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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帝王-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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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出征的唐军统帅,皇长子魏王李继岌,已经身在祭台之下,披挂整齐,英武不凡,身后肃立着文武百官,郭崇韬是这群将欲出征的官员之首,同样甲胄鲜亮。
  时辰还未到,他们在静候李存勖驾临。
  除却出征文武官员,独成一群,围在中前外,其他文武百官,分立两侧。秋高气爽,正是风和日丽时节。春不兴兵,夏不鏖战,秋日是兴兵戎最恰当的时候。
  虽说已到了秋日,但随着日头渐高,温度还是有些上升,千百人站在祭台下的广场上,热气不散,免不得有些燥气。李存审回到洛阳这些年,因为辞官在家,没了劳心劳力的事,又有李存勖令御医为其养身,重病一日日降了下来,这两年过去,身体大体恢复刚健,精神饱满。
  他虽然不理朝政,但碰到这样的大事,身在洛阳,却也是要出现的,毕竟虽然没了官职,却还有爵位。在如今大唐军中,李存审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将,没有人比他资格更老,功劳更大,他不出现还好,一出现便会位在上首。
  一身黑色长袍的李存审身旁,站着如今大唐军中实权第一将李嗣源,论威信,李嗣源仅是稍逊李存审,和郭崇韬相同,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是为何但凡李存审在公开场合露面,李嗣源总在他身旁的缘故。不同于李存审的长袍,李嗣源却是甲胄在身,气势威武。
  只是岁月已经在李嗣源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脸上皱纹日益明显,须发也渐露花白,毕竟再过两年,李嗣源也是耳顺之龄了。
  “天下诸侯中,西蜀据膏腴之地,而称天府之国,人杰地灵,累世英才辈出,加之外有山河之固,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乃是当时不折不扣的强国。我大唐称雄中原后,首战便是伐蜀,看重的便是西蜀之人力物力财力,若能得西蜀之资,将大大有利于征战天下。除此之外,自西蜀东出,顺江东下,可以猛虎搏兔之势,直取江南,战略上天然占优。此二者,乃我大唐首战伐蜀之故。帝国伐蜀,本固有之策,谋划也已多时,按理说是早该为之之事,却为何拖到今日,才祭祀出征,这其中的缘故,嗣源你可知晓?”李存审抹了抹额头冒出的些许汗珠,对李嗣源说道。
  “伐蜀事关重大,谋划的长久一些,也是应该。”李嗣源稳重地说道,寻思少顷,又道:“此番伐蜀,我也曾听闻,主帅难立。”
  “不仅主帅难立,诸将及其部曲的选调,也是大有讲究。”李存审笑了笑,不过李嗣源作为军中第一将,无论是从威望上,还是从部曲战力上,都是如此,但是这回出征伐蜀,如此大战,别说李嗣源挂帅,便是连位在出征序列,都没有他的份,作为灭梁首要功臣,李嗣源的心情如何,不难想知。
  李存审能够理解李嗣源这些时日的心情,他既然开口,便接着道:“朝堂商议伐蜀之事时,在主帅这件事上,最先是宣徽使李绍荣推举李绍钦(段凝)为帅,为枢密使郭崇韬所竭力劝阻。”
  “段凝不过是个亡国旧将,本身素无才干,之所以能窃据高位,无非依仗奉承谄媚、溜须拍马而已。当年在河上与其对阵,从璟以劣势兵力,大败其军,更是差些拿下他的人头,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做伐蜀大军的统率?”饶是李嗣源心情宽和,听了段凝的名字,也不由得有些恼怒,“李绍荣跟随陛下征战多年,常随左右,怎会有这样的举荐?”
  当年魏州之战,李从璟阵战张朗时,为魏靖忠所嫉妒,李绍荣还曾提点过李从璟。
  “段凝非能才,李绍荣焉能不知?”李存审道。此言话中有话,李绍荣推举段凝,无疑是有卖好之意,李绍荣固受李存勖宠信,身份不凡,却要向段凝示好,由此可见,梁朝旧将在如今大唐朝堂中,已经形成了怎样的势力。
  见李嗣源沉默不言,李存审接着道:“在郭崇韬劝阻陛下否定段凝后,群臣于是又推荐了一人,这人便是你李嗣源。”
  段凝作为梁朝旧将在如今大唐朝中的领军人物,他的推举被否定之后,便该轮到河东旧臣势力出牌,河东旧将中,无疑李嗣源是最有影响力之人,所以他们推举李嗣源,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但是很可惜,李嗣源也被否定了。
  否定李嗣源的人,还是郭崇韬。
  郭崇韬对李存勖说:“契丹气焰正盛,大军伐蜀,国中不可无良将坐镇,以应对契丹,李总管不宜出征。”李嗣源现为内外番汉副总管,郭崇韬因此称呼他为李总管。
  郭崇韬本也是河东旧臣,按理说他应该站在河东旧臣势力这边,支持李嗣源出征伐蜀。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简单,经由灭梁之战,郭崇韬携献计大功,不仅稳居枢密使之位,在文武百官中,威望更是已能和李嗣源比肩,俨然是如今大唐朝臣中的大佬。他与李嗣源虽然没有仇隙,但郭崇韬是个权力欲望极重的人,李存审本是他老师,其归朝他尚且要拼命阻拦,就是害怕李存审夺他的权,此时又怎会容忍李嗣源伐蜀立功,在功劳上力压他一等?
  郭崇韬这一下将梁朝旧臣势力与河东旧臣势力都否定、得罪了,那么他到底想做什么?很简单,他想亲自领军伐蜀。但他不好明着说出来,所以在李存勖颇有些恼火的时候,郭崇韬道:“魏王是储嗣,但还没有立功,请陛下任命魏王为统率,让魏王领兵伐蜀,去树立威信。”
  这就是郭崇韬的聪明之处了。他不好明着自己推荐自己,所以他推荐了一个没有实力统领大军伐蜀的统帅,而这个统帅偏偏还合情合理,更是为李存勖江山着想,合他的口味,所以李存勖肯定是不会拒绝的。不仅不会拒绝,还会欣然同意。
  作为大唐未来的君王,要统领群臣,在这个乱世,不可没有军功傍身,否则压不住群臣。因是说郭崇韬这话合李存勖的胃口,而且说不得李存勖本来就有这个意思。
  果然,李存勖在听了郭崇韬这话之后,很是高兴,当即道:“魏王年纪稍小,不能一个人去,应该有个副帅。”看了郭崇韬一眼,“卿素有高才,灭梁之战也幸有卿献策,朕才能顺利入主中原,依朕看,卿有王佐之才,这回就麻烦卿走一趟。”
  郭崇韬连推辞都没有,直接受了这个任命。
  那么可能有人要问了,郭崇韬如此明目张胆的揽私权,甚至是不惜“打压”李嗣源,这会不会得罪河东旧臣?郭崇韬本就是河东旧臣出身,且不说他天然与梁朝旧臣走不到一起去,郭崇韬本身恃才傲物,对梁朝旧臣也是瞧不起的,这就让他不可能和梁朝旧臣成为同一势力。在如今这个河东旧臣、梁朝旧臣两个势力把持大唐权力的情况下,郭崇韬两边开罪,即便是他最后凭伐蜀大功,得到了更大的权柄,但会不会因为被各方势力排斥,成为孤家寡人?
  地位再高,手下没人,成了光杆司令,又有什么用?
  也有人就这个问题问过郭崇韬,郭崇韬听了这话,哈哈大笑。
  那人问:“枢密使为何发笑?”
  郭崇韬冷哼一声,说:“我笑你目光短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看到了表象,却没看到根本的东西。”
  那人忍着怒气,“愿闻其详。”
  郭崇韬于是说道:“当今之世,天下大争,所争者何?唯在权力二字。只要你身居高位,掌握了权力,一言一行能定人生死,一举一动能伏尸百万,世人巴结你尚且来不及,又岂会因为之前一些小节,而对你横眉冷眼?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要你反手间,能灭他们的利益,能给他们利益,他们便会对你百般巴结,愿为奴为仆供你驱使!眼下,只要我伐蜀大成,便能有此功此权,到时,谁人敢不服,谁人又会不服?”
  那人目瞪口呆,“这……”
  郭崇韬斜视着那人,冷笑道:“况且此番伐蜀,我为统帅,伐蜀大军皆为我掌控,谁人有功,谁人无功,皆由我定夺。一旦功成,诸将携功归朝,换取荣华富贵,怎会不对我感激涕零?到了那时,他们都是我的爪牙,我又怎会是孤家寡人?”
  那人哑口无言,憋了半晌,憋出一句话,“可枢密使怎么就会知道,这回伐蜀,陛下一定会用你?伐蜀之战尚未开始,枢密使又怎能如此肯定,此战必定功成?”
  郭崇韬听了这话,大笑而去,“生在这大争之世,若无这点气魄,那你还争什么?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李存审和李嗣源说完这些话,时间已经过去颇久,看了一眼天色,见李存勖还未出现,李存审道:“嗣源你且说说,如今我大唐伐蜀,契丹会不会趁机而动,攻袭我河朔之地?”
  先前的对话让李嗣源沉默了良久,闻听李存审此言,李嗣源却是很轻易的便回答道:“老将军放心,契丹现在无暇南顾河朔。”
  “为何?”
  “因为契丹现在正忙于攻打渤海国。”
  “此事当真?”
  “从璟所言,假不了。”


第361章 郭崇韬争权有方,战事未起死斥候(二)
  武将这边,李存审和李嗣源在就当下大事交谈,文官那便,也有人在窃窃私语。
  冯道双手拢在衣袖中,挺着大腹便便的大肚,对身旁的工部尚书任圜道:“任尚书,这回帝国伐蜀,可是大功业,众人争相请战,希望能够随军。陛下本有意让尚书和翰林学士李愚随魏王出征,参议军机,为何尚书数次请辞,执意不肯?”
  看了笑眯眯的冯道一眼,任圜淡淡道:“侍郎何必取笑任某,向陛下请辞之时,任某便说了,任某近来身体不适,患上了恶疾,不适远行。”
  冯道呵呵笑了两声,不置可否。
  这样的模样很欠揍,任圜不乐道:“任某固然有顽疾在身,不适宜远行,但任某听闻,在我之后,陛下也曾有意让侍郎随军西行,但为何侍郎也执意婉拒,不参加到伐蜀大军中去?”
  冯道摸了摸浑圆的肚皮,笑道:“冯某这满肚子的不合时宜,积攒的久了,难免和尚书一样,生了恶疾啊!”
  任圜被冯道恶心到,冷冷说了一句,“侍郎好生风趣。”
  冯道笑了三声,这才目光深远地说道:“其实下官之所以不随军伐蜀,理由的确和尚书一样。不过,却不是身有恶疾。”他这话,不仅否定了他有病,也否定了任圜有病。任圜有没有病,按理说冯道不应该知道,但冯道这句话,却说得很是笃定。
  “侍郎此言何意?”任圜蹙眉问。
  冯道看向北边,悠悠的说:“尚书不西行,怕是受了某个人的提醒吧?伐蜀这么大功劳,能让尚书因一面之词,便固辞此事,可见此人,在尚书心中分量不低啊!不对,不是不低,而应该是很重。”
  任圜听出味来了,低声问:“如此说来,侍郎不西行,也是因了这人的提醒?”
  冯道笑道:“何止是提醒,简直是严重得不能再严重的警告。”
  任圜怔了怔,随后道:“看来侍郎的情况,的确与任某一样。”
  “一样的没有丝毫差异。”
  “不过任某很好奇,任某听信此人之言,不西行,尚且说得过去,但侍郎好似没有理由,如此相信此人吧?”
  “论关系,冯某的确无法与尚书相比;但要论交情,冯某却未必比尚书差了。”
  任圜恍然,“差些忘了,同光元年秋,侍郎却是与他一同出使过契丹的。能让侍郎与此人有此如交情,想必彼时的经历应该很有趣。”
  冯道脸色有些怪异,嘴角抽动了两下,复归一叹,“简直是有趣的不能再有趣了!”
  任圜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道:“不过相比较而言,任某更加好奇,他是为何如此坚决,要反对你我二人随军伐蜀?”
  “不知道。”冯道摇了摇头,一脸无辜,“他怎么都不肯说。”
  这下连任圜的脸色都有些怪异起来,数次欲言又止,最终苦笑道:“这件事的确是有趣得很,让你我弃伐蜀大功不要的理由,竟然是不知道的理由,而你我偏偏还就信了这个理由,这的确是如侍郎所说,有趣得不能再有趣了。”
  冯道深为赞同的点点头,忽然一脸认真的看着任圜,“尚书是不是觉得,咱俩有些白痴?”
  任圜一愣,寻思了一下,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很白痴啊!”
  ……
  勤政殿中,李存勖张开双臂,大马金刀站在铜镜前,左右侍从围着他忙成一圈,为他穿戴朝服。精神饱满的李存勖,眉宇间却有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倦,他这些日子以来,为谋划伐蜀之事,早起晚睡,也是忙得够呛。李存勖已经记不清楚,自从入主洛阳,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勤于政事,并且感到如此疲倦了。
  皇后刘氏早已着装完,她站在李存勖身旁,深深望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她知道今日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天下,那一直是男人最感兴趣的东西,尤其是像眼前的这个男人,那是他怎么都丢不下的存在。
  很长一段日子以来,李存勖几乎住在了勤政殿,这个还是当初来洛阳时进过的地方,这些日子刘氏不得不经常前来,为的,是尽心竭力伺候眼前的这个男人。
  李存勖勤政的模样,刘氏并不感到陌生,当初李存勖还是晋王时,他一直都是如此。只不过,现在刘氏却不喜欢李存勖如此,经过这几年朝夕相伴的享乐生活,刘氏已经不想再去过之前那种为所谓江山社稷而殚尽竭虑的日子了。
  江山都已经打下来了,还要去关注那么多作甚,天下都是我们的了,还要去耗费那么多精力作甚?之前是有梁朝这个仇敌在,你日夜勤政,我能理解,而如今,仇敌已死,你还不肯陪伴在我身侧,你心中到底有没有我,我在你心中又是什么位置?
  这是刘氏当下内心深处的想法,但是这种想法她不能说出来,她也知道,伐蜀毕竟是个事,李存勖这段时间花的心思多些,她无法改变。但是如今,伐蜀之事已经准备妥当,今日大军就要出征,这往后,她一定要李存勖远离这该死的勤政殿,与她朝夕相伴。
  穿戴妥当,李存勖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他本是英武之人,如今又盛装在身,愈发显得神韵不凡。
  李存勖终于有时间理会刘氏,他道:“爱妃,时辰将至,且与朕同行。”
  刘氏乖巧的应了一声,和李从璟一起出门,坐上御驾,随仪仗向城南祭坛行去。
  天高云淡,在文武百官,洛阳权贵的注视下,李存勖走过御毯,行向祭坛。
  祭祀天地,誓师出征。
  在天下面前,李存勖宣布此番伐蜀大军之任命。
  以李继岌为西川四面行营都统,郭崇韬为西川北面行营都招讨制置使,将军事尽数委于二人。又以荆南节度使高季兴、凤翔节度使李从瞿、同州节度使李令德、陕府节度使李绍瑧等各领其职。再以张宪、李愚等人随行军中,参议军机。
  有心人不难看出来,这回的伐蜀大军,主要的领军部将大多是梁朝旧臣。
  唐军六万,自此日伐蜀。
  在祭坛布置完这些事,李存勖回到皇宫,当日便没再去勤政殿,而是随刘氏再入深宫。
  这之后许多日,勤政殿内一直空着,也不知哪一日,那大门又上了大锁。
  ……
  在耶律阿保机出征攻打渤海国时,李从璟在幽州公布了一系列关系卢龙九州人事变革的任命,这其中,又以几条最为引人注目。
  以古北口守将司马长安,迁任檀州防御使;以前檀州防御使马怀远,迁任蓟州刺史;以前平州长史赵钟鸣,升任平州刺史。
  契丹攻打渤海国,举步骑大军二十万,耶律阿保机亲自挂帅。同时,在檀州、蓟州、平州之外,都出现了大批契丹游骑活动的迹象,军情处探得的情报表明,在檀州、蓟州北边,有一处契丹的屯兵要地,屯驻了数万契丹大军,而在营州,防守兵力也达到了数万。
  耶律阿保机发动对渤海的灭国之战,对大唐不可能不设防,两国边境增派游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实际上,不仅契丹向边境派遣了大量的游骑,李从璟也往檀州蓟州平州边境线,派遣了数倍于往常的游骑,以求更多掌握边境的一切风吹草动。
  “耶律阿保机几乎是倾举国之兵去攻打渤海国,对我们幽州,他不可能没有防备。依照我们之前与契丹的相处方式,要耶律阿保机相信军帅不会趁此机会,对契丹发难,捡捡便宜,是怎么都没有可能的。既然要应对我们卢龙,在契丹大军主力在攻打渤海国的情况下,南线采取守势是最稳妥的办法。契丹虽然强盛,但是两线作战,却也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而采取守势,最好的办法,就当下而言,又莫过将重兵集结在三两个可以相互呼应、辐射整个边境的地方。如此一来,只要我军北上,契丹就能从容应对。”在接到最新的消息之后,莫离对眼下的形势进行了简单的分析。
  李从璟摸着下巴道:“以营州防备平州,再集结重兵在南境,以防备儒州、檀州、蓟州。如此一来,无论我们从何处出击,契丹的军队都能游刃有余应对,这的确是以最小的力气,取得最大效果的方法。”
  “契丹不主动出击,而是以逸待劳,这是耶律阿保机的老道之处,况且守城总是比攻城要容易一些,契丹如此行为,也是深得兵法三味。”王朴说道,“如此一来,我军要出击,面对的局面就要不利得多了。”
  李从璟颔首道:“的确是这样。不过这仗总是要打的,差别只在于何时开打。眼下契丹军扑向渤海国西境,不日两国就将开战,我们要何时出兵,这却是得需要慎重考虑。出兵早了,契丹军还未在渤海国磨掉太多锐气,兵力战力没有怎么消耗,我们迎上去,这仗就要难打的多,所以最好的出兵时机,是在契丹消耗了最大限度的战力后,我们再北上。只不过也不能出兵晚了,若是太晚,渤海国被契丹彻底击破,没有了还手之力,我们去战契丹,他们有雄师二十万,却还是没法儿打的。”
  看向莫离,李从璟继续道:“这个时机一定要选择的分外恰当才行,而选择时机的关键点,在于渤海国的战力,也即渤海国现有的军队战力,以及他们的潜力,能够抵挡契丹多久,能够支撑多久。”
  莫离道:“经过辽东之战,渤海国军队战力大有提升,如今大明安依照军帅之劝,将渤海军调离辽东战场,除却泊汋城的守军,其他都调去了西线防卫,大大充实了其西线防御力。再者,大明安自掌权之日开始,便在为今日之战做准备,各方面蓄积的力量也小有成就,以我看,契丹要攻破渤海国西线重兵驻守的各雄关、城池,怎么都得需要半年的时间。而契丹军在攻破渤海国西线后,要攻下龙泉府,最少又得半年时间。这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内,是我们最佳的出兵时间。”
  李从璟点点头,“此言甚善。”
  当下,李从璟命令边境各镇严加防范,同时派遣军情处锐士,经由海路,绕过辽东契丹的势力范围,与在龙泉府的大明安保持联系,以求时刻掌握渤海国的战事进展情况。
  卢龙的各项战事准备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而秋收也在深秋结束,不出意料,今念的秋收的确是丰收,收上的粮食,大大充实了府库。
  秋收完之后,有人找到了李从璟。


第362章 郭崇韬争权有方,战事未起死斥候(三)
  这个人是耶律敏。
  耶律敏从屯田之所回来,刚到幽州城,就马不停蹄来找李从璟,见到面,耶律敏劈头盖脸,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听说契丹已经发动对渤海国的灭国之战,而卢龙也在准备大战,这也就是说,你要再次对契丹动手了?”
  或许是屯田的确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耶律敏整个人看起来都消瘦了不少,不过气色倒是不差,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更加有大气和干练之气来,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不再是当时初到幽州的青春活力,而是一种沉稳、成熟的魅力。面对耶律敏的询问,李从璟没有隐瞒,直言道:“的确如此。契丹要灭渤海国,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而为了防备契丹灭渤海国,我也准备了许久。这两年卢龙无战事,原因便在于此。”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听到李从璟亲口承认这个事实,耶律敏脸色还是有些不太好看,她沉默下来,坐到椅子上,有些失神。
  李从璟没有催促耶律敏说话的意思,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来,等着她开口,他知道她有话要说。
  良久,耶律敏苦涩一笑,“我在幽州这两年,所做的这些事,包括屯田所为你储存的粮食,现在都成了你手中的利器,挥向契丹子民的利器。攻打契丹,我竟然成了你的帮凶。”
  李从璟默然,没有安慰耶律敏。因为这不需要安慰,也无法安慰。
  同时,李从璟也理解耶律敏。虽说路是耶律敏自己选的,无论是离开契丹,还是逗留幽州,以至于最后在李从璟手下为官,帮助李从璟屯田,这些都是耶律敏的选择。耶律敏也曾说过,自从离开契丹的那日开始,她就不再是契丹公主。
  那之后,她的确不再是契丹公主,但这并不能否定她的身上,流淌着契丹人的血。如今李从璟要攻打契丹,而且是拿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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