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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风流-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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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殷楼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如一座金碧辉煌的水晶宫,楼下偶有车马到来,客人到这里,都变得斯文有礼,由衣着光鲜的小二引进去,寻一清静座头坐下。
丝竹之声若隐若现,既不打扰客人们的谈兴,也不显得冷清。
靠窗的座位,坐着两个年青男子,左首一人年约三十,皮肤白哲,唇上留两撇八字胡,保养得极好的手轻握酒杯,偶尔送到唇边呷一口。这人正是霍禹,约罗安到元殷楼赴宴。
罗安得罪了程墨,在羽林卫呆不下去,让整个靖海侯府备受冷遇,这是父兄们无法原谅的。勋贵之家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却有可能一个不慎,就此败落,成为勋贵圈中的笑话。靖海侯哪能让家族沦落到这种地步?只好费尽心思巴结上程墨,而作为得罪程墨的家族罪人,罗安被父亲放弃了,在家族内部,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三四年,程墨顺风顺水,风光无比,罗安却颓废苦闷,连昔日的朋友都弃他而去。
霍禹约罗安到元殷楼,自然不是发善心,行善举。
“难道你不想把他踏在脚下吗?”他眉目含笑,说话间又呷了一口酒,还别说,程墨研制出来的烈酒味道可真香醇,他越来越爱喝这种酒了。
罗安默默挟了一筷菜,放进嘴里慢慢嚼着,良久,轻轻摇头,道:“四郎说得不错,我已成废人了。可是他的权势如日中天,我如何撼得动?此事休提。”
他曾愤怒,曾怨天忧人,可这些,都不能改变他的现状。备受白眼这很多个日日夜夜,他时时刻刻在反省自己,若不是自以为少年得志,举止轻浮,何至于羞辱程墨?若没有羞辱程墨,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霍禹是谁?那是程墨的小舅子,和程墨的正室夫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自己一个外人,何必掺和到里头?罗安总算识相了一回。
霍禹最近频频出击,已联络多人,意图进行倒程运动,之前几人看在他是霍光之子的份上,又不愤程墨年轻轻身居高位,假以时日又是一个霍光,经他多番劝说,已经同意了。他本想罗安和程墨有旧怨,让罗安做出头鸟再好不过了,没想到罗安却如此答复。
“十八郎,你这么想就错了……”霍禹不断劝说。
罗安只是摇头。
夜色渐深,有七八分醉意的霍禹被小厮扶上马车,罗安落寂地站在元殷楼高高的台阶上,目送他的马车在侍卫的簇拥下离去,人与人就是不一样,自己只不过做错一件小事,却落得如此下场,霍四郎成天吃饱没事干,上窜下跳的,只为扳倒妹夫,却没人理他。
他站了很久,直到店里的小二送客出来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如沸水溅在他的肌肤上,把他烫得回了神。
马已牵来,他的小厮没精打采站在街旁,不知想什么。他走下台阶,翻身上马,朝靖海侯府而去。
路上黑蒙蒙的,小厮没有挑灯笼,他也不在意。他不急着回那个呆腻了的院子,回去也只是呆望四四方方的天空,并没有挥鞭急驰,而是信马由缰,任由马儿慢腾腾往前走。
后面几匹马急驰而来,他欲待避到路边,马上乘者呼啸一声,把他围住了。
霍禹这些天接触的人,都被带到司隶校尉衙门问话。
云可把这些人的供词呈到程墨案前时,低垂着头,不敢去看程墨的脸色。
程墨的表情很怪,有些震惊,有些不敢置信,还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这个时代,家族的力量无比巨大,维护家族的权益是家族中每个成员的义务,若是背叛家族,在社会上没有立锥之地。
自打霍书涵嫁过来,霍家和程墨便紧密联系在一起了。霍光隐退,总归会越来越远离朝堂,他又是上了年纪的人,说不定哪天便驾鹤西去,程墨年轻轻为相,随着时间地推移,权柄会越来越重。总有一天,霍家须靠程墨才能维持以往的荣光。
而霍禹这个脑袋被驴踢了的家伙,却到处串联,要把父亲的接班人,自己的亲妹婿扳倒,这叫什么事儿?
这些密报,程墨一如既往呈到御前。
刘询看完,难掩惊讶,供词上有罗安等人的签字画押,而且这些人暂时押在诏狱,随时可以提审。
诏狱是成立司隶校尉时,刘询特准司隶校尉具缉捕审问之权而设的监狱,与廷尉署的大狱有所区别。
廷尉署审理大案要案,而司隶校尉只审理谋反案,即如果皇帝认为你有谋反悬疑,可着司隶校尉审理。
鉴于朝中遍布霍光耳目,第一宗案子查的又是霍光,为防霍光反击,根基未稳的皇帝死无葬身之地,只好暂时隐瞒重启司隶校尉之事。所以,诏狱还只是几间耳房,房外有人看守,而那所大院子,也没有挂牌子,刘询还没有下诏。
“证人确实如此招供?”刘询看了半天,问出这句话时,表情也很奇怪。他一直担心霍光会废了他,没想到霍光没有任何动作,反而是霍禹到处活动,四处串联,想把妹婿扳倒。
若消息属实的话,程墨断然没有向霍光通风报信的可能。刘询最后一丝疑虑消除了。
“是。”程墨苦着脸道。
刘询看看他,再看看面前的供词,终于忍不住露出笑容,安慰道:“霍四是骄横惯了的,看不惯大哥为相,也有可能。想必不是霍大将军授意。”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霍光再狠心,也不可能扳倒女婿,再说,若他出手,会是这个样子么?霍禹找的,都是平素来往密切的人,这些人大多不得志,奉承霍禹,希望图个晋身之阶。这样的人,能成什么事?
程墨翻了个白眼,应了一声:“是。”
现在你相信我岳父没有废你之心了?揭出我们小舅子妹婿不和,你很开心?
刘询把密报递到小泥炉上烧了,道:“把那些人放了吧,别让霍四知道我们在查他。”
“诺。”
这件事,算是到此为止。
第566章 不讲理
白晃晃的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睛,青石板的甬道被烤得冒烟,要是赤足踏在上面,只怕连皮都要脱掉一层。
院子里的气氛让人窒息,婢女们一个个缩着脑袋,生怕一不小心,便会受罚。她们深知霍显的手段,此时她又在气头上,只要让她抓到一点错儿,不死也得重伤。
霍禹苦着脸跪在能融化肌肤的青石板上,额头、脸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一个身着鹅黄色曲裾裙的侍妾得了霍显示意,手持油纸伞,走了过来,想为他遮挡烈日,还没走到他身后,廊下一声暴喝:“做什么?”
侍妾吓得手一颤,绘着美人出浴的油纸伞骨碌碌滚落在地,侍妾双膝一软,跟着跪在霍禹身后。
霍显带着哭音儿道:“夫君,四郎本是无心之过,你何必当真?稍为惩戒,让他长长记性,以后改了就是,何必如此罚他?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妾身也不活了,呜呜呜。”
她说着,拿锦帕拭了拭没有泪的眼睛,拭眼间隙,不忘瞪了坐在一旁,对这一幕无动于衷的程墨一眼。
霍光很生气,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如果不是他的病情趋于稳定,看到程墨送来的那叠供词,他会气得当场到阎罗王那儿报到。
送给刘询御览那份供词被刘询烧了,留档那份,此刻却在霍光手里。
“无心之过?你问问他,他都干了些什么!就是当场打凶这逆子,也不冤枉了他。”霍光脸庞潮红,呼呼喘气。
“快请曾太医。”程墨对在廊下候着的婢女道,又劝霍光:“幸好四舅兄唱了这么一出,陛下才确信岳父忠心耿耿,也算因祸得福了。此事已揭过去,以后休提。”
霍显连连点头,道:“五郎说得是,四郎有大功呢,要不是四郎如此作为,陛下还不知会怎样胡乱猜疑呢。要我说,当初夫君就不该扶立他。”
“你还说!咳咳咳。”霍光气得不停咳嗽,程墨帮他拍着后背,他好不容易顺了气,怒道:“要不是你,逆子怎会变成这个样子?此事若不被五郎侦到,难道要让他真把五郎扳倒不成?”
霍显小声嘀咕:“五郎跟皇帝的关系铁着呢,谁扳得倒?”
她是不知道这件事,若知道儿子傻乎乎忙活这事,定然劝他不要白忙活了,程墨跟刘询那是一个碗里吃过饭的,就是皇帝跟太子都没这么亲过,她这比喻是不大合适,总之就是两人好得穿一条裤子就是了。那是儿子能扳得倒的吗?
“你还如此纵容他!”霍光气得扶住了额头,就是拿霍显没办法。两人三十余年的夫妻,自年轻时起,霍显就把他吃得死死的,他的话,她全当耳边风,她的话,他却是全放在心上,那是他心之所系,岂容有失?
程墨看着不是事,劝道:“岳父还是回房歇会儿吧,天热,四舅兄再跪下去,只怕会中暑,不如让四舅兄回房反省。”
别拿老婆孩子没辙,先把自己气死了。
霍显先前对程墨很不满,这会儿总算气顺了些,道:“五郎总算说了句人话。”
帮你儿子求情就是说人话,不帮你儿子求情,我连人都不是了。程墨腹诽,朝霍显丢个眼色,道:“岳母快扶岳父回去歇着。”
霍显会意,朝他微微点头,伸手去扶霍光,道:“夫君,这儿太热了,我们回去吧。”
大将军府建有水榭,偌大的池子上搭几间大屋,宽敞的回廓,落地窗,房中不用屏风隔断,天气再热,在里头坐卧也凉爽异常。
霍显伸手去扶,霍光虽然面色不豫,但没拒绝,怒瞪了霍禹一眼,在妻子的搀扶下离去。
霍光刚转过弯,霍禹已站了起来,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汗,便朝程墨怒视。他膝盖硌得生疼,脑袋在大日头底下晒得发晕,想冲上去揍程墨一顿,腰麻了,迈不动步,怒气勃发之际,抬手扇了侍妾一巴掌:“我还没死呢,跪什么跪?还不扶我起来,”
侍妾身子娇弱,本就晒得眼前阵阵发黑,被他一巴掌直接打趴下了。他憋了半天的火气全撒在侍妾身上,抬腿就踹,侍妾两眼一翻,一声没吭,直接晕过去了。
曾强听说霍光不大舒服,赶了过来,刚好见到这一幕。霍禹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儿,自小骄纵,打骂个把侍妾实在不算什么,更加出格的事他都做过。曾强脚步只略停,便向台阶上走去,和程墨打招呼,道:“大将军不在这里?”
程墨道:“家岳去水榭了。”
曾强道谢后赶了过去。
霍光的书房是阖府重地,某些方面来说,它比正堂还要重要,到霍光这地位,除非接诏,已经没什么人能让他在正堂接见了,而书房是他处理政务的所在,这里曾经是国之枢纽,来自全国的奏折就是在这里批阅后发出去的。
书房的地基很高,三级台阶,环绕院子的庑廊。此时,程墨就站在最高的台阶上,冷眼看着霍禹把好心给他送伞的侍妾活活踹死,鲜红的血淌在青石板上。
霍禹感觉到程墨阴冷的目光,一提袍袂,几步窜了上来,道:“你以为你是谁?居然到家父面前告状!”
说话间,他一招黑虎掏心奔程黑胸前而去。踹死侍妾算是活动了跪得麻痹的身子,这一拳,还带着呼呼风声。
程墨虎口如铁腕牢牢钳住他的手臂,道:“你是不是嫌命长?要不要尝尝诏狱的滋味?”
今天以前霍禹不知道刘询重启司隶校尉,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不怪自己所作所为太过出格,反而怪程墨先是派人跟踪他,接着又把供词交给父霍光,狠狠告了他一状,害得他被罚跪。
“你敢?”他双眼喷火道。只要母亲健在,他就不信程墨敢动他一根汗毛。
程墨笑了:“要不要试试?”
程墨真正在乎的,是霍书涵,而不是那个只会搞事,在本来的历史上把霍家带入灭族深渊的霍显,哪怕这个女人现在成了自己的岳母,程墨对她也只有表面的尊重,而没有从内心尊重她。
“你敢!”霍禹道,怒瞪程墨的眼睛已少了火药味儿。
第567章 威权太过
“奉皇帝令,制曰:朕皇曾祖成立司隶校尉,监察百官,督有成效,今朕承祖制,重启司隶校尉,以监察百官,着丞相程墨兼任司隶校尉,监百官有不法事,向朕奏报。”
诏书一下,朝野哗然。二十年前,武帝设司隶校尉查木偶事件,巫盅之祸一杀几万人,百官为之色变,人人自危,幸好之后再没有生这种血腥事件,司隶校尉也渐渐淡出百官的记忆。现在皇帝重新成立司隶校尉,他们已大吃一惊,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手握这柄利刃的,居然是程墨,位极人臣者到这地步,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臣反对,丞相已是百官之,何能一兼再兼?武帝时期,司隶校尉江充并没有兼丞相官职,还请陛下收回诏书。”
乐圆忠君之心大爆,宣诏的小6子话音刚落,殿中就炸了锅,大家还在交头接耳,乐圆已先人一步,出班反对了。你不是以祖宗成法为依据重启司隶校尉吗?那行,我就拿祖宗成法反驳你。
程墨的人陡然听到诏书,还没消化完,没有出声赞成。
刘询看了一眼如菜市场般闹哄哄的大殿,道:“乐卿拿丞相与江充小人相提并论,岂不荒谬?”
乐圆见刘询脸色不愉,不禁心中一沉。
江充和大侠朱安世勾结,诬陷太子刘据,才致巫盅之祸。当时武帝相信江充呈上来的密报,以为太子刘据诅咒君父,刘据和母亲卫子夫辩白无门,最后一个起兵,兵败自刎,一个在建章宫自缢。刘据的妻妾子孙尽皆入狱。这桩人伦惨剧,受害当事人便是此刻高坐在御案后的皇帝刘询了。刘询的父亲刘进也死于狱中。
乐圆有些后悔提及旧事,可皇帝受程墨盅惑,若放任自流,只怕会不可收拾。一念及此,乐圆硬着头皮道:“陛下,重启司隶校尉并无不可,只是这人选,不该由丞相兼任。朝中对陛下忠心耿耿者甚多,并非只有丞相一人,还请陛下三思。”
“臣附议。”
“臣反对,陛下,丞相有管辖百官之权,由丞相监察百官,有何不可?”
消化完了诏书内容的朝臣们纷纷叫嚷起来,耳中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哪听得清别人说什么?刘询更是只听到一片嗡嗡声。
乐圆这边退了一步,同意重启司隶校尉,但不同意由程墨挂印,而是应该另选对皇帝忠心的大臣担任。所谓对皇帝忠心的大臣,自然是乐圆一派了。乐圆为官日久,有不少人脉,接任光勋卿后,又迅在自家衙门里拉了一拨亲信。只要皇帝开口,大把的人才愿意当特务头子。
争论的焦点人物程墨程丞相稳坐钓鱼台,任凭身边风起云涌,他只管眼观鼻,鼻观心,全当看戏。
“好了,无须再议,此事就这么定了。众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刘询决定不再给朝臣们打口水仗的机会,曾祖在位时,哪个臣子敢如此放肆?自己威仪还不够啊。
“陛下……”
乐圆急了,还想再说,小6子已拖长音调道:“退朝――”
正捉对儿争论的朝臣们傻了眼,齐唰唰转头望过去时,皇帝已起身走向殿门,小6子佝偻着腰跟在后面,满朝文武,只有自始至终没有一言的程墨起身行礼道:“恭送陛下。”
闹吵吵的殿中突然一静,只有他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反应快的朝臣赶紧从席上爬起来,手忙脚乱的地行礼:“恭送陛下。”
也有一激动,想在争论中压倒对方,把玉圭放在一旁,撸袖子连说带比的,慌乱之中找不到玉圭。皇帝没有等他们,早出殿了。
乐圆提袍袂拨足追了上去,边追边喊:“陛下,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皇帝仪仗再去得远了。
乐圆追到院子里,无奈停步,一回头,便见程墨慢悠悠走来,看样子是要去东殿,不由大怒,道:“你身为丞相,怎能心胸如此狭窄,一味揽权?”
什么好事都被你抢了,还要我们何用?
如果他态度好些,程墨不妨跟他解释一下,但他自以为是,一开口便呛人,程墨就不愿意跟他废话了,最多让手下查一查他。
眼看程墨眉毛都没动一下,脚步不停,如行云流水般从他眼前过去,乐圆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却无可奈何。程墨的官职在他之上,他总不能把人拦住吧?那样便是侵犯上官了,只好眼睁睁看着程墨进了东殿。
有些事不宜在早朝上讨论。程墨参见毕,就要探讨的政事向刘询请示。送上来的奏折刘询已经看过了,两人商量出一个妥当方法,便照此批示。
同一时间,去豫章赈灾的陶然回来了,钦差仪仗刚到城门口,守城士卒赶紧把排队进城的百姓赶到一边,待钦差仪仗进来后,才放百姓进城。
吴朝倒没有钦差需要在早朝觐见皇帝,然后才能回家的规矩,不过臣子领皇命出京办事,回京第一件事当然是向皇帝复命。陶然没有回府,而是直奔未央宫,求见皇帝。
“陶云山回来了?快宣。”
不一会儿,陶然到宣室殿行礼参见,道:“臣参见陛下,幸不辱命,把赈灾粮食放到灾民手中,百姓的住所也已安排好了。”
谭炎本已心存死志,收到八百里加急的诏书,得知朝廷派陶然赈灾,已在来京的路上,又准他先行开仓放粮,犹如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当即就活了。
陶然赶到,仓中存粮已放大半,百姓都能吃到稠粥,只是洪水还没有退,只好在街头铺了草席坐卧。
陶然离京前,程墨特地吩咐过,切切要注意灾区的卫生,以防灾后爆瘟疫,并给他一份防范措施,让他按此办理。因而,灾民得病的不多,他之所以耽搁这么多天才回京,却是为了等洪水退尽,为灾民重建家园。
听他一条条地奏报,刘询欣慰地道:“如此甚好,陶卿辛苦了,暂且回府歇息吧。”
陶然谢恩出宣室殿,朝北宫门走去,还没走到一半,何谕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对他一阵耳语。
第568章 固执
乐圆刚刚晋升不久,刘询拨给他的府邸还没有收拾好,依然住在租来的院子里。
同为京官,二千石以上的官员朝廷会拨给府邸,予这些官员居住,就像现代的福利分房。而二千石以下的京官,就没这福利了。乐圆为太中大夫时,食俸一千石,只能自己掏腰包租房子住。
他在京为官多年,妻儿都带到任上,租住了一个两进的院子,前院正堂待客、书房读书办公、男仆也住在前院,后院便是一家人的住所了。
此时他倒背双手立于廊下,仰头看着湛蓝湛蓝的天空,天空澄净,没有一丝白云。
一个七八岁的垂笤童子绕着井跑来跑去,笑声不断,府中的老仆赶上来,扳住童子的小屁股好一通打:“这么热的天还到处跑,跑得一身汗,又得汲水洗澡。”
孩子是老仆的孙子,住在前院的耳房中,小孙子并不怕爷爷,挨了打,还嘻嘻笑,一得自由,又跑得没影儿。
乐圆却心中一动,京城有两个月没下雨了,又是大热的天儿,城里的百姓还好说,城郊的百姓只怕要担心没水浇灌庄稼了。
他叫过老仆,道:“你即刻出城,到城郊瞧瞧,农人可有水浇灌庄稼,可有口出怨言。”
老仆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可自小侍候他,对他无一言违逆,领了命令立即出城查看。乐圆转身进了书房,摊开造纸局送来的纸,奋笔执书。
老仆第二天才回府禀报,这时乐圆已把弹劾程墨的奏折呈了上去。
这封奏折程墨原样封存后,送到宣室殿,刘询一看火就大了,一把把奏折摔到地上。奏折里洋洋洒洒五千字,中心主题只有一个:“程墨为相,惹怒苍天,因而京城两个月没有下雨,天天都是大阳天,天天都热得要命。”
天气不热,还叫夏天?如今是三伏天,热不是很正常吗?两月没下雨,能怪程墨?还非要用这荒唐的理由弹劾程墨,简直岂有此理。
刘询即刻宣乐圆进宫,此时的乐圆,正在写第二封奏折,老仆回报,农田浇灌并没有受影响,所以他决定提及这一点时,把肯定语句换成含糊不清的词汇。得知刘询宣,他只好搁下笔赶了过去。
他参见毕,刘询颇为无奈道:“乐卿啊,你是光勋卿,把精力用在培养属官上头不好吗?”
虽然刘询很想用他牵制程墨,在一定程度上搞平衡,可不希望他在司隶校尉这个问题上和程墨纠缠个没完啊。司隶校尉一定要交到自己人手里,这个人非程墨不可。
“陛下,国家公器切切不可私用,程丞相若要为相,司隶校尉另委他人;若为司隶校尉,请程丞相辞了丞相之位。”乐圆恳切地道,一副我是为你好的神情。
刘询和他大眼瞪小瞪,瞪了半晌,无力地道:“你下去吧。”
乐圆答应一声,出殿回府,继续写那封没写完的奏折去了。
上书弹劾这种套路,一般会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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