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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武唐-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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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蚊蚋般应得一声,螓首低垂不让陆瑾看到她娇靥上的红霞。
时才一番拼斗厮杀甚烈,加之又抱着李令月一番急促奔跑,陆瑾早就已经累得不轻,瞧见平台上码放着一堆木材,他就这么靠坐其上,缓气歇息。
太平公主轻步走了过来,瞧见脏兮兮的木材,黛眉微不可觉的轻轻颦起,然而她依旧毫无犹豫地一撩裙摆翩然落座,看得陆瑾一眼后,这才轻声言道:“多谢七郎相救,若非是你前来,只怕我已经被那些突厥人掳去了。”
陆瑾目光怔怔地望着她,轻轻言道:“令月,刚才那刺客首领对你说的话,我听得很清楚,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骗我?”
太平公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容言道:“是,他说得不错,你所认识的李令月,的确就是太平公主。”
清晰的话音回荡在陆瑾的耳边,尽管刚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然而此际从李令月口中说来,却还是给陆瑾带来了强烈的震撼,他愣愣地望着眼前娇靥如花的佳人,半响方才问道:“既然你的身份如此尊贵,那你为何总要扮成宫娥的模样?”
太平公主却不能告知陆瑾心头那份情丝,惨然一笑回答道:“太平自小到大,都是天皇天后的金枝玉叶掌上明珠,除了婉儿,几乎都没有什么知心之友,那日在曲江池无意与七郎你初识,为怕你摄于我的身份,太平就只能违心欺骗。”
陆瑾颇能理解地点了点头,沉吟半响,还是觉得这一切太过荒谬,苦笑言道:”可是,你也不能一直在我面前装作宫娥啊,而且这次还这般孤身陪伴我前来长安,若是被天皇天后知道,岂不惹来天大的麻烦?“
”太平都不怕,你怕什么。“太平公主俏皮地笑了笑,颇有些苦中作乐的滋味,”况且此事就你我,还有婉儿三人知晓,父皇母后岂会得知?“
说罢,她正又容言道:”七郎,你我相交数月,你觉得太平是你的朋友吗?“
面对这个问题,陆瑾立即生出了不好回答的感觉。
以前他担任棋博士的时候,整天与那些千娇百媚的宫娥在一起,大家身份地位相差无几,自然能够平心结交,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李令月竟然就这般变作了高贵显赫的太平公主,如此身份,身为臣子岂能与公主成为朋友?
然而,洛阳到长安数百里的漫漫之路,风吹雪飘关山阻隔,眼前这位公主殿下都陪自己一路行来,没有道苦说累,没有半句怨言,如此厚重的情谊,如何不令陆瑾暗生感动。
心念及此,陆瑾微微颔首,正色言道:”是,李令月乃在下之友,无关乎她的真实身份。“
太平公主闻言大喜,玉面上露出了动人至极的微笑,重重颔首道:”有七郎此话,也不枉费太平之心,以前我们如何相处的,现在也如何相处,万不能因为太平的身份而加之改变,没人的时候,你必须继续叫我四娘或者令月,知道了么?“
陆瑾点头笑道:”好,但如四娘所愿。“
太平公主轻轻一笑,望向陆瑾的目光满是温柔之色。
以前她最担心陆瑾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会疏远她,然而没想到今夜被那些刺客一番搅扰,却还是不幸暴露身份,好在陆瑾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倒是令她大感欣慰。
正在思忖间,一阵冷风猛然刮过,带动地上的雪花纷纷扬起,使得衣衫单薄的太平公主不自禁地环抱胳膊微微颤抖。
陆瑾时才急匆匆出门,也只随意披上了一件袍服,此刻见状,他立即解下衣物披在了太平公主的肩头,言道:”四娘若是不嫌弃,先穿上在下的衣物为妥。“
瞧见他脱去衣物后只剩下了单薄的亵衣,太平公主心头暗生感动,言道:”你穿这么少,难道就不冷么?“
陆瑾毫不在意地笑道:”在下乃是习武之人,区区风寒自然能够抵抗,公主不必担心。“
太平公主轻轻地”嗯“了一声,伸出洁白如玉的纤手裹紧了肩头的袍服,眉宇间的妩媚之色却是愈来愈浓厚了。
尚书左仆射刘仁轨是在第二天清晨接到骊山温泉宫遭到刺客袭击的消息。
高宗武侯前去洛阳这段时间,刘仁轨一直检校长安留守之职,对于太平公主凤驾抵达温泉宫他自然知晓。
及至听闻如此消息,饶是刘仁轨的镇定,当即也忍不住大是震惊,急忙点齐三千骑兵,向着位于长安东面的骊山飞驰而去。
未及午时,刘仁轨已是率军来到了骊山之下,吩咐领军校尉就地驻扎之后,他带上百余卫士,不顾八十高龄徒步飞快登山。
到得温泉宫,刘仁轨也不顾得歇息,径直前去觐见太平公主,并详细询问了解行刺事件的整个经过。
当听见是翰林院棋待诏陆瑾,奋不顾身的救下太平公主的时候,刘仁轨心内止不住暗呼侥幸,拱手言道:”殿下,刺客人数众多图谋不轨,在其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微臣已经令人将此事飞报圣人天后,还请殿下你安心此地休养,微臣将亲自率军护驾保护殿下安全。“
”刘相辛苦了。“
太平公主轻轻颔首,虽然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屏风遮挡视线,然而她还是很敏锐地听出了刘仁轨的嗓音说不出的疲惫,毕竟刘仁轨已是将近八十之人了,飞马赶来又徒步登山,身子自然吃不消。
略微一顿,太平公主言道:”对了,不知刘相此行可有带来御医?“
刘仁轨拱手言道:”因担心公主受伤,臣自然令御医同路。“
太平公主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说道:”昨夜陆学士忠心护驾,将本宫带到山上烽火台躲避,然后来他却不幸感染了风寒,还请刘相令御医前去诊治。“
刘仁轨正色点头道:”陆学士忠诚护主,耿耿忠心微臣大是敬佩,微臣这就令太医前去探视。“
第三五七章 战火重启
推荐阅读: 昨日陆瑾将衣物脱给太平公主穿着,就这般在烽火台呼啸而过的冷风中几近一夜,及至清晨,身子便微感不适。
虽则如此,身强力壮的他依旧能够继续坚持,一夜无眠困倦难耐,躺在榻上便呼呼睡去。
谁料刚休息了一个时辰,陆瑾便在睡梦中被伺候内侍唤醒,当听见内侍禀告尚书左仆射刘仁轨带着御医到访,他立即困倦全消,慌忙起身着衣。
待到陆瑾到得正厅之时,便看见一个身着将军服饰的老者正矗立堂前,一身棕皮镶鳞软甲,一领绣金黑丝斗篷,九寸矛头帅盔夹在腋下,两鬓斑白如霜似雪,粗大的法令纹托着沟壑纵横粗糙黝黑的脸膛,正是尚书左仆射刘仁轨。
陆瑾以前身在长安的时候,多多少少也见过刘仁轨数次,心知此人出将入相甚是了得,急忙快步而上深深一躬道:“下官翰林院棋待诏陆瑾,见过刘相。”
刘仁轨哈哈一笑,上前一步亲自扶起了陆瑾,言道:“陆学士,本相可认得你,真是少年英雄啊。”
说罢,刘仁轨轻轻一拍陆瑾的肩头,言道:“前些日子裴公前来长安之时与本相闲聊,曾提起陆学士之名,裴公以相人闻名于当世,他对你的评价十分的高,其初本相还有些不信,然而今番若非陆学士你冒险救驾,说不定太平公主殿下就危矣,陆学士耿耿忠心,本相必定会如实禀告圣人知晓。”
一番话有礼有节充满了止不住的赞扬,可见刘仁轨心内的喜悦,倘若太平公主真的在骊山被刺客掠走,身为长安留守的刘仁轨肯定脱不了关系,因此对于昨夜冒险救驾的陆瑾,他自然是暗自感激。
陆瑾拱手作礼道:”救驾乃臣子本份,刘相此话实在折杀在下了,陆瑾听之惭愧。“
刘仁轨爽朗笑道:“本相与裴公乃是好友知己,陆学士就等同于在下子侄,少年郎谦虚本是好事,然太过低调却有些不妥了。
”
陆瑾心头微凛,心知刘仁轨是在暗地告诫自己,点头笑道:“刘相金玉良言,在下必定会铭记于心。”
刘仁轨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言道:“时才本相前去觐见公主殿下,听闻昨夜陆学士感染风寒,公主殿下对此甚为关心,特令本相带领御医前来替陆学士诊治,,你快快坐了。”
陆瑾依言落座,一直站立在旁边默默无言的老太医倾步而上,放下药箱搭在陆瑾手腕一通诊治,半响捋须言道:“陆学士身体强壮,区区风寒应该没有大碍,老夫这就开几副药石,保管药到病除。”
陆瑾拱手谢过,待到太医出门之后,他这才问道:“刘相,昨夜刺客来者甚多,只怕不下两三百人,不知可有查清刺客身份?”
刘仁轨正在为此事为烦心,坐下言道:“从种种迹象来看,刺客并非是中原人士,应该全为突厥人。”
陆瑾点头道:“昨夜欲挟持公主殿下的那刺客曾无意言及,他们来自突厥,看来应是无差,前不久裴尚书在西域平定了西突厥叛党,莫非此事与西突厥有关?”
刘仁轨沉重地摇了摇手,沉吟片刻,觉得并非是什么机密,直言不讳地言道:“若本相没有猜错,这些刺客应该是来自东~突厥,只怕挟持公主殿下,是另有图谋。”
“东~突厥?”
“对,自从贞观年间卫国公李绩平定东~突厥后,我朝对东~突厥降部一直采用的羁縻之策,设立单于大都护府统领漠北诸部,期间更用突厥人东征高句丽,西征吐蕃,讨叛奚,伐契丹,役使频繁,东~突厥所部早就对我朝暗怀不满,这十余年来东~突厥降部日益强大,我朝对吐蕃的战事又屡屡失利,其不臣之心更是愈见强烈。”
瞧见刘仁轨忧愁地皱起了眉头,陆瑾好奇问道:“既然如此,那朝廷为何不采取应对之策,却继续任由东~突厥发展强大呢?”
刘仁轨苦笑言道:“陆学士有所不知,对于东~突厥降部,我朝主要以羁縻为主,羁,马络头也,縻,牛靷也,合起来说的便是笼络控制,简而言之,就是朝廷承认突厥酋人首领,封以王侯,纳入官吏管理,因而东~突厥可汗也是朝廷官员,岂能随意处罚?以前应对东~突厥降部的唯一之策,也只能征召其卒征战削弱降部势力,只是近年来,东~突厥不是很听话,加之大唐的主要对手乃是吐蕃,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朝廷对于尚未构成威胁的突厥降部一直不曾在意。
”
陆瑾微微思忖,总觉得朝廷在此事上面处理得有些不妥,然身为朝臣,岂能公开抨击时政,只得怅然叹息道:“国无远虑必有近忧,诚然所谓也!”
话音刚落,立即有一名带剑军吏疾步匆匆而入,行至刘仁轨身前递来一个装信铜管,言道:“刘相,洛阳来的紧急军情。”
刘仁轨点头接过,将铜管握在手中剥去上面泥封,抽出其中信纸刚看得一眼,老脸神色陡然为之大变,半响回神望着陆瑾苦笑言道:“看来还真被老夫说中了。”
陆瑾心知军报必定涉及朝廷机密,正在犹豫是否询问,不意刘仁轨已是将信纸递给了他,叹息言道:“果真是东~突厥反了……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啊!”
闻言,陆瑾急忙接过信纸细细一读,待到看完上面的文字,不禁也是一声沉重叹息。
对于大唐来讲,调露元年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多事之秋。
先是不久前中书令、洮河道大总管李敬玄兵败吐蕃,紧接着十一月东~突厥阿史德温傅、阿史德奉职二部反叛大唐,立阿史那泥熟匐为可汗,都护府所辖二十四州酋长皆叛应,拥众数十万。
在叛乱刚发生的第一时间,负责统领东~突厥降部的单于大都护府为之震动了。
单于大都护本是由八皇子李旭轮遥领兼任,李旭轮尚算年幼,自然不会亲自坐镇漠南,大都护府具体事务均由长史萧嗣业总揽负责。
闻讯,萧嗣业立即尽起大都护府之兵,率右领军卫将军花大智、右千牛卫将军李景嘉等领兵平叛。
十一月十八日,萧嗣业初战奏捷斩东~突厥八千人于阴山之南,其后唐军遭遇大雪,兵士寒冻骏马不能前行,只得驻守在阴山之下。
十二月九日,阿史德温傅瞧见唐军列营不整领军来袭,唐军大乱而败,死者不胜数,萧嗣业狼狈拔营逃走,花大智、景李嘉引步兵且行且战,逃回单于大都护府所驻的云中城。
同月十五日,东~突厥骑兵侵扰河北道定州,定州刺史、霍王李元轨开门偃旗使出一招空城计,东~突厥疑有伏兵,不敢进而退。
身在晋阳的高宗闻反叛之讯大是恼怒,因担心东~突厥入侵代州威胁晋阳,急令左金吾将军曹怀舜前往恒州守备井陉,右武卫将军崔献前往绛州守卫龙门,以备突厥。
同时,高宗因裴行俭骁勇善战文武兼资,特授其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令其从西域而归,率太仆少卿李思文、营州都督周道务等将兵十八万,与西军检校丰州都督程务挺、东军幽州都督李文暕等,总兵三十余万讨伐东~突厥。
自大唐开国以来出兵讨伐突厥,军威未有如此之盛,整个漠南陷入了漫天的战火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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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八章 流外官之悲哀
初春二月,骊山松柏苍翠,山花初现,原本满山偏野的苍黄衰草也被春风轻轻地摇绿了。
今日乃是太平公主凤驾返回洛阳城的日子,一大早,整个温泉宫立即忙碌开来,内侍宫娥进进出出忙得犹如陀螺飞转,羽林卫士盔明甲亮一丝不苟地护卫周全,春日的骊山因为这份喧嚣热闹更显生机勃勃。
及至辰时,太平公主所乘的步辇由四名身强力壮的内侍合力肩抬,从飞凤宫内缓慢而出,步辇四周帷幕沉沉摇曳不止,依稀可见一个美丽的身影正端坐其内。
在温泉宫修养了两月有余,原本就美丽的太平公主更显动人了,特别是周身上下的肌肤经过温汤浸泡,更是光滑如玉水灵灵无比。
况且能够与爱郎不受约束地相聚于此,整日下棋为乐,琴音相伴,太平公主更是觉得只羡鸳鸯不羡仙,若非父皇母后三月将返回洛阳,否者她还想在温泉宫多呆一段时间。
轻轻一声喟叹,太平公主伸出柔荑掀开帷幕一角,目光偷偷地望向陆瑾所居住的那片偏殿,暗忖道:或许清晨他便下山离去了吧,这可恨的郎君,竟不与我同路而归,真是太恼人了。
想着想着,太平公主又是止不住的一叹,收回视线放下帷幕,心儿早就已经随着心头之人去了。
卯时准点,陆瑾便离开了温泉宫,到得山下正值旭日东升,他轻捷利落地翻上马背,策马扬鞭轻轻一喝,迎着金黄璀璨的第一缕阳光纵马而去。
刻钟之后,陆瑾上得官道,举目望去,二月的田野因空旷寂寥而显得有些清冷,阳光下的春风也夹带着几分料峭寒意,虽则如此,宽阔的道路上车马行人却是往来不绝,商旅游人多不胜数,吆喝谈笑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倒也洋溢着盈然生机。
见状,早在温泉宫憋了两月的陆瑾心情大好,大有一种天高海阔任我飞的美妙滋味,拊掌轻轻一笑,策马向着东方轻驰。
两日之后,陆瑾过得潼关,前方不远处便是弘农县。
上次弘农县令周兴曾对陆瑾言及因魏玄同陷害,因此在刑部任职无望,陆瑾在长安无意间遇到魏玄同说起此事,才知道此乃一番误会,因此他绝对很有必要向周兴解释清楚,思忖一番打马进入了弘农县县城之内。
来到县衙外,陆瑾报上了姓名,请府门外侍立的卫士代为通传,等得没多久便见府门大开,竟是周兴亲自前来迎接。
今日周兴头戴幞头,一身青色官袍,刚步下台阶,立即惊喜笑言道:“噢呀,竟是陆学士到了,本官正是喜出望外,来来来,快请进府一叙。”说罢伸手作请,神情好不殷情。
那日太平公主收下周兴所送的礼物为柳依依赎身,却一直没有把周兴请求的事放在心上,为此,陆瑾一直觉得甚是愧疚,此际见到周兴的惊喜乃是发至内心,不禁让他更有些不好意思,拱手尴尬笑言道:“周明府客气了,今日在下登门拜访,是有一件要事须得向周明府说明清楚。”
周兴哈哈笑道:“陆郎客气,吾痴长你十来岁,倘若不弃直接唤我周兄便可,好,咱们进屋备酒闲聊。”
进得县衙,周兴立即将陆瑾请到正堂落座,此时恰好正午,不消片刻美酒佳肴纷纷上来,看上去竟是美味无比。
看着案上的珍馐美味,陆瑾却是有些心不在焉,草草与周兴饮罢三杯开宴酒,便将遇到魏玄同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末了正色言道:“当时魏玄同身为宰相不便对周兄言明选官之事,出言提醒,也是让周兄你不要久作等待,这完全是一片好心,还请周兄不要再往心头去。”
听完了陆瑾的话,周兴一张脸早就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脸上也是泛出了微微红晕。
在他看来,当年晋升无望完全是因为魏玄同从中作梗之故,因此对于魏玄同他一直是耿耿于怀,恨得也是咬牙切齿,今日听了陆瑾之言,才明白整个事情的真相,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误会魏玄同了。
虽则如此,周兴心内却没有半分惭愧和懊恼,反倒止不住的愤怒。
身为流外官的他,因未参加科举而被宰相们瞧不起,痛失千载难逢的晋升机会,这般荒唐可笑的理由,却决定了他一生官路的晦暗,如何不令周兴愤怒不已。
此等选官体制,此等世俗目光,还有那贵胄世家蔑视寒门的冷漠态度,犹如一团火焰般在周兴胸腔内燃烧不止,使得他神色更是难看。
瞧见他神色有异,陆瑾关切询问道:“周兄,你没事吧?”
周兴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颇有些悲凉地颤声言道:“陆郎,空有才华而身无其位,以至于报国无门,为兄实在不亦悲乎!”说完之后两行热泪陡然涌出眼眶,在脸上奔涌不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瞧见这一幕,陆瑾被深深震撼了,慌忙起身言道:“此乃选官制度缺陷,千百年来寒门无路皆是如此,还请周兄你看开一点,不要为此介怀。”
周兄一声悲叹,起身来到陆瑾身前对着他深深一个大拜,这才直起身子握住陆瑾的手言道:“陆郎,为兄满腔热血无从报国,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能依靠陆郎你在天后面前替为兄美言,拜托了。”
陆瑾定定地看了他半响,心知此事不能推托,无奈之余只得轻轻一叹,点头道:“在下人微言轻,只怕在天后面前也说不上话,不过上官学士与在下素来交厚,天后对上官学士甚为器重,我会拜托上官学士替你美言,不管能否成功,在下都会给周兄回话。”
周兴感动点头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为兄等着陆郎你的好消息。”
陆瑾离去之后,周兴一个人漫步在后园的水池边,身为流外官而被朝臣藐视的屈辱感在他心中来回激荡。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爆发出一声响彻行云的长啸,仰天愤怒叫嚷道:“我周兴在此立誓,有朝一日必定要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付出代价。“
吼声震天回荡不止,一只栖息在树上的大鸟受惊而动,扑凌凌振翅飞上了长空。
第三五九章 门庭若市
二月中旬,陆瑾回到了阔别数月的洛阳城。
从雄阔的定鼎门入内,陆瑾沿着天街策马轻驰,一路上走马观花环顾周边热闹街景,心内不由生出了亲切的感觉。
走得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裴府那道熟悉的乌头门,陆瑾轻吁一声下得马来,就这般牵着坐骑走了进去,然而刚走到门边,登时就傻眼了。
向来较为冷冷清清的裴府,不知为何今天却是冠带如云来者甚多,不算开阔的府门前更是站满大大小小的官吏,大家议论纷纷说笑不断,不少人手中还拿着礼品,用意不言而喻。
见状,陆瑾大是惊奇,细细琢磨了一番,却又是恍然醒悟,不禁摇头失笑了。
这段时间,因裴行俭就任定襄道行军大总管,将兵三十万剿灭东~突厥叛乱之故,此时的裴府已经不能与往常同日而语,来往拜会的官吏多不胜数,目的往往就一句话,套关系走动走动。
更加之前不久兵败归朝的洮河道大总管、中书令李敬玄被贬为衡州刺史,中书令一位暂时空缺,朝野内外对于裴行俭拜相的呼声很高,假若这次裴行俭能够顺利剿灭东~突厥叛乱,那么接替中书令之位也就顺理成章了。
中书省历来掌管出旨,长官中书令更被誉为是“秉笔宰相”,通常来讲均为宰相之首,加之政事堂就设在中书省内,其重要地位自然是不言而喻,让这些势力官员趋之若鹜也正常不过。
行至乌头门前,陆瑾正愁该如何挤进府中,好在侍立在门口的阍者见他归来,急忙吆喝着门前官员让出了一条通道,又亲自上前为陆瑾执鞭牵马,将他带入了府内。
绕过影壁行至前院,陆瑾恰好看见一个身着绯色官服的中年官员从正堂内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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