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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帝王-第3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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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儿为何还没来宫城,不会真受了什么伤吧?”耶律倍看向堂中的人,“韩卿,你的人会不会出了纰漏,真伤到了我皇妹?”
  “皇上放心,刺客人选都是臣精心挑选的勇士,绝对不会出现差错。”被耶律倍称作“韩卿”的人,赫然就是韩延徽!
  作为耶律阿保机的昔日心腹重臣,在契丹拥有类比帝师的地位,耶律阿保机崩殂、耶律倍继位之后,韩延徽起初并不受耶律倍重视,因为彼时耶律阿保机有用耶律德光替代耶律倍的意思,而韩延徽作为他的心腹,立场自然与他一样。
  然而四年来,韩延徽用他的实际行动赢得了新皇的信任,他又的确有才能,遂被耶律倍日渐重用、渐渐引为心腹,如今韩延徽的地位虽说不比当年,但也是朝堂大员,尊荣未衰。
  这时有人前来汇报耶律敏的行踪,包括耶律敏在坊区令护卫杀人、鞭笞西楼尹与铁卫部大将的事,都一字不差告知了耶律倍。
  听罢事情经过,耶律倍脸色一变,他差些站起身来,“敏儿果真令护卫杀尽了武侯铺士卒,且将西楼尹鞭笞的不省人事?”
  待来人一一确认了一遍之后,耶律倍这才挥挥手,让他退下。看向韩延徽,耶律倍苦笑道:“自打从幽州归来,敏儿的性情一直很温和,对朝廷法令更是敬若神明,从未有逾矩之举,这回竟然不顾国法,当街令护卫杀人,且一杀就是十数人,更兼鞭笞大臣,可见她的怒火之盛……韩卿,这回朕的安排是不是有些过火了,把敏儿逼得狠了些?”
  韩延徽初闻耶律敏今日之举,也惊得不轻,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皇上过虑了,宰相只是一时怒急攻心,这才有这番盛怒之举,此事平息之后,宰相定会恢复如初……”
  “朕就怕敏儿因此性情大变,要是如此,朕心何安……”耶律倍露出愧疚自责之色。
  见耶律倍这番模样,韩延徽立即劝解道:“皇上也是为了契丹江山,迫不得已这才出此下策,并非是故意不顾兄妹之情,便是宰相知晓此事,也会理解皇上的苦心……”顿了顿,低声补充道:“况且此事安排的极为周密、隐蔽,宰相只会知道刺客是耶律德光所派,而不会有其它想法,皇上大可放心。”
  原来,昨夜针对耶律敏的暗杀,根本就是出自耶律倍与韩延徽的谋划!那名杀手之所以在临死之际说出耶律德光的名字,也是耶律倍君臣俩有意安排,目的就是将此事嫁祸给耶律德光!
  两人之所以有这般谋划,正是为了保证西征没有后顾之忧。出征黑车子室韦在即,一旦耶律倍领兵出战,留在西楼的群臣将由耶律敏统率,届时后背与老家都操纵在耶律敏手里,耶律倍岂会真没半分担心?
  耶律倍针对耶律德光有军事上的安排,针对耶律敏他当然也要有所布置。
  有了夜里这场暗杀,必定会让耶律敏与耶律德光势同水火,这就确保了耶律敏不会有别样心思,而只会在耶律倍西征时为她看好西楼。如此一来,内有耶律敏一心保卫西楼,外有饶州伏兵支援,可保西楼万无一失!
  不是耶律倍不信任耶律敏,且不说君王本就不该完全信任任何人,便是他相信耶律敏,难道他就不该顾忌西楼某些别有用心的人?
  群臣中的亲唐派,亲耶律德光派,这些人靠谁去压制?
  “宰相方才的话有道理,虽说皇上此时为了表现对宰相的重视、亲密,需要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处置某些官吏,但将群臣扔在太一殿不管不顾,的确不是该有的举动,皇上该去临朝了。”韩延徽又道,“至于宰相,皇上只要多加安抚一番,也就无需担心了。”
  耶律倍点点头,站起身,正要移驾太一殿,忽然在门口停住脚步,回头来目光不善的看着韩延徽,“朕不是要表现的对敏儿很重视很亲密,而是事实本就如此!”
  “是……是臣失言……”


第666章 有人西楼杀宰相(四)
  在耶律倍自金光阁移驾太一殿的途中,耶律敏已经先一步到了,原本因为听闻耶律敏在坊间遇刺、目见耶律倍大怒离去、又得到司近部去抓捕官吏的消息,朝堂上已经闹哄哄乱成一片,神色各异的群臣皆在议论纷纷,其间更是不乏相互走动者,在这个寻常日子,这样一个不寻常早朝降临的这般毫无预兆,委实让人措手不及。
  “都在吵吵甚么?”耶律敏背光出现在殿门的时候,望见百官乱糟糟的模样,顿时眉头微皱,出声呵斥。不过这回她的言语没有上纲上线,因为她并不想追责眼前的这些官员。
  群臣们回首看见出现在门口的耶律敏,或许是因为对方背光的关系,多少感到有些耀眼,议论声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几十双眼睛齐齐望着耶律敏,那目光里有惊讶、有疑惑、有同仇敌该、有幸灾乐祸,但无论如何,耶律敏杀人、鞭官的事正刚刚发生,此时谁也不敢对她不敬,所有人都识趣得闭上了嘴,偌大的殿堂中一时落针可闻。
  气氛谈不上和谐,甚至显得有些诡异,众臣心思各异,这时不知是谁先行礼道了一声“宰相大人”,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宰相大人”连着响起,最后所有人都向门口的女子行礼问候,举止恭敬。
  耶律敏只是微微颔首,而后便从群臣面前走过,目不斜视来到最前面,稳稳站好。在她身后,群臣们恢复了班列,皆肃然而立,静默无声。
  当耶律倍出现在殿堂的时候,见到这般秩序井然的景象,目中的惊愕之色显现出他的意外,朝耶律敏点点头,他走到皇椅上坐下,正了正身子,这才宣布早朝继续。
  早朝在耶律倍慰问耶律敏、宣布惩戒责任官员的论调中拉开新的篇章。在整个过程中,耶律敏都表现得镇定从容,似乎遇刺之事早已成了陈年旧事,不过有心的官员还是发现了耶律敏的不同,那不仅是因为对方脸上没了昔日的和善微笑,只剩下刻板、威严之色,还因为当耶律倍宣布对责任官员的严惩时,耶律敏并没有为那些人说哪怕一句话。
  当一切都显得平静时,往往没有波澜的外表下,早已隐藏了滔天暗流。
  朝堂上的百官们哪怕再迟钝,也在今日意识到,那个和善亲切的女宰相不见了。
  往后他们还会意识到,一个铁血宰相正是在今日诞生。
  ……
  结束了早朝,耶律倍返回金光阁,不久之后,他又将韩延徽召了过来。
  今日在朝堂上见到的耶律敏,让他感到陌生,也让他感到发冷,实话说他并不后悔安排了今早的刺杀行动,因为那是西征的一部分,而西征是恢复契丹霸业的一部分,恢复契丹霸业则是契丹强盛的必经之路,也是他的毕生志愿。
  万事万物在这件事面前都应该自觉让步。
  “敏儿方才的表现你也看见了,有什么想说的?”韩延徽赶到之后,耶律倍当头就问。
  韩延徽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相关问题的说辞,他毫不犹豫道:“宰相大人表面的平静与威严,正好说明她心中实已出离愤怒,而这正是我们想要的,此时宰相大人必已恨透了耶律德光。皇上,我们的计划实现了。”
  韩延徽的话有道理,耶律倍也认同这个说法,他找韩延徽来,听他说这番话,不过是寻求一个心里安慰罢了,既然韩延徽认为事情圆满解决了,他也就不必再有多的杂念。
  只是耶律倍没有注意到的是,在韩延徽回答问题的时候,低头的弧度稍微有些大了,他更没有看到韩延徽眼中闪过的一抹厉色,那绝不是一个纯臣该有的眼神。
  “无论如何,敏儿受了委屈,朕还是该多多安慰才是,召她来见……不,还是朕亲自去看她要好一些……”耶律倍想到即将到来的西征,顿时觉得还应该把这件事处理得再好一些。
  只是不等他成行,就有密碟司的人紧急求见。
  密碟司,是耶律倍建立的与情报部门类似的机构。
  密碟司紧急求见,耶律倍不得不暂缓去见耶律敏,传令让那人来见。
  密碟司带来了一个让耶律倍万分震惊的消息。
  “李从璟到了西楼?!”耶律倍今日总是有些怀疑自己耳朵,“何时到的?”
  “两日前!”密碟司来人回答。
  耶律倍脸色沉下来,半晌一言不发。
  “李从璟不是在蜀地吗?怎会出现在西楼?他来西楼作甚么?”一系列疑问在耶律倍脑海中相继浮现,“莫非他得知了朕的西征谋划,来兴师问罪?还是说,他察觉到朕参与了扰乱蜀地的事情,来查明真相?”
  良久之后,耶律倍问那个密碟司:“他以何种身份来的?”
  “幽州使臣随行官吏的身份。”
  耶律倍再度沉默下来,眼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芒。他与李从璟的关系,可不单纯,无论是当初背着叛国的嫌疑,与李从璟携手对付耶律阿保机、耶律德光,在李从璟的帮助下登上帝位,还是在耶律敏出走时拜托李从璟“照顾”,亦或是在李从璟出征蜀地时暗中捣乱,这份关系说是亦敌亦友也不为过,但却不止于此。
  就在这时,密碟司的人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昨日,北院宰相大人似乎见了李从璟……”
  “什么?”耶律倍拍案而起,双目瞬间充血,“什么叫似乎?”
  “臣还未查明……”
  “那就赶快去查!”
  “是……”
  密碟司的人退下后,耶律倍重重坐回椅子上,眼神闪烁不停。
  当耶律倍得知李从璟已到了西楼时,李从璟正和桃夭夭回到军情处据点。
  “到底有什么不对?”目送耶律敏离开后,李从璟在沉思之下说了一句“不对”之后,就让桃夭夭将今早参与了救援耶律敏的人召集起来,这便与她一路往回赶,路上李从璟一言不发,桃夭夭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很多事都不对,但到底是哪里不对,还需要去发现。”李从璟脚步没停。
  “那你召集今早当值的人手作甚?”桃夭夭又问。
  “复盘!”李从璟沉声道。
  接下来,李从璟详细询问了今早当值者事发的经过,每一个细节都被他一再确认,并且要他们互相之间相互印证,以求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数个时辰后,军情处的人手尽数退下,李从璟坐在案桌后,对着桌上问话记录再度陷入沉思。不知何时,李从璟抬起头,桃夭夭见他眸子亮得厉害,便知他心中应该有谱了,遂问道:“有什么发现?”
  “有三处疑点。”李从璟靠上扶背。
  桃夭夭定眼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其一,在西楼大街上刺杀宰相,刺客必然都是死士,能调集三名射雕手参与此事的人,也的确是用得起死士的人。”李从璟道。
  “然后呢?”桃夭夭问。
  “既然是死士,又怎会在临死之际说出主人的名字?”李从璟目光清澈,“况且以当时那名刺客的受伤情况,便是说出了雇主之名,也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既然如此,他何必这么做?”
  桃夭夭点点头,“第二处疑点呢?”
  “射雕手最后的反应有问题。”李从璟道。
  “什么问题?”
  “军情处的援军赶到后,射雕手二话没说就撤退,看似是行为果断,见事不可为便抽身而退,以免给人逮住,实则不然。”
  “那他们该如何?”
  “应该射杀靠近马车的同伴后再撤走。首先,这是避免被同伴出卖和泄露主人身份的保障手段;其次,从军情处援军现身到赶到马车旁,以射雕手的本事,完全可以做完这件事。”
  “的确不合规矩。第三处疑点呢?”
  “耶律倍西征在即,他知晓耶律德光很有可能在他西征时有异动,所以防范甚严,甚至在饶州埋伏了重兵。他如此防范耶律德光,却没有发现耶律德光在此时派遣了数名精锐杀手潜入西楼,尤其是这里面还有三名万中挑一的射雕手,那可是极为特殊且多半特征明显的一群人,你不觉得这太不合情理了?”
  “所以最后的结论是?”
  “第一,刺杀案的幕后主使不是耶律德光!”李从璟眼中闪烁一抹精光,嘴角勾出一抹慑人的弧度,“第二,幕后主使要将刺杀案栽赃给耶律德光!”


第667章 故布疑阵引人乱(上)
  话至此处李从璟便停了下来,托着下颚再度沉吟,桃夭夭等了好半晌,见李从璟竟是没了说话的意思,不由得敲响了案桌,“第三呢?”
  “第三?”李从璟疑惑的看向满眼期待的桃夭夭,“哪里来的第三?”
  桃夭夭的眼帘往下耷拉了一分,“谁是幕后主使?”
  “不知道。”李从璟双手一摊。
  “那你怀疑谁?”桃夭夭问。
  “我没有怀疑谁。”李从璟笑道,“不过看你的样子,倒像是已有了怀疑对象?”
  “当然。”桃夭夭眉头一挑。
  “是谁?”李从璟问。
  桃夭夭微微一笑,得意道:“我不告诉你。”
  “……”李从璟一脸无奈的摇头,“顽皮。”
  桃夭夭顿时柳眉倒竖,不过她随即又笑了起来,“激将法没用,就是不告诉你。”
  “还真的是顽皮啊!”李从璟一副投降的模样,旋即又嘿嘿笑起来,“我知道你怀疑谁。”
  “是吗?”桃夭夭呵呵一声。
  “我不仅知道你怀疑的是谁,还知道你怀疑的人马上就会出现。”李从璟露出货真价实的顽皮笑容。
  “我信了。”桃夭夭抱起水杯啄了口水,漫不经心的模样很嘲讽,摆明了就是压根儿不信。
  “打个赌如何?”李从璟换了个口气。
  “没兴趣。”桃夭夭果断不上当。
  “桃大当家心虚起来非得这般理直气壮?”李从璟不肯放弃。
  “跟你学的。”桃夭夭准备出门去了。
  “我什么时候心虚过?”李从璟立即反驳。
  “现在就是。”桃夭夭回头瞥了李从璟一眼,迈着大长腿跨出门槛,还不忘留下两声“呵呵”以示嘲笑,“你压根儿就不知道我在怀疑谁。”
  她这话刚说完,迎面就碰到有军情处的人匆匆行来,看到她立即禀报:“耶律倍请见殿下。”
  “谁?”桃夭夭一怔。
  “耶律倍。”李从璟已经跟上来,对桃夭夭意外的模样报以开心笑容,“不用这么意外,他岂非就是你怀疑的人?”
  “你怎会知道他要来?”吃了瘪的桃大当家阴着脸问。
  “我到西楼来已经两日,若是耶律倍还不知道我来,他这个皇帝可就白做了。”李从璟露出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但这个笑容落在桃夭夭眼里,却叫她想把这张脸抓花,“耶律倍知道我来了,又怎能忍住不来相见?”说罢装模作样叹息,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孤王就是这么有魅力,哪怕是相隔千里,也总能让人对我惦念不忘……人生总是充满无奈,还是只有帅的人是这样?”
  桃夭夭自动忽略了李从璟的自吹自擂,耷拉着那张成熟美艳的脸道:“即便他是契丹皇帝,也不可能才过两日就发现了你。”
  “桃大当家果然聪慧过人,在下佩服!”李从璟拱手而赞,马上又话锋一转,“然而这不正是我的高明之处?西征在即,不让耶律倍赶紧发现我,赶紧来打消对我的顾虑,他怎敢放心西征?若是他改变了西征的计划,那可就不好了。”
  “你让他在何时发现你了行踪?”桃夭夭又问。
  “见耶律敏的时候。”李从璟语出惊人。
  “你让他知道你见了耶律敏?”
  “都是故人,理当一见,躲不过去啊!”李从璟很认真的无辜道。
  “无赖!”桃大当家不想搭理这人了,撇下他转身就走。
  李从璟目送桃夭夭离去,很是留恋那妙不可言的身影,瞧瞧这乱发、瞧瞧这纤背、瞧瞧这细腰、瞧瞧这翘臀、瞧瞧这长腿,真是天材地宝啊……等等,我堂堂秦王竟然对一个女子的背影流口水,太他娘的跌份了……
  耶律倍来见李从璟,自然不会大张旗鼓,他一副寻常权贵的装扮,进院之后一副游山玩水的模样,四处打量了一眼,这才与李从璟见礼。李从璟哪里不知道这厮心里打得什么算盘,不请自来,分明就是向李从璟示威:看看,你一来我就知道了,我不仅知道你来了,连你住哪儿我都知道,我对你了如指掌,你最好给我安分些,不要起歪心思。
  李从璟满面春风,将耶律倍请进门,两人相对而坐,他不忘令人打开窗户,以表达老子根本不屑于谋害你的意思。
  “秦王日理万机,可是大忙人,如何有闲心到契丹来了?”耶律倍老神在在的顺顺衣袍,说话的时候四平八稳,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确:朕如今忙得很,你这厮跑来这里作甚,赶紧老实交代,朕没那么多空闲跟你废话。
  李从璟见耶律倍没说类似“来了也不通知朕招待你”这样的话,就知道耶律倍没打算跟自己玩虚的,遂笑道:“一别数年,老兄如今春风得意,我难得来一趟,老兄这可不是招待故交的态度。”
  耶律倍顿时心中不快,李从璟是在提醒他:你不要以为你如今做了皇帝就了不起了,要知道当年可是我把你捧上去的,再不对我恭敬点,我当年能把你捧上去,现在也能把你拉下来。
  “秦王若是摆驾而来,朕自当郊迎,不过眼下秦王来的这般隐蔽,朕也担心若是大张旗鼓相待,与秦王初衷不符。”耶律倍皮笑肉不笑,分明是在说:你偷偷摸摸到西楼来,一看就不是来干好事的,朕没把你赶回去已是对得起你,你还想如何?赶紧交代来作甚,要不然朕可是不敢保证,会一直对你这般“以礼相待”。
  “闻听今日北院宰相当街遇刺,不知情况如何?”李从璟忽然问道。
  耶律倍心头一惊,暗想李从璟提这茬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当然不会一下就被李从璟的话题吸引住,让李从璟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马上还以颜色,语气怪异道:“朕倒是听说秦王昨日见了敏儿。”
  耶律倍说这话,一方面是在挤兑李从璟:耶律敏是不是你找人行刺的?你是不是想以此来阻止契丹西征——如果你知道朕要西征的话;另一方面,也是在诘问李从璟,你跑到西楼来见耶律敏是干什么?你们有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谈话?
  李从璟身子稍稍前倾了些,眼神也变得锋利,这让他看起来面目不善,有压迫耶律倍的意思,“耶律敏在幽州多年,未尝遇到过半分风险,如今回了契丹,却是差些将性命丢掉,你现在竟还有颜面质问我?!”
  接触到李从璟的眼神,耶律倍心头又是一惊,彼处分明存有浓烈的敌意,甚至还夹杂着杀气,他到底做贼心虚,难免底气不足。
  李从璟突然迸发的煞气,让耶律倍心底不禁升起一团疑问:传闻敏儿与李从璟关系有些不清不楚,他这般在意敏儿,莫非真有此事?
  耶律敏回归契丹多年,本身也早过了该嫁人的年龄,却一直没有嫁人的意思,每当耶律倍对她提起这事,她都态度坚决的回绝,作为契丹皇帝,耶律倍知道的东西自然不是常人能比,坊间传闻耶律敏这是嫁给了契丹,耶律倍却早就调查过耶律敏在幽州的事迹,从下面反馈的消息来看,耶律敏与李从璟似乎关系过于紧密了。
  一念至此,耶律倍又禁不住想:若是敏儿果真与李从璟有那层关系,事情会如何?他昨日与敏儿相见,又会谈论什么?敏儿会不会将西征之事泄露给了李从璟?更有甚者,敏儿会不会将朕对西川动手脚的事泄露给李从璟?若是敏儿与李从璟真有那层关系,敏儿会不会站在李从璟一边,两人合着伙来对契丹有别样心思?
  耶律倍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想到:如若不然,为何李从璟一来西楼就与敏儿相见?如若不然,为何今日敏儿没有对我交代此事?
  想着想着,耶律倍心中已是惊起滔天巨浪,甚至连眼神都有变化。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即稳住了心境。
  “敏儿遇刺之事,现已差不多查了清楚,基本可以确定是耶律德光所为,朕是敏儿兄长,更是契丹皇帝,自然会处理此事,就不劳秦王费心了。”耶律倍不甘示弱,冷声回了李从璟的话,而后作色道:“无论何人,敢对契丹不利,契丹都会还以颜色,绝不姑息!”
  “是吗?”李从璟冷冷一笑,“但若是契丹率先失德,谋划不轨之事,那当如何?”
  李从璟说这话,几乎等于明言他已知晓契丹即将西征之事,耶律倍心中暗惊,立即想到:莫非李从璟此番北上,果真是为了阻止契丹西征?
  想来也是,若说李从璟不知道契丹西征,耶律倍反而不信了,如若不然,李从璟跑来西楼作甚?
  想到这里,耶律倍反倒觉得庆幸,因为至今李从璟都没提及蜀地之事,这说明李从璟极有可能还不知道他参与了蜀中之乱。契丹西征,虽然违背了当年协议,但最多让大唐对契丹转变态度,还不至于马上成为仇敌,但若是让李从璟知道他参与了蜀中之乱,说不定大唐立马就翻脸了,那毕竟是真正对大唐动手。
  “秦王此言何意?”为了确定心头所疑,耶律倍决定把话挑得更明白些。
  “没甚么意思。”李从璟饮了口茶,又盯着耶律倍,“不过我要提醒你,我不希望敏儿再有什么意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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