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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帝王-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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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营中百战军,发起反攻。
  半只脚在百战军营中,半只脚在外的契丹军,不料有此大变,顿时慌乱不已。耶律欲隐连忙调兵遣将,意图阻击卢龙军,稳住阵脚。
  激战数个时辰,契丹军大溃。
  百战军汇合卢龙军,两军合力,战至破晓时分,大破契丹四万大军。
  旭日从地平线上升起,霞光驱散黑暗之际,百战军营地外,可见尸横遍野,血流漂橹。


第387章 既下雁南复营州,马蹄不停向渤海(一)
  草原的天与中原并无不同,差别在于风景。从跟随大军,双脚踏上草原第一步开始,杨重霸就领略到了前半生从未见过的风景。自古秋主兵戎,而以战马为战争利器的草原民族,更重秋高马肥之事,这回踏足草原,杨重霸未见风吹草低见牛羊,倒是先见识了一回契丹军马的彪悍。
  都说黎民前后是一日中最冷的时候,今日杨重霸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感受,红日初升,随军历经整夜厮杀的杨重霸,在尸横遍野的战场站起身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将手中沉重的横刀插进地面,疲惫不堪的坐在一架战车的残骸上,每一个动作,都让他浑身肌肉酸痛难耐,更绷得他的伤口疼痛难当。安安稳稳坐下来的那刻,激战余生的杨重霸,扭头看了一眼战场边缘的红日,和煦的阳光洒在他脸上,此时他感到一阵刻骨铭心的幸福。
  脚边的杂草和泥土都已被染成猩红色,敌我双方的尸体层层叠叠,远处似真似幻一般响起几声鸦鸣,一队队唐军骑兵从远近各处奔驰而过,尸体在铁蹄下不停痉挛。
  比起昨夜震天动地的厮杀声,今日的黎民显得格外寂静。在这样的寂静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对军人而言,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杨重霸摸了摸腰间契丹千夫长的头颅,脸上绽放出放心满足的笑容——更何况,还有这样的军功。
  今日的晨阳,让人觉得充满希望,杨重霸似乎已经看到了属于他的明天:吃得饱穿得暖,有一栋宅子,不说锦衣玉食,至少能活出个人样来,赶明儿给祖宗上坟的时候,也能挺直自己的胸膛。
  他真的很满足。
  去年河上大战时,杨重霸还是梁军,在军营被百战军夜袭攻破之后,无处可去的他主动投降百战军。那时候,百战军虽也兵强马壮,但无论是将士素质,还是兵器装备,都无法与现在相提并论。在幽州这两年,韬光养晦的百战军,实力早已上升了一个台阶。杨重霸不会忘记,在之前的守营战斗中,凭借甲厚箭利,他们给契丹军造成了怎样的杀伤。若非如此,他们又怎能轻易守得住大营?
  杨重霸抚了抚胸甲上的刀痕,凹凸鲜明的痕迹显现出这一刀的力道,想起昨夜契丹千夫长砍来的一刀,杨重霸心有余悸。平心而论,他出刀的速度并不比对方快,甚至慢了一拍,但之所以最后死的人是对方而不是自己,全因他的厚甲挡住了对方志在必得的一击,而对方的甲胄,却没能挡住他的刀锋。
  与此类似的情况,在昨夜参战的唐军将士中,多不胜数。
  作为一个普通士卒,在战场上是生是死,充满了数不尽的必然与偶然,就算是大胜的军队,也不可避免会有将士战死。但士卒所在的军队,却能提升或者降低士卒伤亡的概率,甚至能在很多必死之境中让他们得以保全。能够置身这样的军队,对每个将士来说,都是无比幸运的事。
  杨重霸很庆幸自己身在百战军,若是换做其他军队,他昨夜很可能已经死了,那样的话,现在他应该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一群契丹蛮子中间,等着同袍来收殓。
  于杨重霸而言,是百战军的胜利让他能够活下来,而对于百战军来说,正是一个个普通士卒的存活、胜利,才组成了这支军队的胜利。这场与契丹军的大战,唐军最后之所以能赢,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此。
  休息半晌,缓过气的杨重霸正准备提刀起身,一个酒囊砸到了他怀里。此时见到酒囊,时机再合适不过,杨重霸双眸一亮,甚至都没顾得上看酒囊来自何处,就迫不及待仰头大灌。
  虽是牛饮,酒却半分未洒,他只是一个寻常士卒,买不起多少酒,能畅快大饮的机会不多,所以舍不得浪费半点。
  丢酒给杨重霸的人甲胄鲜亮,虽也布满血渍,却仍旧存托得他英俊不凡,在杨重霸身旁坐下来,他饮酒就姿态洒脱得多,喝一口酒起码要从嘴角淌出半口,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他眼神有些迷离,轻声吟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杨重霸看见他,原本陶醉的神情立即变得紧张,连忙起身行礼,“将军!”
  孟平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礼,瞥了他腰间一眼,笑道:“看你也是满身血污,就一颗人头?”
  杨重霸重新坐下,闻言嘿嘿笑着解释道:“昨夜拼杀太急,光顾着杀人了,没顾得上割人头……不过将军莫要小看这颗人头,这可是一个蛮子千夫长!”
  “哦?那可不错。”孟平点点头,语露赞赏。
  杨重霸没忘记抓住机会继续饮酒,他问道:“将军,蛮子正大溃,你怎么有空在这与卑职饮酒,不去追击?”
  “追击,那是骑兵的事,我们步卒哪里跑得过他们?”
  “要说君子都这回也是憋了口狠气,前些时候与契丹在营外阵战时,君子都未能击破契丹马军军阵,迫使大军阵战无法取胜,不得不退回营中固守……听说郭将军还被军帅狠骂了一顿?”
  孟平淡淡一笑,道:“你当真以为那日君子都未击破契丹马军,是君子都不能?”
  “难道不是?”杨重霸怔了怔。
  “当然不是。”孟平道,“君子都非不能破阵,实军帅不允也。若非战事前期一步步示弱,怎能让耶律欲隐以为败我军并不难?若非如此,耶律欲隐又怎能被我等死死拖住,若不是契丹军连日攻营消耗了大量军力,士卒疲惫,卢龙军又如何有机会奔袭百里,出其不意杀出,从而一举击溃契丹军?从孤悬境外,从阵战到守营,再到被契丹军数次攻破营门,我军看似一步步陷入绝境,实则这一切,都不过是军帅和莫先生的算计罢了。兵法虚虚实实,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这才是克敌制胜之道啊!”
  君子都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屡经战事,又兼主将智勇兼备,能不能破数倍于己的契丹军两说,但绝不至于真如前日那般,被压制得死死的,只能狼狈退回。
  杨重霸被孟平口中的真相震惊,更惊讶于李从璟和莫离的老谋深算,又念及百战军不仅军强,而且逢战必以计先,沉默良久,只能感叹道:“军帅真乃神人!”
  孟平微微一笑,语气轻松了些,“这边的战事结束了,接下来大军会开赴下一处战场。此番出征,使命远未完成,机会还多得是。”拍拍杨重霸的肩膀,站起身,勉励道:“往后好生杀敌,战后我会推举你进演武院,等你从演武院肄业,你也有望如军帅和莫先生一样,能战能谋,或可常胜于沙场。”
  听到演武院这三个字,杨重霸精神一振,酒也顾不上喝了,激动的起身行礼,“多谢将军!”
  在这一刻,孟平不仅是他的主将,带领他杀敌建功,也是他的伯乐,能让他前途光明。孟平背对朝阳走开,晨阳为他的甲胄镀上一层金边,在杨重霸眼中显得愈发耀眼。主将每个士卒皆有,伯乐却只有极少的幸运儿能遇到,底层的人要往上爬,贵人必不可少。被看重的杨重霸悄悄握起拳头,下定决心,日后定要好生跟随孟平,沙场建功。
  一队衣甲亮眼的骑兵拥簇着一人从远处奔来,在十几步之外缓下速度,当先一骑明光铠熠熠生辉,黑色披风飘扬如带,面容沉静而冷峻,看到被杨重霸目送的孟平,他勒住马缰,轻描淡写道:“孟平,过来。”
  孟平立即应声,迅速小跑过去,在那人马前肃然行礼,仰视对方恭敬道:“军帅有何吩咐?”
  双方说了什么,杨重霸隔得远,听不清楚,他只能看到孟平在得到指示后,随即跨上战马,由步卒变成骑兵,跟着对方的骑队,奔驰而去。
  骑兵从前方奔行而过的时候,杨重霸跟着转身,一直看着他们远去。他眼神复杂,充满敬畏,因为他知道,对他主将喝令的那人,正是他们的军帅。
  那个主宰这片战场,主宰他们这些唐军将士命运,也主宰敌军战士命运的人。
  所谓穷寇莫追,也得分情况,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真理,凡一切定论,都有它成立的条件。真理有时候像是美食,人人趋之若鹜,有时候却像拉出来的屎,一文不值。百战、卢龙两军在击败耶律欲隐之后,依照李从璟的命令,尽起三军骑兵,四下追杀。
  趁他病要他命,这是李从璟对此战的定义。幽州军要进援渤海,必须得拔出耶律欲隐这颗钉子,击败雁南、营州契丹军远远不够,且不说尽灭这五万蛮子,至少要让他们彻底丧失战力,再不能阻拦幽州军北上步伐。
  除却精骑追击契丹军外,李从璟下令步军收拾战场,死者就地掩埋,伤者送回蓟州。
  耶律欲隐好不容易逃脱唐军追杀时,身边已只区区数十骑,他军中的大将幕僚,大都在被唐军追杀途中失散。耶律欲隐知道,在这种时候失散,意味着什么。雁南已失,耶律欲隐只能退守营州。
  “雁南被破,虽是莫大损失,但只要守住营州,李从璟依旧不能北上。忽赤也速儿,你善守城池,城中尚有数千兵马,我等固守不出,谅他李从璟也不能奈我何,只要拖住李从璟到明年,待皇上破了渤海国,大军回援,我等必然有机会灭了李从璟这厮!”
  路上,耶律欲隐如此对忽赤也速儿道。
  等耶律欲隐好不容易看到营州城墙,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他也看到了围城的唐军。
  一头从马上栽倒下来,耶律欲隐几欲气绝。


第388章 既下雁南复营州,马蹄不停向渤海(二)
  前夜,眼见攻克唐军营地在望,耶律欲隐是激动且兴奋的。一只脚踏进唐军营地,又是在深夜,出现这样的情况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胜利来得很是不易,耶律欲隐也不会坐失良机,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再作丝毫保留,将预备队尽数遣上。
  然而长生天给耶律欲隐开了一个玩笑,从天而降的卢龙军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在卢龙军出现后,耶律欲隐甚至很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里怎么会凭空出现一支军队?在当时情况下,作为军中宿将,耶律欲隐已经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了。
  虽然他调兵遣将,意图挽回败局,但是大部分契丹将士的混乱已无法控制,乱军之中,耶律欲隐不得不上阵亲自拼杀,几经惊险,堪堪逃出战场时,身边不过数百人而已。
  较之一己之身的艰险,耶律欲隐更为不能承受的,是此战败给了李从璟。从坐镇雁南,到袭击蓟州北境军堡,再到围攻唐军于此,耶律欲隐脑海中演变过无数次战局的发展,也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未想到过自己会兵败。
  从始至终,耶律欲隐都理所当然的认为,此战他必定会取胜。
  “本帅戎马一生,何等风浪不曾见过,何等英雄不曾杀过,岂会败在李从璟这小子手里?”之前,耶律欲隐不止一次如此对左右说道。他瞧不起李从璟,在他眼中,虽然此番征战,他步步算计,看似很重视李从璟,但在内心深处,他仍视李从璟为一介乳臭未干的小儿。
  败给李从璟,耶律欲隐无法接受,这是奇耻大辱,生平未有之奇耻大辱!
  脱离战场后,脸黑如墨的耶律欲隐强忍住内心的屈辱感与不忿,向左右下达军令,收拢溃败将士。
  “唐军多为步卒,骑兵甚少,且也不甚精锐,定然无法有效追击我军,这正是我等收拢将士,卷土重来的大好时机!”
  耶律欲隐虽然性子乖戾,此时情绪不稳,但在军事上,他仍然是契丹国最拔尖的一批人,他知道此时该做什么。在下达军令时,他不忘鼓励左右士气,“待我聚拢一些士卒,唐军若追至,则我等大可返身埋伏,杀一记回马枪!若是唐军不追,趁他四处追击、兵力分散之际,我等亦有机会杀回!”
  他这话并没有没有道理,至少听着能给人希望,其左右数百骑,闻言稍稍振奋,散去一半,收拢溃兵。
  然而这些人奔出未及两刻,皆狼狈退回,惊恐报知耶律欲隐,“大批唐骑,已然杀至,大帅快走!”
  “怕他作甚,唐骑总共不多,到这来的又能有几何?随我杀回,迎击这股唐军!”耶律欲隐拔刀低吼,厉声下令。此时回战,虽会遭受损失,但相比百人伤亡,士气无疑更为重要,尤其是在他收拢残兵、还欲再战之时。
  左右齐齐举刀大吼,纷纷表示愿从耶律欲隐一战。
  亲自带领将士冲锋陷阵,耶律欲隐信心满满,他看到的这股追兵,人数与之相差不大,甚至略少一些,在他迎上对面主将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他面对的是郭威,是君子都。
  一股残兵,如何是君子都的敌手,交阵不过片刻,耶律欲隐所领将士,被杀得溃不成形,而耶律欲隐本身在与郭威的厮杀中,也险些被对方一刀斩了脖子。
  最终耶律欲隐不得不怀揣更大的屈辱,狼狈而逃。这一回交战之后,他身边剩下的将士,已经不过百余人。而君子都的紧追不舍,也让耶律欲隐收拢残兵再战的念头,化为泡影,只能夹着尾巴拼命向营州方向逃窜。
  在草原上呼风唤雨、百战不殆的耶律欲隐,何时经历过此等待遇,被君子都赶着东逃,这让他想起了儿时被人欺辱,却无法还手的经历,眼见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减少,耶律欲隐数度差些吐血。
  好在最终耶律欲隐还是摆脱了君子都的追杀,一路上不食不饮的耶律欲隐,深深将这回兵败、溃逃的惨痛经历刻在心底,他发誓,他一定要杀回来,“李从璟,若不能将你碎尸万段,我耶律欲隐枉为人!”
  痛定思痛,耶律欲隐虽然心如刀绞,却拼命稳住心境,咬牙奔向营州城。在终于要抵达营州的时候,他重拾信心,勉强和颜悦色勉励忽赤也速儿道:“雁南被破,虽是莫大损失,但只要守住营州,李从璟依旧不能北上。忽赤也速儿,你善守城池,城中尚有数千兵马,我等固守不出,谅他李从璟也不能奈我何,只要拖住李从璟到明年,待皇上破了渤海国,大军回援,我等必然有机会灭了李从璟这厮!”
  前行不久,终于看到营州城墙,耶律欲隐来不及松一口气,他视野中的营州城,却被唐军团团围在中间!
  耶律欲隐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再三确认,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提起忽赤也速儿,咆哮道:“营州城外如何会有唐军,如何会有唐军?!这群唐军哪里来的?他们怎么会围住了营州城,你怎会让他们围了营州城!”
  他猛地拔出腰刀,就要向忽赤也速儿砍去,“你这蠢货,本帅要你何用!”
  不及腰刀落下,眼前一黑,急火攻心之下,耶律欲隐一口鲜血喷出,摔下马来。
  忽赤也速儿等人大惊,扶起耶律欲隐,隐入林中。期间他派出游骑,打探营州战况,之后得到消息,营州城外唐军,约莫万人,围城不久,围而不攻,意图不明。
  “只万人围城,尚好,还能混入城中!”忽赤也速儿长舒了口气。待到天黑,用了个声东击西之策,从唐军兵少的地带,穿过防线,顺利进到城中。
  雁南一战,占了夜战的便宜,又四处追击两日,百战、卢龙两军斩敌超过两万,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头,来自夜战时契丹军混乱之时;俘虏则有数千,李从璟没有乱杀。顺势拿下雁南契丹内营之后,缴获更是丰厚,无论军粮还是军械,多不可数。草原民族征战,多携带牛羊,耶律欲隐麾下有些部落酋长,自带了美女的,这些现在也都被李从璟收入囊中,赏赐将士。作为耶律欲隐屯驻三万契丹大军的所在,仅此番缴获,就足以支撑百战、卢龙两军再征战逾月。
  却说李从璟在雁南摆了庆功宴,对全军将士粗略论功行赏之后,没多作停歇,挥师东进,不日抵达营州城下。
  趁忽赤也速儿带领营州主力西进之时,围困营州城的,乃是幽州现有机动兵力的最后一部分——彭祖山率领的新军。新军战力固然不及百战、卢龙两军,但也训练多时,早就可堪一战,战前一直是作为运送粮草、辎重的力量,先行开赴蓟州、平州等地,这回对营州又只是围而不攻,自然手到擒来。
  李从璟出幽州而迎战耶律欲隐,目标很明确:拔出雁南、营州这两颗北上钉子。也即是说,雁南,只是李从璟此番出战耶律欲隐要取得的第一个战略目标,而不是全部,同时拿下营州,才是李从璟整体谋划。
  在与耶律欲隐交手时,新军起初只是整军集结,并未妄动。若耶律欲隐在追击马怀远的蓟州军后,强攻蓟州城,新军则会配合马怀远守城,将耶律欲隐拖在蓟州,李从璟便能从容吃下雁南。若是李从璟与耶律欲隐鏖战雁南战事不利,新军作为预备队,可视情况,或者加入战斗,或者接应李从璟从雁南撤退。最后才是眼下情景,在李从璟确信以卢龙军能击败耶律欲隐、而营州城防空虚的情况下,他抓住战机,将新军派往营州,围困营州城,既为阻截从雁南溃败的大批残兵入城,也为做攻城准备工作,待大军抵达,再行攻打此城。
  忽赤也速儿善守,这对李从璟而言不算什么秘辛,早在战前,演武院、参谋处对忽赤也速儿的研究就很深入。因而攻打营州城的战事,就不会很简单。新军在围了营州城后,拔出营外防御设施,清理攻城道路,填充壕沟等工作,一直在持续不断的进行。
  在出幽州前,针对营州城防坚固、兵强马壮的情况,李从璟甚至考虑过不克此城,在攻破雁南的前提下,只以新军驻扎城外限制之,而大军直接北上增援渤海。
  由此可见,若是善守之将固守坚城,要克之的确不易。
  但眼下对李从璟而言,情景出现了转机,营州两万守军,经历之前两次西援失败,尤其是后一次,忽赤也速儿亲率城中主力西进,而兵败雁南之后,营州城中的能战的契丹守军,不仅只剩下五千人上下,且士气低落。
  在正常情况下,五千精锐据守营州,以忽赤也速儿之能,即便是面对一般军队五万人攻城,也能坚守一两个月。但百战、卢龙两军携大胜之威,又有新军养精蓄锐多时,情况已经不同。除此之外,为克营州城,李从璟也已准备良久。
  李从璟为克营州所做的准备,乃是以营州有守军两万为前提,而今其城内能战之士不过五千,李从璟的准备阵容就堪称恐怖。
  在迅速抵达营州城后,李从璟并未立即下令对其展开进攻,而是等待了数日。
  对于营州城中的耶律欲隐和忽赤也速儿而言,这几日他们度日如年。


第389章 既下雁南复营州,马蹄不停向渤海(三)
  新军从蓟州出发,赶至营州时,因为时间仓促,锱重来不及尽数携带,大部分仍旧留在蓟州、平州。在新军围困营州后,才由蓟州、平州边军,将大军攻打营州所需的锱重一批批运往前线。
  是以李从璟在到达营州后,并未着急攻城,而是一直在做攻城前的准备,以等待攻城器械运达之后,对营州城展开雷霆一击。营州毕竟坚城,忽赤也速儿又坐镇营州准备良久,不可小觑,为今之计,是利用契丹军士气低落的弱点,不给他们有重新建立信心的机会。针对目前情况,幽州军最好的策略,无疑是不动则已,动必破敌。
  为固守营州,之前忽赤也速儿在营州的这些时日,对营州城防进行了严格布置。他的布置分为三个方面,或者说三个层次。首先,外层,忽赤也速儿将游骑远放数十里,建立起游骑常规巡逻机制,用游骑和斥候组成严密的战前巡查网。其次,在营州城外,建筑大量防御工事,平地竖木桩,造陷马坑,加宽加深濠沟和护城河,多立羊墙等;最后,加高加固城墙,补充插杆狼牙拍等器械,储备极其丰富的雷士滚木、箭矢,并在城墙转角垒造土山,在土山上建起高大箭楼。
  通过这里中外三重防御,忽赤也速儿将营州城布置的固若金汤,让人望而生畏,寻常军队、统帅见了,莫说攻克此城,恐怕连攻城的勇气都要大打折扣。
  忽赤也速儿并非契丹八上将,威名却几与其齐,在攻打辽东的转折时期、在抵挡李从璟北上的关键时刻,耶律阿保机更是将驻守营州的重任交给他,的确不是没有理由的。
  耶律欲隐性子暴戾,其用兵风格也是诡谲大胆,充满侵略性与进攻性,可喻之为矛;忽赤也速儿性情稳重,木讷少言,与之相应的,其用兵谨慎持重,滴水不漏,可谓之为盾。一张一弛,一攻一守,用耶律欲隐与忽赤也速儿两人搭档,互补互助,共拒李从璟,也是耶律阿保机用心良苦。
  然而,对于营州城的防御,莫离不过是给了四个字评价,“枉做龟壳。”
  对于耶律欲隐和忽赤也速儿攻防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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