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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帝王-第4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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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每有一战,都能挽救无数伤员,而令老卒增加,这岂不可怖?”
  重重呼出一口气,杜论禄加似乎又看见了唐军攻打凉州城的场面,“还有更为匪夷所思的,唐军征战,军中除却将士、大夫,还有大批书生……似乎不应该叫书生,更应该叫先生。据说他们都来自大唐演武院、学院,这些人跟在唐军将士后面,不上阵搏杀,却参与每一场战争,唐军火炮持续改进,射的越来越准,唐军手榴弹持续改良,能适用于更多的战况,就是靠这些人在每战后都发挥作用,将这些利器不断改良……不仅如此,据说,这些人还是唐军学习各州县驻军战法,取长补短的依仗……本汗曾听到传言,唐军每征战一回,都会强上几分,之前不信,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
  末了,杜论禄加长叹道:“如此唐军,岂非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药罗葛狄银面色苍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当然知道杜论禄加没有道理骗他,也知道杜论禄加不是唐军细作,被唐军派来来蛊惑军心的。所以他更加清楚,眼前的这支唐军,绝非他们在灵州城外看到的那般简单。
  药罗葛狄银纵然再如何自认英雄,也意识到了,他们在灵州城的兵败,是不必避免的。
  沉默了许久,药罗葛狄银咬牙道:“禄加可汗,今日军议,你说这些,难道是为了劝本汗放弃抵抗,投降唐军不成?”
  杜论禄加摇摇头,语重心长道:“本汗说这些,并非是为了瓦解军心,相反,是希望葛狄银可汗认清唐军面貌,调整作战部署,如此,甘州方有一线生机……本汗,实不想可汗重蹈本汗覆辙。”
  “调整作战部署?”药罗葛狄银冷哼一声。
  杜论禄加颔首道:“本汗知道,葛狄银可汗已经召集了许多兵马,都在赶往甘州的途中,但因为唐军来得太快,这些兵马还有很多没有到来……葛狄银可汗是否以为,唐军会先阻击这些来援的兵马,剪除甘州羽翼,而后再集中兵力攻城,与甘州决一死战?”
  药罗葛狄银冷笑道:“难道禄加可汗有不同见解?”
  杜论禄加沉声道:“唐军根本不会理会外围那些虾兵蟹将,他们会直接攻城!”
  药罗葛狄银不由得嗤笑一声,“唐军狂妄,这是自寻死路!”
  杜论禄加摇头叹息道:“方才本汗说了这般多,难道葛狄银可汗就没意识到,唐军非是狂妄,而是有把握?”
  药罗葛狄银沉着脸不言不语。
  就在两人对话的当口,有人来报,城外唐军叫阵。
  众人立即散了军议,药罗葛狄银和杜论禄加赶到城头。
  城外,唐军军阵森严,铁甲如山,枪戈似海,有一队人马,近至城前,为首者,正是孟平与李彦超。
  药罗葛狄银有灵州一败,知道唐军威风,因了杜论禄加一番话,此刻又见对方军容,不禁对唐军忌惮万分,两相问答的时候,忍不住大声责问:“甘州之地,位在塞外,乃我回鹘世居之地,本汗素闻唐人以礼义著称,而今尔等唐人,不思在关内好生耕作,安居乐业,千里迢迢来侵我土地,掠我子民,这难道是礼义之道吗?”
  孟平闻言大笑,“可汗此言缪也!甘、肃之地,本为我唐人疆土,尔等世居于此,乃我大唐恩赐也,如今见我王师,不仅不开城相迎,反而踞城而守,是为擅土自专,实与石敬瑭之流无异,乃叛臣贼子也,本将岂能不伐?”
  药罗葛狄银怒道:“孟将军此语,乃强盗之言!纵你巧舌如簧,尔等所为,实则不过夺城掠财,实与强盗无异!”
  “强盗?”孟平再度大笑,笑罢,神色一正,“好叫你知晓,我大唐陛下有言:河西之地,唐土也!唐土之上,一应城池财物,自然为我唐人所有,我等为唐人,故而我的东西是我的,你的东西也是我的,我等唐人取自家的东西,有甚么问题?”
  药罗葛狄银听到这话,气得手指发颤。
  孟平一挥手,“可汗虽颇有兵马,但在我大唐禁军面前,可汗那些兵马,实在称不上是军队。恕某直言,城上各位,也根本不懂甚么叫战争!”
  “若是识相,开城投降,我皇仁德,保你富贵,若是甘为叛贼,今日必定叫你城破人亡!”


第933章 独在异乡为异客,何处是家有家人(三)
  孟平和李彦超在甘州城外与药罗葛狄银对答时,李从璟也在灵州跟李绍城谈论眼下大唐禁军的征战形势。
  战争是门艺术,层面越是高级,其艺术性也就体现得越是充分,到了国家战争这个份上,战争这架庞大机器的健康运转,已经精密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而且文明发展的程度越高,战争也就愈是精密,其艺术性也更加突出。部落时代的战争与宇宙时代的战争,可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存在。
  战争有其固有成本,李从璟要降低攻河西、西域之战的成本,除却对战争各组成部分都“精打细算”之外,还要谋求迅速而干净的胜利。一场干脆利落的大胜,与一场耗日持久的僵持战的成本,也不可同日而语。
  从这个意义上说,主要是带领兵马冲阵厮杀、召集战士进行城池攻防的河西军队,被孟平说成是“不懂战争”,并非没有道理。
  “一场战争涉及整个国家的方方面面,大体而言依然是战前、战时、战后三个过程,国、军、民三个主体。于国家而言,国库有多少钱、财、粮储备,钱、财、粮在从国库用于战场的过程中,经官吏之手,会被贪墨几何,路途运输,会损耗几何,这之间的‘转化比例’是多少,转化过程需要耗时多少,而国家能从民间征调多少物资,战场附近的州县又能供给多少,运往战场的效率如何……凡此种种,是为战争决胜于国家。”
  “于军而言,军纪是否严明,将士素质如何,争胜之心是否强烈,各科技艺是否娴熟,将校识得多少征战之道,临阵知道多少应变,甲胄是否坚固,兵刃是否锐利,弓弩是否齐备,火炮利器存量几何,折损能否及时补充,伤员能否得到及时救治,新老士卒‘转化率’有多少……凡此种种,是为战争决胜于军队。”
  “于民而言,凡国家征战,百姓愿意承受多少赋税增加,家家户户能为战争输送几个儿郎,国家号召之下,上至富户大族,下至寻常百姓,能为战争捐献多少钱财,有几个能放弃手中活计甘为大军运送粮秣成为辅兵。当战争不利时,百姓是唾骂国家无能还是挺身走上沙场,当强敌入侵时,百姓能否不顾身死走上城头,又是否有能力上阵厮杀。民,军之源也,一旦大战起,举国百姓是否齐心,又有多少人能成为后备军,但凡国家需要,就能拿起武器走上沙场……当战争损耗大量财物,民不聊生之际,百姓是甘愿为国家大义勒紧裤腰带,还是会被有心人蛊惑,行反叛国家之事来为祸地方……凡此种种,是为战争决胜于百姓。”
  这一日,李从璟站在灵州演武院的授课台上,亲自为教室中的学生传授战争之道。
  “凡此种种,国家当有清楚认知,甚至当有明确计算,有此基础,方有国家之战。凡战,必有军事情报,有军报情报,方有军事谋划,有军事谋划,才有大军行动,否则,十万大军,数十万民夫,如无头苍蝇一般放之于沙场,一旦稍有不慎,便是大动乱大灾难。”
  “战前情报搜集的详细程度,直接关系到大军征战之谋划之胜败,没有详尽之军事情报,就没有大军之出动。大军行军路线,行军脚程,扎营之地点,攻打目标之兵马部署,大小战斗之投入,粮仓之选址,粮道之防卫,物资之调派,攻城掠地之章法,分进合击之策略,都要有明确布置。虑胜,也虑败,虑进,也虑退,有进攻谋划,也要有撤退谋划。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又云’‘庙算多者胜’,此之谓也。有如此谋划,纵然战场有变,应对起来才不至于慌乱,才不至于因小败而贻害大局,纵然不胜,亦可立于不败之地。僵持之战,亦或惨胜,姑且耗费无数人命与钱财,何况是败?届时不仅人命与钱财大损,而国民之信心尊严亦损,还助涨敌寇之气焰,壮大敌寇之实力,其害岂不为大!”
  “每战之后,伤员如何救治、安置,所得之地如何驻防,民众如何安抚,财物如何聚拢然后快速运用于战争,战略战术部署如何及时调整……”
  “何谓战争?唯计划二字。大军征战,不打无计划之仗。计划妥当,每一个将士,才能发挥最大战力,每一分钱财,才能发挥最大作用,而沙场上每一将士每分钱财,皆是国家耗费十倍之力支持,此间轻重不可不查……如何打好一场战争,打一场恰到好处的战争,打一场壮大国家而非削弱国家的战争,怎能不是一门艺术?”
  说到最后,李从璟总结道:“诚然,沙场之道,乃应变之道,沙场之上,有太多东西无法预料,事先也无法都探知,战争还得靠将士流血来打赢,但这不是战争缺少谋划的借口。一言以蔽之,增加战争的已知和可控因素,减少战争的未知和不可控因素,再以绝对优势去打每一场战争,才是赢得战争的取胜之道。”
  给演武院的学生授课,李从璟早在幽州时就常做,洛阳演武院他也是常去的。演武院是李从璟宣扬他的军事思想的战场,实在不能忽视。只不过做了皇帝之后,这种时候就很少了。
  李从璟的所作所为,实际上是在推动战争早日向“近现代”战争转变,引导大唐的军事人才,将战争这门学问做深做细。研究得深入研究得细致了,才会把事情做到更深入的层面,做好做到极致,不仅战争如此,很多事都是这样。
  在李从璟看来,这个时代的战争,还是“略显粗糙”了些。而大唐的战争之道这样持续进步下去,日后必然独占鳌头。他想要将大唐建立成恒强帝国,首先得保证大唐的军事实力举世无双——包括硬实力和软实力两部分。
  当然,要将战争早日推进到“近现代”的地步,仅凭他方才讲的那些,是远远不够的。
  历史的发展有其必然基础,无论是国家的“近现代”化还是军事的“近现代”化,都需要物质水平跟上,或者说,需要生产力水平跟上,再直接点说,需要科技水平跟上。
  这一点也是李从璟一直在花大精力去做的,李重美和赵普捣鼓出“高压锅”雏形后,经过持续改善,在李从璟的有意引导下,已经在向“蒸汽机”转变,按照目前的趋势,真正的“蒸汽机”不久就会出现。
  换言之,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工业革命会提前到来,在大唐的天空下。
  大唐的文明程度很高,李从璟并不担心此举是在拔苗助长。
  至于某某阶级某某主义的问题,他也毫不担心。
  从演武院出来,李从璟接到了甘州军报。军报上说,孟平、李彦超等人,已经着手准备决战。
  回到住处,李从璟召见了李绍城。灵州之战结束有一段时日了,李绍城也不该一直呆在后方,河西是孟平和李彦超的,攻略西域也该李绍城大显身手。军功平分,才不会出现一家功劳独大,功高震主的情况,这也是御下之道。
  好在大唐不缺军事人才,李从璟也不用担心,会因为要分功,而影响战争之取胜。
  “这回大军攻打河西,进展颇快,朕事先制定的‘闪电战’之策,基本已经得到实现。既是如此,河西、西域交给尔等即可,朕也不必呆在灵州盯着,不日就能启程回洛阳。”
  与李绍城商讨完诸事,李从璟靠上扶背,露出颇为轻松的笑意。
  攻占河西全境,是大唐禁军在入冬前必须完成的任务,以河西的地理条件和复杂情况,禁军能取得这样的战果,的确称得上是“闪电战”——李从璟也确实参照了希特勒的战术。
  李从璟一直在强调河西之战的成本,强调这场战争的投入收获比,而人类历史上也鲜有比“闪电战”投入收获比更高的战争了。要实现“闪电战”的部署,除却准备、谋划这些工作,需要的是军队拥有突出的硬实力——强大的运输能力和军事力量的压倒性优势。
  大唐数量庞大的良马和火炮利器,为“闪电战”提供了必要的支持。
  当然,眼下李从璟的“闪电战”,比起希特勒的“闪电战”,还是弱化版的,这是时代限制。
  “此战之胜,是乃陛下雄才大略之胜!”李绍城由衷道。
  李从璟笑了笑,摇头道:“战争何其庞大,岂是一人雄才大略就能决胜的。”
  言罢,李从璟正色道:“此战之胜,是大唐文明之胜!”
  是的,在李从璟眼里,这场战争若胜,是先进的大唐文明,对落后的河西文明的胜利。
  中华历史上有一个无法忽视的悖论:坐拥先进文明的中国,总是屡屡被落后的北方草原文明战胜。
  元朝、清朝的建立,是最突出和无可辩驳的证据。
  蒙古人,位在漠北的漠北,女真满人,位在辽东的辽东,中国拥有灿烂的文明、在全世界面前光芒万丈时,彼部还在茹毛饮血。
  而彼部一旦起势,短短数十年间,便能横扫大江南北,入主中原。
  这也是汉人心头永远无法抹去的痛。
  其因何在?
  一句简单的“农耕文明的保守性,无法抵挡草原文明的侵略性”,无疑是不能解释所有问题的。
  一句简单的“农耕文明的发展程度还不够高,无法对草原文明形成绝对压倒性的优势”,也是不能解释所有问题的。
  野蛮战胜文明,并不是必然,而是无奈。
  在李从璟看来,这个原因其实再简单不过。
  中国的文明的确很先进,但中国的军事,并没有达到与先进文明相对应的高度。
  中国文明的先进,在经济,在文化,在政治,甚至在百业百工在所有方面——唯独,不在军事。
  手中拿的,仍然是刀枪,胯下骑的,仍然是战马,身上穿的,依然是甲胄,战阵依仗的,依然是弓弩,居而坚守的,依然是城池,执掌万千兵马的,仍然是一个个大老粗——某些时候,甚至是比大老粗还不如的纯粹文人。
  明清与汉朝,近两千年过去,可有本质区别?
  中国对草原,可有绝对优势?
  没有。
  论文章,从骈四俪六,到唐诗宋词,到明清小说,历经蜕变。
  论体制,从封建井田,到汉唐郡县,到明清行省,历经蜕变。
  论保家卫国的最根本力量,军事思想,军队建设,实无建树。
  中国不发展军事文明。
  偶有改变,也是大敌当前,苦着脸不得已做出应对。
  从无主动追求进步的。
  唯一的明朝火枪火炮,还是建立在元朝的基础上,并且很快销声匿迹。
  如是,草原人弓马娴熟,善骑射,而彪悍轻死,一朝成势,中国不能挡也。
  中国的军事文明既然不比草原先进,将士素质又赶不上“穷山恶水”的刁民,最为依仗的军事物资——战马,更是拍马赶不上,如此,沙场之争,焉能不败?
  河西、西域之战,是李从璟提升大唐军事文明——软实力与硬实力的一大试验场。与庞大的大唐军事文明相比,“闪电战”的战术,不过就是大海中的一朵浪花而已。
  李从璟也知道,要提高大唐的军事文明,仅靠这些还不够,最为重要的一点,还得保持大唐帝国的侵略性。
  刀不用了生锈,粮不吃会生霉,军队不用自然要腐坏。
  战争,需要精益求精。
  发展军事文明,永无止境。


第934章 独在异乡为异客,何处是家有家人(四)
  等着别人打上门,自然只有挨打的份。
  心里想的,也只会是如何渡过眼前劫难。
  拿着刀枪走出门,才能是去打别人。
  心里想的,自然也就是如何提升实力,好赢得一场场战斗。
  不变强就变弱,而生存之道总是弱肉强食。
  强大是强大者的通行证,弱小是弱小者的墓志铭。
  山东六国都被秦国灭了,为何还有人在满嘴仁义道德幻想和平?
  天下大争,从未停止。
  “大唐的和平不靠仁义道德,靠强大的大唐禁军。”李从璟摸着第五姑娘的小脑袋,笑容温和像是窗外的秋阳,“人人都说打江山而后守江山,朕不守江山,朕会一直打江山。”
  “虎狼之君!”第五姑娘跪坐在旁,给李从璟斟好茶,皱着小巧的鼻子打趣一句。
  “虎狼之君,守成之君,亡国之君,多少朝代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李从璟把茶碗递到嘴边,吹了吹热气,动作略微一顿,“朕宁愿我大唐往后的君王,都是虎狼之君,而不要渐渐沦落为守成之君、亡国之君!”
  ……
  傍晚的夕阳缓缓沉向山峦,带着一股迫切的意味,一如远行归家的游子,急着要去叩开熟悉的柴扉,晚风从山岗上吹下来,已是带着直入骨髓的冷意,吴生不由自主紧了紧衣领,在马背上左右看了看,前后都是低着脑袋行军的回鹘战士,从他们冷山冷石一样的表情中,很难去揣度他们此刻心中的想法。
  “今日赶不到了,就在此处扎营。”身前的部落老酋长传回了上峰指令,带着几分无奈,“本想趁夜赶至甘州城,但这野外的唐军游骑太多,夜里行军多有危险。”
  身周的回鹘勇士停下脚步,经验老到的人勘察宿营场地,呼喝着开始分派任务,勇士们陆续下了马,人群逐渐散开,没有分到任务的人,解开驮马上的行囊,准备搭建帐篷,也有人仰头灌着水囊,顺便看几眼周围的地势。
  这是一处山坳,周围的林木稀稀落落,裸露的岩石随处可见,山风摇曳着落了叶的树枝,轻微的呼呼声说不上如泣如诉,倒是近似亲人在耳畔的低语,吴生没来由的有些头疼,尤其是听到队伍后面绵羊的叫唤声,总觉得心绪不宁。
  “吴郎,你没事吧?”相熟的回鹘战士见吴生面色苍白,凑过来关切的问。
  吴生摇摇头,没有去直视对方的眼睛,“无妨,大抵是西风太冷了些。”
  他牵马穿过喧闹的人群,微微低着头走到队伍后面。把马拴好,顺着山坡攀上几步,坐上一块凸起的石头。望着山前热闹忙碌的千百回鹘战士,吴生想要长舒一口气赶走一日的疲惫,却怎么也吐不出这口气。
  从部落出来,原先的百人小队汇合了其它队伍,行军队列变得庞大了许多,这也让吴生施行心头计划的难度增加不少,这些时日心思过重忧思过甚,突然的头疼其实并不突然。
  凝望着远方渐渐落到山头的夕阳,山前的金辉被阴影寸寸遮盖,吴生的心头也好似升起一团阴云,他索性在山坡上躺下来,想要闭上眼睛休息片刻,奈何眼皮刚一合上,眼前就不停掠过昔日战阵厮杀的惨烈场面,耳畔也似回荡起金戈铁马之声,让他不得不重新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目。
  此处距离甘州城已经不远,依照大军的脚程,明日是必然会到的,只是到了彼处之后,吴生实在没有把握自己能在千军万马之中做甚么。或许找个机会溜走,悄悄潜回唐营才是正确的选择,但吴生不甘心,昔日他与同袍在灵州数月血战,无数手足接连陨落,就是因为河西贼人与夏州乱军挑起事端,若是此番不能让他们付出一番代价,吴生自觉无颜面对那些俘虏后试图逃走不得,而被残忍杀害的同袍。
  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洒落脸庞,吴生伸出手挡在眼前,望着金辉从指缝里流过,他在心头默默念道:以大义之名,行卑鄙之事。
  恍惚间,他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在大唐铁甲纵横捭阖的身影中,部落里的勇士相继倒在血火里,而那些平素与他相熟,常拿出私藏劣酒邀他同饮的回鹘人,则在地上挣扎着抱住他的腿,用怨恨的目光一遍遍问他为甚么。黑烟与人影之后,月朵那穿着破衣烂衫的瘦小身影一步步走过来,绿油油的双眸像野狼一样盯着他,坚定而缓慢的举起了手中黑乎乎的丑陋匕首。然而少女手中的匕首还没落下,一骑唐军就从她身后奔过,寒光掠过一道圆弧,她的头颅高高飞起,不知落在了何处,只剩血泉喷涌的无头尸身在他面前僵硬的倒下,黑乎乎的匕首砸在他脚上。
  吴生无意识的呢喃:“别怪我,我们是敌人,一直都是。”
  以世间最有情的大义之名,行世间最无情的卑鄙之事。
  吴生猛然坐起身来,腰板挺得笔直,目光犹如钢铁。他想,或许趁着今夜,他应该潜逃出营,去联络甘州城外的王师,然后领着王师来将这些回鹘人一网打尽。
  他忽的一下站起身,正想去做甚么,不料眼前一阵泛黑,又无力坐了回去。
  ……
  月黑风高。
  吴生蹑手蹑脚走出帐篷,营中光亮并不强烈,巡逻的战士刚好走过去一队,他紧了紧衣领,机警的钻进了冷风中,按照事先规划好的路线,向营外走去。途中意外的碰到了熟人,被他以上茅厕为由搪塞过去,对方也没有疑心的道理。
  翻越营墙并不难,为了避过角楼上的岗哨,吴生还是等了许久才等到好时机,因为左右观望的关系,手脚动作难免有些误差,木桩子划破了衣衫,吴生没有在意,只是回头确认了一遍有无碎步被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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