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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宏图-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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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恋战,回去,回去!”真寂子和真净子两个闻听,不敢怠慢,立刻招呼众乡民放弃剩余的零星落水狗,掉头冲回道观之内。大师兄真无子则和真智子一道,持剑站立于大门两侧维持秩序。遇到乱挤乱拥的乡民,则上前推一把,拉几下,招呼数声,确保这条从前面进入道观的唯一通道不被堵塞。
敢跟着道士们出来杀贼的乡民们,也都是些胆大心细之辈,因此没用两位道长耗费太多力气,就迅速撤离完毕。众人却不肯逃得太远,用兵器支撑着身体,站在大门内一边喘息,一边向外张望。每个人都真心期盼着,这一轮所有出击的同伴,都能跟自己一样,平平安安地返回道观!
然而偏偏事与愿违,正在匆忙回撤的队伍,在半途中就已经被两支敌军咬上。一支是对方主将派来的生力军,另外一支,则由先前负责指挥进攻院墙与大门的副将带领,大约三四十人,个个气急败坏。
而自家队伍,迅速被压成了一个窄窄的长方块。一群道士道童们在前方艰难地开路,“九道长和他的夫人”两个,则带领着几名军爷负责断后,漆枪与宝剑并举,且战且退。
“杀了他,杀了他,赏钱一千贯!耕牛五头!”追上来的敌军头目正是副将刘兆安,不敢喊破宁彦章的“皇子”身份,用横刀指着他的鼻子大喊大叫。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个呼吸之前还被宁彦章等人打得抱头鼠窜的“匪徒”们,瞬间就像吃了十斤老山参般精神百倍。从前、左、右三个方向同时压上,长短兵器一刻不停地朝宁彦章头上招呼。
身后紧挨着的就是常婉莹,宁彦章当然不肯闪避。按照老道逍遥子数日前的指点,将漆枪抡开了当大棍使,连扫和带砸,将他自己膂力过人的优势,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常有才和常宁两人,则一左一右,护住了他的两翼。仨人成倒品字型,将常婉莹和另外十几名乡勇,死死护在了身后。从正面追上来的“匪徒”们想要“建功立业”,首先必须先通过他们三个这道关。而能正面通过三人联手阻拦还没战死的,从队伍开始回撤到现在尚未见到一个。
“此人就是石家那个倒霉鬼么?果然还有点儿本事!”两百余步之外,三角眼耸了耸肩膀,皮笑肉不笑的点评。“李将军,你手下的弟兄好像不太争气啊,人数分明比对方多了三倍,却一直未能奈何那小子分毫!”
“大人您有所不知,像这种年纪的愣头青,最敢跟人拼命。特别是身边还有个女人看着的时候,更是悍不畏死!”步将李洪濡被说得脸色一红,连忙开口解释。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却令三角眼的脸色立刻黑如锅底。“有所不知?李将军,你这是在嘲笑咱家净过身么?实话告诉你吧,咱家没伺候主上之前,也是花丛老手!什么样的女人没摸过?一夜七八次都不在话下!”
“这,这……。大人,大人英武,末将甘拜下风!”李洪濡知道自己不小心犯了对方的忌,急得满头是汗。“大人不用,不用着急,末将,末将这就吹角催战!”
说着话,他不敢再与对方刀子般的眼神相接。劈手从亲兵怀里抢过一只牛角号,奋力吹响,“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左右亲信也知道替主将解围,同时用刀背敲打盾牌,将催战的命令传出去,遥遥地传遍整个战场。
第九章 萍末(六)
副将刘兆安刚刚不小心被宁彦章偷袭得手,麾下弓箭兵损失殆尽。此刻心中极为忐忑,唯恐被三角眼和李洪濡两个秋后算账。猛然间听闻来自主帅身边的号角声和刀盾撞击声,不敢再留任何余力,仰起头发出一声狼嚎,亲自扑到最前方,誓要将“二皇子”斩于刀下!
宁彦章见此人穿着一身牛皮铠甲,关键部位还镶嵌着明晃晃的铁板,立刻知道必然是个当官的。当即摆动漆枪,应面直刺。“当啷!”精钢打造枪锋与横刀在半空中相撞,火星四溅,纷落如雨。
“来得好!”刘兆安大叫,右手奋力用横刀将枪锋推开,欺身抢进。另一只手中的盾牌权当钉拍使,直奔宁彦章前胸。
宁彦章不过是刚刚学了几天本事的雏儿,先前仗着自己力大臂长,敌军又猝不及防,才痛快地占了几个大便宜。如今碰到了刘兆安这种沙场上打过多年滚的老将,立刻原形毕露。手忙脚乱地竖起枪杆来格挡,同时两条腿努力站稳。紧跟着,耳畔就听见“咚”的一声巨响,枪杆被盾牌顶得向内凹进了半尺,无法继续移动分毫。对手的横刀,却又如闪电般朝着他的耳畔下方劈了过来。
“叮!”关键时刻,常宁从他身旁跳起,用枪锋勉强挡住了刀刃。而刘兆安的身体却又猛地一个盘旋,盾牌推着宁彦章枪杆为轴,刀锋回撤,下切,从锁骨上方直奔小腹。
这一下若是切中,宁彦章肯定要被开膛破肚。电光石火间,他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乌光。却是常有才见他遇险,侧身横枪替他接了一招。
“当啷!”刀锋与涂过多遍生漆的枪杆相撞,依旧深入半寸才勉强停下。刘兆安不肯以一敌三,立刻放弃卡在枪杆中的横刀,撤盾后退。他身边的两名都头一左一右扑上前,趁着宁彦章等人的队形已经被扯出空档的机会,发起了另外一波猛烈的攻击。
“当,当,当当,当当!”火星四下飞溅,常有才、常宁和宁彦章三个被杀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好不容易将两名都头联袂发起的这一轮攻击熬过去了,那副将刘兆安却已经从亲卫手中枪了另外一把横刀,举着大盾再度扑到了近前。其身后,还有十几名铁杆亲信,每一个都是久经沙场,看惯了敌我双方的生死。
“别硬顶,且战且退,只要退到大门附近,就可以让弓箭手招呼他们!”常婉莹见势不妙,在宁彦章身后大声提醒。同时竖起宝剑,用侧面用力敲打周围的道士和乡民,“快点,大伙都快一点。快点退回大门里头去,然后咱们重新封死大门。”
不用她催促,队伍中的道士和乡民们,也知道早一步返回道观,就会多一分活命之机。然而在众人的左右两侧,此刻也有大批的贼兵涌来,横刀和长矛乱舞。大伙不得不拿出八分精神来应对,剩余的两分力气,才能用在匆忙后撤的两条大腿上。
转眼间,整个队伍就岌岌可危。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不断有人从队伍的中央位置被暴露到最边缘,用生涩且僵硬的动作,去抵抗贼军娴熟的攻击。
万一队伍被冲散,所有人就要陷入各自为战状态。而以敌我双方此刻的数量和战斗力对比,肯定无一人能平安生还。
“长生门下众修士,跟我去救八师弟和小师妹!”大师兄真无子刚刚在门口喘匀了气,看到宁彦章和常婉莹两个遇险,立刻又挥舞着宝剑带头冲上。
“老八,小师妹,咱们来救你了!”真寂子、真智子和真净子等刚刚退回观内的道士,也怒吼着跟在了真无子身后。
他们人数不多,却胜在武艺精熟。猛然间冲到队伍侧翼,立刻如切瓜砍菜般,于试图围拢的群贼当中,砍出了一条血淋淋的大口子。
正在后撤队伍,速度立刻提高了一倍。所有道士和乡民们都咬紧牙关,从真无子带人杀出来的血口子处且战且走。如此一来,负责断后的宁彦章等人,肩头的压力顿时大轻。齐齐发出一声断喝,三杆漆枪如乌龙般,左右翻滚,将刘兆安和他的亲兵再度逼退数尺,鲜血洒得满地都是。
“退,大伙一起退!同生共死!”宁彦章大声叫嚷着,双臂发力,将漆枪抖出暗黑色的一团。中心处,锐利枪锋宛若墨汁凝结成冰。凡是被“黑冰”碰到者,轻则血肉横飞,重则当场毙命。
常有才与常宁挥动漆枪左右横扫,将攻击范围扩大到一个扇面。不肯再给敌军欺进攻击的机会。两名伙长打扮的匪徒连续冲了两次都被漆枪逼退,气得两眼发红。互相打了个手势,跳开数步,再度从左右两侧同时发起了进攻。常有才猛地一拧身,漆枪当作大棍扫了过去,将一名伙长扫得筋断骨折。常宁压腕抖出一团枪花,晃偏对方的刀锋。随即一记挺刺,将另外一名伙长刺了个透心凉。
“嗖嗖嗖——”迎面忽然飞来一排羽箭,数量不多,却来得极为突然。宁彦章按照陈抟传授的办法,拼命舞动漆枪,用枪杆和枪缨带起的“气场”,卷飞了其中大部分。但有两支角度刁钻的漏网之鱼,却突破了他的阻拦,狠狠地刺进了收势不及的常宁胸口,捡起两团耀眼的红。
“啊——!”常宁疼得凄声惨嚎,踉跄着冲向对面的敌人。才跑出了三五步,他全身的力气便已经用尽。将枪杆戳在地上,双手握紧,身体绕着不停地旋转,旋转,旋转。艳红色血浆顺着两支羽箭的箭杆,喷泉般射向半空。直到他彻底死去,彻底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小宁子,小宁子!”常婉莹哭喊着从宁彦章背后跳出来,试图施以援手。她的腰杆却被另外一名年老的家将抱住,无法继续向前分毫。
“退,快退!”那名老家将不管常婉莹如何踢打,都绝不松手。两条长腿迈开,奋力冲向道观大门。
“退!一起退!”宁彦章咬着牙,大声咆哮。红色的血迹,顺着嘴角淋漓而下。常宁的年龄和他差不多,也是常府家将当中,唯一一个对他不算太排斥的人。甚至在闲暇时,还曾经小心翼翼地提醒他。光凭着熟人喂招,肯定学不好武艺。真正的感悟,通常都在生死之间。而未经过沙场历练的人,判断力和反应速度,都会差上许多。包括他自己,也是因为作战经验少,所以本领在家将中只能排在末流。
宁彦章很感谢他的提醒,也从心里打算交他这样一个朋友。然而,在他被羽箭射中之后,宁彦章却发现自己无法给予其任何帮助。不能救援,不能止血疗伤,甚至连跟上去帮他提早一步结束痛苦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气绝,倒地,然后被蜂拥而上的匪徒们踩在脚下。
“冲,冲上去,杀光他们!杀光他们,给死去的弟兄报仇!”副将刘兆安带领两名都头,二十几个亲信,还有近百名杂兵,快速从常宁的尸体上跑过。两只眼睛通红,浑身上下也被血浆染得通红。
他们就像一群饿疯了的野狗,急需从猎物身上扯下几片血肉来填饱自家肚肠。然而,正在加速后撤的“猎物”,却不是一群毫无反抗之力的绵羊。见到“野狗们”越追越近,宁彦章咬着牙停住脚步。抡起长矛,奋力横扫!
“当!当!当!当!”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至少有三把横刀被他扫飞上半空,还有两把从中折为了两段。趁着匪徒们失去了兵器一愣神的瞬间,常有才抖动漆枪,左右分刺。“噗!噗!”两下,将两名距离他最近的匪徒送上了西天。
“杀了他,杀了他!”有名都头带队扑上,横刀凌空泼出一团白雪。常有才拨打,劈刺,横扫,斜挑。转眼间又杀掉了两名匪徒,抬腿将第三名踢得鲜血顺着嘴巴狂喷。第四,第五,第六名匪徒前仆后继,他招架不及,身边终于出现了一个破绽。带队的都头见有机可乘,一个翻滚向前,刀锋从下向上猛撩!
“咔!”千钧一发之际,却是宁彦章放弃与副将刘兆安捉对厮杀。将漆枪横了过来,替常有才挡住了致命一击。而他自己,全身上下却是空门大漏,被四五双眼睛同时盯紧,四五把横刀交错劈落。
“咔!咔!咔……”刀锋砍入枪杆声音不绝于耳,常有才不肯让宁彦章为救援自己而死。斜跨步挡在他身前,用枪杆挡住了大部分攻击。
但是,依旧有两把横刀,绕过了枪杆,刺进了他的小腹。常有才吐出一口鲜血,双臂奋力,推着五六名敌军踉跄后退。“走,快走啊!”他回头看了目瞪口呆的宁彦章一眼,大声咆哮。双腿接着用力,整个人扑进了敌军当中,化作一团耀眼的血光。
“有才叔!”宁彦章嘴里发出凄厉的哀鸣,像受了伤的野兽般,从地上捞起一把横刀,四下乱剁。他不想退,他要留下给常有才报仇,给常宁报仇,给所有因他而死的人报仇。他要杀了眼前那名匪徒头目,杀光眼前这群匪徒,杀光这世上所有良心狗肺之徒。
“找死!”刘兆安冷笑着退开数步,丢下盾牌,举刀前冲。养尊处优的石家二皇子疯了,在关键时刻被血光刺激得发了疯。这是老天爷送上门来的功劳,他若不将功劳抓住,日后必遭天谴。
“呼!”平地上忽然起了一阵狂风,有道黑影由天而降。剑光闪动,将刘兆安砍向宁彦章的横刀挑开。随即身子一拧,抓起少年人,如飞而去。
“神仙!是老,老神仙!”刘兆安被吓了一大跳,愣愣的停住双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上前追杀。对方来得突然,走得也急,就像传说中的剑仙临世般飘然来去。而得罪了剑仙的人,通常都不得好死。哪怕是已经做到了节度使,睡梦中也免不了稀里糊涂被砍掉脑袋。
“嗖嗖嗖,嗖嗖嗖!”又是一排羽箭,迎面射来,彻底解决了他的困惑。
留守在道观内的几名常府家将,再度爬上了院墙。挽起角弓,将过于靠近道观大门的追兵,一个接一个当场射杀。
距离道观大门三十步范围之内,立刻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空档。真无子、真智子等道士,带着还能走得动路的同伴,踉跄着冲进了观门。一座巨大的老君相,被迅速推进门洞。“轰”地一下,将进入道观的唯一通路,再度堵了个严丝合缝!
第九章 萍末(七)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距离道观二百步远处,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号角声。
铅云低垂,山风呼啸,副将刘兆安带领麾下众匪徒,缓缓后退,留下满地纵横交错的尸骸。
道观大门已经被堵死,本轮攻击不可能再有任何收效。所以主将李洪濡果断下达了后撤命令,准备将所有兵马都撤到安全地带,重新组织下一轮进攻。
“李将军很懂得体恤士卒么?”三角眼看了看满是尸体的战场,撇着嘴低声嘲讽。
刚才那一场战斗,虽然最后以进攻方的胜利而停止。但整个战斗过程,却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特别是在石家二皇子带领一众道士和乡民们突然从大门口杀出来的那一刻,简直令人无法分辨,到底哪一边是汉王麾下吃粮领饷的精兵,哪一边才是刚刚放下锄头的普通百姓。
“大人尽管放心,道观里头的人已经成了强弩之末,肯定撑不过下一轮!”李洪濡被说得满脸青黑,咬了咬牙,大声强调。
“是么?”三角眼回头看了看他,脸上每一根皱纹里都写满了轻蔑,“那李将军可是要抓紧了,别让后山那边的罗矮子抢先攻入道观。按照常理,他只是拿钱卖命的江湖下三滥。而你,却是正经八本的百战之将!”
“下一轮进攻,末将会亲自带队!”李洪濡愣了愣,缓缓从腰间抽出了佩刀。
不能怪三角眼故意挤兑他,此刻负责在后山那边堵截猎物退路的,是一群郭允明刚刚招募来没多久的市井无赖,地痞流氓。而万一他所统率的五百正规兵马迟迟未能建功,道观却被罗矮子从后门攻破,他这个步将,恐怕就彻底当到头了。
毕竟像他这个级别的武夫,在三角眼的主上手里,还有许多备用人选。而那三角眼的主子,又从没念过任何人旧。发现手下人失去利用价值,丢弃起来毫不迟疑。
“也好,若是能目睹李将军身先士卒,咱家回去之后,刚好能向主上如实汇报一番。绝不会令别人吞了李将军的功劳!”见自己的激将法奏效,三角眼收起脸上的轻蔑,赞赏地点头。
“多谢王大人提携!”李洪濡心里像吃了几百只苍蝇一般难受,表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幅感恩戴德的模样,躬身向三角眼行礼。
然而,三角眼却没有伸出手来搀扶,却是忽然将头转向了道观,身体僵直,嘴巴里喃喃做声,“啊!这,这是怎么了。谁,谁放,放得火。这,这……”
李洪濡闻声抬头,恰看见有一道浓烟夹杂着火光在道观后侧扶摇而上。“烧山,有人在放火烧山。好毒,下手的人心肠真是歹毒。此刻山中到处都是枯枝和干草,这一把火烧起来,罗,罗大人那边……”
他掩住嘴巴,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唯恐一不留神,将发自内心深处的振奋,暴露在话头上。放火烧山,道观周围有两三丈宽的空地,还有一堵高墙保护,当然轻易不会遭受池鱼之殃。而罗矮子麾下那些大侠小侠们,恐怕半数以上连逃命都来不及,直接变成了一堆堆烤肉。
“给我,给我组织进攻,把里边的人杀光!”三角眼的反应非常机敏,立刻猜到了后山那群同伙的结局。气急败坏地举起双臂,冲着天空不停地抓挠,“杀光,人芽不留。除了常家那个女的,其他人,统统杀光!”
“遵命!”李洪濡心中这个痛快,简直如同三伏天接连喝了几大桶冰水。强忍笑意答应一声,转身奔向刚刚折返回来,跪在地上俯首请罪的副将刘兆安,“起来,你这个废物。除了磕头之外,你还会干什么?立马给我滚起来,带几个人上前喊话。让道观里的匪徒速速交出常家二小姐,然后本将可以做主饶他们不死!”
“匪徒?”刘兆安晕头涨脑的站起身,木然重复。
这好像跟他预先知道的谋划不一样!预先大伙的谋划是,偃旗息鼓,装作土匪打劫道观,宰了二皇子石延宝,抢夺救命丹方,顺手再将除了常家二小姐之外的其他人全都杀死灭口。如今,怎么又变成了里边的人是匪徒,而自己这边,反倒成了一支无须掩藏形迹的正义之师?
“让你去,你就去,问那么多做什么?!”正呆呆发愣间,脖子上已经挨了狠狠一记巴掌。他的顶头上司,步将李洪濡大声喝道:“是乱匪窥探道观里的财物,下山洗劫。杀了里边的所有老道和乡民。咱们弟兄闻讯赶到,血战杀掉了乱匪,才保住了常二小姐平安。记住了,只抢回了常家二小姐一个,剩下的,连一只猫,一只狗,都没有留下,全都被乱匪斩尽杀绝!”
“是!”副将刘兆安终于心领神会,抱拳行了个礼,狂奔而去。须臾之后,在道观正门口五十步处,就响起了一阵鬼哭狼嚎,“里边的人听着,交出被你们劫持的常家小姐。我家将军有好生之德,承诺饶恕你等不死!否则,下一轮进攻开始,刀下鸡犬不留!”
“里边的人听着,交出被你们劫持的常家小姐。我家将军有……”
“狼嚎”声此起彼伏,伴着道观后侧传来的猎猎火声,不停地灼烧着人的心脏。
“真慧,你,你要不然出去吧!他们既然叫你常家小姐,想必不敢得罪你常将军太狠!”听着外边的鬼哭狼嚎,再看看观内几乎个个带伤的同伴,大师兄真无子非常认真的提议。
“是啊,真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真慧师妹,师门传承,不能就此而绝!我们这些当师兄的,求你了!”
“……”
其他几个还活着的真字辈儿道士,也纷纷走上前,低声提议。
道观肯定守不住了,也许是下一轮,也许是接下来的两三轮,反正,大伙对最终结局,基本都已经不报任何希望。
敌我之间的实力过于悬殊,而后山的大火一起,在烧死了数以百计的敌军的同时,也彻底烧断了众人逃走的道路。此刻留在道观里的人,唯一的意义,就是以命换命,尽可能多的杀死敌军,避免日后更多的无辜者死于这群豺狼之手。
修行之人不打诳语。他们说这些话时,每一双眼睛里,都充满了坦诚。外边的敌军肯定是汉王刘知远所派,他们不但要杀死已经死过一次的八师弟石延宝,并且还要抢夺可以缓解刘知远心痛病的丹方。为了掩饰刘知远的丑行,他们拿到丹方之后,十有八九还要杀人灭口。但常婉莹,却是他们唯一可能放过的人。也许会受一些委屈,最终却没有生命危险。
毕竟,毕竟常婉莹的父亲常思,此刻刘知远的心腹爱将。无缘无故杀了对方的女儿,刘知远很难令其他武将不觉心寒!
他们说的很坦诚,理由也非常充足。毕竟长生门今日不能全都死在这里,至少需要有人忍辱负重,延续师尊扶摇子的衣钵。然而,常婉莹却没有做任何回应,只是将手,紧紧地跟宁彦章的手握在了一起。
作为真字辈的一员,扶摇子膝下的八师弟兼九师弟,宁彦章却没有跟众人一起劝说常婉莹离开。
有些话,根本不必说出口,只在两人目光想接的瞬间,已经传递得非常清楚。常婉莹不会离开,正像如果是他石延宝的话,也绝不会离开常婉莹。
死亡,忽然对四目相对的二人来说,变得不甚恐惧。而比死亡更为恐惧的是,亲眼看到对方倒在血泊当中,从此阴阳相隔,后悔终生。
“一会儿,你还是跟在我身后!”在众师兄们愤怒或者焦灼的目光下,宁彦章忽然笑了笑,缓缓开口。
“嗯!”常婉莹只用了一个字来回答,与他相握的手,却愈发地坚定。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石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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