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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帝王-第3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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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钱礼脸一黑,“钱胖子你大惊小怪甚么,真是粗如田舍汉!”而后把头一转,斜眼看着李从璟,轻蔑道:“某是来提醒有些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徒惹人笑!”
李从璟知道对方这是吃醋了,醋劲还很大,谁让那绿裙小娘压根儿就不理他,只管偷瞄自己呢?
不得不说,人家小娇娘那双眼睛,可是识货得很。
他虽然不把孙钱礼这等小角色放在眼里,却也容不得对方一直恶狗一样在自己面前叫,他信奉的准则,一向是狗朝你叫你就打得它不能叫。
然而不等李从璟说什么,护友心切的钱胖又忍不住了,横跳出来一把将李从璟拉到身后,挺着大肚腩就往前顶,“姓孙的你想打架是不是?冲我来,看胖爷怎么收拾你!”说着又去挽袖子。
钱胖袖子还没挽起来,那边那群小娘子已经发出一声声惊呼,想来是听出来这边要打架了,有些骚动。
孙钱礼往那边看了一眼,他正把自己装作正人君子,自然不好正与钱胖翻脸,当下强忍着怒气,正欲说甚么,钱胖一口唾沫星子又喷到了他脸上,“怎么了姓孙的,害怕了?你要有种,你动胖爷一下试试?”
张有生也沉着脸道:“孙郎还是赶紧回去得好,否则某也不会客气!”
李从璟被钱胖死死护在身后,真是哭笑不得,想他一代名将,冲锋陷阵向来都是锋头,何时落在人后面了?不过钱胖的义气还是让他颇为受用,心说这胖子不惧孙钱礼的强权,敢于为朋友挺身而出,难能可贵。
孙钱礼被钱胖和张有生如此强硬挑衅,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偏偏又碍于许多小娘子在旁发作不得,痛苦的手直抖。
李从璟轻轻拨开钱胖的手,走到孙钱礼面前,“不如球场上见真章?”
孙钱礼:“你会蹴鞠?”
李从璟指了指钱胖,“他的人会。”
孙钱礼顿时大为放心,面色狰狞道:“可敢添彩头?”
李从璟道:“黄金百两。”
孙钱礼脸上又抽了抽,马上恶狠狠道:“你说话算数?”
钱胖立即大声道:“李兄的话,就是某的话!”
孙钱礼拂袖而去,“好,你等着交钱!”
孙钱礼一走,钱胖顿时气势全无,哭丧着脸道:“我的人蹴不过他的人,我也没那么多钱啊,我家的钱加在一起也没那么多!”
李从璟拍拍他的肩膀,“无妨,你一定能赢。”
“我怎么赢?”钱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李从璟笑了笑,“换人。”
“换人?换谁?”钱胖讶然,“难道李兄真是蹴鞠高手?”
李从璟心说我要是去蹴鞠也太跌份了,指了指身后的孟松柏,“他会。”
蹴鞠是军中保留节目,军中许多人都是高手,孟松柏也是,而且他们的身手技艺,自非常人可比。所谓“蹴鞠,黄帝所造,本兵势也。或云起于战国。”“遥闻击鼓声,蹴鞠军中乐。”
钱胖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了孟松柏一眼,又看向李从璟,“这……这是你的家奴?”他见李从璟一身布衣,只当李从璟不过一介穷书生,原以为孟松柏等人是张有生新添的家奴,哪里会想到孟松柏是李从璟带来的。
李从璟对孟松柏点点头,“去吧。”
孟松柏抱拳应是,带着两个人下去了。
钱胖咽了口唾沫,“都……都是你的人?”
他眼力劲不差,孟松柏等人一举一动尽显彪悍之气,他自然看得出来,原先他就在羡慕张有生,好奇对方从哪里弄来这些个好手,如今看样子那些生面孔,好似都是李从璟带的,哪里还能不惊讶?
再者,能得到而且能养得起这许多精悍的家奴,可不是一件简单事,面前这个一脸笑容人畜无害的家伙,岂能是一般人?
“看蹴鞠。”李从璟没有多言,算是默认。
钱胖偷偷狠狠瞪向张有生,心说你这故友到底是什么来头,你竟然不仗义的瞒着我?
张有生笑容苦涩,他也是哑巴吃黄连,暗道我能说吗我,没有秦王允许我能说吗我,不过胖子你这会儿别太紧张,你方才还跟秦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待会儿有你紧张的时候,你可得悠着点……待会儿可要撑住啊!
孟松柏等人一上场,场中局势立即就掉转过来。
李从璟浅浅啄了一口茶。
钱胖拿不出百两黄金理所应当,孙钱礼能拿得出来这巨资才不正常。
他懒得跟孙钱礼较劲,两人毕竟不在一个层面上。但若是这次回太原来,能顺道剪除一个贪官污吏,为民除害,秦王自然是乐意的。
第722章 抬头问苍天
当世买卖交易的货币主要是铜钱,所谓贯、缗,即是铜钱单位,先前朝廷令东川纳资百万,说的便是百万缗,金银只在达官贵人富豪之家流通,且也不常用,其中尤以银为少见,多作装饰之用。
所以李从璟出口便是黄金百两,无意中也彰显出自身身份,只不过孙钱礼无暇察觉,他只是觉得,李从璟一介布衣,竟敢随口就是百两黄金,实如乞儿戴银,是不知天高地厚,更是对他的一种侮辱。如此这般,答应下赌约时,也没有犹豫。
然而孙钱礼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从璟、钱胖在定下赌约之后,蹴鞠场上的情况就瞬间颠倒。
孟松柏等三人上场之后,鞠球便只在三人之间来回,辄一离身,便是入门中网。那些个先前看来身手无比矫健的黑衣蹴鞠手,如今就似没头苍蝇一般,只能跟着瞎跑,无论他们如何卖力抢夺,都不能扳回劣势。
孟松柏等人,不仅身手灵活,且身板强硬,无论是比拼机巧、配合,还是比拼身体素质,都甩了孙钱礼的黑衣蹴鞠手几条街,拿后世作比,那便是国家职业队员与普通学生的差别。
那些钱胖的青衣蹴鞠手,虽然比不过对方,但也能看出孟松柏等人是高手,此时如何能不精神大振,连忙以孟松柏等人为忠心,去拦截黑衣蹴鞠手。
场中的变化,高台上的众人都看在眼里,动静最大的,要数左侧那边的一群小娘子,作为官宦人家,她们平日里也多乐于此道,如何还能看不出孟松柏等人的厉害之处,当即惊呼声、鼓掌声甚至尖叫声,都响了起来。
与钱胖相熟的鹅黄衣裙小娘子,此刻就手捧着心口,好似担心小心脏蹦出来,她好用手接住似的,既像是受了惊吓,又像是被深深吸引。
“这些人可真是厉害呢,咱们太原城里何时出了这些个蹴鞠好手,我竟然从未听说过?”孟小娘子眼中也是异彩连连,又忍不住纳罕,“孙郎的蹴鞠手在太原城已是首屈一指,要不然钱郎也不会来跟他争这个风头,但依着眼下的情况瞧着,钱郎分明是有备而来。”
鹅黄衣裙小娘子本就与钱胖是一起的,这下不免露出与有荣焉的神色,高兴的眉头飞舞,“这钱胖子真是个有心思的,往先我也没瞧见他找的这些人,方才场上局面不好,我都以为他要输了呢,想不到他倒是备着杀招来的,咯咯,这胖子何时这般机灵了?”
孟小娘子一脸惊奇,“姐姐竟也不知钱郎何时找到了这些个好手?这却不像钱郎的脾性了,依着他的性子,哪天得了这些好手,该第一个向姐姐显摆才是。”
鹅黄衣裙小娘子顿时有些不开心,绞着手帕愤愤道:“这胖子竟敢瞒我,看我回头不好好收拾他……”
她俩人说着话,绿裙小娇娘只是听着,并不答话。她虽然美得如同最娇艳的牡丹,但绝不随意展露自己的风采,这会儿也不过是多瞧了对面两眼,只是她那双皎月般明亮的眸子,明显不是对着钱胖。
“快看快看,香已烧尽,胖子赢了!”鹅黄衣裙小娘子跳起来可劲儿拍手,小脸通红,“这钱胖子真不赖!”
方才她还很生气钱胖不把招揽蹴鞠好手的事跟她说,惹得她今儿平白少了几分颜面,但这会儿见钱胖的蹴鞠队赢下比赛,却是比谁都高兴。
相比较而言,孟小娘子就没对方那么兴奋,她悠悠望了孙钱礼那边一眼,眼神颇是玩味,其中不乏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意味。
小娘子们见识了一场精彩较量,还瞻仰了高手风采,情绪自然很是热烈,这会儿比赛结束,也都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与赞叹,叽叽喳喳的表达自己的心情,这闹腾的动静,可是比那些个强作风度翩翩的儿郎们大多了。
高台中间,孙钱礼脸色铁青,跟吃了一坨屎一样。他有心愤怒的向自家蹴鞠手们咆哮一阵,痛骂他们废物,平白浪费了自己钱财却没甚么用,但又顾忌自身形象,不得不强行忍住。
心头的恼怒无从发泄,憋得他脑门上青筋一个劲跳动,仿佛要蹦出来一般。
好死不死,左侧的小娘们又在使劲儿欢笑,对孟松柏等人和钱胖大加称赞,那些官宦子女或许自恃身份,但侍婢们却不在意这些,她们难得看到这样精彩的比赛,正好发泄自身的荷尔蒙。
“后来上场的那些蹴鞠手真是厉害呢,奴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
“可不是嘛,奴也没见过呀,想不到钱郎不仅人品好性子好,还很有本事呢!”
“听说今儿这场蹴鞠,是钱郎与孙郎争夺太原第一蹴鞠队的名号,这下钱郎威风大了。”
“是啊是啊,孙郎可就惨咯!”
“嘻嘻……”
这些话像锥子一样钻进孙钱礼心里,又像苍蝇一样萦绕在他耳旁,他心头的滋味已经无法形容,只是觉得这辈子都没这样被恶心过。
本来好好一场蹴鞠,还打算好生蹂躏一番那不顺眼的钱胖,顺便彰显自家威风,好赢得小娇娘瞩目,这下可好,好不容易请来了小娇娘,却让她亲眼看自己出了一回丑……
输了黄金不说,更重要的是面子没了,孙钱礼一想起钱胖待会儿的得意模样,就只想一头撞死。
“赢了赢了!”钱胖激动的在高台上连蹦带跳,手舞足蹈,不停向场中自家的蹴鞠手们挥手,“好样的,厉害,威武!回去加餐,发钱!”引得他的蹴鞠手们也是一阵欢呼。
张有生黑着脸对钱胖道:“钱郎你消停些,再蹦下去,这台子怕是要垮……”
钱胖大笑着向张有生瞪起双眼,模样滑稽,“不准说我胖!”
又跑到李从璟面前,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李兄,厉害!想不到你的蹴鞠手竟有这般身手,老弟佩服,实在是佩服!”
抓起酒壶就倒酒,递到李从璟手上,“来,老弟敬你一杯!”
李从璟浅尝辄止,算是意思一下,笑着道:“雕虫小技,开心就好。”
钱胖正开怀畅饮,那边厢鹅黄衣裙小娘已经站起身来,一只脚踩在栏杆上朝钱胖挥手,“钱胖子,真有你的,今儿没丢人,长脸了!”
钱胖子立即站起来挺胸抬头,拍着胸脯道:“也不看看我是谁!”忽的看见对方的动作,禁不住脸一垮,“你好歹注意点儿仪表啊!”
闹了一回,钱胖又凑到李从璟身旁,盘大的脸上满是好奇,“李兄,能有这等家奴,看来你不是寻常人啊,说不得,在洛阳也是有头有脸之辈,看你一副书生模样,你到底是做什么营生?”
李从璟笑而不答。
钱胖见李从璟这般神秘,神色一正,“该不会,你年纪轻轻就已是朝廷高官吧?看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不至于吧……”
钱胖这般好奇,李从璟只得点头,“差不多。”
钱胖顿时肃然起敬,一脸崇拜道:“年轻有为,厉害,厉害啊!”他又压低声音问:“这个,不知当问不当问,但老弟我实在好奇啊,李兄你官拜几品?”
李从璟不得不寻思一番。
钱胖见状,哀嚎道:“总不至于到我见你就要拜的地步吧?啊?”
张有生咳嗽出声,一脸和煦而灿烂的笑容,在对方看过来之后,好心提醒道:“钱郎,你该去问孙郎要钱了。”
“对对对,差点把这事给忘了!”钱胖亢奋不已,连忙起身,搓着手嘿嘿笑着向孙钱礼走过去,到了半路,约莫是觉得自己这模样猥琐了些,遂挺起腰板扬起下颚,负手双手大摇大摆而行,满脸王的蔑视。
至于李从璟的官职,他却是不打算再问了,反正肯定不至于到见面就要拜的地步,他本是不拘俗礼的性子,既然对方不愿招摇过市,他也就按下好奇心。
不得不说,这是个人粗心细的胖子。
钱郎如将军巡视般降临孙钱礼面前,一脸俯视,伸出大手,“拿来!”
“什么拿来?”孙钱礼沉着脸。
“啊呀呀,你准备赖账不成?”钱胖大叫,“百两黄金,可是事先说好的,你堂堂孙大公子,不至于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
“我怎会随身带这么多黄金?”孙钱礼强忍着怒。
“啊呀呀,孙大公子,你果真要赖账?大家快来看啊,这人要赖账……”钱胖顿时扯开嗓子,化身大喇叭,生怕对面的小娘子们听不见。
孙钱礼嘴角抽动,“钱胖子,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何时赖过账……”
他正准备放狠话,忽的旁边帘子一动,两位小娘子走了出来,却是两名侍婢,见着孙钱礼与钱胖,当中一人嘻嘻笑道:“娘子请郎君过来一见。”
孙钱礼顿时精神一振,脸上就有了笑容,心说今日我的蹴鞠手虽然落败,但孙某搭建高台,供应茶水点心,组织诸多百戏,声势浩大,看来那些小娘子也不是蠢人,看出了孙某的气魄家财,故而提出与我隔帘相见,看来是要跟某相交了。
他乜斜钱胖一眼,心道你这蠢货,以为找了几个蹴鞠好手赢下孙某就能逞威风?哼,也不看看你这副卖相,那些小娘子怎会瞧上得上你?这世道到底实力为尊,孙某才是太原城第一纨绔!
“烦劳小娘子们稍待,某这就过去。”孙钱礼顿感心中阴霾一扫而光,取而代之是阳光遍地,当下装模作样回了礼,笑容已是收敛不住。
钱胖则是心中老大不快,暗说这他娘的什么意思,明明赢的那个人是我才对,这世道还有没有公平?!
却不料,那两个小娘子一起摇了摇头。
这下钱胖和孙钱礼都愣住,不知对方摇头是何意思。
钱胖最先反应过来,立即哈哈大笑,声音洪亮得如欲掀瓦,禁不住斜眼看向孙钱礼,得意洋洋:“孙郎啊孙郎,真是不好意思,看来小娘子们要见的人是钱某,不是你啊!哈哈哈哈……”
他大模大样的整整衣襟,将脸色铁青的孙钱礼抛在一边,向那两位侍女拱手道:“还请小娘子们稍待……不用稍待了,某这就跟你们过去,哈……哈!”
他笑的十二分得意,一张肉脸容光焕发,只觉这辈子还没这样风光过。孙钱礼则是羞愤欲死,几乎要忍不住拂袖而去。
孰料,那两名小娘子又一起摇了摇头。
摇头的幅度不大,但动作很坚定。
钱胖立即傻了,“两位小娘子,你们昨晚是不是睡落枕了,脖子不太舒服?只会……摇头?”
两名小娘子立即对他怒目而视,而后其中一人指向右侧高台,“小娘子们请的,是那位青衫郎君。”
“李……李兄?”钱胖、孙钱礼齐齐张大了嘴。
钱胖抬起头无语对苍天,一脸生无可恋的惨叫:“天理何在啊!这世道还有没有公平了,还有没有了啊?”
第723章 换一副书画
面对大呼小叫的钱胖,孙钱礼沉着脸一言不发,他听见对方喊叫没有天理没有公平,其实那何尝不是他的心境写照,他也很想问问,为何最终那些小娘子们,会选择邀请那个一介布衣书生。
哪怕是邀请钱胖,孙钱礼心里也舒服一些,毕竟两人出生相差不多,都是太原纨绔。
孙钱礼布满阴霾的双眼朝孟小娘子望过去,却看见对方竟朝自己露出一个妖媚笑容,那眼神怎么看都像不怀好意,戏谑的如同在看一只猴子。
孙钱礼一想到孟小娘子为答应帮他邀请绿裙小娇娘而开出的条件,这时候就觉得一阵肉疼,心里暗骂了一句贱人,大感受辱且没有颜面,再也在这呆不下去,冷哼一声,丢下众人拂袖而走。
李从璟在接到那两名侍婢的邀请时,也是微微一怔,他也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邀他一叙,然而美人相请,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张有生见孙钱礼灰溜溜的走了,大松了口气,他倒不是怕孙钱礼,只是担心对方的冒犯举动最终会惹恼秦王,到时局面恐怕不好收拾。
在李从璟起身之后,张有生连忙招呼家奴去左侧高台,率先在薄帘另一侧为李从璟置下案桌,待李从璟跟着两名身材婀娜的侍婢走过来,张有生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张有生心思细腻,他拉着一脸委屈的钱胖回到右侧高台,并不打扰李从璟与小娘子们的相会。
钱胖双目含泪,拉着张有生哭诉:“张兄,某曾听说人,要想一个小娘子对你动心,你首先得有家财万千,若是遇着不爱金银爱风流的,你就得深谙舞文弄墨之道,还要能谈吐不凡。可那群小娘子隔着远远的,可没见着李兄谈吐,怎生就把李兄叫过去了?”
张有生拉着钱胖坐下,语重心长道:“钱兄你要知道,时下小娘子们的夫君,多半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有心自个儿物色的,因为出门机会少,便要趁着上元、清明节气出来使劲儿的挑,饶是如此,碍于礼仪家教,有几个能与郎君说上话的?所以这个时候,小娘子们唯有擦亮双眼。”
两人举杯饮酒,张有生又道:“擦亮双眼,看什么?首先你得生得仪表堂堂、英俊魁梧;其次,一举一动都要当心自家风度,要举止潇洒又不失亲和;再次,还得气度华贵,拥有不俗魅力。”
说到这,张有生叹了口气,“孙郎装模作样,不是没有道理的。小娘子们出来寻郎君,可不就靠一双眼睛看?等她看你觉着顺眼了,才会与你鸿雁传书,而后偷跑出门小亭幽会,才有往后的故事啊!”
“原来如此!”钱胖顿时恍然大悟,而后又泄了气,挤了挤自己的肥肚皮,摸了摸脸上的水痘,“照这般说,得拥有一双什么样眼睛的小娘子,才能一眼就看上我?”
张有生沉吟片刻,“……瞎眼的。”
“去你娘的!”
这边厢,李从璟已经站在了帘子外。
“在下李京,这厢有礼。”
“……见过李郎君。”
李从璟与一众小娘子,隔着薄帘相对行礼,而后又纷纷落座。因为要座谈的关系,两边的案桌现在是相对摆放,众人虽不能亲睹对方真颜,但因为距离近,薄帘起到的效果其实并不太大。
李从璟能清晰看到对面那些小娘子们眉心的花子、樱红诱人的双唇,能清楚听到对方落座时衣裳窸窸窣窣的声响。
孟小娘子坐在正中,左手边是鹅黄衣裙的何小娘子,右手边是那位绿裙小娇娘,其它几个小娘子依次而坐,至于那些侍婢则在后面拥成一团,长袖掩嘴低声言语,不时拿亮晶晶的眸子去瞄李从璟。
李从璟一个人,隔着一张帘子,对着整整一座花圃。
这场景实在有些奇特,李从璟甚至不由得想起,自己前生答辩时的情景。不过他也不觉得尴尬,更不可能怯场,浅饮一口香茶,便欲开口。
不料孟小娘子却是先说话了,她那双妩媚动人的眸子飞在李从璟脸上,“李郎君是哪里人氏?”
李从璟心想,开口便问籍贯,大抵是中国人保存最长久的习惯之一了,“本是太原生人,而今居于洛阳。”
他本想说祖籍太原,但想了想,李嗣源好似也是后来搬到太原的。
“做什么营生?”孟小娘子问话很是直接。
李从璟道:“在朝为官。”
“官居何职?”孟小娘子妆扮妖艳,衣衫轻薄可见滑肌,胸前更是露出一大片雪白,雪山巍峨。
李从璟心说这怎么跟见丈母娘似的?道:“在秦王府供职。”
“秦王府?你认得秦王?”孟小娘子脱口而出,终于肯中断自家的讯问套路。
李从璟无奈,心说我自己当然认得我自己,“恕在下孟浪,敢问孟小娘子可曾婚配?”
“……不曾。”孟小娘子性情开放不拘小节,却也被李从璟突然的反问弄的一愣。
李从璟笑了笑,“孟小娘子若是对秦王有兴趣,在下倒是可以代为引荐。”
孟小娘子立即双眼泛光,手扶小案娇躯前倾,露出更深的沟壑,“当真?”
李从璟反而不说话了,只是含笑望着她。
何小娘子嬉笑出声,长袖掩唇,对孟小娘子道:“想不到姐姐这般快就被反将一军呢。”
孟小娘子这才意识到李从璟已经反握了谈话主动权,不由得大为羞恼,欣长的脖颈一片微红,不过她也不甘示弱,幽怨的瞪了李从璟一眼,“李郎君乃是正经读书人,竟然在言语上欺负奴一介弱女子,可是好生不知怜香惜玉。”
她很快又补充道:“不过呢,今儿的正主可不是奴家。”勾人的眸子剜了李从璟一眼,仿佛要吃下李从璟一块肉一般,顺手推了推身旁的绿裙小娇娘,“妹妹,人儿姐姐可是给你叫来了,姐姐好心,本想先替你压一压他,不曾想反而着了他的道,你可得好生为姐姐出口恶气。”
秦王心道原来故事还挺曲折,这便向绿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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