抬起腿来下马,却发现两条腿酸痛无比,用力一抬起,痛的惊呼出声,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我……我的腿麻了。”崔若瑂低头红着脸道。
王源轻声道:“得罪了。”伸手上前,抱住崔若瑂的腰身,将她抱下马来。崔若瑂面红如血,不敢看王源的脸。王源抱着他走到湖边的草地上,将她放在地上。崔若瑂哎呦一声摔倒在草地上,两条腿竟然因为酸麻疼痛而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王源连声自责,赶忙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湖边的草垄旁。取出干粮和清水来递过去,让她吃些干粮清水恢复气力。崔若瑂也甚是羞愧。她本是个要强的人,本以为自己能应付一切困难,但没想到光是骑了半天的马儿,自己便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两人默默的喝了清水,吃了些肉脯干粮等物,崔若瑂的双腿酸麻渐消,只是被马鞍摩擦处甚是疼痛,但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了。
“若瑂小姐,这么下去你是撑不到扬州的,得想个办法才成。”王源之慢慢的嚼着肉脯,轻轻说道。
“我可以的,莫要担心我,我能撑得住。”崔若瑂连声道。
王源微笑道:“若瑂小姐,我可不想你变成残废。我曾在军中见过骑兵新兵训练骑术,新骑兵一天骑马训练下来,两条腿都几乎要废了。不少人因为这样导致了双腿损伤,以后下马走路都是罗锅腿的样子。男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女子。若瑂小姐不希望抵达扬州之后要躺在床上休养十几天才能痊愈吧,更不希望以后走路的姿势是个罗圈腿吧。”
崔若瑂吓了一跳,若是今后成了罗锅腿走路的样子,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那可怎么办?早知如此,我该抽空学会骑马的。难道我要留在这里不成?”
王源笑道:“当然不会,但恐怕要委屈若瑂小姐了。一会儿上马后,你只能以侧坐之姿坐在马背上。那样的话便可解决马鞍对腿部的伤害。只是,侧坐于马上,马儿速度太快的话你容易摔落下马,所以我很是为难。”
“那怎么办?”崔若瑂道。
王源道:“办法倒是有,一是我拿根绳子把你绑在我背上,这样你便不会摔下马去。不过这办法好像有限古怪,倒像是我绑架了你一般。而且需要绑的紧紧的,你也难受的很。我怕你同样吃不消。”
崔若瑂红着脸道:“不成不成,如何能绑在你身上。”
王源道:“那么只有第二个办法了,便是请你侧身坐在我身前,这样我可以保护你不摔下马。但这么做,似乎……似乎不雅。似乎唐突了你。”
崔若瑂脸上通红,咬着下唇思量了片刻,毅然道:“就用第二个法子,为了不耽误时间,也顾不得许多了。”
王源咂嘴道:“若瑂小姐。可不是我故意孟浪要占你的便宜,实在是事出无奈。”
“莫说了,就这么办。到了扬州城外,我便下马便是。路上纵有人看见,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崔若瑂低声道。
王源将最后几块肉脯丢入口中道:“那好,咱们这便出发了。”
王源起身拍拍手,走过去牵马过来,先将崔若瑂抱上马鞍坐好,然后纵身上马坐在马鞍上,双臂提起缰绳来时,恰如将崔若瑂搂在怀中一般。
崔若瑂红着脸低着头不敢说话,王源看着她细嫩白皙的脖颈,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咽了口吐沫沉声道:“坐稳了,要出发了。”
说罢,王源一抖缰绳,马儿飞驰而出。崔若瑂身子后仰,一下子倒在了王源的胸口。手儿连撑想要离开时,却又摸到了王源结实的大腿,顿时惊的魂飞魄散。
“不要乱摸。”王源笑道。
“我没有。”崔若瑂无力的争辩道。
王源单手搂住她的腰肢往胸前靠了靠道:“借给你胸膛一用,我可要加速了。”
王源大声呵斥,黑马四蹄翻飞提速飞奔,崔若瑂身子僵硬的靠在王源胸前,不久后终于身子放松下来,紧紧的蜷缩在王源的胸口,手臂也穿过王源的腰身紧紧搂住他,像只依人的小鸟一般一动不动了。
第949章 扬州
一路飞奔,再无耽搁。饥渴之时只是放慢马儿在马背上河水吃东西。路途上经过了隶属扬州的高邮县和数处市镇,但见这些城镇的百姓们似乎都在忙着往南逃走。显然叛军将至的消息已经传达了这些地方。应该昨日上午从清江县送出的消息已经随着大唐发达的驿站系统快速的往南传递了。
只是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行人,他们看着马上的两个男人相互依偎着飞驰而过,引发了一些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议论。经受了一些厌恶惊愕的异样目光。
两人一骑从日上中天,一直奔行到玉兔东升。即便是晚间,也只能继续赶路。好在天空有月亮悬挂,虽有薄云遮蔽,但也有些朦胧的光线可以赶路。只是月色昏暗不能纵马飞驰,速度降了不少。但已经快接近扬州城,且得知消息已经传到了南方,王源的心情也不那么焦躁了。
月光下,马儿清脆的马蹄声踏着官道的硬地“噼里啪啦”的作响。四周景色朦胧,颇有一些月光下漫行的情调。只是夜风寒冷,马背上的人抵受不住,王源都觉得有些身上发寒,崔若瑂更是整个身子几乎要嵌入王源的身体里,在王源的身上吸取着温暖。
王源尽量放慢了马速,他知道风寒之苦对一个弱女子而言是如何的难以忍受,何况是个娇贵的大小姐。所以他大着胆子将身后的披风撩到胸前来,紧紧的将崔若瑂包裹在怀里,如此一来,两人更像是一对蜜里调油的情侣了。
崔若瑂的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崔若瑂从小到大第一次如此和一名陌生男子如此接近。自己能嗅到他身上的迷人气味,能感受到他胸膛中强劲跳动的心脏,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甚至,自己的臀部和大腿也密密的和他的大腿紧贴在一起,这是一种让人既慌乱又迷醉的感受。
虽然身为大唐豪族崔家的长孙女,她的身份高贵无比,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和崔家攀亲。但已经快双十年华的崔若瑂却从未和任何一个男子有过这样的接触,从未对任何对自己仰慕的男子高看一眼。
父兄不止一次的要强行给自己定下婚事,选择的对象自然也是江南豪族之家的贵介公子。有的也人才风流,名声不差。但崔若瑂总是觉得一个从没见过面,从没接触过的男子共渡一生是件不可思议之事。好在自己的爷爷崔道远对她爱若珍宝,不愿违背她的意愿,所以父兄们的强迫倒也没有什么作用。
久而久之,人们便传出各种流言,说崔家的大小姐恐是石女这些难听的话来。而现在,不知道崔家上下和所有关注她的那些人知道此刻自己正和一个相识了仅仅两日的男子共乘一骑,而且是以一种极为羞人的姿势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崔若瑂一路上不知道偷眼瞧了王源多少次,这个青年有着俊美坚毅的面庞,有着匀称健硕的身材。更重要的是,他的一言一行有着谜一样的吸引力。虽然是个小小的校尉,但是他身上散发出的自信倒像是个领军的大将军一般。他既风趣又守礼,既大胆又节制,说话行事有条有理,根本不像是个行伍出身的粗鄙之人。
总之,第一次有人在崔若瑂的心中起了异样的波澜。第一次有人让崔若瑂觉得,原来男人的胸口是这般的温暖,这般让人迷醉。
“那是扬州城么?”王源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正埋首在王源怀中似睡非睡的崔若瑂忙坐直了身子。但见前方远处,朦胧的月色之下,一片灯火璀璨,绚烂迷离。
“是的,那里便是扬州了。”崔若瑂低声道。
王源皱眉看着周围的地形,沉声道:“大运河是穿城而过么?怎地直奔扬州便去了。”
崔若瑂道:“是的,大运河正是穿城而过,扬州被分为东西两城。城门建于运河之侧。东西分流水道形成护城河,于南城交汇注入长江。”
王源更是皱起了眉头:“这样的话,叛军的船队岂非可以直接从运河河道上攻击北城门了。而且这运河两侧地势平坦,也不利于夹击他们。这地势可太不利了。”
崔若瑂轻声道:“我不懂地势,不过扬州城确实城内高城外低平。城池建在蜀岗之上,据说是当年为了防止大江泛滥之故。怎么?这地势很不利于防御么?”
王源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不利于防御,而是叛军七八万之众,若是完全靠防守城池,那是不明智的。最好有合适的地形在城外给予重创。罢了,还是进城后和城中官员商议而决吧。此刻也不必太操心了。”
崔若瑂点头应了。马儿在月色中继续往前,越是接近扬州城,官道也是宽阔。从土石官道已经变成了青砖铺地的平整宽阔的大道。道路两旁树木葱郁,黑魆魆的连绵起伏不尽。运河河道渐宽至数十丈,水深渐弱,显然已经是极为平缓的水流了。
随着马儿的前行,前方那座灯火辉煌的城池越来越近,五彩的灯火像是梦幻一般照亮了城北的雄伟城楼。那座繁华如梦,无数人梦想中的城市就在眼前了。
高大的扬州北城门临水而立,大运河像一条莽莽巨龙从城门东侧钻入城中。王源也看不清城北的防御格局,因为天色太过昏暗。再加上现在要做的是赶紧进城去,倒也暂时来不及考察扬州北城的防御体系和地形。
两人一骑缓缓抵近城门口,远远看见城门紧紧的关闭着。城头上倒是风灯摇弋,似乎有不少人影在晃动。
“怎么回事?现在才二更天左右,扬州城三更之前可是不闭城门的。怎么现在就已经城门紧闭了。”崔若瑂觉得有些奇怪。
王源明白,扬州这样的城池处于水路交通要道,来往货物商贾多如牛毛,又是一座极为繁华的城池,晚上很晚关城门也是情理之中。
“或许是得到了叛军将至的消息了吧。”王源低声道。
“也许是吧,咱们靠近些叫开城门吧。”崔若瑂轻声道。
王源点头,催马缓缓靠近城门前,忽然间,风灯摇弋的城头上一阵鸹噪之声,还没等王源开口叫喊,城头上便“嗖嗖嗖”的射下数支羽箭来。那些箭支“噗噗噗”射在王源的马头两旁,显然并非是要射杀人,而是警告之意。果然,箭支射下,城头传来守军的大声呵斥。
“什么人?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作甚?快快离开,否则射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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