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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帝王-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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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放下来的意思,似乎那是她的命一般。
  两人一边欣赏歌舞一边说笑,其乐融融,耶律德光自然免不了询问李从璟,秦淮阁的风情和中原相差多少,其中门道如何,说到高兴的地方,更是笑声不断。
  “秦淮阁虽然在西楼,但这里面的女子,来自中原的可是不少,很多之前都是达官显贵之后,就如李兄身边这位芙儿,那之前也是……”说到这里,耶律德光喝了口酒,正准备继续,突然门口嘭的一声,紧闭的房门竟然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一群人面色不善的人闯了进来,直接冲散了正在表演歌舞的舞姬,这些人也是草原人模样,无论是衣着服饰还是发型。但看起来又与契丹人又有些不同。率先进门的是四个家丁护卫模样的人,驱散歌姬之后就站在两侧,让出中间的通道给两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这两个男子一个不惑之年,一个看样子应该是二十几岁,似乎都已喝了不少酒。
  李从璟和耶律德光都很诧异,前者是因为这幅阵势,后者则是诧异竟然有人敢闯进他的门。
  “我道是谁这么大面子,竟然将本王早已选好的小娘抢了过来,原来竟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年轻男子摇摇晃晃嗤笑一声,“耶律德光,你好大的脸面!”说完也不能耶律德光说话,看向芙儿,略微温和地说道:“芙儿,你的牌是本王翻的,今夜你应该来服侍本王,而不是耶律德光!”说着就招呼身旁的护卫,“请芙儿去本王雅间!”
  那四名护卫听了话,就有两人上前来拉人。
  “混账!”耶律德光猛地一拍桌子,将盘子都震得一翻,怒道:“本王还未发话,谁敢动?!”盯着那个年轻人,“明安,你竟敢在本王面前闹事!你坏本王的宴,还要抢本王的人,你好大的胆子!”
  李从璟略微皱眉。
  契丹皇室中的显赫成员,他虽然还未见过,但在商社时早有详细的资料让他看了,他一时却想不起来,这个明安是什么人。但他既然能跟耶律德光正面冲突,就不该是无名之辈才对。
  芙儿则是抱紧了琵琶,低着头不发一言。她虽然是秦淮阁的头牌,在普通权贵和富人眼中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接客不接客都能自作主张,但面对契丹国堂堂皇子耶律德光,她却没有半分地位可言。
  耶律德光很愤怒,但看起来明安比他更加愤怒,而且酒也应该比耶律德光喝得更多,此时已经近乎脸红耳赤,“耶律德光,本王已经说过,芙儿姑娘今夜是本王先请的,你有什么资格,强行将人拉过来?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耶律德光丝毫不给对方面子,“待客之道?你若是本分,本王还可以礼敬你三分,若是你不知天高地厚,你在本王眼中,跟一只蚂蚁没有区别!今日芙儿本王是要定了,她是本王贵客看中的人,你要拉她走?本王奉劝你不要妄想!”
  明安脸色发青,双手微微颤抖,“好,好,好一个耶律德光,好一个契丹国!本以为你们是诚心与本国交好,却不想你们竟然如此目中无人!既然如此,本王明日就归国,日后,你们就等着接战书吧!”
  说完,年轻人愤然转身,佛袖而去。
  李从璟虽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但听了双方的谈话,心头却是一动。听明安的话,可知他们不是契丹人,而是别国来的。李从璟要对付契丹,仅凭一己之力自然不够,拉拢周边各国以及和契丹有矛盾的草原部落,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不知这个明安,到底是哪一国的人了。想到这里,李从璟看了耶律德光一眼。
  “站住!”耶律德光离开案桌呵斥一声,“明安,你以为本王是什么人,你来坏了本王的酒兴,竟然说走就走?你当契丹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
  耶律德光话说完,房门外就出现了一群护卫。这些都是他此番带来的人,方才没拦着明安,估计一方面是因为对方来势汹汹措手不及,另一方面是没得到耶律德光的命令,也不敢与对方撕破脸皮,这才让对方闯进房中。
  明安转过身咬牙盯着耶律德光,“耶律德光,你想作甚?!”
  耶律德光冷笑一声,“那就要看你接下来怎么做了。”
  明安一字字道:“本王若是执意要走,你又能如何?”
  耶律德光沉下脸来,“你可以试试。”
  明安仿佛要杀人般的眼神在耶律德光身上停留下来,似乎是在犹豫,又似乎是被耶律德光气得不轻。但只过了片刻,明安就轰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本王今日便要离开契丹,你耶律德光若是有本事,就来杀了本王,若是如此,本王死则死矣,但两国必然开战!本王听说你才在唐朝吃了败仗,你若敢如此行事,本王倒也服你!”
  他话里嘲讽之色极浓,耶律德光伤疤被揭,顿时怒不可遏,一把抽出了身上所带的短刀!


第207章 家国天下无事平,算计谋划谁人清
  耶律德光一把抽出短刀,却没有纵身扑上去在明安身上捅几个窟窿,而是一下狠狠插在桌上,利刃穿透木板的声响中,短刀没至刀柄,耶律德光用契丹话骂了一通之后,怒气冲冲对李从璟道:“早晚必杀此子解恨!”
  李从璟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安慰耶律德光息怒,然后问:“这位是谁?”
  “渤海国的王子明安。”耶律德光怒气不减,咬牙切齿道。他盛怒的样子让他旁边的小娘都不知所措,一双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求救一般看向李从璟,李从璟自然不会理她。
  或许是担心李从璟云里雾里,耶律德光补充道:“渤海国与契丹国历来交好,只是近些年来其国屡屡滋事,惹得父皇极为不快,这才有明安带领使臣来契丹,只不过这小子狂妄的很,让人看不顺眼。”
  李从璟点头表示了然。他上学那会儿的历史知识并没有全部还给历史老师,所以他依稀记得,渤海国好似就是这几年被契丹所灭,之后耶律阿保机改渤海国为东丹国,封皇太子耶律倍为东丹王,这才有后来耶律德光做大,成为契丹皇帝的历史。
  此时听耶律德光说起这些,李从璟自然不免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有意再询问一些相关消息,不过这个念头刚起来,李从璟心中忽然陡升警兆。这股警兆来得毫无预兆,且有些莫名其妙,但心跳的忽然加速还是让李从璟神经一凛。
  在战场上这样的警兆曾今数次救下他的性命,此时他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话,强行压了下去。但即便如此,他心中还是升起一股没来由的强烈不安,怎么都挥之不去,如同噩梦初醒,惊悸犹在。
  酒宴经过明安闹了一番之后,李从璟和耶律德光都没了兴致,勉强喝了几杯酒,草草离开了秦淮阁。走的时候芙儿娇弱的眸子似乎有话想说,但看了李从璟两眼却是欲言又止,李从璟自然不会去问她想说什么,风月之地的女子谁知道她们心里想得什么。他虽不排斥,但却不能不谨慎,不愿沾染因果。
  和耶律德光分别之后,回商社的路上,李从璟心中的不安怎么都挥之不去,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这是之前从未遇到过的事情,他仔仔细细思考了一遍北上契丹的前前后后,想要从中找出一些漏洞,一时却又毫无头绪。
  李从璟不知道的是,在他和耶律德光离开秦淮阁的时候,明安和那个中年男子还在秦淮阁。两人站在窗前,目送李从璟和耶律德光离去,眼神深邃。
  “今日之事,先生如何看?”从窗边回到香座,明安问身前的中年男子,此时他神态平静,举止雍容,哪里还有半分方才醉酒之下的盛怒肤浅之态?
  中年男子有一张苦大仇深的脸,似乎被世道折磨得极为辛苦,但气质却很从容,有一种出离凡尘的味道,他是明安的座上宾,官任王府司马,李四平。
  李四平并未直接回答明安的问题,而是缓缓道:“近些年来契丹势力日益膨胀,阿保机东征西讨无往不胜,北漠草原已成他俎上鱼肉,任他宰割。北漠草原既定,阿保机便想出兵中原,意图建立一个北至极地,南至黄河的帝国,只不过数次南征皆被如今的大唐皇帝李存勖领兵击败,去岁更是尝尽苦头。当此之际,阿保机眼见南征不可为,很有可能将目光投向东边的渤海国,这些年来契丹东境游骑日益增多,原因便在此。”
  明安颔首,示意李四平继续说下去。实际上,正是因为看到这些情况,他才数次上书渤海王大諲撰请求出使契丹,目的也是探一探契丹虚实。
  “殿下到西楼的这些日子,阿保机招待并无不周之处,处处以礼相待,但也仅此而已,并无格外亲切之意。也正因此,臣昨日才说契丹似无东图渤海之意。若是阿保机真打算东征,既然殿下亲至,其必持重礼,处处表示交好之心,来麻痹殿下,隐藏他的真实动机,为其东征赢得准备时间,而后雷霆一击,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李四平平静地说道。
  他这番话若是被李从璟听了去,李从璟一定会为他不凡的见识所动。无论是兵法还是外交,很多时候都是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能而示之不能,以求达到让对方判断失误,一击制胜的效果。
  他继续道:“今日耶律德光态度倨傲,出言不逊,因为区区一个青楼小娘,便和殿下撕破脸皮,可谓狂妄至极。他处处透露出对殿下的轻视之意,丝毫不顾及两国邦交,看似粗鄙,实则深谙阿保机与殿下虚以委蛇之道。即:不刻意亲近,不刻意疏远,不过分轻视,也不过分重视。以契丹国如今的国势而言,这确实是在他们对渤海没有企图的情况下,对待渤海的正常态度。”
  明安凝神思索着,半晌之后问道:“先生既然用了虚以委蛇这四个字,可见对契丹的真实目的,有其他想法?”
  明安能从自己话里的细节发现异常之处,让李四平很赞赏,他道:“今日殿下故意以芙儿之事试探耶律德光,也未发现太多蛛丝马迹。按说到了今日,已经基本能够确定契丹对渤海无意,因为契丹表示得已经很明白。但有些时候,其表现的太正常,原本就是一件不太正常的事,契丹的意图,恐怕还有待发掘,臣一时也不能下定结论。”
  明安寻思着嗯了一声,“那便再留一段时日吧。”
  李四平表示赞同。他想了想,“殿下,此番出使契丹之行结束之后,是否有必要去中原一趟?”
  “先生的意思是,若是契丹意欲图谋渤海,我们可以向中原求援?”明安眼神亮了几分,不过随即又暗淡下来,“中原如今内乱不止,怕是无力北顾。再者,国内的情况先生大致了解一些,当知我渤海国在中原皇帝眼中,向来是没什么分量的。”
  李四平正色道:“此一时彼一时,之前中原皇帝是梁朝皇帝,但真正与契丹接壤的却是晋王。如今晋王入主中原,若是其有意出兵草原也就罢了,若是他想先肃清于内,也需要一个安定的北方。此事,大有可为。”
  “先生说的是,明安受教了。”明安肃然道。
  李四平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思索道:“先前耶律德光口中的那个贵客,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明安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来,“此人气质确实不俗,虽然不曾说话,但和耶律德光坐在一起却无卑微拘谨之态,倒是少见。”
  “问题是,那人是中原人。”李四平一语道破天机。
  明安怔了怔,陷入沉思。半晌之后才开口道:“据行商中原的人传回的消息,幽州卢龙节度使要换人了?”
  李四平道:“听说新任卢龙节度使是个年轻人,是大唐内外番汉副总管李嗣源之子,叫李从璟。”
  明安听完,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失望,有些愤然道:“原来是个靠蒙阴做官的!幽州何等重要之地,大唐皇帝怎会将幽州交给这样的人手里?距离契丹国最近的大唐重镇便是幽州,我渤海国届时想要求得大唐援军,多半也要靠幽州,原本李存审老将军在时,虽然不能马踏草原,但也能牵制契丹军队,眼下竟然换了一个这样的年轻人来,倒是如何是好?”
  李四平摇摇头,叹息一声。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
  明安站起身来,走到窗口,默然望向楼外。
  楼外是异国异乡,灯火辉煌,繁花似锦。
  明安想起自己国家的国都,那里比之西楼,若萤火之于皓月。他又回忆起此行以来见到的契丹军队,雄赳赳气昂昂,一看便知是虎狼之师;而渤海国的军队,腐败横行,属于操练,甲兵老旧,士卒浑噩。契丹国方圆千里,是雄踞在草原上的雄师;而渤海国,偏居一隅,一介小国而已,犹如苍茫大海边的一块礁石。
  平心而论,做一个契丹国民,比作一个渤海国民,要好上太多。
  但那个海边的小国,地无三尺平土无三寸肥的贫瘠之地,是自己的国啊!
  明安双手不知何时握成拳头,越篡越紧,直到关节发白微微颤抖。
  他忽然转过身,果决而坚定的对李四平道:“先生,便是拼却这具七尺之躯不要,我也要保住渤海!”
  看到年轻人眼中闪烁的光芒,李四平心中一痛,竟然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渤海国如今衰微成何种模样,他清楚得很。国内权贵争权夺利,为一己私利不顾大动干戈,盘剥百姓犹如蛇蝎,举国民众蝇营苟且,一派末日之象。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只不过是大諲撰的一个普通子嗣罢了。但就是这个年轻,在那个举世皆浊的国度他独清,世人皆醉他独醒,要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拯黎民于水火。说起来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夸耀的事,但这其中的万千艰辛和痛苦,有几分能为外人道?
  他是一个行走在黑夜里的独行者,朝着微薄到看不见的星光,不顾满地荆棘与凶险,毅然前行。
  ……
  耶律德光和李从璟分别之后,没有回自己的王府,而是进了皇宫。在如此深夜,他竟然直接去了御书房。而阿保机这位已经年迈的君主,此时竟然还未歇息,而是在批阅奏章。
  “如何?”在耶律德光见礼之后,阿保机将头从繁冗的奏章中抬起来,问了一句之后,又低了下去继续手头的工作。
  耶律德光在旁边坐下来,前一刻在秦淮阁还牛气冲天犹如市井匹夫的他,此时端正的像是世间最尊贵的贵族,脸上再无半分粗俗之色,他斟酌着道:“没试出来。”
  “哦?”阿保机再次抬头,有了些兴趣,“怎么回事?”
  耶律德光略有些苦恼道:“今日在秦淮阁与他宴饮时,为了一个当红的小娘,明安跑过来与儿臣大动干戈,闹得差些动手。事后他倒是有问起明安的身份,但怪就怪在儿臣明告明安的身份并有意试探时,他反而一个字都不再问了,似乎对这个渤海国王子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阿保机露出一丝老奸巨猾的笑意,并没有说自己的判断,而是再问耶律德光:“那你且说说,他到底真是一个纯粹的商人,还是唐朝朝廷派来的人?”
  “从一开始儿臣就觉得他有问题,就没完全相信过他是一个商人,儿臣见过的中原商人成千上百,可哪有人有他这份气度?若非如此,儿臣何必装作与他亲近,遇袭当夜也不忘带走他,更是在回师当日就迫不及待拉着他去秦淮阁招待?一个商人再如何有用,也不值得如此重视,儿臣与一个中原人交情再如何深厚,也不至于如此‘推心置腹’。”耶律德光目中有阴险的神色闪过,这番话他说得理所当然。末了有些泄气,补充道:“但儿臣与他多日相处,今日又刻意试探,却仍旧未能发现什么破绽。若他果真不是一个商人,倒是狡猾得很了!”
  阿保机还是没有为耶律德光答疑解惑,而是不温不火地说道:“今日敏儿在东市碰见了他,据说两人还起了冲突,敏儿更是去了他的商社。”
  “敏儿?!”耶律德光惊讶非常,“她竟然碰巧遇到了他?”
  阿保机狐狸般的笑意更加浓了一些,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继续纠缠下去,“你在葫芦口被唐军深夜偷袭,损兵折将,若真是此人所为,你已经输了先手,今后不可再输中盘了!”
  耶律德光神色一凛,阿保机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但在他听来就不是那么简单,蓟州之行本就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可以说很丢阿保机的脸面,如果此番再被此人蒙骗,那他是否有取代耶律倍的资格,恐怕阿保机就要重新考虑了。
  “父皇放心,这件事只管交给儿臣。纵然他比草原上最狡猾的狼还要聪明,最终也难逃猎人手中的弓箭!”耶律德光保证道。
  阿保机赞许的点点头。
  “明安逗留西楼迟迟不归,该当如何处置?”迟疑了一下,耶律德光还是问道。
  “渤海国,弹丸之地,民不过三户,马不过五匹,取之若反手,何必忧虑?”阿保机淡淡道,“与之相比,唐朝才是劲敌!”
  “是,儿臣受教!”耶律德光悚然,阿保机两次强调大唐,这让耶律德光心中的担忧更甚了。
  将耶律德光的表情收在眼底,阿保机搁下手中的笔,从座椅上站起身来,走到耶律德光面前,拍着他的肩膀,重重道:“你是我阿保机最看重的儿子,天下兵马大元帅的位置朕既然给了你,那你就能做牢实!你记住,你的对手再多再强,有再多的人反对你,但只要有朕的支持,你就没有办不到的事!葫芦口之失算什么?哪个名将雄主不曾经历失败?但朕要告诉你,我阿保机的儿子,跌倒了,不仅要爬起来,更要站得直!”
  耶律德光精神一振,仰首挺胸。
  ……
  李从璟回到商社,就将莫离叫到了自己房中。这厮方才已在呼呼大睡,被李从璟从榻上揪起来的时候,竟然嘴角带着口水,还在说着梦话,内容少儿不宜。
  “李哥儿,已经子时了!我好不容易做一回美梦,全让你给毁了!你跟耶律德光去秦淮阁风流,还不准别人做做梦么!”莫离一脸愤愤不平,全然没有被听到梦话的窘态,反而理直气壮。
  李从璟将湿毛巾丢在莫离脸上,搬了一张凳子在他面前坐下来,“你若想日后还能有脑袋做梦,这会儿就清醒清醒。”
  莫离接过湿毛巾正在擦脸,闻言讶然的问:“怎么,去了一趟秦淮阁,竟然惹出了滔天祸事?难道你抢了耶律德光的小娘?!”
  李从璟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然后将他心中的不安给莫离说了,“你说说看,咱们一路北行,在遇到耶律德光前后,到底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莫离脸上的轻佻之色尽去,严肃起来。


第208章 平静湖面暗流动,一时英雄俊人物
  “道者反之动,没有破绽就是破绽。”莫离摇头晃脑道,看到李从璟肃穆的眼神,终于清醒过来,讪笑道:“当然,这是一句屁话!”寻思了一番,沉声道:“要说能引起耶律德光怀疑的破绽,并非没有,其中最严重的莫过于君子都在葫芦口夜袭契丹营地了。耶律德光本身在蓟州一路畅通无阻,遇到我们之后没多久便遭到袭击,唐军是如何由不能赶上其步伐到能准确掌握其行踪,并成功夜袭的?有了这个疑心,耶律德光很容易便能将我们锁定为怀疑目标。”
  这一点李从璟之前也有想到过,这会儿在莫离这里得到确认,便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判断,他沉吟了一会儿,很凝重地说道:“现在我心中有一个假设。若是契丹的情报网不输给军情处太多,那么阿保机和耶律德光若是怀疑上我们之后,着手去验证我们的行踪和消息的话,要挖出我们的身份并非不可能。就算不能,恐怕也能发现许多蹊跷之处!”
  莫离无奈的摊开手,道:“本来这回扮作商队北上契丹,是打算隐蔽身份深入了解契丹国情的,但似乎老天爷没有这个闲情雅致让我们慢慢来,还在幽州时便碰到耶律德光不说,这回刚到西楼又惹上了契丹公主,我们的计划看来已经泡汤了。”
  “是完全泡汤了!”李从璟不再抱有侥幸心理,他决定做最坏的打算,“若是契丹要对我们动手,或者着手封查商社,那我等该当如何?军情处办事虽然没有疏漏,但若是阿保机和耶律德光有心来搜查,行动突然的话未必不能查出什么坏事的东西来,到那时一切都将一发不可收拾!”
  这句话说完,李从璟和莫离相视骇然,若形势果真如此发展,他们现在就该收拾铺盖,赶紧离开西楼这个是非之地。
  “不可自乱阵脚!”李从璟和莫离几乎是同时出声,又相视一笑,“多少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还不至于杯弓蛇影成这番模样。这回既然来了西楼,不达到目的哪有轻易离去的道理,阿保机和耶律德光若是要跟我们试试手段,那我们便和他们过过招。”
  “军情处在这方面可是从来没有输过。”莫离笑道,对于他一手组建起来的军情处,他没有理由不自信。
  李从璟放松了身子,给他和莫离都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后道:“今日耶律德光和渤海国王子在秦淮阁闹出一场风波,虽不知他们内里关系到底如何,但看他们的横眉对冷眼,应该好不到哪里去。既然今日耶律德光丝毫不介意将对方的身份告诉了我,那我怎么也得承他这个人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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