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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帝王-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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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深处更青山,君子林就在青山之畔。青山之畔有青竹,青竹脚下流淌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农田错落,小桥流水,田舍依依,鸡犬相闻。
当李从璟站在这幅画面前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一夜不曾相合的眼眸,分外清明。他闭上眼,张开双臂,如在轻抚田埂上的读书声。
“这便是君子林了。”
缓缓睁开眼,李从璟轻声道。
“见识不错。”桃夭夭捧着水杯,站在李从璟身旁。
两人穿过小道,往村舍行去。看村舍中房屋的数量,仅二十来户,还不足一里,应该不是一个里的建制。地里或者路上的村民,望见李从璟和桃夭夭,眼神中有好奇之色,但也仅此而已。相面碰见了,这些村民还会主动向两人行礼。
路上没有跑闹的孩童,孩童都在私塾里。
私塾建在一个没有栅栏的院子边,仅一面有墙,其余三面用吊着竹帘。竹帘里,十几个年龄不一的少年,正在诵读《大学》。
李从璟在私塾外停下脚步,一时竟然有些不忍上前去打断这些读书声。山外烽火连天,山里这一个小角落,却有一片难得的宁静。
盘膝坐下,李从璟轻声道:“许久不曾听先生授课,今日便再做一回学生也好。”
桃夭夭奇怪的看着李从璟,一时无话。她发现她越来越不懂,这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一军统帅。认识他越多,就会越多发现他身上的矛盾。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桃夭夭环保双臂斜靠在柱子上,抬头望着天外天。
许久之后,李从璟已经和私塾的主人对坐在竹亭中。
此处号称君子林,私塾的主人跟君子自然有关,坐在李从璟面前的,是一个年龄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的儒生,一袭青袍,举止从容,而眼神清明。从风度上来说,确实像是一个君子。
在老儒生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儒生,不到而立之年。
“君子之德,风。李某一路行来,见村民皆知礼,且神态安宁,无忧惧之色,私塾学生皆精神饱满,识学上进。卫先生居一地,则教化一地,的确无愧君子之称。”李从璟由衷道,他先前不信此地有大才,现在开始有些信了。
老儒士卫行明,是这君子林的主人,他从年轻儒生手中接过茶杯,递到李从璟明前,缓缓道:“道之不行,久矣。道之不可行,当此之世。然我辈既是读书人,总得不辜负那几卷圣贤书。”
李从璟饮茶一口,赞一声“好茶”,然后道:“君子中庸。卫先生何必耿耿于怀,有所为总比什么都不为的要好。”
卫行明微微摇头,似是有些惆怅,“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夫子之言,犹未敢忘。当此乱世,本是我等书生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之时,卫某苟活于山野,已是忘本,如何担得起将军之赞。”
说着,卫行明又问道:“将军也知中庸之道?”
“不出夸张之言辞,不行极端之事,便是中庸。”李从璟道,“君子不坐垂堂,先生无咎。”
“想不到将军也是饱读之人,失敬。”卫行明作了一揖,叹了口气,“道家之士,求独善其身,是以可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不看世道之艰难。而我儒家学生,蒙夫子之教,莫不以入世为途,以天下黎明百姓之难为己任……罢了,且不说这些,将军此行,必有所图,不妨说来。”
小院里有黄毛幼鸡一群,叽叽喳喳跟在母鸡身后,在院中找些吃食,你来我往玩闹得不亦乐乎。桃夭夭饶有趣味打量着这些卑微的生命,脸上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慵懒模样,鸡群在她脚前停留,她便蹲下来,仔细注视着这些小生命,默不作声。
“婶婶,婶婶!”一个五六岁的女童不知何时跑过来,怯生生站在桃夭夭身旁,拿手指尖轻戳她的胳膊。
桃夭夭这才发现原来“婶婶”这个称呼,却是眼前这干净的女童给自己的,一时间有些哑然失笑,心里问自己:我已经这么老了么?
“怎么了,小妹妹?”桃夭夭柔声问道。
女童拿手指指了指桃夭夭的腿,小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婶婶,天这么凉,你膝盖露出来,不会冷吗?”
长皮靴,短皮裤,桃夭夭膝盖上下部分确实是常年露在外面的。但是天地良心,这跟冷真的有关系吗?
桃夭夭哈哈笑出声。
亭子里,茶香四溢,李从璟将陈致远的信物交给卫行明,然后将梁子山眼下局势简单对卫行明说了,躬身问道:“梁子山困局,先生何以教我?”
卫行明抚着额下的胡须,眉头微皱,“梁子山大当家与某有旧,此时他有难,某定然设法相救。在将军看来,此番梁子山困局,最核心问题在何处?”
李从璟道:“自然是安义军的援军。”
卫行明沉吟片刻,忽然笑道:“安义军援军之危,解之倒是不难。”
卫行明有法子解决安义军援军的问题,李从璟自然高兴,于是他问道:“那先生需要些什么?”
“需要什么?”卫行明微微一笑,“什么都不需要。”
“什么都不需要?”李从璟怔了怔,他很少去重复别人的问题,这只有在他觉得特别不可思议的时候才会如此,“先生一人足矣?”
“一人足矣。”卫行明笑得愈发从容。
“一人退千军,先生大才!”李从璟心想:我虽能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但这种事我却想都不敢想,你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竟敢夸下如此海口,逗我呢?“不过先生可否告知,你打算如何去做?”
李从璟觉得这卫行明太装逼了些,他忽然想起,古时候的人貌似都有装神弄鬼的爱好,越是面对别人难解决的问题,他越装逼,愈发胸有成竹。但李从璟可不想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所以他必须问得清楚些。
不等卫行明接话,院中忽然传来喧闹声,声音不大,但也足够打断李从璟和卫行明的谈话了。
卫行明身旁的年轻书生,闻声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回来,向卫行明汇报说:“赵二家的狗,吃了王生家的鸡,死了。王生要赵二赔鸡,赵二却说王生故意毒死他的狗,要他赔狗。两人自己不能解决这事,所以来找父亲决断。”
卫行明向李从璟拱手道:“乡里琐事,将军见笑,容某先去处理一二。”
李从璟笑道:“先生德行服人,乡里有事才会请先生决断,先生不必过谦,请。”
三人从屋里出来,那赵二和王生正在争论,王生一言不发,赵二却言辞甚激。李从璟也想看看卫行明除了书读得好,处理事情是否得体,所以旁观不语。
卫行明招呼两人坐下,又将事情从头到尾问了一遍,确认无误,这才不急不缓道:“赵二,你的狗为何要吃王生家的鸡?”
“我怎么知道。兴许是他家的鸡跑到了我家地里,我的狗才会吃他的鸡。”赵二道。
“我家的鸡,才不会跑到你地里。你地里什么都没有,我家的鸡怎会跑到你地里?”王生不服气道。
卫行明伸手制止王生,严肃道:“我没让你说话,你便不要插话。”然后又对赵二说:“你看到他家的鸡,到了你家地里?”
“虽然没看到,但如若不然,我家的狗怎么去吃他家的鸡?卫先生,你也知道,我家那狗最听话了。”赵二辩解道。
卫行明摇摇头:“你没亲眼看到,说的话便不能作数,事实存在于耳目,而不存在于猜想。子仁,你去问问乡亲,有没有人看到赵二家的狗,是如何去吃了王生家的鸡的。”
“是,父亲。”卫子仁应声而去。
卫行明这时对王生道:“狗要追上鸡,很难。但你的鸡却让赵二家的狗吃了,而赵二的狗偏偏还死了,此事不同寻常。我且问你,你是否对你的鸡做了手脚?”
“这,卫先生,我怎会对自己的鸡做手脚。”王生连忙道。
卫行明摆摆手,“有没有做手脚,口说无凭。刘老,你识得药理,就麻烦你一趟,看看鸡的残骸和狗胃里是否有毒。”
“好,卫先生稍等。”村中一个老人道。
李从璟看到这里,已经暗暗点头。卫行明解决这件事,顺着事情发生的顺序去问,逻辑清晰,且断事不受人情与经验困扰,而是寻求证据,这做事的方法便是没问题。
卫行明却又开始说话了,“狗一般不能逮到鸡,今鸡却被狗逮;狗吃鸡一般不会死,今狗却死。事出反常,必有其因。此事之因,只能是在人为。赵二,王生,你俩之间,必有宿怨未解。”
说着,卫行明又开始让人去了解他们的宿怨。
听到这里,李从璟已经暗暗赞叹,这卫行明逻辑缜密,行事章法明晰,是个干才。且态度随和,德行非常,让人信服,看来是个人才。念及于此,李从璟心中已经暗暗动了心思。
李从璟出镇淇门,有了孟平、李绍城、蒙三等人,再加上军中培养提拔,手下将才并不缺,幕僚也有了莫离;但政事方面就差得多了,仅有镇治的章子云和王不器两人。四族年轻俊逸虽也能用,但日后李从璟必然不会局限一县一州之地,对真正的人才,尤其是日后若是升任刺史节度使,对政才的需求量就大了。
眼下接触到的卫行明,无疑让李从璟“胃口大开”,若是他真能退了安义军援军,那便是军政全才。听说他有两个儿子,有其子必有其父,就算他儿子暂时差些,也能培养。
看来这次梁子山之行,注定收获不小啊。
想到这,李从璟再看卫行明时,就像赵二家饥饿的狗,看见了王生家肥美的鸡。
第46章 百战安义(五)
事情在卫行明的布置下,很快被查明。原来赵二和王生本就有田地界线之争,这争端还是源自于上辈,为此两人没少互相使手段。这回王生将毒药放在死鸡肚子里,丢在赵二地里,很快就被他家的狗发现给吃了。
至于田地界线之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卫行明本着彻底解决问题,为乡里谋福祉的原则,也帮着双方解决了。最后,赵二和王生,在卫行明的劝说与感化之下,握手言和,此事也就圆满解决。
李从璟这时候却开始不解:难道山林之中还真出隐士大才?李从璟心中的答案依旧是否定的,此事反常,必有其因。只不过这因,李从璟虽一时弄不清楚,往后却必然是会明白的。
晚间,李从璟从卫行明处告辞。
“先生既然有法退安义军,本使稍后自会派人过来,以保与先生随时联系。此番先生去退安义军,虽说是因为陈大当家的缘故,但对我百战军而言,亦是厚恩,若是此事果真了却。时候本使定当后报,以谢先生之情。”李从璟拱手道。
“李将军多礼了。”卫行明拱手笑道,“陈大当家乃我故交,他有难,卫某自当相助。”
从君子林离开之后,桃夭夭耷拉着眉毛问道:“李将军,你不会真信这书生能以一己之力,退安义军千人吧?”
李从璟无奈道:“若不如此,还有什么法子?希望卫先生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桃夭夭却是不信,“你真没有派人回去叫援军?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李从璟哈哈大笑。
回到梁子山下,李从璟立即叫来李荣,让他安排人手与卫行明接洽。因为安义军稍后才会到来,所以卫行明也没有立即动身,但正因为如此,李从璟才要时刻掌握卫行明的动向,免得被他忽悠,到时候应变都来不及。
自打到了军营,桃夭夭便带着她的丫鬟,跑到一边去晒太阳,似乎此间的事情已经与她无关。事实上,安义军援军若是能退去,问题并没有被解决,核心又回到原点,即面前的李环五百安义军,要怎么对付他们,还是得李从璟来伤脑筋。
当日午后,李从璟升帐聚将,召开军事会议,来研讨此事。
李绍城想了想,沉吟道:“这一日来末将观察安义军已久,从安义军军貌军械来看,其战力着实不差。但我等要对付他们,却也是稳操胜券,毕竟我们人多,而且兵种上也占些便宜。”
“但攻打安义军,这件事却是做不得的。”莫离道。
李从璟点点头,然后问李荣,“潞州方向,斥候报回的最新消息如何?”
李荣道:“往潞州的斥候,按照将军的部属,末将已经远放探子到三十里的位置。而且三十里之外,视野开阔,可看到十里之外的道路。也就是说,一旦潞州安义军前来,在四十里之外,就会被我们发现。”
李从璟问道:“那李环派出去的斥候呢?”
“这小子倒是也狠,原本他们除却派人往回联系援军,斥候只不过外放了十里,见我们如此,也将斥候放到了三十里之外。”李荣道,语气中有些愤愤然,“因为将军有令,所以斥候都的人并没有向对方发难,不过双方现在就像是拿刀争道,危险得很。”
“派去潞州城的斥候可有传回消息?”李从璟不仅让李荣远放斥候,还让他派人想办法避过安义军的探子,直接去潞州,打探安义军援军的第一手信息。
当时李荣对李从璟的这个命令很惊讶,但他也素来知道,李从璟无比重视信息的掌握,因此并没有提出异议。现在听李从璟问起,李荣道:“还没有。”
就在这时,有斥候回营,正是到潞州的探子,他带回了最新的消息:“潞州安义军派遣援军两个指挥,尽皆马军,正往梁子山赶来。这些马军昼夜兼程,采用急行军的方式,预计今晚寅时左右将会到达梁子山。”
安义军承自昭义军,昭义军是老牌方镇军,是以有一千多马军,并不足为奇。
“现在是申时两刻,距离寅时只有不到六个时辰了!”张小午看清楚时间之后,提醒道。
四个时辰之后,安义军援军便有可能到达,卫行明虽然说得胸有成竹,但李从璟安能将全军安危,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而且还是一个并不熟识之人。若是寅时安义军果真到达,姑且不说整编梁子山,估计百战军自个儿都要被安义军整编。且对方又都是骑兵,百战军就是要退,恐怕都不太好退。
说到底,李从璟不会主动进攻安义军,但安义军却不一定不会主动进攻百战军。
“大哥,眼下该当如何?”李绍城急切问道。
面对李绍城的问题,李从璟并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半晌,道:“如今你我得到安义军援军寅时会到的消息,那么李环,定然是也得到了。”
“李环得知大军将至,必定稳如泰山,同时加强军营防备,以防出什么意外。”莫离接过李从璟的话茬,显得极为顺溜,他说话的神态,近乎是老神在在,那把折扇又轻轻摇动起来,“我马军虽多,但强在冲阵,若是李环固守,怕是难以得手。”
李从璟看了莫离一眼,道:“而一旦我军进攻受挫,安义军援军到了,腹背受敌,此番不仅招安不得,反而白白折损兵马。”
“所以我们不能强攻李环。”莫离下结论道。
说到这,李从璟竟然微微一笑,他道:“李环有所持,所以稳如泰山,但若是我们打破他所持的东西,他必然举止慌乱。”
“比如说,杀尽他的斥候。”莫离看向李从璟,手中的折扇摇晃得更加起劲,那一方河山的水墨画,仿佛更加生动起来,“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人总是免不了慌乱的,即便是只慌乱一阵,也就够了。”
李从璟放在将按上的手,轻轻敲打桌面,不急不缓道:“李环发现斥候被杀,自然能猜到是我做的,必定恼怒,说不定还会来营前骂我。但却不敢主动进攻我军,因为他打不赢。”
“在明知有援军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必要和我们打。那么他面前就剩下两个选择,一是静等援军到来,二是采取一些行动。”莫离道。
李从璟看着莫离,一字字道:“若是他静等援军到来,便也罢了,若是他采取一些行动……”
莫离“啪”的一声收拢折扇,也一字字道:“那对象就只能对梁子山。他会联系梁子山二当家孙百工,先拿下梁子山。他们本就占据在山门口,若是拿下梁子山,退入寨中,则进可攻,退可守,足以应对一切险境。”
诸将看着李从璟和莫离一问一答,只觉这两人就像说书一般,众人根本就只剩下听的份,半分插不上嘴。而两人说着说着,竟将问题都说透彻了。是以一个个都张大嘴,愣在那里,如看戏一般。
李绍城等人自然不知道,李从璟和莫离自小生活在一起,没少争论过问题,也没少协力解决过问题,这一套问答的做法,就是在他们长久的合作中产生的。
李从璟又开口了,他道:“李环联系孙百工紧急举事,因为事态非常,所以两人不能通过下属,而一定需要见面。”
“要见面,则要么李环上山,要么孙百工下山。”莫离道,说罢微笑着“唰”的一声,打开折扇,又开始轻摇起来。
“所以,我们要抢在他们前面动手。”李从璟道。
“李环想等援军,可是他却等不到了。”莫离道。
“所以不管他稍后选择静等,还是行动,最后的结果都一样,他都要去行动。”李从璟道。
莫离呵呵一笑,“问题解决了。”
李从璟也笑了,笑得从容,也笑得分外奸诈。这两人面对面笑着,既像是两个神经病,又像两只狐狸。
孟平忍不住以手扶额,只有他知道,每当这两人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就意味着一个奸计就此诞生了。
李从璟突然起身,神色一肃,他喝令道:“李荣听令!”
“末将在!”李荣抱拳道。
“着令你集结三队斥候,在戌时两刻,天色完全放黑之后,猎杀三十里之内,所有安义军斥候。并保证这片区域内,明亮之前没有一个活着的安义军!”李从璟道。
“得令!”李荣应诺。
李从璟又看向孟平,喝令道:“孟平听令!”
孟平眉头一紧,立即抱拳:“末将在!”
“着令你挑选军中精锐五十,立即集结。戌时天色放暮之后,自小路上梁子山,联合梁子山大当家陈致远,掌控山寨局势!若孙百工下山,则不必让他再上山;若李环上山,则杀之!”李从璟道。
孟平面色肃然,“末将得令!”
“李绍城,你率本部两都骑士,在孟平得手之后,上山助其掌控山上局势!”李从璟道。
“是,将军!”李绍城应诺道。
“本使坐镇军营,掌控全局,应对安义军!”李从璟最后道。
第47章 百战安义(六)
月色温柔如水。
气氛肃杀如刀。
锁子甲冰冷的鳞片上,布满清辉。
孟平背负横刀,腰挎短弩,猫着身体,在山路间攀行。他的背后,跟着五十名百战军锐士,这些锐士无一不是不发一言,因为他们嘴里,都叼着细小的木棍。他们的军靴踩在荒草上,寂静无声;他们的军靴踩在石块上,寂静无声;他们的军靴踩在泥土上,寂静无声。
他们无声无息。唯独一双双眼睛,亮得渗人,像夜里的明珠,更像索命的鬼眼。
“东北方五丈之外大石上,有两名岗哨。”孟平忽然停下脚步,因为他听到了这个极其低微的声音。
他没有扭头去看,因为他知道这声音是谁发出来的,他也知道,这句话绝对不会有错。所以他招手,立即就有两名锐士上前,如两只幽灵一般,向那块大石摸过去。
能对这地方如此熟悉的人,肯定不会是第一次来。
桃夭夭半蹲在地上,神色间再无半分慵懒,全是认真。
这回不是她主动要上来的,是李从璟相邀。和官军一起行动,暗袭梁子山,不可避免要杀山贼,当桃夭夭听清楚李从璟的话后,本能拒绝。即便对方不是神仙山山贼,她也放不下心中的隔阂。但是李从璟无比坚持。
上山没有人带路,就不能尽拔梁子山的岗哨,而在进山寨之前,他们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也就是说不能凭陈致远的信物去应付岗哨,因为消息可能会走漏到孙百工耳里。
而要对付后山的梁子山岗哨,就必须桃夭夭和李从璟中一人随行。李从璟要坐镇军营,掌控调度全局,自然不能走开。
而为了和陈致远会面后,有助于行动,桃夭夭也必须上山。因为她是中间人,再没有人向她一样,身受两方信任。
两声很轻的闷响之后,上前的锐士朝孟平打出手势,孟平一招手,带着身后锐士继续前行。
不短的时间之后,他们上了山顶。
“桃大当家和陈致远素有交情,想必也来过梁子山,陈致远住处在何处,还请你为我们指路。”孟平低声道,转头看向桃夭夭。
“山寨之中,一般最大的建筑,地势最险要的地方,就是大当家的住处。”桃夭夭道,“梁子山也是如此。”
孟平一挥手,就准备带人前行。
“等等。”桃夭夭突然开口,“这一路过去,必定有岗哨,你们还要杀人?”
孟平很直接道:“要。而且我们还要控制这些关键之地。”
桃夭夭冷笑道:“你们杀了梁子山这么多徒众,还想陈致远乖乖与你们联手?”
“我只执行军令。”孟平道。
桃夭夭眼睛眯起来,“你们就是如此对待朋友的?”
“朋友?”孟平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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