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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帝王-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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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诸位将领领过军令后,李从璟笑着对众将道:“如今已是深秋,诸位若不想寒冬冒雪苦战,亦或者想要回京过年,就得卯足劲才是。”
  诸将闻言莫不大笑,皆斗志昂扬。
  议事过后,孟平来见李从璟,提出百战军还能继续奋战。这个要求李从璟没有答应,这并不说李从璟不认为百战军还有战力,而是百战军在玄武县城立下的功劳已经足够大,若是不出意外,如今两川之战只剩下了一个益州,李从璟得分些军功给其它诸军才是。
  这关系到利益分配问题,李从璟也不能马虎。
  “好生休整,救治伤员,天下大得很,还有的是你和百战军耀武扬威的时候。”李从璟拍拍孟平的肩膀宽慰道。
  孟平自然没有忤逆李从璟的意思,当即保证必将好生休整,同时为大军看好后方。
  眼见城中大军在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听到孟平的话,李从璟很满意也很欣慰。
  然而此情此景,忽然让他想起,往先李嗣源在面对他时,是否也有过跟现在他面对孟平一样的心情?
  ……
  天亮之后,孟延意被一阵剧烈的马蹄声惊醒,她麻利的披上衣衫,推开驿站的窗户向外看去,就见一队马军自官道上奔驰而过,如同一阵疾风。
  看到这队马军,孟延意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很难看,整个人也僵在窗前。
  屋中的丫鬟挣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冷不丁瞧见孟延意这番模样,立即好奇的小跑到窗前探头向外看去,不过她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来,所以好奇的问孟延意:“小娘子这是怎么了?”
  孟延意轻咬红唇,双手绞着衣角,寒声道:“这不是西川的马军!西川马军的甲胄不是这个样子的!”
  “啊?”丫鬟失声惊叫起来,却被孟延意一把捂住嘴,拖回了屋中。
  “别叫!”孟延意郑重叮嘱丫鬟,直到丫鬟转动眼珠表明知晓了,孟延意这才松开手坐回木椅上,眼神闪烁不定。
  “是东川的马军吗?”丫鬟着急的问。
  “也不是。”孟延意摇摇头,她已然想到了什么,所以有些失神。
  “不是西川马军,也不是东川的,难不成是朝廷大军?可朝廷大军怎会到了汉州?”丫鬟说着说着话音就带上了哭腔,“大军分明在梓州交战,现今朝廷兵马却到了汉州,难道是大帅已经……战败了?可我们一路追过来,算着脚程,大帅也不过才到梓州,怎么会就……”
  “别说了!”孟延意低斥一声,让丫鬟闭了嘴,却止不住丫鬟埋头抽泣。
  “这里距离汉州城已不过三十里,若是来者真是朝廷大军,岂非是说汉州也陷落了?即便如此,朝廷大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追击父亲而来?可昨夜里驿站外并无大军过境的动静……”孟延意在心里盘算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莫非父亲没有选官道,还是说父亲身旁已没了大军?”
  孟延意想不清楚,她忽然站起身,决定去汉州看看,无论如何,去汉州一看也就知晓了。她实在不能相信孟知祥已经战败,要知道孟知祥抵达玄武也不过就是昨日的事情,怎会败得这样快?
  然而孟延意虽然心思玲珑,到底没有经历过沙场,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眼下她的处境有多危险,这种危险就叫做——兵荒马乱。
  丫鬟虽然慌乱,却出于自保的本能,还是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她拉着孟延意的衣袖劝她赶紧回成都去。
  孟延意自然不会同意,她不辞辛劳跑出来,还没弄清情况就又回去,岂非是白跑了一趟?
  然而不等主仆两人说服对方,驿站外忽的再度响起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孟延意走到窗口往外看,却发现竟是先前那支马军去而复返。
  更叫孟延意心跳加快、暗叫不好的,是这队马军竟然在驿站外停下来,随即马上骑兵便纷纷下马,直冲冲闯进驿站来。
  孟延意此时再想走,却已经没了机会。
  ……
  李从璟到了汉州城。
  在他入城前,先一步赶到的高行周等人,无不出城相迎,就连汉州城中原本的西川官吏,也尽数在迎接之列,不同于王师将领,这些西川官吏在迎接李从璟时,隔着老远便伏低而拜,跪倒一大片,口中高呼:“拜见秦王!”
  非只如此,这些已经投诚的西川官吏,竟然已经组织起城中民力,给大军准备了足够的酒肉食物,颇有一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架势。
  在李从璟下了战马,来扶起众官吏时,几个领头者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向李从璟诉说他们盼望秦王、盼望王师的辛苦,又说今日终于盼到了李从璟,实在是老天垂怜。
  此情此景,感天动地。
  对此这帮汉州官吏的觉悟和配合态度,李从璟自然十分满意。
  想当年郭崇韬伐蜀时,仗着当时大唐的威势,前锋持书劝降,蜀中守将多的是望风献城者,此番他李从璟伐蜀,形势已经不同,王师只得一路激战过来,从最初的剑门关、剑州拼杀,到前时的玄武城血战,这中间的过程何其凶险,到了今日,他终于凭借王师杀出来的威风,迫使汉州不战而降,这个过程虽然与郭崇韬不同,但这份风流,李从璟自认不输给郭崇韬分毫。
  岂是不输,比起郭崇韬仗着当日国势,威逼蜀中城池投降,今日他李从璟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军威,实则更有含金量。
  入城当日,郭威来见李从璟,给他献了一个人。


第606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天下尽是乱离人(四)
  汉州地界南北狭长,东西之间的距离最远处也不过百里,自汉州州治雒县向西南五十里,便是益州东北门户新都。然而要较起真来,汉州才是益州东北屏障,只不过如今王师携大胜之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了汉州,益州的这道屏障也就不复存在。
  汉州境内,北有德阳、什邡、绵竹,南有金堂,都堪称要地;汉州与绵州交界处的鹿头关、白马关,更是雄关——只不过如今面对已经入境的王师,却是没了雄关的作用。
  王师陆续开进汉州,也就意味着对德阳、什邡、绵竹、金堂的占领需要随之展开,只不过在雒县率先投降的情况下,这些地方也不会有大战恶战,多半不会消耗王师多少力气,一纸檄文招降并非不可能。
  但无论如何,这都需要几日时间,不仅如此,李绍城、莫离率部从梓州赶到汉州,同样需要时间,在这几日中,李从璟在思虑如何进军益州之余,也离开雒县,去往益州东北的新都、新繁等地考察情况。
  跟随李从璟出行的,只有近卫都与军情处的百余名护卫,这也算是李从璟的习惯了,往年在卢龙时也经常如此作为。
  虽然带的护卫不多,安全问题却不用担心,新都、新繁至雒县之间,基本上已被王师前锋控制,就算有西川军,不过是些许游骑罢了,除非孟知祥想要反攻汉州,否则不会有西川大军的出现。
  “孟知祥会反攻汉州吗?”第五姑娘在李从璟身旁侧着脑袋问,束在头顶两侧的两束头发起伏飘扬,像是绿波荡漾。
  “说起此事,你不是该比我更清楚?”李从璟笑着反问。
  第五姑娘哼了一声,微微嘟起嘴,回过头道:“军情处的最新情报表明,孟知祥逃回成都后并无异动,只是在成都作大战准备,同时传令各地加紧防备。”
  “孟知祥丢了三四万精兵,那可是西川的老底,如今除却严防死守外,他用什么反攻汉州?总不能问我借兵吧?”李从璟讲了个笑话,第五没有太大反应,他自己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道路两旁有许多逃难的百姓,拖家带口的不在少数,间或还有小孩子的哭泣声,这些面色大多蜡黄的小民,望向李从璟等人的眼神,充满了畏惧与戒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百姓对兵灾的认知已经深入骨髓,恐惧和逃避几乎已是一种本能。
  昨日里郭威给李从璟献了一个人,乃是随行孟知祥出战玄武的西川高官,此番李从璟便是带着这个人来巡视前线的,这样可以让此人为李从璟讲解各地情况。
  “桃姐姐前些时候去了金陵,留几日后,又离开金陵,听说要去北方。”第五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怪异,盯着李从璟一动不动,摆明了是在询问李从璟是不是有什么密谋瞒着她。
  “别这样看我,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跑到金陵去。”李从璟一脸无辜,“或许她只是在洛阳待的闷了,想要去江南看看小桥流水散散心也不一定。”
  “那桃姐姐去北方又怎么解释?”第五铁了心打破砂锅问到底。
  “北方?她去了草原?”李从璟微微皱眉,“她去草原作甚?”
  想到这里,李从璟不由得正经问第五道:“契丹、渤海、鞑靼部,最近谁的情况有什么大的变化?”
  第五摇摇头,正要说什么,李从璟忽的减缓马速,示意骑队缓行,同时举目向官道前方望去。
  前方不远处,一队王师甲士,与一群百姓起了争执,看样子双方闹得颇为不愉快。这是很少见的情况,一者,百姓基本不敢去招惹军队,二者,以王师的习性和李从璟的严令,官兵也不可能去欺压百姓。
  第五姑娘看了前方一眼,不用李从璟吩咐,也知道李从璟是什么意思,轻叱一声驱马向前,带着几名军情处锐士去查看情况。
  这些年来,第五姑娘的脾性收敛了许多,早没了刁蛮任性的劲头,唯独那一身大红衣裳依旧没什么变化——若硬说有什么改变,不过是大了几号而已。
  估摸着是长于运动的关系,昔日豆蔻的少女,如今已经完全长成,且不说容貌愈发娇美,身材更是出落的令人垂涎,即便是大红衣裳许多地方都很宽松,也掩盖不住凹凸之处的火辣。
  虽说第五身子不太高,没有桃夭夭那样的大长腿,但夺人眼球的凶器却是不输分毫,尤其是不堪一握的细柳腰,搭配紧俏的腰后双月,再有一双精致有力的小腿,真是让人望之心动。
  “小妖精竟然是童颜巨胸,以前却是疏忽了。”李从璟眼见第五姑娘灵动的身影跳下马,迈动着霸气又娇贵的步子前行,挥手间让军情处锐士驱散人群,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此时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恐怕是不足为外人道。
  没多久,第五姑娘就折返了回来,这小妮子的办事效率一向高得很,让李从璟意外的是,第五去而复返,手里头却是给他又带了个美人回来。
  至于那队官军,也随行在侧,只不过这些人被已在外征战两月的李从璟给有意忽视了,他的目光落在那位大家闺秀装扮的美人身上,忽然发现原来征战的确是一个发现财富的过程。
  第五姑娘将那位虽然身陷险境,却仍旧硬着头皮,故作不慌不乱的美人丢在李从璟马前,对李从璟道:“事情查清楚了,史将军巡查这片地带时,发现逃难百姓中有青壮者欺负一对弱母子,便上前处理,不巧被这位事后赶到的小娘子看到,她以为史将军无由伤人、欺负弱母子,便起了狭义心思,向史将军发难。”
  听第五这般说了,李从璟这才发现面前的官军头领是史彦超。
  这个发现让李从璟心里一惊,立即开始自我反省,方才竟然净顾着看美人,硬是没发现史彦超,这是极为危险的信号,虽说他已两月不知肉滋味,情有可原,但这对大军统帅而言却是致命错误。
  李从璟心里在自省的同时,表面上仍旧是一副不动如山的神色,他下了马来,再看那位大家闺秀时,眼神已经恢复清明,问第五和史彦超:“那对母子现在情况如何?”
  “被抢的干粮已经还给他们,大娘子虽然受了轻薄,没什么大问题。”第五回答道。
  “欺辱那对母子者如何处置了?”李从璟点点头又问。
  “杀了。”史彦超在向李从璟行过礼后,干净利落的回答。
  李从璟觉得没有问题,遂问那位大家闺秀,“这样的处置小娘子可还满意?”
  若说先前大家闺秀还是强壮镇定,这会儿见李从璟并非暴虐之人,已经差不多恢复了精神,但大家闺秀身旁的两位丫鬟,却是在强忍着哭泣,害怕触怒到李从璟,模样梨花带雨很凄惨。
  “只是抢夺食物而已,将军却连杀三人,不觉得太过残忍了吗?”大家闺秀踌躇片刻,仍是说出了心中真实想法。
  李从璟没有敷衍她,正色道:“百姓逃难,本身携带的食物就不会多,何况是一对弱母子,那些粮食就是他们的性命,抢其粮便是害其命,遑论这几人更有轻薄之举。此时我王师不用重刑,便不足以震慑宵小,往后逃难的百姓中,便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事。”
  大家闺秀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门道,看她讶异的样子,应该是对这里面的人情世故知之不深,听了李从璟这番认真的言辞,小娘子躬身行礼,“将军的话,奴受教了。敢问将军高姓上名?”
  李从璟这才正经打量这名小娘子。
  周围的百姓,不少都停下了脚步,观看他们这边的动静,方才李从璟之所以愿意说这么多话,为的便是在蜀地百姓中竖立王师光辉的形象,毕竟平蜀之后要治蜀,而大军行为如何、大军将帅形象如何,便是当地百姓对新的统治者的第一印象,对此地日后的治理很是重要。
  “在下李从璟。”李从璟温和地笑道。
  虽然心中已有一些预感与感测,但真正听到这三个字,孟延意还是吃惊不小,“阁下便是王师统帅,当朝秦王李……李帅?”
  李从璟闻言,双眼立即微微眯起,眸中也开始有了深刻的含义。
  看到李从璟这幅模样,孟延意立即暗叫糟糕。
  前日在驿站中,王师精骑闯进来,却没有大开杀戒,而只是接收了驿站,但孟延意却是自此陷入了兵荒马乱中,变得身不由己。
  今日之事,的确如第五所言,是她同情那对母子而冲动了,以至于弄巧成拙。但当她被第五姑娘带到李从璟面前,从看到李从璟的第一眼开始,她就觉得李从璟不凡。
  这种不凡自然不是因为李从璟俊朗潇洒,而是因为李从璟身上的气度与威严,还有举手投足间的气势,让见多了西川显贵的孟延意另眼相看。
  方才她在心中暗暗比较,却是发现西川那些所谓显贵,却是没人在气度上及得上李从璟的,这让她很是惊讶,不由得多了个心眼,加之李从璟的年龄容貌很是符合她对秦王的风闻,故而猜测眼前人有可能是那位王师统帅。
  所以在听了李从璟最后一番话后,孟延意便顺着问李从璟的名讳,而在李从璟毫不犹豫说出自己的名字后,心绪激荡的孟延意说了那句话。
  话一出口,孟延意便意识到不妥了。
  知道王师统帅是秦王李从璟的,可不会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不知小娘子是哪里人氏,令堂又是谁?”果然,孟延意听到李从璟发问了。
  孟延意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她不留痕迹的俯身行礼,张口就是一通胡说:“奴是雒县人,家父在雒县经商,与雒县贵人常有往来,故而知晓秦王。奴拜见秦王殿下!”
  李从璟看着孟延意,微笑不语。
  孟延意弓着身子下拜,良久不见李从璟说话,不禁偷偷瞄了李从璟一眼,看到对方这幅模样,不知为何,孟延意觉得对方色迷迷的,这让她心头更加不安。
  又等了片刻,还是不见李从璟有动静,孟延意却没法再保持躬身行礼的姿势了,那很累,她不得不出声道:“家父还在等奴,奴也不敢耽搁秦王殿下,请殿下许奴告辞。”
  李从璟老神在在的打量孟延意,就是不出声回答对方。
  第五姑娘早就发现孟延意的不对劲了,她跟身后的军情处锐士言谈了一阵,又跑去后面问了那位随行的西川官员,在得到答案后,很快回到李从璟身旁,踮起脚跟对李从璟耳语了一句,说罢还不怀好意的看向孟延意。
  得了第五姑娘的“军情”,李从璟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看着惴惴不安的孟延意微笑道:“小娘子若要追赶令堂,路程恐怕有些凶险,不如由我送你一程,你还是跟我走吧。”
  说罢,大手一挥,在孟延意惊愕害怕的眼神中,军情处护卫架起她就走。
  待李从璟一行人策马呼啸而过后,那些道旁的百姓,闻听了李从璟今日处理的事,莫不伏低大拜,高呼秦王英明、秦王有德。


第607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天下尽是乱离人(五)
  李从璟这趟离开雒县出行,原本是奔着新都去的,虽说赶巧在路上绑架了孟延意,行程却是不必改变,一行百余骑依旧是沿官道向西南行进。
  孟延意由一名军情处女锐士带着,两人同乘一骑,暂时来看还算安分,就是盯着李从璟后脑勺的眼神灼人的厉害,约莫是想把那颗脑袋生吞下去,最好是拌上佐料。
  “素闻秦王殿下乃是一代贤王,为人最是谦和有礼,原本奴仰慕已久,却不曾想今日一见,大失所望,殿下竟会做出这等强抢民女的事来……”在李从璟停马观望四周地形的时候,孟延意终于忍不住一脸讥讽的开口。
  李从璟摆了摆手,回头望了一眼一副吃人模样的孟延意,眸中依然带着莫名的笑意,对孟延意的冒犯完全不生气,“小娘子也是聪慧之人,有话但说无妨,不必这般拐弯抹角,若是在下能为小娘子做的,一定不会推辞。”
  “放了奴!”孟延意不假思索道。
  李从璟笑意浓郁,“诸事皆好商量,唯独这事不行。”
  “李从璟!”孟延意气得脸都红了,高耸的胸脯起伏了好半晌,终究是按捺住了怒气,“殿下就不怕奴大声叫喊?”
  李从璟哈哈笑出了声,“小娘子若是有兴致,大可一试。”
  “你不怕?”孟延意板着脸,发出一丝冷笑,“别以为奴不知晓,若是让蜀中百姓知晓你秦王殿下绑架了奴,只怕先前殿下在人前努力树立的形象,就会毁于一旦!”
  “小娘子其实犯不着恐吓我。”李从璟看着孟延意一脸认真道,“因为我真的很怕。”
  “你……”孟延意气结,看她胸膛起伏的高度,想必心中已是恨意滔天。
  不等孟延意多说什么,李从璟嘴角含着一丝坏笑,接着道:“不过很显然,小娘子是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李从璟说的是实话,实际上李从璟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但越是如此,孟延意才越清楚她的确束手无策,这让他愈发生气,待生气得过头了,一汪清潭般的美眸里便有了泪水。
  她委屈的咬着嘴唇,极力忍着哭泣的欲望,却偏偏敌不住晶莹泪滴滑过脸庞,她带着哭腔控诉道:“殿下绑架奴一介小女子,到底想要作甚么!无论是朝堂权谋还是沙场征伐,都是你们大丈夫的事,与奴这等闺门不出的小女子何干……”
  这一番梨花带雨的哭诉,让孟延意看起来楚楚可怜,她哽咽着抽泣着,将一个弱女子的无助渺小展现的淋漓尽致,加之她说的话又在理,让人不禁生出同情的心思。
  李从璟也是男人,并且正在血气方刚的大好年华,孟延意原本以为李从璟也该生出怜香惜玉的心思,谁知她暗自抽泣了许久,黯然拭泪了好几次,也没见李从璟出声劝慰。
  待她拿珍珠般明亮的眸子偷瞧李从璟时,才发现对方正一脸玩味的打量着她,那模样跟在看戏一样,并且看得津津有味。
  见孟延意终看过来,李从璟笑得更坏了些,他装模作样长叹一声,却揶揄意味十足道:“小娘子学过戏?”
  孟延意怔怔看着李从璟不说话。
  李从璟又接着道:“小娘子可别告诉我,接下来你准备哭闹,再往后便要寻死觅活。”说罢,虽然强忍着笑意,仍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随即便是哈哈大笑。
  孟延意再也装不下去,梨花带雨的模样瞬间转化成了咬牙切齿,她双手使劲儿绞着骏马的鬃毛,疼得骏马龇牙咧嘴,摆着脑袋一阵嘶鸣。
  差些笑岔了气的李从璟连忙道:“赶紧停手,你再绞下去,马儿就要发飙了。”
  孟延意反应过来手上下意识的动作,顿时羞红了脸,偏偏这时候,一直在侧面旁观的第五姑娘,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嘲讽意味十足,摆明了是在讥讽孟延意的自取其辱,这更加令孟延意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对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李从璟上辈子就体会的清清楚楚,哪里会被孟延意给唬住?聪明的女人就是喜欢装弱势,让自以为很厉害的男人乖乖做驴做马,对此李从璟可是有一双慧眼。
  眼见李从璟软硬不吃,孟延意一下子也没了法子,耷拉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让小娘子自个儿骑马吧。”李从璟示意那位与孟延意同乘一匹马的军情处女锐士,“小娘子应该会骑马吧?”
  孟延意不说话。然而不说话就是默认。
  按说李从璟算是有所让步,这说明孟延意方才的努力并非没有效果,但孟延意却半分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也表明李从璟已经吃住她了,并且有把握让她翻腾不起什么浪花来。
  打小聪慧的孟延意,生平第一次有了被人降住的感觉。
  越是靠近新都,西川甲士的踪迹明显愈发多了,一些地方甚至有两军小队人马交战。在距离新都城池十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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