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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四年-第3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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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颜面去见他老人家。”

  从永历六年消息传来至今,已经过去了七年的时间。有道是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几乎江浙明军的每一次胜利,他们家都会被“鞭尸”一轮,牛家在这七年里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甚至牛忠的弟弟牛孝就是因此对江浙明军心生反感,才会置备补兵征召于不顾,宁可到城里的客栈做个小二也不愿从军。倒是牛忠却一心想着拼死获取功劳,以求日后能够为他的父亲证名。

  本队的袍泽们早已去食堂用饭了,宿舍中始终只有他们二人,心防的闸门一旦打开,倾诉的**就会将心中的一切都尽数倒了出来。

  牛忠娓娓道来,隆重的葬礼、军中的照顾、父亲老战友的帮助、寡母的殷殷教导,一切的温馨与败军之将的恶名、旁人歧视的目光、寡母的愁眉不展以及弟弟的自暴自弃交织在了一起,根本无法将其梳理开来,因为这些早已如乱麻一般彻底无法解开了。

  类似的情愫,丁俊杰的少年时代也并非没有,父亲阵亡,寡母省吃俭用的将他拉扯大,哪怕是家中有抚恤田,为了他日后能够过得更加宽裕也要节省下每一分开销,但是只要是与他有关,吃穿用度,都尽可能给予最好的。

  然而,比之牛平安,他除了军中的抚恤和疼他爱他的母亲以外,他的父亲的袍泽,安有福对他们家多有照顾,石大牛一家也是多有关照,便是在永康乡下、在金华城里、在童子军学堂的那些乡邻、同窗也都会满怀敬意的称他为忠良之后。而这些,却是同样的烈士后代牛忠所少有过的,甚至还要时时刻刻的面对那些恶意的讥讽,只因为他的父亲打了一个败仗。

  “牛老哥,你错了。”

  说过了那些往事,牛忠再度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丁俊杰整理清楚了思绪,才打破了此间的寂静。

  “大王爱兵如子,不吝家传宝物也要换回麾下将士的尸身,以供安葬。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大王当年为什么要如此隆重的安葬令尊和那些阵亡将士,为什么要抚恤从优,依小弟愚见,大王从没有怪过令尊,令尊用生命践行了他在那面飞虎旗下许过的誓言,与其他烈士没有什么不同。”

  “真的是这样吗?”

  丁俊杰的劝解唤起了牛忠心中的希望,这样的想法他并非没有过,可是长久以来,不断的面对那样的压力,对此早已是充满了否定,以至于即便是此时丁俊杰如此掰开了揉碎了的劝解,却也同样是无法将其固有的观念扭转过来。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二人在宿舍里幽幽的聊了许久,直到同队的袍泽们已然吃过了晚饭,甚至听过了监军官讲古,回来拿洗漱用具,准备洗漱过后就熄灯休息了,他们才意识到原来连饭还有吃。

  奈何,军中自有一定之规,除了执行任务,像他们这样在营中训练的,伙房是没有给他们再备一份“宵夜”的道理,只得忍着饥饿去洗漱干净,指望着睡着了便不会再饿了。

  丁俊杰纾解了牛忠的心结,虽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是无论对他,还是对牛忠而言,都是一件好事。二人身体虽然饥饿疲惫,但是心中却已然轻松了许多,谈不上说说笑笑,但却也比平日里的话要多出许多。

  待他们洗漱回来,众人已然上床入睡,他们两个轻手轻脚的踱到床前,看到的却是两个馒头外加上一张油纸包着的菜肉就摆在丁俊杰的床头柜上。

  “赶紧吃,吃完别忘了把纸扔了,让夜里查房的镇抚兵看见咱们又得出去挨鞭子了。”

  “就是,都吃了,这可是苏兄弟第一次做贼,你们两个销赃时麻利点。”

  “李由之,你这厮小声点儿,让镇抚兵听见了我就说是你干的。”

  宿舍里,每个人都躺在床上,没有半点儿移动,但是说笑声传来,却给了这间已然熄灯的宿舍以别样的温馨,哪怕现在早已不再是那数九寒天。

  当天夜里,陈文就已然抵达了牛首山训练大营,不过他也并没有影响将士们的休息时间,直到第二天才露了面,亲自视察操练。

  操练分为不同科目,陈文也没有执行抽查,而是花了整天的时间检阅大军。从队列行进、阵型转换到武器训练、抗压训练,乃至是抽签的有防具对抗演习,折腾了一个白天,总体上还算是满意。

  到了晚上,陈文与将士们一同观赏了一场宣教司文工团的演出,这次不是此前排过的“倾城之恋”、“四明山五百勇士”,也不是后来的那些,而是一个新剧。

  这出戏讲的是清军入关,在直隶大肆圈地,一村村的汉人投充为奴,其中主角更是经历了自家的土地被清军强行圈地、一家人从自耕农变成了奴隶、兄长抵制圈地被杀、聘妻被圈地的鞑子侮辱而投井自杀、邻居南逃死于逃奴法、家里交不上租子而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最后愤而南下投奔王师抗清的故事。

  这其中,涉及到了剃发、易服、圈地、投充、逃奴等诸般恶法,借着剧情的发展将满清在直隶做下的恶事娓娓道来,凸出了一个反清的必要性。

  “我等今天不反抗,直隶的悲剧就会在其他地方重演,别的不说,杭州、南京等地满城就是个例子,一切都是迟早的事情!”

  主角南下淮南,加入了刚刚收复那里的江浙明军,便是用这句话作为全剧的收尾。陈文对于这部戏很有感触,一直以来他便自称是从直隶南下的,但是对于真正的圈地、投充却还是缺少足够的认识,但是看过了这部戏,他相信,不管是他,军中的将士以及民间的百姓也都能够对此有了一个真切的认识。

  看过了这部戏,营中的将士们更是群情激愤。所幸,演员这个职业已经被人们所熟悉,没有再出现演鞑子和绿营兵的演员被观众殴打的事情,但是故事所传达的信息却还是直抵到了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陈文在大营住了一夜,第二天便启程返回南京。视察牛首山大营,检查训练进度是最必要的事情,因为今年下半年的北伐计划已经酝酿了多年,陈文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甚至可以说,若非是背后存在着有可能出来拖后腿的猪队友的话,他早就起兵北伐了,也不会迁延到了今天,让满清真的展开了新军的扩编工作。

  视察结束,陈文总体上对训练进度还是很满意的,各项训练科目的检查结果都还不错,至少他看到的确实如此。当然,有着监军司和军法司存在,陈文也不怕军训司能够在这里只手遮天,此番看到的应该是比较真切的结果,至少与平均值相距不会太多。

  陈文离开了大营,大营里的训练强度也会进一步加强,以求在夏天完成训练任务之后能够有着最佳的状态来进入到北伐之中。

  当天下午,陈文便策马赶回了南京的齐王府,巡视了一番,一切运转自如,整个江浙明军的控制区,几个省的地盘,政务、司法、军务各个方面都会在这里完成汇总和处置,陈文离开的这段时间看来新建的各司已经磨合出了一些成绩,估计夏天的时候应该可以彻底磨合完毕。

  各司的总长,他们都是在江浙明军崛起过程中贡献了莫大心血的高级官员,当年不过是一支占着一个府的地盘,甚至是仅仅只有几百人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殚精竭虑,后来更是合作多年,直到陈文开始打出浙江才暂时分开,如今又在一起工作,也算是有了一定的基础,事半而功倍。

  “黄家的那个儿子如何,可配得上小妹?”

  “配得上也好,配不上也罢,王经略当年和黄梨洲定下的婚约,咱们是说的不算的。再者说了,黄家的家教还算不错,只要别把东林党棍的那套也传承下去,我也不在乎日后看在王经略的面上提携一二。当然,要是还是那套的话,我也没那个闲工夫。”

  陈文此行,首要的便是送亲,回到府中,王江的妻子和孙钰的妻子都在府中,正与周岳颖闲谈,周岳颖替陈文更衣的功夫,忙里偷闲的问了一句,陈文也随口做出了回答。夫妻一体,陈文自也没必要掩饰他对黄宗羲的反感。

  周岳颖不知道陈文在黄家如何,就连陈文一时间也不会知道黄宗羲已经开始写起了行朝录,不过修史一事,他也不急,而且只要是权柄在手,他也不怕黄宗羲敢如历史上黑马士英那般明目张胆的黑他,因为他从来不是只死老虎。

  擦了擦风尘,换了身衣服,三家早就是通家之好,陈文与王江、孙钰二人的妻子闲聊了两句婚礼的事情便回到公事房继续办公。

  “大王,这是北京站送来的最新消息,旅顺那边的偏师已经起了作用,鞑子分出了武卫右军协防天津卫城和大沽口,显然是唯恐王师由那里登陆,直插京城。”

  制海权在手,欺负满清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陈文很清楚,清廷在北方不是没有水师,只是北方的水师本就比南方要少,南方战事频仍,北方水师更是削弱良多,现在还要死守各处港口,兼顾朝鲜海运,被一支偏师骑着脸打,也是全然是无可奈何的。

  “孤还以为他们怎么也得集结水师去打上一回试试呢,可惜了赵迁的工兵专业技术。”

  说笑着,陈文翻开了情报,刘成的名字以及武卫右军新的驻地跃然纸上,现在还只是清廷决定的消息,但是他却并不怀疑这个地点会发生偏转,因为那里确实是个兼顾防务同时还能连带着训练的好地方,尤其是清廷已然开始了恢复明末的小站稻生产的今时今日。

  此事罢了,监察司的内部情报也纷纷报了上来。首先便是张俊负责的特科,三号人物收到了新的威胁后,立马就老实了起来,由此陈文也更加确认了其人的身份这世上是绝对没有比他更忌惮永历的人了,就算是顺治也绝对到不了这个程度。

  相比此事,剩下的就都是些要求陈文尽快起兵北伐的声音。士绅们得到了陈文会在北伐结束后重开科举的消息,各地都有大批的士绅公开议论北伐的时间,并且多有表示愿意襄赞军需的。

  普通士绅如此,那些江浙的工厂主们就要复杂得多了,南方的市场正在趋向饱和,普通百姓的数量很多,但是消费能力有限,如今朝鲜也被满清占领,其中的一些人已经有了等待北伐之后向北方倾销工业制成品的想法,其中陈文扶持过的那个徽州商人王孚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甚至已经将书信送到了王府,只是陈文还没有时间去拆看。

  相较之下,军户的心思就要简单很多。北伐收复失地,陈文就会分出更多的军功田土,战兵家庭是最为积极的。备补兵方面,一边羡慕战兵家庭的免税田,一边死盯着扩军的力度,生怕赶不上这场富贵,也是一种煎熬。

  这其中,只有民户是无所谓的,倒是其中有一些人开始担忧起了北方的廉价劳动力会冲击到本地就业市场,以至于导致他们的工资待遇下降的问题,但是这等思绪却也仅仅还是处于萌芽阶段,至少没有个专家教授什么的出来分析一波。

  总体的形势一片大好,民间舆论方向积极,北伐的粮草辎重、船只牲畜等各方面的准备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军队方面,牛首山大营的两个师一级部队的新战法还在紧锣密鼓的训练,其他各师的战法改良幅度稍小,成军时间更长,其中已经有一个师通过了军训司的检查,全部完成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放下了监察司的报告,陈文倚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同时也在思虑着是否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只是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随着军情司的总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那副久已喜怒不形于色的面上流露着兴奋、担忧等一系列复杂表情,陈文便知道了他所等待的那个时间节点大抵是到了。

  然而,接过报告,陈文的眉头却是凑得越来越近,全篇看过,最终发出了一声由衷的叹息,唯独是那叹息中包含的情愫实在是复杂得让人难以分辨。

  “我等的时间节点到了,结果大致如预期那般。可是这份结果中的一些东西却并不是我想看到的,至少不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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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三王内讧(上)

  永历十二年腊月底,正当陈文与江南士绅进行着以千万两白银作为基础单位的经济战的同时,四川行都司的蜀王府中,蜀王刘文秀却还在为麾下大军的军饷问题而挠头。手机无广告m。最省流量了。

  自从前岁出兵北上援助吴三桂未成,刘文秀便开始了在川南的屯田工作。打着明廷旗号的各藩镇如今已经控制了天下半壁,但是其中的大半都是在江浙明军的手中,也都是江浙明军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相较之下,当年一旦出滇抗清便连奏凯歌的西营系统明军,如今却在历次内斗之中陷入颓势。

  如今抛开已经形同独立的江浙明军和远在闽南、台湾,与行在缺乏海路、陆路联系的福建明军这两部以外,永历朝廷名下的地盘不小,几乎涵盖着中国大西南的全部地区。

  然而,西南四省,云南、贵州和广西三省说好听了就是经济欠发达地区,四川倒是自古以来便是经济发达的所在,可是到了现在,反倒还不如这三省——毕竟,没有人,又何谈经济一说。

  经济欠发达也就罢了,这四个省的地盘,土司多如牛毛,明军系统也是繁杂已极,财政一向是困扰明廷的大问题。

  事实上,孙可望持国的那些年还好,那位西营盟主起码还能镇得住那些大小军头,行政能力上也是当世数得上号的。靠着这几个省的地盘,甚至只有云贵两省的时候便可以支应十几万大军在湖广、广西和四川三线出击,那也是西营系统明军最为辉煌的岁月。后来陈文策动闽粤巨变,不战而取湖广南部,再加上广西的西部,孙可望更是建立起了仅仅秦藩一个系统便坐拥十五六万的大军。

  然而,等到孙可望内犯,陈文大举勤王过后,西营系统明军控制的地区仅仅少了一个残破的湖广南部,但是即便加上李定国从广东带来的那五万大军,也已经锐减到了十万出头的军队,永历朝廷居然出现了财政的严重赤字,甚至到了根本无法支应的各部的地步。而刘文秀麾下的这支没能完成援救关宁军的部队,便更是要设法在川南自行解决一部分粮草的问题。

  “父王,孩儿无能,没能带回军饷和粮草。”

  刘文秀麾下的这支大军共计五万,其中战兵两万、辅兵三万。这一年的时间,刘文秀用这三万辅兵在四川行都司开垦了大片大片的屯田,甚至农忙时连战兵也要下田,总算是恢复了些许旧观。

  但是,这还仅仅是第一年,土地的肥力不足、杂草的清理工作也还需要持续进行、再兼军屯不能调动辅兵的劳动积极性,能够收获的粮食实在比不了承平时熟田的产量。可是无论到了那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的道理还是要讲的,尤其是这等重劳力,军粮消耗的速度很快,积蓄少之又少,此间临近年关,只得向朝廷支取钱粮,以备过年之用。

  按道理说,明年的夏收应该就可以实现自给自足,并且还能有余力供应朝廷一些。刘文秀看着川南的屯田,也是颇为欣喜,正待着过年时加赏麾下将士,可是派了他的儿子回昆明去要加赏,结果这位蜀王世子刘震却是空手而归,也实在让刘文秀大跌眼镜。

  “怎么回事?”

  刘文秀眉毛倒竖,显然是气愤不已。这也难怪,他是亲王,同时也是领兵一方的大帅,更是立下过救驾大功的功臣,他的儿子带着奏疏回昆明要粮饷,结果却是如此,若是不气那才叫奇怪了。

  刘文秀这般,刘震也是气愤不已,随即便向他的父亲说道:“孩儿奉父王之命直奔行在,面见圣上,圣上看过奏疏之后便一口应允了下来,责成户部办理移交手续。”

  刘震说来,刘文秀也是心中一宽,起码永历那边应该还是记得他的功劳的。奈何,粮饷没有要来也是事实,他甚至已经依稀的听见了刘震口中即将冒出的那句“可是”来了。

  “可是,圣上批复过后,却被户部给事中驳回,理由是户部的库房里已经没有那么多粮饷了。然后圣上传了内阁的马首辅和户部的龚尚书过来,得到的答案也是昆明的国库里不足以支应此番加赏。”

  “啊?”

  永历朝廷的财政问题巨大,这是刘文秀深知的,用他麾下的大将威宁伯高承恩的话说,陈文掏空了贵州的库房和军屯基础,王自奇、王尚礼二人掠走了昆明的大量仓储,李定国又完全没有孙可望那般的敛财手段,再加上军队的如许规模,就算朝廷里的文官能够清廉如水,也是不够用,更别说那些家伙怕是也管不住他们的手爪子。

  文官贪腐的问题是高承恩的猜测,毕竟没有证据,更抓不到个先行,但是前面的那些问题却是现实存在的。永历朝廷的岁入比之孙可望持国时大为缩水,花的地方虽说也少了,但是生发方面下降的幅度更大,财政不吃紧那才叫奇怪了。

  “孩儿听龚尚书说,贺九义、王自奇和王尚礼三人已经截流了南宁、柳州两府的税赋,李叔父向圣上建议出兵讨伐,但是圣上不同意。”

  李定国的脾气,王尚礼和王自奇先是掠了昆明的大量仓储,现如今又截流税款,能忍下来就奇怪了。可是永历却不敢轻举妄动,原因刘文秀也很清楚,因为柳州和南宁以东就是江浙明军重兵驻防的桂林、梧州,万一开了战把陈文也牵扯进来,到时候恐怕就不是截流税款这等“小事”了。

  “圣上听了这话,便要削减皇宫开销,甚至还要变卖宫里的器物,但是马首辅不同意。后来下面的官员提出各官捐些银子出来,昆明坊间又开始传说朝廷穷困,要杀富户来过充当军饷,闹得人心惶惶,天天都有人逃出城,孩儿就没敢再提钱粮的事情,只得空手而归了。”

  “你做得对,确实不能再要了。”

  刘文秀深知,这事情马吉翔做的没错,确实不能变卖宫里的器物,刘震没有继续在昆明待下去也是对的,昆明如今是行在,闹到了这个份上他作为亲王实在不能再继续添乱了。但是,这里面很可能还是有人在作祟,只是到底是谁,刘文秀想不出来,也不愿意去想,尤其是唯恐想来想去最后联想到了那些他不愿相信的人的头上。

  “父王,那加赏怎么办呢?”

  这是现实问题,刘文秀深锁眉头,仔细的想了想,便对刘震说道:“加赏的数额减少一些下来,先用预备着明年收获前的库存用着。如果是到时候军饷军粮不足,咱家中还有十几万两的窖金,能支应一日是一日吧,总不能再给圣上添麻烦了。”

  刘文秀叹了口气,却也没有什么办法,父子二人对坐无策,自然只能暂且这般。接下来,聊了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刘震突然想起了件事情,便将其告知与了刘文秀。

  “父王,孩儿在昆明时听闻,李叔父在贵州称随其入滇的旧部为晋兵,原本效力于孙伯父麾下的为秦兵,不光是称呼有异,驻防地区有别,就连军饷粮草上也不能一视同仁,很多叔伯对李叔父都很是不满。”

  陈文撤出贵州之后,李定国负责贵州,刘文秀原本负责云南防务,后来随着吴三桂反正而驻扎川南,云南的事情就由朝廷全权负责,也是永历重掌权柄的象征。

  四川这边,夔东众将得了江浙的援助,已经分驻川东、川西各府,积极恢复生产,但是于他却是百般防备,就差没有明刀明枪的开战了。而贵州那边,李定国的担子更重,毕竟贵州曾经是西营系统明军的粮仓,现在军屯军户被陈文掏空了,恢复生产是大事。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到了这个地步,李定国居然还玩起了派系之分。

  “这时候,更要团结众将,一致对外。咱们都是西营出来的,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怎么还能这般乱来啊。”

  李定国在此之前就以党附孙可望的罪名对狄三品、王会、张光翠等将进行了削爵处分,现在狄三品就在刘文秀的军中听用,平日里对李定国颇有微词。如果就是这样也就算了,李定国在初步恢复贵州期间,更是将孙可望的亲信张虎、关有才等将处死,王自奇、贺九义他们如今这般行事,也并非是全无由头。

  听了儿子的描述,刘文秀对李定国的处置失当亦是颇为不满,但是等到刘震将后面的见闻说来,他才发觉好像他的这般不满其实也不过是个铺垫而已。

  “孩儿听艾世兄提及,前些时候文督师被朝廷罢免,其实是马首辅联合了朝中众臣所为,据说是马首辅唯恐文督师在朝会抢了他的内阁首辅大臣的宝座,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川鄂督师文安之因为夔东众将接受江浙援助的事情而被御史们群起围攻,刘文秀知道这是马吉翔的手笔,原本也没有多想,甚至还因为夔东众将堵塞北上道路的事情而隐隐对文安之的“无能”不满。可是此刻听了刘震从艾能奇的儿子艾承业口中得到的信息,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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