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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大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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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源拔脚就走,那老者厉声喝道:“站住。”
  王源咧嘴道:“怎么?我好心送信还犯法了不成?”
  老者从身后木架上的盒子里哗啦啦取出一个布包抖动,布包之中发出铜钱撞击的哗哗声,老者微笑道:“赏钱在此,拿去吧。”
  王源一个饿虎扑食将布包拿在手里,紧紧攥住眉开眼笑道:“这还差不多。”
  老者一只手突然抓住王源的胸口衣服,另一只手手腕一翻,长剑倏然抵到王源喉头,冷声道:“王二,今日你来这里的事情不准对任何人提起,最好忘了今日之事。回去后好生伺候十二娘,等她伤好之后送她离去,不得对她无礼。否则我叫人去割了你的脑袋。”
  王源吓得面色发白,点头如啄米道:“饶命,饶命,小人一个字不说,原来你们真是强盗,难怪十二娘带着剑在身上。”
  老者狞笑道:“你知道就好,闭上嘴,当什么也没发生,老夫会派人守在你家左右,你若敢乱说话,永安坊的英雄好汉王二便成了具无头死尸了。”
  王源咽着吐沫连连点头,老者松开他的衣领,迅速写了几个字塞入信封,用印章封口塞到王源手中道:“带这封信回去给十二娘,你若敢偷看,老夫教你今夜便死。”
  王源忙道:“不敢,万万不敢。”
  老者低喝道:“滚吧。”
  王源连滚带爬的下了楼出了院子,飞也似的离开东市。


第19章 蛇蝎
  走在回家的路上,王源心情沉郁之极,因为他知道从现在开始,自己真正的麻烦就要来了。
  在来时路上,王源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就这么傻傻的替李欣儿送信,那是件极为危险之事,因为这意味着自己知道了太子在外安插眼线的天大秘密,甚至连秘密联络的地点和暗号都知晓了,这对自己实在太危险了。
  而且王源半路上也挑开针脚偷看了李欣儿缝在香囊中的那封信的内容。倒不是想窥伺什么,而是王源不甘被蒙在鼓里,万一信中写对自己不利之事,自己也好心里有个底,因为王源以及隐隐感觉到李欣儿不可信任。
  然而那信中的秘密让王源心惊胆战,后悔自己看了这封信,信上写的确实是李欣儿口中所述的,在相国府中偷听到的一桩精心谋划的陷害朝中大员并牵扯太子李亨的大阴谋。若说只听李欣儿口述还不足为凭的话,此刻白纸黑字写着,自己陷入便已板上钉钉了。
  两件事都明白了之后,王源有一种拔腿就走的冲动,本能的想远离这一切。但他心里也明白,就算一走了之也无法逃离这一切了,无论自己看没看这封密信,从接过这封信的时候起,自己便无退路。
  来时路上,王源心中天人交战,这封信送还是不送是个值得认真思考的问题。
  送这封信固然会有极大的危险,但不送此信似乎危险更大。李欣儿康复之后和太子李亨联络上之后,这一切无所遁形;而隐瞒的这封信的后果也足以让太子李亨把自己碎尸万段。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当朝太子要追杀一个小老百姓,那也是易如反掌。难道自己的穿越人生便在逃命之中渡过?或者是藏匿在深山老林当野人?
  当然还有另一个办法,那就是立刻回家将尚无反抗之力的李欣儿给宰了,来个一了百了,杀人灭口。但是这对王源这个二十一世纪三观皆正的好青年来说,这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况且就算自己能化身为杀人碎尸狂魔,这件事也是有极大漏洞的,因为还有个神出鬼没的公孙兰知道李欣儿藏在自己家中,她可不是好糊弄的。
  思前想后,王源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送出这封信去,不过为了减少危险,他决定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啥都不懂迷迷糊糊的二愣子形象。这种傻乎乎的愣头青角色应该可以让对方放松警惕,让自己在李欣儿痊愈离开之后成为灭口的对象的可能性要小的多。这也只是王源的期盼而已,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对于李欣儿这个女子,王源也有了另外一种认知,李欣儿不可能不知道此事的危险性,可她除了竭力说服自己帮她完成此事之外,对日后的危害只字未提。
  如果她另有安排倒也罢了,但如果她明知危险,却根本就是把自己当做工具,拿自己的危险不当一回事的话,那自己可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冤大头了。
  ……
  午前时分,王源满脚泥泞的回到了永安坊,进房之后,李欣儿从斜靠床头的姿势直起身来,满眼期盼的看着面色不善的王源。
  “王二哥,事情可办妥了?”
  王源淡淡道:“幸不辱命。”
  李欣儿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了,消息总算是送出去了,但愿太子能早作应对,不要被老贼陷害得手。”
  王源将回信取出递给李欣儿,李欣儿接过细细查看了封口,之后背着王源拆开迅速看过,将信缓缓折叠起来攥在手中。
  “多谢你了。消息已经送往太子手里了,但愿还来得及。”
  王源道:“不用客气了,反正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希望我没有帮错人。”
  李欣儿闪着眼睛看着王源道:“王二哥是不是不高兴了?你脸色不太好。”
  王源哈哈佯笑数声道:“哪有不高兴?我开心的很。就是有些心塞,有些伤心。李姑娘好生将养身子,赶快康复离开这里吧,这是我目前唯一的愿望。”
  李欣儿静静道:“王二哥便如此讨厌我么?抑或你在担心什么。”
  王源冷笑道:“我担心什么你会不知?你并非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李欣儿低声道:“你终于明白啦,我知道以你的聪明必会发觉这一点,昨日求你替奴送这封信,实际上是踏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王源心里怒火升腾,低吼道:“你既知道,但还是花言巧语说服我去帮你,你便这般报答我救命之恩的?”
  李欣儿轻声道:“王二哥莫发怒,奴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不送出这个消息去,老贼的阴谋一旦得逞,太子一党必受重创,奴父母之仇便更加渺茫了。”
  王源冷笑道:“那又关我何事?你为了自己报仇,便将我置入危险之中?”
  李欣儿静静道:“王二哥莫生气,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事实上昨日我已经想好了,你替我送了这封信之后,无论是谁想对你不利,我都将誓死保护你的安危。我身子痊愈之后也不会离开这里,我就留在这里保护你。”
  王源愕然道:“你留在这里?”
  李欣儿缓缓点头道:“是,奴便留在这里,谁意图加害于你,奴便杀了谁。”
  王源咂嘴摇头道:“决然不可,你留在这里我反倒会很危险,金吾卫前来搜查又当如何?”
  李欣儿道:“不用怕,我有另外的身份,且会易容之术,只要你不说,他们就算面对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唯一担心的是你坊中乡邻会惊讶我突然出现在你家里,所以你需要替我遮掩身份。”
  王源瞠目道:“如何遮掩?我无亲无故众人皆知,最近编排了个子虚乌有的远房表姐,而你年纪比我小,显然不适合做这个表姐。而且即便是表亲,也不能天天跟我住在一起。”
  李欣儿垂头沉思半晌,忽然抬头道:“如果我跟你成了亲,我便可名正言顺住在这里了。”
  王源张大嘴巴愕然道:“你要嫁给我?”
  李欣儿面色微红,斥道:“你莫想歪了,只是掩人耳目而已。”
  王源摇头道:“还是算了,对你我名声都不好,将来你嫁不了人,我也讨不到好老婆,谁家好姑娘肯嫁给个成过亲的穷小子呢?也许会有别的办法。”
  李欣儿冷笑道:“我一个女子都不担心名声,你倒来担心。”
  王源道:“你我本就不是一样的人,你为了目的可以什么都做,我却不成。”
  李欣儿怒道:“莫怪我没提醒你,墨香斋是太子联络密探的主要据点,他们绝不会任由你逍遥。你现在还活着,那是因为他们需要你回来照顾我,否则你刚才便出不了墨香斋的门了。”
  王源冷笑不语。
  李欣儿将手中那封信丢过来道:“你自己看看这封信,潘掌柜亲笔写的是不是?”
  王源展开皱巴巴的信纸,上边写着几行字:消息已送东宫,金吾卫暗哨恐已封锁永安坊左近,故暂时不能救你脱险,自己保重,伤愈离开之时,杀此人灭口,切记切记。
  王源破口大骂,将信纸撕得粉碎,怒道:“你们这帮人都是疯子,我这便去告密,将一切统统告知官府,你的那封信的内容我也看到了,咱们来个鱼死网破。”
  李欣儿冷声道:“你不会这么做的,你若想这么做,上午便携密信去告密了。”
  王源怒骂道:“那是我还抱有一线希望,没想到你竟是个蛇蝎女子,也没想到你们这帮人如此狠毒,我现在没有退路,还怕什么?”
  李欣儿冷笑道:“告了密你也是死,自己想想便明白了。我说了,会保护你,我以我死去的爹娘起誓,必不会让他们杀了你,我当然也不会动手杀你。伤愈之后我会亲自去解释此事,我就说……已经和你结为夫妻,而你对一切毫不知情,太子也许会看在我跟随他这么多年办事的份上放过你。”
  王源怒道:“如果他们执意要取我性命呢?”
  李欣儿冷然道:“我已经起誓,你还要如何?你若不愿意答应此事,我也不强求,若非是你救了一命又帮了我的忙,你的死活于我何干。”
  王源怒道:“怎与你无干?若非利用我,我怎会惹上麻烦?”
  李欣儿冷笑道:“我利用的人多了,手中人命也不少,那又如何?一句话,你愿不愿意我掩饰身份留下来保护你,若当真不愿,我可不会逼你。”
  王源颓然坐下,喃喃道:“我这可大错特错了,悔不该听了你的话去送这封信,你师傅说的对,该离开你远远的,可惜我当做耳边之风。”
  李欣儿柔声安慰道:“二郎莫懊恼,我说了这次决不会忘恩负义的,昨夜请你送信去的时候我已经想的很明白,我已经让师父她伤心失望了,这次绝不会再伤害一个救了我性命的人,如果有人要杀你,他必须踩过我的尸体才成。”


第20章 假婚
  数日后,李欣儿已经能起床走动,然而正因能自由行动,也数次几乎被人发现踪迹,幸亏王源绞尽脑汁的掩饰才没有露陷,但已经让街坊邻居们疑窦重重。王源意识到,这样下去将会很危险,李欣儿也明白这一点,于是要求实施假成亲计划。
  王源虽然觉得这有些可笑,但当此之时,处于保护自己和李欣儿的考虑,倒也不得不被迫同意。
  正月十九值夜的时候,王源将黄三拉到一旁说话。自从那日被王源训斥之后,黄三好几天都没敢跟王源说话,好几次想要搭讪,都被王源板着的脸吓得不敢靠近,但仍旧默默的帮王源做这做那,好几次还跑到王源的院子里帮着劈柴,只是没敢进王源的屋子。
  也正是如此,王源才觉得李欣儿的行踪有些掩藏不住,决定赶紧将这个假媳妇的身份落实下来。
  “二郎,你不生我气了?”提着灯笼的黄三满脸赔笑的看着王源。
  王源道:“早不生气了,自己兄弟生的哪门子气,三郎,今儿有些事要跟你商量。”
  黄三道:“商量什么,吩咐就是了。”
  王源道:“我要成亲了。”
  黄三惊讶道:“成亲?谁家姑娘?什么时候的事儿?”
  王源笑道:“还记得我那个远房表姐么?那日她来了之后,见我尚孑然一身,回去后便跟我那表姐夫商量要帮我物色一门亲事。好巧不巧的是,表姐夫老家陇州有个堂叔,去年陇州旱灾闹得凶,好多人家颗粒无收,日子过的艰难。我那表姐看上了那堂叔的女儿,希望替我撮合这门亲事,正好那堂叔家中糟了灾也养活不了一家子人,所以答应只要给八贯彩礼钱,便可成了这门亲事。”
  黄三拍手道:“好啊,这是好事啊,只是这彩礼未免多了些,这家是卖女儿么?”
  王源笑道:“莫这么说,人家养了这么大的女子嫁给了我,怎也要给人家补偿。表姐传了话来,这事要办就快些办,于是我想着这几日便把事情办了。”
  黄三咂嘴道:“好事是好事,但就怕这种京外贫寒人家的女子不合二郎心意啊,我总觉得二郎你将来是要飞黄腾达的,将来的夫人起码也是个官家小姐。”
  王源道:“哪有那好命,不过那姑娘我倒是偷偷见到了,此刻就在表姐家中。模样周正,性子也还算温婉,寒家女子居家过日子必是个好帮手,反正我也到了岁数了,娶了也就娶了。”
  黄三点头道:“二郎觉得好就成,二郎孤身一人日子也是难熬,说吧,还少多少钱?我家里还有两贯多,剩下的我替你去赵坊正家里去借,总要办个热热闹闹的。”
  王源摆手道:“我不是要借钱,我是请你帮着张罗,我自己出面怕是没人搭理,三郎你在坊里中面子大,帮着请几个懂规矩的帮着张罗一番,也不要太隆重,热闹一下就成了。”
  黄三皱眉道:“那彩礼怎么办?你有那么多钱么?”
  王源从怀里掏出鼓鼓囊囊的钱袋来交到黄三手上道:“这里是五贯钱,置办酒席用的,其他的不用操心了,表姐帮我借了点都搪塞过去了,我看了日子,三天后宜婚嫁,到时候天一亮我叫辆马车接了姑娘回来,进了屋子拜个堂磕个头,你帮我张罗酒席让乡亲们吃一顿就成了。别的一概从简。”
  黄三连连点头道:“知道知道,一切有我,二郎放心就是。”
  其后两日,王源亲自动手,将三间土屋好好的整饬了一番,裂开的墙壁,漏雨的屋顶,乱糟遭的庭院都用心整理了。换了几张门帘和窗帘,将大门涂了新漆,还买了两对大红灯笼挂上。窗户上门楣上贴上西市买来的大红喜字。弄完之后,倒也焕然一新喜气洋洋。
  其间黄三带着几个熟人要来帮忙,被王源通通谢绝;黄三很是纳闷,为什么二郎偏要自己干的要死要活,就是不愿接受自己的帮忙,难道还在生自己的气不成?不过王源坚持不准他帮忙,黄三也是无可奈何。好在终于在婚前最后一天帮王源从西市买回了几件家具,这才觉得稍稍心安。
  正月二十二清晨,本约好寅时初去东城接新娘子,当黄三领着文大娘赵婆子等几名坊中帮忙的邻居来到王源家中的时候,却发现堂屋之中身着大红喜服的新娘子已经亭亭玉立站在堂上了。
  黄三吓了一跳,忙向穿着一新的新郎官询问,王源轻描淡写道:“过了夜半我自己雇了马车接了新娘子来,半夜前方知丈人家陇州那边的规矩是越早接越吉利,要求男方早早接了新娘子过来。这不,来不及通知你,我便自己雇了马车接了过来。”
  黄三惊讶不已,不过也无话可说,倒是文大娘探头问道:“对方亲眷怎地一个不见?”
  王源道:“丈人丈母不在京城,表姐表姐夫来了就走了,所以没有对方的亲眷在此。”
  文大娘叉腰摇头啧嘴道:“你这算是哪门子成亲?一点规矩都不讲,这可是大娘我见过的最奇怪的成亲。”
  王源拱手作揖道:“各位多担待,替我张罗婚宴拜了天地就成,酬劳是不会少的,只要有坊里你们几位老人家在场见证就成,礼数什么的咱们平头百姓也不用那么讲究了。”
  众人倒也无话可说,人家自己都不嫌寒酸不怕不吉利,外人瞎操心什么?当下轰轰烈烈各自分头操办起来,红烛点起,火盆烧起,跪拜天地,唱好说福,直至夫妻礼成,送入洞房。
  天明之后,院子里在黄三的张罗下也摆上了从左邻右舍借来的桌椅,几大布袋的糕点果品摆上桌子,一下子便吸引了众乡邻的眼球;等黄三将几十只鸡鸭,五只肥羊和一大筐鱼搬到临时搭建的大灶旁边的时候,连文大娘也瞬间觉得王家二郎的婚礼除了礼节尚缺之外,其他的无可挑剔,这是一场大操大办的婚宴。
  “啧啧啧,这么多点心和荤菜,二郎这是花了多少钱啊。”张家大嫂咂舌道。
  “起码要五六贯钱的样子,瞧这十几张桌子,这是要请上百人来吃婚席的架势,王家二郎这是发了财了啊。”李家大婶也咂舌道。
  “你们知道什么?瘦死骆驼比马大,王家原来就是大户,人家老爷子临死前没有安排?叫我说,一定是二郎找到了王家老爷藏下来的钱财,还好之前没找到,不然全白送给平康坊那娼妓手里了。”赵家娘子道。
  “赵家的说没错,听说这媳妇儿是花了八贯彩礼买来的,你想想,八贯呢,一个月前二郎还穷的差点饿死,这婚礼加上彩礼,起码十几贯钱,这么一大笔钱,攒个一年也攒不起来,二郎要不是得了祖上的财物,便是发了意外之财了。这小子真是走运。”
  “你们乱嚼什么舌头?”文大娘叉着腰出现在几名鬼祟说话的妇女面前,横眉怒斥道:“请你们来是帮忙摘菜干活准备婚宴的,可不是请你们来嚼舌根的,二郎大喜日子,你们这些烂舌头的嚼以前的陈年往事作甚?见不得人家好?”
  众女子齐齐闭嘴,低头赶紧洗菜洗碗碟,跟文大娘斗嘴,那绝没好下场。文大娘可是永安坊第一骂架王,人是不错,但你可别惹了她。
  十几名乡邻忙碌不休,杀了鸡鸭宰了肥羊,中午时分,几大锅的好菜分盘上了桌子,每桌十道大菜,摆的满满当当。这时候黄三带着人将坊中的客人都陆续请到,众人一看,都是些拄着拐杖的老头老婆子,都觉得奇怪。一问方知,今日王源邀请的客人都是永安坊的老者,其余的一个没请。
  这些老人家平日都是家中累赘,受够了白眼,吃惯了冷饭,一个个嫌自己活得太久,今日忽然成了香饽饽。闻着鸡鸭鱼羊之味,没牙的嘴巴里泛起津水,一个个双目放光,喜出望外。
  待菜一上桌,老者们比年轻人动作还快,掉落牙齿的牙床比壮年人的健齿还要有力,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吃了个腮帮子鼓鼓满嘴冒油,众乡邻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
  百叟大快朵颐之后,流水席才正式开始,黄三带了搬来十几坛浊酒,剩下的菜肉尽数上席,所有参与帮忙的拖家带口一起上,恨不得喝掉坛底啃碎菜碟,这一番闹腾直到下午未时末宴席才散去。妇人们连骂带拖揪着自家醉醺醺的男人回家,还不忘顺手牵羊拿走半碗残羹,所有人走后,院子里桌翻椅子倒下一片狼藉。
  王源戴着大红花站在门口,目送每一位乡邻离去,脸上带着苦笑。黄三站在一旁咂嘴道:“哎,吃完就走,也没人留下来帮着收拾。大妹小妹,咱们一起来收拾收拾。”
  黄家两个小妹妹答应一声跟着黄三去收拾,王源也走下来帮着干活,黄英却拉住王源道:“王家阿兄,你今儿是新郎官,怎好动手?这些我们来收拾便成了。”
  王源扶正一张条凳笑道:“大妹,我见你今天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谁惹了你了?你阿兄骂你了么?”
  黄英忙摆着小手道:“没有没有,奴没有不开心。王家阿兄今日成亲,我怎会不开心?刚才我进新房看了阿嫂,长得好漂亮,王家阿兄真是有福气,阿嫂也有福气,你们好相配啊。”
  王源笑道:“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是相配?”
  黄英悠悠道:“奴可不小了,奴已经十四了。”
  王源点头道:“能找婆家了,叫你阿兄帮着物色,你成亲时王家阿兄定给你办的热热闹闹的,场面大大的。”
  黄英一扭头走远,甩过来一句话:“奴才不要找婆家呢,王家阿兄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
  王源愕然,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惹得黄英不开心了。


第21章 杀机
  几人收拾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将院子里收拾干净,借来的桌椅碗碟锅灶等也一一归还,天色也近黄昏。王源将特意藏起的一碟煮鸡拿出来,黄英帮着炒了盘冬菜,王源拉着黄三在屋子里吃喝起来,王源看的清楚,黄三从凌晨忙到现在可是一点没吃,嗓子都快喊哑巴了。
  兄弟二人喝光了一坛酒,吃光了两盘菜,都有些醉意熏熏,直到陪着房里李欣儿说话的黄英出来夺了黄三的酒盅,黄三这才意识到原来夜已经很深了,于是踉跄着告辞离去。
  王源打着酒嗝送出院子,回身进屋关上大门,在堂屋之中呆立了一会儿,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想了想还是往贴着红喜字的东厢房走去。
  东厢房里点着红烛,新添置的梳妆台前,李欣儿对着镜子梳理长发,见王源醉醺醺的进来,站起身皱眉道:“臭也臭死了,酒味太浓。”
  王源一屁股坐在新床新被褥上歪着身子便倒下,李欣儿忙低声叫道:“干什么你?莫忘了这可是假成亲,你要是有非分之想,可休怪我给你好看。”
  王源无力摆手道:“我没有非分之想,又累又困只想好好睡一觉。”
  李欣儿跺脚道:“你睡床上,我睡何处?”
  王源猛然坐起,喷着酒气指着李欣儿道:“你给我听好了,我睡床上,你睡哪里我可不管,挂在墙上都成,莫来烦我。总之一句话,我不想睡在冰冷的地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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