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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武唐-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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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暗自得意当儿,一名红衣武侯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跑了出来,连滚带爬地扑倒在马车前,哭丧着脸哀嚎道:“启禀明府,楼内的那小子实在太过厉害,弟兄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闻言,周兴顿时又惊又怒,掀起车帘飞步走出车厢,怒声道:“什么?二十余个武侯竟然收拾不了区区黄口竖子,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武侯慌乱道:“明府,那郎君看似为一个武功高强的练家子,兄弟们即便竭尽全力,也根本抓不住他。”
周兴眉头大皱嘴角微微抽搐,忽地狠狠一拳砸在车柱上面,旋即跳下马车冷声道:“如此人物,本官真要进去见识一二,看看他有多么厉害。”说罢,举步欲走。
武侯慌忙抱住了周兴的大腿,劝说言道:“敌势如斯凶猛,明府万万不可轻易涉险啊。”
周兴气急攻心,一脚蹬开了他,恼怒道:“本官乃朝廷堂堂七品县令,难道还怕疲民游侠?”说完之后,阴冷的脸上丝毫不见畏缩之色,昂昂然地走入了入云馆内。
及至周兴快步登上二楼,却见楼道左右全是躺在地上哀号不止的武侯,看样子均伤得不轻,绣房门口,一名英俊潇洒的白衣郎君正卓然而立,正是刚才与他叫价争夺柳依依的陆瑾。
见此,周兴气得身子瑟瑟发抖,尽管只得他独自一人面对陆瑾,然而依旧毫不畏惧地抬手戟指陆瑾气昂昂地叫嚣道:“大胆刁民,竟敢无视朝廷律法公然拒捕?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见周兴竟然独自前来,陆瑾倒是有些佩服他的勇气,微笑言道:“周明府这般大动干戈地前来抓捕在下,且毫无理由可言,莫非就不是无视朝廷律法?”
“怎么没有理由?”周兴冷哼一声,“你名为陆瑾,乃长安人士,今日上午进得我弘农县,然而本官觉得你形迹可疑,路引也是模糊不清,自然有责将你带回县衙盘查清楚。”
听闻他为了诬陷自己,竟还专门去调查了路引,陆瑾好气又是好笑,言道:“周明府果真心思慎密,看来不跟着你到县衙说清楚,此事还脱不掉瓜葛了?”
周兴傲然笑道:“那是当然,不过你现在打伤武侯公然拒捕,可是要罪加一等。”
陆瑾夷然无惧地一笑,突然转身对着太平公主拱手言道:“李娘子,请你代陆瑾转告太平公主殿下一声,就说陆瑾无能,行至这弘农县被县令扣押,无法前去骊山,请殿下谅解。”
瞧见陆瑾一本正经的模样,太平公主心头早已是笑开了花,欣然点头道:“陆学士放心,奴必定会将真实情况原原本本地禀告太平公主殿下知晓,请殿下为你主持公道。”
一席话落点,周兴惊讶莫名,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霎那间,竟有一股强烈的窒息感。
他急促的喘息数声,望着陆瑾膛目结舌地问道:“你你你,说什么?什么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玉脸陡然一沉,蹙眉言道:“大胆周兴,你眼前的这位,乃是朝廷翰林院北门学士陆瑾,此番伴太平公主銮驾前往骊山,因公主让陆学士先行一步前去骊山先作安排,故此经过弘农,没想到你这狗官恣意颠倒是非黑白,竟说出这番言语冤枉陆学士,我看你才是真正活得不耐烦了。”
琅琅女声尚在周兴耳畔回荡,他已是面色苍白浑身冰冷,犹如坠入冰窖中一般抖动了起来,半响回神,指着陆瑾不能置信地问道:“你,你是北门学士?”
陆瑾郑重点头道:“如假包换,在下正是在翰林院中任职。”
周兴痴迷官场尤擅专营,对上层风声也颇有了解揣摩,细细思忖了一阵,顿时发觉陆瑾之名果然有些熟悉,恍然言道:“啊,本官想起来了,陆学士莫非便是替天后编撰一书之人?”
陆瑾淡淡言道:“一书乃是上官学士负责总撰,在下也不过为马前卒而已,实在不足为道。”
第三四零章 周兴的盘算
此刻,周兴心头已是掀起了滔天巨浪,从官阶上来说,北门学士身无实职,根本无法与他这个正七品的县令相提并论,然而北门学士可是天后心腹谋士,即便眼下天后已经失势,也是瘦死骆驼比马大,岂非是他这个流外官可以与之叫阵的?
想着想着,周兴又是后悔又是担忧,历来秉性冷峻威严的他罕见露出了一丝僵硬缓颜,急忙上前深深一个大拜,言道:“本官有眼无珠,无意冒犯陆学士,还请陆学士见谅。”
陆瑾岂会不明周兴心中顾及所在?本想严辞责问他一番,然而现在天色已是深夜,且还要为了柳依依之事而谋划,也没有多少耐心再于他计较,不冷不热地言道:“周明府代圣人守牧一方,自当竭尽所能尽职奉公,岂能光凭几番没有依据的猜测,便冤枉好人?今晚之事,在下就权当没有发生过,还望周明府好自为之。”
一席话训斥而来,周兴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咬紧牙关暗暗隐藏了心头深深的愤懑,面上却堆笑言道:“本官道听途说实在惭愧,还请陆学士见谅,不知陆学士明日是否有空闲?下官当亲自设酒,向学士你赔罪。”
陆瑾正在沉吟间,太平公主已是颇为不耐烦地开口道:“陆学士还有要事要做,岂有闲工夫与你喝酒作乐?”
没想到就连陆瑾身前的侍女都敢这般训斥自己,周兴面红过耳恼怒更甚,几近就要轰然爆发。
对方好歹也是一县县令,陆瑾不禁微笑言道:“周明府,这位李娘子乃是天后身前女官,出身宫闱鲜少前来宫外,若有言语不当,还请见谅。”
周兴一直在为久久得不到升迁而郁闷不已,要论其因,便是出生低贱无人扶持,今晚遇到一个北门学士陆瑾已是令他喜出望外,没想到这女扮男装的绝色女子竟然还是天后身边亲信女官,如何不令他暗自喜出望外。
在想要升官的巨大诱惑下,他也顾不得这张老老脸,哈哈笑道:“李娘子快人快语,本官岂会责怪,今日夜深不便打扰,不知陆学士和李娘子落脚何处?明日下官自当前来拜访。”
陆瑾见对方这般和颜悦色,心知他必定另有目的,言道:“我与李娘子今日便在入云馆内休憩。”
周兴轻轻颔首,言道:“既然如此,那下官也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说罢,他瞄得一眼周围接连站起,正在互相搀扶着的武侯,厉声喝斥道:“你们真是丢脸之极!还不快快向陆学士和李娘子道歉。”
武侯们被陆瑾结结实实地收拾了一顿,没想到眼下居然还要向他道歉,无不又急又怒悲愤不止,然上官之命岂敢违背?只得含辱受屈地致歉。
陆瑾不以为意地摇了摇手,也不搭理周兴,淡淡地关上了房门。
房内,柳依依早就已经听到了时才的对话,眼见这位陆郎君不轻不重的一通训斥,竟连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县令周兴也只得俯首听命,立即明白他必定是了不起的人物,顿时又惊又喜,深深作礼道:“原来二位竟是来自宫中的贵人,请恕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
太平公主嫣然笑道:“柳娘子不必多礼,就按照我等刚才所说,先去了解一下你的赎身价格,只要脱离贱籍离开青楼,你便可以与元郎君双树双栖了。”
柳依依美目含泪感动不止,心内更是止不住的一片振奋。
入云馆的东家是为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姓魏名东升,剑眉星目倒也气度沉雄,及至听罢陆瑾想要替柳依依赎身之言,顿时捋须大笑道:“陆郎君今夜才与依依相见,就想替她赎身,果然是人不风流枉少年。”
陆瑾微笑拱手道:“柳娘子遭遇可怜在下甚为同情,还请魏东家开个合适价格如何?”
魏东升自然知晓眼前这位陆郎君身份超然,就连县令周兴也不敢招惹于他,沉思半响,微笑言道:“依依乃是我们入云馆的当红倌人,我岂会舍得将她卖之?然陆郎君英俊多金年少有为,想必也能够给依依一个好归宿,这样,在下就以五百贯之价,将依依转售给陆郎君,不知郎君意下如何?”
陆瑾欣然点头道:“如此价格也是合适,好,明日我便将钱财送来,还望魏东家信守承诺,交出柳娘子的卖身契。”
魏东升哈哈大笑道:“陆郎君放心,一手人一手钱,在下绝对不会抵赖。”
回到县衙已是三更了,周兴却了无睡意,独自一人漫步在后园水榭,心头思绪翻滚不止。
适当中夜,玄月悬在浩瀚无际的天空,凛冽寒风呼啸而过带来丝丝的寒凉,周兴衣衫单薄,身子冷得轻轻颤抖,然而那内心深处,却是流淌着火焰一般的热流。
周兴出身寒微,少年之时家中一贫如洗,也未读过多少圣贤书,几近周折,方才入得河阳县作了最为卑微的胥吏。
然即便是胥吏,周兴依旧刻苦奋发干练其事,经过朝廷三考逐级升转,最后以流外官的身份入流成为正式品官,其后几近升迁,终于成为了河阳县县令。
上元二年,朝廷刑部欲从地方官吏中挑选一批人员,因周兴精通朝廷律法之故,而被上司举荐被召至京师长安,然不知为何却始终没有消息。
周兴本就是嗜官如命之人,几番请托不见结果,自然是坐立不安,亲自前往政事堂询问宰相们缘由。
宰相们自然知晓原因,然而却不愿意告诉周兴,更是将他冷落一旁,唯有时任吏部侍郎、同门下三品的宰相魏玄同见他可怜,便道:“周明府,你该回县里去了。”
一席话顿时将周兴的升官美梦击得烟消云散,他又气又怒地回到河阳,却是将满腔怨恨怪责到了魏玄同的身上,认为是他从中作梗,从而自己才无法得到升迁。
前年转任弘农县令后,周兴不禁变得有些自暴自弃起来,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精明干练,刚正不阿之风,每每断案,几乎都是刚愎自用,若是遇到线索不足,甚至还会干出屈打成招之事。
正在他官运晦暗的当儿,没想到今晚却遇到了来自翰林院的北门学士陆瑾,以及天后身旁女官,如何不令他又惊又喜暗叹时来运转,若是能够通过他们搭上天后那根线,获得天后的垂青支持,那他周兴便可获得升迁,说不能还能入朝为官。
心念及此,周兴心头愈加火热,一番思忖计议,吩咐管事找来府中两件珍贵古玩,准备送给陆瑾,尽管心头肉痛不止,然而他却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的道理,这一切的花费都是值得的。
第三四一章 借花献佛
翌日清晨,又是一个阴冷严寒的天气,凛冽的北风呼啸卷过,使得街道上的行人都忍不住裹紧了衣物。
县衙内,周兴吃罢一碗热腾暖和的面片汤,额头冒出涔涔细汗,顿觉周身上下说不出的温暖,戴上幞头穿上一件剪裁得体的圆领衫,吩咐管家抱着礼物跟随,一并朝着入云馆而去。
此际,陆瑾也是刚刚起身。
昨日为元力和柳依依的事奔波不休,忙碌了一天深夜方才入睡,梳洗完毕他正欲瞧瞧李令月可有转醒,不意听到周兴到访的消息。
一县之尊亲自前来,陆瑾自然不敢有所怠慢,稍事整理着装,朝着周兴安排的花厅而去。
这入云馆装修豪阔,期间更设置有专供客人们聚集为乐的花厅,比起昨日陆瑾所坐的厢房,自然要宽阔不少。
行至厅前,周兴亲自前来相迎,拱手笑言道:“陆学士有礼了。”
陆瑾微笑颔首,拱手回礼笑问道:“周明府清晨前来,莫非是找下官有事商量?”
周兴一声沉重叹息,捋须言道:“陆学士乃是明白人,不错,下官的确有事想请陆学士帮忙,不过此事……却是有些难以启齿,这,哎,咱们还是坐下说吧。”
陆瑾点了点头,撩起衣袍坐在长案前,恰好与周兴对案,两人相隔极近,自然能够将他脸上的表情看得是一清二楚。
“对了……”周兴猛然想起一事,问道,“李女官莫非还没起身么?”
陆瑾尚不知李令月的行踪,正欲摇头之际,突然听见厅外脚步声响,一身男装的李令月已是步履轻捷地走了进来。
太平公主虽着男装,然而俏脸上的妆容却丝毫不会马虎,艳若桃李,美不方物,好似一朵倾国牡丹,绽放在众人眼前。
陆瑾整日面对着她,倒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然而周兴却是生平第一次见到此般艳丽动人的女子,昨日匆忙间还未觉得,今日一见立即是惊为天人。
“七郎,你好早也。”太平公主看也不看周兴一眼,对着陆瑾绽放出了动人至极的笑容。
“四娘也不是很早么?”陆瑾微微一笑,抬手示意道,“来,坐。”
太平公主点点头,轻轻跪坐在了案几前,瞧见案上置放着一壶热气腾腾的酥酪,嫣然一笑,伸出素手拿起一只瓷碗盛满酥酪,递到了陆瑾手边。
陆瑾肚腹正空,接过瓷碗不由对着太平公主含笑致谢。
太平公主轻轻笑了笑,又自顾自地的斟满一碗,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周兴暗暗咽了咽唾沫,尴尬笑道:“陆学士,李女官,其实周兴今日到访,是想请二位替我在天后前面美言几句,在下职司县令多年,精通律法奉公职守,将这一县之地治理得井井有条,然却一直得不到升迁,若是两位能够施以援手,在下一定感激不尽。”
言罢他转过头去,对旁边侍立的管家使了一个眼色,那管家立即顿悟,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两件礼品,轻轻地搁在了长案上面。
周兴一抖衣袖伸手掀开匣盖,一个匣内装的是玛瑙胭脂玉,另一个装的为琉璃夜明犀,均是非常珍贵的宝物。
望着陆瑾惊讶的目光,周兴诚恳言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两位笑纳,事成之后,在下还有重谢。”
见状,陆瑾轻轻地皱起了眉头,好气又是好笑,正欲开口拒绝,不意旁边的李令月已是点头笑言道:“周县令果然懂得规矩,好,此事就交给我们便可。”
“四娘……”陆瑾轻轻唤得一声,显然有些不满李令月就这般轻而易举地应承下来,然而此刻他也不好反驳她的面子,倒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周兴登时大喜过望,起身一躬道:“多谢李娘子,多谢陆学士,那在下就拜托你们了。”
言罢,他重新落座,一面愤懑地言道:“其实不瞒二位,四年前在下本受上官举荐,将要前去刑部任职,谁料就因为疏通不力之故,遭到时任吏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宰相魏玄同刁难,才使得升迁之事为之落空,官场龌蹉实在可见一般。”
说到这里,周兴喟叹出声,拱手道:“在下对朝廷耿耿忠心,更是仰慕天后许久,愿意为天后甘效犬马之劳,还请两位能够替在下转达此话,必定不胜感激。”
太平公主优雅点头道:“周县令放心,奴必定会将你的话转告天后知晓,你就耐心等候消息便可。”
周兴大喜过望,感激零涕地一番拜谢,这才高高兴兴去了。
周兴刚走不久,陆瑾立即皱着眉头言道:“四娘,此人官声不佳,累有恶名,咱们这么帮助他却是有些不妥吧?”
“七郎总是这般好心。”太平公主含笑地抚摸着匣内光洁温润的美玉,解释道,“此人不过县令之身,微薄俸禄岂能拥有这般宝物,不用问也一定是贪赃枉法得来的,正巧今天我们要替柳娘子赎身,用这两件珍物抵押,岂不是恰到好处?”
陆瑾想了想,苦笑道:“话虽如此,但你也不能轻易答应周兴啊。”
太平公主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言道:“傻郎君,答应了又不一定非得去做,这般卑微县令能够耐你我何如?此物就当是他昨日冒犯赔礼,我不去找他的麻烦,他也应该感恩戴德了。”
话虽如此,陆瑾总觉得有些不妥,然李令月主意已定,他也不好再过言语,只得点头称是了。
将两件珍宝拿给魏东升权作柳依依赎身之资,魏东升立即欣然赞同,当即便吩咐下人取来了柳依依的卖身契,送到陆瑾手中。
眼见大事得成,陆瑾不由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将卖身契交给柳依依,后者顿时就泪如雨下了。
不知抽泣了多久,柳依依方才抬起云袖拭干俏脸珠泪,重展笑容深深一个大拜,言道:“两位救依依出水火,依依当永世不忘此恩。”
太平公主上前一步扶起她笑道:“既然现在卖身契已经拿到,那就快快收拾事物离开这鬼地方,随我们一并前去见元郎君。”
柳依依兴奋地点了点头,当即收拾了衣物,跟随陆瑾两人离开入云馆。
第三四二章 来到长安
元力正在酒肆中焦急不安地等待着。
昨日虽然陆瑾和李令月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然而说到底,元力心头依旧是毫无把握。
今日一早,他便来到约定酒肆久久等待,心中忐忑端的是坐立不安。
及至午时,陆瑾和李令月如约而至,望着与之同路的柳依依,元力当场便欣喜呆愣住了。
两人相见,自然是一番令人肝肠寸断的倾诉,陆瑾倒不觉得有甚,太平公主却是热泪盈眶连连拭泪,显然非常的感动。
稍事恢复心境,元力立即镇重其事地邀请陆瑾以及李令月入座,备上美酒并与柳依依一道敬酒为谢。
陆瑾来者不拒,自然开怀痛饮,就连太平公主也是多饮了不少,露出了动人的醉酒美态。
夜晚寻来一间客栈入睡,直至雄鸡长鸣天色微亮,陆瑾方才悠悠转醒,呆在榻上愣怔半响竟不知道身在何处,及至恍然回神,这才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重新上路,陆瑾和太平公主均是精神大好,就连用以代步的坐骑,也应为饱餐酣睡之故,精神抖擞蹄步如飞。
十一月的山川,银装素裹简单而又壮美,虽则一路行来都是单一的雪白,然而也让鲜少出宫的太平公主,以及从未见过雪景的陆瑾大赞其美。
这日过了险峻潼关,两人策马飞奔至辽阔的黄土塬上,并骑而立遥望西方,辽阔的关中平原已是展现在了眼前。
茫茫原野,风雪无边,充斥天地间的只有飞舞的雪花与呼啸的风声,极目不过丈许,闻声不过咫尺,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能感到冰凉的雪花打上脸颊,呼啸的寒风掠过原野。
打马向西,三日之后,陆瑾与李令月终于来到了长安城外,验明路引进入城池,两人均是感到了一阵阵旅途的疲乏。
走马缓辔行进在宽阔的朱雀大道上,长安城的繁华丝毫不亚于东都洛阳,即便是在寒冷冬日,道上行人亦是多不胜数,更有华贵高车来回穿梭,洋溢着一片热闹之感。
此时正当午后,太平公主想了想,扬起马鞭笑言道:“七郎,今日我们不妨早作休憩,明日再行进宫,不知你意下如何?”
陆瑾欣然点头道:“但凭令月之意,那我们就随意找一间客栈休憩。”
陆瑾好歹也在长安城待了数月,对于城内布局并不陌生,几番思量,带着李令月进入离皇城最近的兴道坊,几近寻找,方才找到一件较为满意的客栈,立即翻下马背举步行入其中。
安排了两间上房,陆瑾来到房内第一件事便为打水洗澡,准备洗去这一路上的沉沉风霜。
躺在热气蒸腾的浴盆中,陆瑾在感觉到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时,万千思绪也在脑海中来回飘荡不止。
到了明天,阿爷为之中断的线索便可以继续,陆瑾相信以李令月的聪慧,断然不会出现看走眼之事,如果真的能够重新找到新的线索,那么就意味着追查阿爷下落有望,若是能够找到他,那自当最好。
不过,陆瑾心里面也有着一份深深的忧虑。
倘若这些年来阿爷平安无事,说不定早就已经返回江宁谢府,他迟迟未归久久失踪,不用问也一定是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故,找到阿爷自然是最好,倘若真的证明阿爷业已故去,那又该当如何是好?
想着想着,陆瑾不禁郁郁一叹,脑海中也闪过了含冤而逝的阿娘的影子,目前他最大的愿望,便是替阿娘幼娘报得血海深仇,只要大仇得报,一切努力都是值得。
第二天清晨,轰鸣而起的城鼓打破了寂静天地,雄阔壮美的长安城迎着东方天际的丝丝曙光醒了过来。
目前朝廷官吏几乎都在洛阳,前去长安皇城之路并没有多少车马,陆瑾和太平公主也算轻车熟路,没多久便到得了玄武门前。
玄武门作为通往内廷的重要宫门,把守得异常严密,即便是天皇天后不在长安,负责值守的羽林军也是一丝不苟,认真检查。
陆瑾有翰林院鱼符,太平公主有内宫腰牌,进出自然是没有问题。
两人沿着宫道慢行许久,方才由右银台门进入了内宫当中。
数月未至,见到熟悉的宫殿楼阁,陆瑾不由生出了亲切感觉,特别是看到掩映在萧瑟树林中的内文学馆,想及自己成为棋博士初入此地的时候,陆瑾大觉恍若隔世。
对于这一切,太平公主却是习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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