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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帝王-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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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思远缓缓站起身,下令众将士集结。数百将士毁掉临时营地,陆续从林子里钻出来,到大道上列队。戴思远上马,在军阵前缓缓踱步,一遍遍审视他眼前的这些青壮男儿。他们中间年长的,不过三十多岁,而年少的,有只十四五岁的,他们的战袍或者褴褛,但无不是面色红润,精神奕奕。这得益于他们一直以来“征调”的丰盛军粮。
  戴思远目光锐利,“中都一战,百战军败我万余大军,城池被夺,主帅战死,百姓涂炭,农田尽毁,家园尽没!唐军攻城不到半日,而我等只得仓皇撤退,犹如丧家之犬,出城三千人,而今只剩不到一半!城破之时,眼见王老将军战死,而你我只能远观,却束手无策!这,是奇耻大辱,是大梁的耻辱,是本将的耻辱,也是你们每个人的耻辱!”
  “今,唐军先锋孤军深入,所部不到万人,已到了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这些豺狼之师,要去踏破你们的都城,擒杀你们的皇帝,抢夺你们的财富,奸淫你们的妻女,残害你们的父母!他们踩碎了一次你们的尊严,还要一次次踩碎你们的尊严,你们答应吗?!”
  “国君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而今,到了你们拔刀挥枪,发泄你们心中的愤怒,去夺回你们的尊严,去保卫你们的家园的时候了!唐军就在眼前,尔等都是热血男儿,敢与本将上前殊死一战否?”
  “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这是以多打少的战法,但是今日,本将要让你们见识,何为以少打多,以少胜多之战法!”
  “这一战,你们将光宗耀祖,名垂千古!你们的双亲,你们的妻子,你们儿女,将以你们为荣!”
  “以唐军血,祭我矛戈!”
  “出发!”
  ……
  梁都,大梁。
  骁骑将军官邸。
  皇甫麟一把摔碎手中的茶碗,轰然起身,咆哮道:“段凝,家犬小儿,焉敢如此蔑视本将?!”
  在他面前,站着的是刚刚从河上快马加鞭赶回来,汇报段凝援兵事宜的官吏。这员官吏缩着脖子低着头,不敢去看皇甫麟,茶碗在他脚前崩碎,碎屑四散分溅,打在他脚上、小腿上,传来一股刺骨的疼,但他仍旧不敢挪动分毫,甚至连一丝微小的动作都没有,脸上写满对眼前这个青年将领的畏惧。
  就是这位刚被封为护国骁骑将军的皇甫麟,这几日来,已经杀了十几名不听差遣或者办事不力的官吏,无论对方是皇亲国戚还是显贵之后,下手都没有半分情面可言,十几颗人头说没了就没了。事后这些人身后的大人物们来闹事讨说法,还没进门,就被那帮魔头一般的控鹤军,全都拿刀柄给打了出去,就像打狗一般,也不知打断了多少根骨头。
  最后皇甫麟只是恶狠狠对这些人说了一句话,“国难当头,不思匡扶社稷,敢偷奸耍滑者,一律视为通敌,以叛国论罪,立斩不赦,诛九族!”
  而对此,皇帝朱友贞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完全站在了皇甫麟一边,在背后为他撑腰。自此,无人再敢挑战皇甫麟的权威,也没人再敢对他分派的事情敷衍。
  而在皇甫麟的铁腕手段下,大梁城内一片安宁,上至当朝宰辅,下至市井无赖,无一人敢议论大梁国之将危。不仅如此,甚至有人从鱼肚里发现血书,其上明文写有皇甫麟乃社稷之臣,当正大梁、灭伪唐!至此,大梁内外秩序井然,就连平日那些不时出现的偷鸡摸狗的勾当,都不见了踪影。
  街上巡视的大批披甲军士,日夜不息,一时间,投军报国成了大梁城内的舆论焦点。
  “段凝莫非以为,他手握兵权,本将便拿他没辙?他当真认为本将不敢夷他九族,不敢摘了他肩膀上那颗脑袋?!”皇甫麟指着头顶,“这天,是大梁的天,是陛下的天,不是他段凝的天!”
  “是,是……”
  “只谋一己私利,不心怀天下苍生,岂不妄称男子汉大丈夫!”
  皇甫麟说完这句话,兴许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气色缓和了些,他摆了摆手,吩咐面前的官吏退下,自己坐回案桌后,凝神深思,目光渐渐恢复平静。半晌,他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自言自语道:“段凝,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皇甫麟。待此战毕,你这个不出力护国的叛逆,还能继续执掌河上大军吗?呵呵,你那六万精兵,日后就是我皇甫麟的部属了啊。”
  没过多久,他叫来负责募兵的官吏,这位所谓的兵部尚书。兵部尚书是一位年过五十的老臣,不仅人老,资格也老,在朱温还是梁王时就已经跟随左右了,在朝中的威望足以让他说一不二。但是此时,面对皇甫麟,兵部尚书只能弯着腰,弓着身子,露出恭敬的神色。
  “募兵之事进展如何?”皇甫麟没有刻意轻视他,却也没有刻意重视他的意思,语气清淡问。
  “皇甫将军,老朽主持募兵之事以来,这几日共计募兵两万零三百九十二人。”兵书尚书字字斟酌道,说到这里仿佛是自己也意识道不妥,连忙补充道:“但个个都是青壮汉子,没有一个老弱。这些人听闻皇甫将军主事之后,都主动要求参军报国,跟随皇甫将军建功立业,战意甚高!”
  “两万人……”皇甫麟沉吟着。
  兵部尚书见皇甫麟不表态,脸色立即黯淡下来,慌忙拱手道:“皇甫将军,实不是老朽不出力,实在是……”
  不等他说完,皇甫麟已经摆手,“两万人就两万人,有这些人守城,足够让十万唐军上不得城头半步了!老尚书,你现在就立即打开府库,调出兵甲,装备这些新卒,另外每人先发三个月饷银,但得告诉他们,唐军不退,不准归家!本将会另外安排人手,利用这几天的时间,组织他们训练,让他们能立即投入守城战斗。”
  说完,顿了顿,见兵部尚书一脸迟疑,皇甫麟提笔道:“老尚书放心,本将不会让你为难,这些事我会马上启奏陛下,请陛下下旨到六部去。”写完奏章,抬头,见老尚书还弓着老腰站在面前,道:“老尚书可以下去了。”
  兵部尚书这才拱手而退。
  ……
  大军扎营不久,接到先锋李嗣源父子和李绍荣的军报,李存勖看完之后叫来了郭崇韬,将军报递给郭崇韬,君臣两人秉着烛火密谈。
  郭崇韬看完军报,寻思着其中透露出来的深意,又见李存勖没有着急表态,模棱两可道:“先锋大军所到之处,少有战事,沿途各城基本开城投降,纵有交战,也是一举而下,可见大军突至,伪梁境内已是人心惶惶。各地伪梁官吏明哲保身,正好给了我们机会。陛下十五年东征西讨,开疆扩土,屡战屡胜所积累下来的大势,看来已经足以让天下英雄侧目。这些时日,我大军所过之处,也多有梁臣主动来降,看来此战灭梁已是大势所趋。”
  郭崇韬这话说得半真不假,李存勖也没那么无聊到去逐句分析,“李嗣源父子的军报,字里行间无不在提及前线形势诡异,不过在朕派了李绍荣赶过去之后,倒是没了停留的意思,这些时日以来,进展也很是迅速。这回争对李嗣源父子,特别是李从璟的奏请,爱卿有什么看法?”
  “李嗣源父子要我等注意河上梁军动向,防止他们偷袭,这是老成之虑,应该加以考虑。依臣之见,可向河上方向广布游骑,来监视河上梁军动向。”郭崇韬说。
  “那么李从璟的奏请呢?”李存勖并未打算给郭崇韬耍滑头的机会,追问道。
  郭崇韬斟酌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直言,“李从璟请调百战军火速前往支援,虽然看似鲁莽,但并非无的放矢。”
  “哦?爱卿且细说。”
  “李从璟自独自领军以来,向来都是带百战军征战,兵将熟悉,如臂指使,如此才能战无不胜。河上与王彦章大战,起初臣都不看好百战军能胜,心想只要不败得太惨,能守住兵城即可。但是事情发展出乎意料,李从璟对他部将的熟悉,对各部战力和隐藏潜力的把握,已经到了一个让人惊叹的地步。也正因为他调度得当,所以才有阵战而胜王彦章的战绩。”
  说到这,郭崇韬见李存勖脸色如常,便继续道:“此番李嗣源父子为大军先锋,一路攻城拔寨,已经快要逼近大梁。灭国之战,非同小可,孤军深入,形势莫测,没有一支如臂指使的军队,很难应对各种情况。若是进而克梁都,为应对大战,确实应该遣百战军前往,若是不进,陛下欲亲攻梁都,则可大军同往,而令李嗣源父子停止前行。”
  李存勖沉吟不语。
  郭崇韬一咬牙,道:“李嗣源父子,忠心可鉴,绝不会有二心,否则无异于自取灭亡!”
  李存勖深深看了郭崇韬一眼。
  “朕既遣李嗣源父子为先锋,自然是信得过他们的!朕不是朱友贞,不会无故猜忌国家功臣,若无这点心胸,朕还争什么天下?”李存勖道,“传令:百战军所部,立即动身,轻装简从,日夜兼程,支援先锋大军!”


第190章 八仙过海显神通,天下大争在我侧(二)
  夜色深沉,繁星几许。
  大军营寨寂静异常,荒野中的虫鸣鸟叫都很稀疏,唯独巡逻士卒的脚步声和甲胄撞击声有节奏的响起,只不过那声音太小了些,传不出多远。这里是李嗣源父子和李绍荣的大军营盘。
  寂静的夜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撕碎,一骑从营外的大道上疾驰而至,战马未到营前,而马上的斥候已经扬手大呼:“敌袭,敌袭!”
  军营辕门内外的唐军一阵惊愕,好似是为了应和斥候的呼喊示警一般,在他身后,一大片黑压压的马军从黑夜中奔来,咬着斥候的尾巴,须臾就到了军营前。此时,军营内外当值的军士,已经吹响了号角。
  “呜呜~~”
  “呜呜~~”
  厚重的号角声中,那名带来关键消息的斥候,人到了辕门前还未进门,突然就被一支从身后飞来的利箭射中后心,从马上栽倒下来。他落马的地方,距离辕门几乎只有一步之遥,但原本就已经重伤的军士,再被这一箭射中之后,挣扎着伸出手拼命想要向前爬,却没了力气,在门外气绝。
  黑压压的一片马队,瞬间冲到了辕门之前,而因为打算迎接斥候进门所以被搬开的拒马,这时候再也来不及扳回原来的位置,而斥候走的地方也向他身后的敌军证明,哪些地方是安全的,没有陷马坑也没有铁蒺藜。
  这群梁军马军,就此直接冲进了营地。这让人不能不怀疑,之前的那名斥候是否是他们有意放生的。
  “杀,屠了这帮唐军!”
  “破唐营,杀唐军!”
  “为王老将军报仇!”
  “片甲不留!”
  冲进营地的梁军马军,在射出一波箭雨之后,悉数拔出横刀,野狼一般冲向前方,每一个马上的骑士都在大声吼叫。而让唐军惊骇的是,这些梁军并未以真面目示人,而是每个人脸上都罩着面具或者麻布,那面具或者麻布上,画着血淋淋的恶鬼图案,格外摄人心魄!
  辕门内的唐军,一时间阵脚大乱。梁军马军突入其中,左冲右杀,如入无人之境。瞬间地上就多了几十具唐军尸体。
  此时,中军一座角楼上,有三将扶刀而立。
  面对梁军的夜袭,这三将脸上竟然没有半分惊慌之色,其中一员看起来在三十岁左右的将领,此时竟然眉开眼笑,对身旁的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将抱拳:“将军神机妙算,梁军果然趁夜袭营,末将佩服!”
  老将军摆了摆手,没有因为青年将军的奉承有丝毫笑意,反而脸色凝重,“谨慎而已,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老将军谦虚,青年将军也不多言,只是道:“梁军以为我军无备,想要趁夜袭扰我营,却不料我等早有应对,他们这回来了,可没那么轻易得逞!”
  青年将军这句话刚说完,在原本局势一边倒的前营辕门内侧,突然从各方出现了一片片列阵整齐的步卒军阵,向那些梁骑逼过去。这些步卒军阵前方,各有几辆横面类似于狼牙拍的大车,车前是无数伸出来的被削尖了的木锥,看起来比刺猬还要恐怖的多。
  每一条通道,都有一个步卒方阵,每一个方阵前,都有这样的大车,加之步卒阵中如林的长枪,将梁骑的进路完全堵死。不时,步卒阵中铁箭齐发,射向那些梁骑,而步卒方阵,也加速展开了冲锋!
  “梁军休矣!”青年将军这时笑道,似有不屑,“凭这么点人也想袭营,简直是痴人说梦,就算我们没有防备,他们也难以得逞!”的确,梁骑不过两三百之数而已,雷声大,雨点小。
  老将军仍旧不说话,只是密切关注战场局势。
  突然间,一直不曾说话的那个年轻将领,开口了。他话一出口,便带有一股凛然之气,“敢袭我大军营地者,必为戴思远。然而戴思远多日不动,直到今日才出手,这说明他谋划多时。既然谋划多时,怎能只用区区两三百人,行如此平庸之举?”
  青年将军似乎不愿对方如此抬高对手,“少将军多虑了吧?戴思远还能有什么本事?”
  年轻将领却未理他,而是转身,对角楼下下令:“郭威,立即集结一千君子都,以百人都为单位,遍巡大营!”说完,补充道:“尤其是后营!”
  楼下有将领领命而去。
  “后营傍山,梁军还能从天而降不成?”青年将军不解。
  年轻将军漠然道:“既然将军都认为不可能,大营自然疏于防备。我们防备薄弱的地方,就是敌人有机可乘的地方。”连日来不见戴思远出招,他一直在琢磨着对方的想法,如今又是孤身深入,万余条性命压在肩上,这让他没什么心思去柔声细语说话,更没心思开玩笑。话一出口,都是硬邦邦的,自有一股经久而成的威压。
  青年将军撇撇嘴,似乎是不信他的话。
  “与敌交手,最忌轻敌。与其轻敌,不若视每一个对手为名将,重视之下,必无差错。反而能找到战机。”老将军这时候出声。
  与此同时,后营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三将转身去看,就见火光突兀大起,而喧闹声已经传来。
  梁军,袭击了后营,而且一出现便放了火。后营,全军辎重所在,粮草所存之地,乃重地,关系大军身家性命!
  后营突变,而前营的步卒军阵还未与梁骑近身接触。
  梁骑呼啸一声,撤了。
  青年将军终于色变。
  而梁骑在撤走时,竟然齐声大喊:“戴将军正告诸位,让尔等洗干净脖子候着,来日他必定亲来取尔等项上人头!”百人齐呼,声势颇大。
  青年将军恼怒的一拍栏杆,脸上肌肉抽搐,“戴思远太过嚣张!”又对身旁二将道:“戴思远不过千余人,我等轻骑追出,必能将其悉数斩杀!二位将军以为如何?”
  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将军迈步走下角楼,声音在这一刻竟然不复凝重之气,反而透露出一股轻松,“与之相比,我更好奇戴思远的人是怎么到后营的。”说着,竟然施施然上马,朝后营而去。
  眼看着对方离开,青年将军愣了愣,“老将军,这……”
  老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继续睡觉吧。正如你所说,戴思远只有千余人,折腾不起多大浪花来,有从璟及时派出去的千骑,后营就算有损失,也不会大。至于追击……呵呵。”最后那声笑,已是不屑于去说追击这个问题。
  青年将军正是李绍荣,他站在原地,脸色难看。
  走下角楼的李嗣源摇头晃脑道:“戴思远这个家伙,真是不叫人省心,不过他不出手我等自然忌惮,今日他既然出手了,也就没那么深不可测了。潜伏在暗处的狼嘛,没露出獠牙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你不知道他会何时何地如何攻击你,是不是会一击致命,而一旦他动了,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而倒没什么了。”
  李绍荣听了这番话,所有所思。
  不消说,方才先一步离开的年轻将军,就是李从璟。
  李从璟到后营时,这里的战事已经基本消停下来。在郭威的引路下,他来到了后营的山脚下。这里是一处角度近乎九十度的山崖,高十多仗,可谓绝路。因此李绍荣认为梁军不可能从这里出现。然而此时,李从璟看到崖壁上垂下来数条藤蔓,一直延伸到他的脚下。
  “梁军袭击后营的人并不多,加起来不过五六十人而已。这些人一到这里,就没有杀人的心思,四处纵火,焚烧辎重。他们身上携带的火油桐油多得很。”郭威在一旁说道。
  “俘虏了多少?”李从璟问。
  郭威出乎意料的默然片刻,沉声道:“没一个活人。”
  李从璟皱了皱眉,“一个都不肯投降?”
  “是。”郭威道,“这些人宁愿战死,甚至宁愿引燃自己身上携带的火种,也不投降,还大喊大吼‘梁必胜,唐必亡’。其状态之疯狂,行为之狠戾,让人心惊。”
  李从璟抬头望了望山崖,似乎有些感慨,“山崖这条路,本就是一条能下来不能上去的路,对这些人而言,可谓既入我营,便入地狱。然而即便如此,戴思远仍然能找到数十人慷慨赴死,这帮梁军,前日为残兵,不堪一击,如今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郭威有些踌躇。
  李从璟笑道:“你我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郭威道:“我觉得这些梁军,太疯狂了,他们赴死的时候,眼中都有燃烧的戾气……不像是人,像鬼。”
  “戴思远,还真是有几把刷子。”李从璟最后不无敬佩道。
  本以为戴思远一次袭营之后,就会消停下来,但出乎意料,这日夜里军营外就没有消停过,不时有梁军袭营。最为狠决的,梁军竟然站在山崖上向大营射火箭,杀伤不大,危害也不严重,但却也不能放任不管。而每当唐军整军备战时,梁军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有时候甚至只是呐喊声和鼓声,而没有梁军踪迹,但唐军却不得不防备,闹得一晚上众将士都不曾合眼,翌日行军的时候,很多军士都有气无力。
  然而唐军很快就发现,戴思远的手段,这才刚刚开始。


第191章 八仙过海显神通,天下大争在我侧(三)
  唐军再次踏上行军路程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令人感到恐惧的事实:他们的行踪,戴思远完全清楚。比这个事实更让他们感到战栗的是,他们发现,戴思远的行踪,他们完全不清楚。
  斥候时常被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捕杀也就罢了,道路两旁的林子中,不时就会飞出一波波利箭,撞进唐军行军阵中,给唐军带来一定的伤亡,而当唐军追进林子里时,梁军已经没了踪影。即便是在平地上行军,前方的道路也会突然塌陷,冒出一个大大的深坑来,而失足掉落其中的唐军将士,则会被大坑中耸立的尖木桩尖刀戳死。更让然难以忍受的还是夜晚,大军将士根本就睡不着觉,这让唐军的精力越来越不济。
  戴思远的手段层出不穷,虽然并不能给唐军带来成百上千的伤亡,但也挡不住他出手的次数多,在任何一个非战场的地方死亡,任何唐军军士的非正常死亡,都会给大军将士心中蒙上一层阴霾,让唐军时时都处在恐惧和焦虑之中。两天下来,虽然唐军伤亡加起来不过百人之数,比起一万人来无异于九牛一毛,但大军的士气已经跌落到了谷底,因为他们发现他们跟待宰羔羊并无太大区别,面对困境,除了眼睁睁看着同袍身死,他们只能束手无策。军中出现躁动的求战和厌战两种极端情绪。
  面对这种情况,李嗣源也不禁忧心忡忡,“千余梁军,前日还只是一群残兵败将,不堪一击,想不到今日已成虎狼之师,竟给我大军造成如此困扰。打又打不到,追又追不着,防不胜防,戴思远这一招着实不容小觑啊!”
  他说的不假,前日为了应对梁军夜里袭营,大军在营外设下了埋伏,但是梁军的鼻子很灵敏,还未入套就跑了,只丢下区区十几具尸体。这些梁军一击出手,不管成与不成,立即一哄而散,不时又来上第二次袭击。
  李嗣源话说完,平直的大道上突然出现一群梁军马军,依旧是那两三百人,对着大军就冲过来,手里还捏着斥候的人头,好一阵挑衅辱骂,到了跟前,与骑兵对射一波铁箭,立即就拐弯逃跑,伴随着哈哈大笑声,极度嚣张。
  这几日被梁军折腾的灰头土脸,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李绍荣,再也忍不住,朝李嗣源喊道:“直娘贼,老子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受气的,一万人还能让一千人骑在脑袋上拉屎?我就不信这些梁军还打不得了!将军且稍后,容末将追击,定要斩下这些梁军的人头!”说着,也不等李嗣源阻拦,调集了本部五百骑兵,立即就尾随追了上去。
  前番李嗣源和李从璟曾合计过,对待梁军袭扰,但守之,一律不得追击。而此时,李嗣源再想拦李绍荣,已经来不及了,连忙召集了马军要去追回李绍荣,顺便接应。
  李从璟制止了李嗣源,他看着李绍荣离去的身影,也不知是什么表情,“父亲不必去追了,李绍荣已经憋得够狠了,快到了崩溃的边缘,要是再让他这么憋下去,说不定会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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