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执掌武唐-第3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面对着如狼似虎的家丁,谢瑾心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反倒掠过了说不出的凄凉,垂下眼帘望着陆三娘紧闭的双目,言道:“也罢,阿娘,今日就让儿陪你一并上路,黄泉路上有儿相伴,你也不会寂寞了。”

  “七郎快走……”

  正在此时,站在谢瑾旁边的幼娘陡然一声大叫,整个人发了疯似地冲入家丁之内,竟想用单薄之身为谢瑾冲出一条血路。

  谢太辰脸色狰狞,怒声道:“打!给我狠狠的打!先将这贱婢打死,送他们一并上路。”

  家丁闻声而动,乱棍带着呼啸风声涌向了那个单薄的人影,沉闷的撞击声带着少女的惨叫,鲜血飞溅裹挟着雨水落在了谢瑾脸上,冰冷得如同千年寒冰。


第一百章 赶尽杀绝(下)


  陡然间,满腔热血涌上了谢瑾的头顶,他发出一声愤怒吼叫,奋不顾身冲上前去想要救出已被乱棍打倒在地的幼娘。

  便在此时,一个黑影犹如大鹏鸟般陡然从天而降,手中长剑犹如长蛇舞动般幻化出道道光圈,围着谢瑾的众家丁纷纷惨叫飞跌,手中木棍也是落了一地。

  突生变故,二房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愣,眼见此人武功如此高强,且家丁全无一回合之将,谢睿渊谢太辰两祖孙立即变了脸色,慌忙转身便是抱头鼠窜。

  那黑影冷冷一哼,飞身上前抬腿踢中廊下巨石,不下百余斤的巨石竟是凌空飞起,朝着谢睿渊的后背猛然砸去。

  只闻“啊”地一声惨叫,谢睿渊重重栽倒在地,混乱人群中谁也没来得及顾上他,一动不动也不知死活。

  黑衣人并未追击,来到谢瑾身旁沉声道:“走,先出城。”

  谢瑾只觉此人话音说不出的熟悉,来不及多想点点头,望着倒地不起的幼娘急声道:“这位大侠,请你将她一并带上如何?”

  黑衣人一言不发地飞步而去,手指伸出一探幼娘的鼻息,怅然叹息道:“此女已经断气了,真是好狠的手段啊!”

  眼见幼娘竟为了护卫自己而死,谢瑾心里又是悲恸又是愧疚,还有对二房等人深深的仇恨,淌泪言道:“倘若将幼娘尸身留在此处,也不知会被如何折腾,还请大侠你仗义相助。”

  “无妨,快跟我走。”黑衣人一手抄起幼娘的尸身,另一只手则抱住陆三娘,然后将谢瑾夹在腋下,竟丝毫不显累赘,身子轻轻一飘掠上房顶,飞檐走壁如山猫般灵活,朝着城门箭一般而去。

  谢瑾被他夹在腋下,只觉耳畔呼呼生风速度飞快,片刻之后到得城墙,那黑衣人陡然一声闷声,身子竟如灵敏的壁虎般攀登而上,转瞬间就翻越城墙,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没过多久,谢瑾只闻黑衣人呼吸越来越沉重,像是已经筋疲力尽,到得一片山林之前,他放慢了脚步,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才将两女尸身放在了枯黄的草地上。

  谢瑾正欲致谢,不意一阵轻轻脚步声突然响起,一位打着雨具的白袍老者从林中快步而出,张口便问:“如何了?”

  谢瑾定睛一看,惊讶唤道:“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一旁的黑衣人扯下蒙脸面罩,却是须发斑白的裴道子,看得谢瑾又是一阵错愕。

  此二人正是孔志亮和裴道子。

  午后谢瑾下山离去,孔志亮与裴道子尾随其后想要暗中相助,不料却是慢了一步没有在天黑之前赶入城中。

  两老一番计议,决定由武艺高强的裴道子先行潜入城中查探情况,孔志亮则留在城外等候消息。

  然而裴道子从未来过江宁,好不容易找到谢府府邸,恰好遇到众家丁围攻谢瑾的那一幕,裴道子自然是义不容辞地出手相助,并将谢瑾带离出城。

  当了解事情缘由,孔志亮望着陆三娘、幼娘两女的尸身默然无语,半响才是怅然叹息。

  谢瑾脱离险境,此际心神散乱脑海中百般无序,伏在陆三娘身上又是一阵嚎啕大哭,孔志亮和裴道子默默相陪,尽皆老眼湿润。

  过得半响,待到谢瑾情绪稍安,孔志亮才轻声安慰道:“七郎,人死不能复生,你就节哀顺变吧。”

  谢瑾茫然地点点头,突然双目又恢复了神光,起身咬牙切齿地言道:“老师,二房谢睿渊为了夺我大房之权,卑鄙无耻地诬陷阿娘私通,将她逼死在了谢氏宗祠之内,我想前往润州刺史府击鼓鸣冤,告发这群恶毒宵小。”

  孔志亮本是朝廷命官出身,对《唐律》甚为熟悉,思忖半响轻叹道:“七郎,此事老夫认为应当从长计议,其理由有二,第一,时才听你所言,三娘子乃是自行撞柱而死,加之现在谢氏房长众口一词认定三娘子为羞愧自尽,即便官府受理,然而众口铄金,你根本就没有获胜的机会,且依据《唐律》,告发五服亲属要处以重刑,诬告罪加一等,倘若官司失败认定你为诬告,说不定会面临流放之刑;第二,三娘子毕竟已经去了,倘若因官司闹得全城沸沸扬扬,让这本就是虚假的私通之事传得人尽皆知,三娘子灵魂何安?身为人子,你还是应当顾及她的名声。”

  一席话说得合情合理,谢瑾为之默然,半响流着眼泪道:“可是老师,就这么放过那群作恶多端的恶徒,我实在心有不甘,况且身为人子不能替母报仇,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

  孔志亮语重心长地言道:“七郎,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你现在年纪尚幼,根本就不是二房那些人的对手,不如暂且忍耐,待到时机合适,再行报仇之举,这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

  谢瑾缓缓颔首,茫然问道:“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十年?二十年?或是三十年?”

  孔志亮望着他半响,正色道:“只要你肯用功读书考取功名,待到你掌握了能够置人于死地的权势那一天,便是报仇之时。”

  谢瑾默默颔首,望着陆三娘的尸身牙关紧咬,身子瑟瑟颤抖,双目中除了透骨般的恨意,再也没有留下一滴泪来。


第一百零一章 再无谢瑾


  被那突兀而至的黑衣人大闹一通,谢府立即陷入了混乱之中。

  谢太辰年轻矫健,待到黑衣人杀来之时便转身狼狈鼠窜,好不容易躲到安全地方,却发现祖父并未一并逃来。

  谢太辰自认为并未贪身怕死之辈,然而真正到得性命攸关之际,让他再去寻找祖父,却是万万不敢。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传来黑衣人带着谢瑾已经离去的消息,谢太辰这才忙不迭地跑了出来,带着一干家丁急匆匆赶向柴房。

  刚走到廊下,谢太辰瞧见不远处的地上似乎躺着一人,腰际上压了一块厚重的大石,正在他惊疑不定当儿,身后一名眼尖的家丁已是惊声唤道:“啊呀,是宗长……”

  “祖父……”谢太辰顿时一个激灵,箭步而上一通审视,却发现谢睿渊扑倒在地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谢太辰心头顿时一凉,连连挥手催促道:“快快,来两个人,将这块大石搬开。”

  几名家丁应命而上,协力搬移大石,谢太辰蹲下身子将谢睿渊抱起,却发现他周身软绵绵无力,脸色苍白如雪,几乎算得上气若游丝了。

  眼见祖父如此,谢太辰吓得魂飞魄散,好在父亲谢景成及时赶来,两人才将谢睿渊抬回寝室,安放在榻上。

  解开谢睿渊的外套一瞧伤口,谢太辰父子发现他的后背竟是血淋淋一片时,不由相顾为之色变,又吩咐仆役急忙去延请医士。

  住在巷口的老医师闻讯前来,坐在榻前诊治良久,这才轻叹言道:“谢太公此伤伤及骨髓,即便能够痊愈,只怕今后也站不起来了。”

  “什么?竟有如斯严重?”谢景成倒抽了一口凉气,望着谢太辰焦急道:“太辰,你祖父年纪这么大了,倘若醒来知晓今后再也无法行走站立,一定会备受打击的。”

  谢太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目透出深深的恨意:“谢瑾,都怪谢瑾,那袭击祖父之人必定与谢瑾有牵连,阿爷,我们报官吧。”

  谢景成乃本县法曹,略一思忖,他愤然点头道:“好,为父明日便禀告王明府,请他一定将那谢瑾捉拿归案,为阿爷报仇雪恨!”

  一夜无眠,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谢太辰出现在了秦淮河畔。

  他四下张望半响,终于看见一艘挂着红灯笼的画舫悠哉悠哉地顺流飘来,不禁踮起脚尖对着画舫连连挥手。

  片刻之后,画舫停泊在了岸边,一名柔美可人的侍女行至船舷微笑道:“谢郎,我家郎君有请。”

  “多谢娘子。”谢太辰抱拳一拱,风度翩翩地登上了甲板。

  端坐船舱花间内休憩了片时,谢太辰便听见一阵轻轻的脚步掠过,转头一看,崔挹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慢慢而至,挥挥手颇觉不耐烦地言道:“谢郎啊,这大清早的,有什么重要事情非得立即见我?迟些不行么?”

  谢太辰拱手一礼,嘴角划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五郎君,你吩咐我的事,在下已经办妥了。”

  “哦?”崔挹睡意顿消,快步上前旋身落座问道,“快说说看,结果如何?”

  谢太辰嘿嘿一笑,将事情的经过绘声绘色地说了出来,及至听完,崔挹立即拊掌大笑道:“好!做得好!谢郎,我果真没有看错你。”

  谢太辰笑吟吟地点了点头,随即却又皱眉道:“不过……还是侥幸让谢瑾逃了,而且也不知道救他那黑衣人的身份。”

  崔挹满不在乎地言道:“一条丧家之犬而已,何足道哉!逃了就逃了,难道他还想报仇不成?”

  谢太辰想想也是,不禁释然点头,讨好笑道:“这次在下圆满完成郎君交代,还请郎君在十七郎君面前替在下美言几句。”

  这次暗中对付谢瑾,本是崔挹假托崔若颜之名行事,倘若被崔若颜知道,必定会勃然大怒,崔挹自然要瞒得严严实实的,岂敢随意多嘴?

  崔挹目光微微一闪,笑言道:“谢郎放心,十七郎君那里我自会替你美言的,不过十七郎素来厌恶居功至傲之人,倘若谢郎今后有遇到十七郎君的机会,万勿提及此事,惹得他不悦。”

  谢太辰微感奇怪,但也没有往心里去,点头间问出了此行最关心的事情:“既然在下已经如约完成了五郎君吩咐,不知郎君答应在下之事……”

  崔挹颔首笑道:“放心,守官之期结束,谢郎安心来兰台履职便是,一切妥妥当当。”

  谢太辰喜上眉梢,慌忙起身深深一躬道:“如此,那就多谢五郎君栽培。”

  ※※※

  秋霜已起,横望山草木枯黄。

  半山腰一块向阳的坡地上,两个新立的坟茔并列相依,坟前青烟袅袅黄纸飘飞,谢瑾素衣戴孝跪在地上,心情麻木得无以复加。

  亲手将陆三娘和幼娘安葬,眼见着她们的容颜被黄土掩盖,谢瑾只觉整个心儿像刀劈斧剁般疼得难受,孔志亮陪伴在他的身旁,不时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就这么默然无语地矗立坟前不知多久,火焰般的秋日渐渐吻上了青山一角,师徒俩也没有离开。

  裴道子的身影裹挟着最后一丝夕阳余晖出现在了山道尽头,他快步来到坟前上得一柱清香,这才苦笑道:“孔老儿,七郎这下可有点麻烦了。”

  孔志亮丝毫没有慌乱,沉声问道:“不是让你前去江宁县探查谢府情况么?有何麻烦?”

  “说起来还得怪我这牛脾气。”裴道子长身一叹,“那日眼见谢睿渊令人围攻七郎,老道气不过之下将一块大石踢飞,正中谢睿渊后背,不意那老贼身子骨弱,却是瘫痪在床,而且还卑劣地上报官府,言及后背是被谢瑾所伤,现在满城贴满了官府逮捕七郎的告示文书。”

  孔志亮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埋怨道:“你这老道真会寻麻烦,现在可如何是好?”

  谢瑾头也不回,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无妨了。”

  孔志亮沉默了半响,言道:“七郎,这横望山离江宁太近,只怕是不能呆了,为师带你另寻他处隐居,你看如何?”

  谢瑾回身拱手道:“老师此言不错,我自当听从师命。”

  裴道子无意闯下祸端,此刻又是愧疚又是难受,猛然一拍大腿言道:“此事因我而起,还害得你们师徒二人为之侨居,老道实在问心有愧也!反正那劳什子观主我也当得憋屈,这样,老道就跟随你们一并而去浪迹天下,也好作个伴儿,不知意下如何?”

  孔志亮含笑点头道:“如此甚好,有道兄相伴,必定不会寂寞也!”

  谢瑾对着陆三娘的坟茔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对着孔志亮言道:“老师,陈郡谢氏欺我母子,此仇不共戴天,况且现在他们已将我逐出家族,谢氏之姓学生理应丢弃。”

  唐时讲究宗室礼法,一个世家子弟想要丢弃原本姓氏,另作他姓,可谓离经叛道背弃先祖,孔志亮乃当时鸿儒,为礼法的坚定拥护者,闻言不禁一阵默然。

  然而他也深深地知道陈郡谢氏给谢瑾所带来的伤害,沉吟半响点头道:“好吧,就依七郎之言,然而世人总该有个名讳,既然你不愿意姓‘谢’,那要姓何为好?”

  谢瑾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平静而又清晰地言道:“从今天开始,弟子跟随母姓,陆瑾!”

  “陆瑾就陆瑾吧。”孔志亮颔首一笑,点头表示同意。

  以前的谢瑾,今天的陆瑾凝望着陆三娘的墓碑,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阿娘的音容,他捏紧拳头在心底暗暗发誓道:“阿娘,儿马上就要离开江宁,待到儿再次归来那一天,必定让谢氏那些人血债血偿,替你洗刷冤屈!”

  夕阳终于沉下了青山,沉沉暮霭笼罩山林原野,少年依旧久久地矗立在坟茔前,一动不动犹如石雕木俑。

  (第一卷完)


第一百零二章 长安春色(上)


  二月初,冰雪消融草木泛绿,滔滔渭河掠过关中平原,澎湃汹涌一泄千里,激起了无穷无尽的浪涛。

  今年为仪凤四年(679年),离江宁县那场风波已是过去了四年有余,呼啸而过的春风仍然有些料峭,京师长安繁华热闹如昨,焕发着蓬蓬勃勃的生机。

  长安故名大兴城,始建于隋朝开皇年间,由外城、宫城和皇城组成。

  长安东西略长,南北略窄,从高处鸟瞰,为一个规则的长方形,外城四面各有三道城门,连通十二座城门的六条大街为全城主要的交通干道,纵横交错贯穿城内,整整齐齐地划分出一百一十座里坊,此外还有东市、西市以及一处芙蓉园。

  而在街道两旁,全为高高的坊墙并种植槐树、柳树、榆树,每当到得春夏之际,沿街绿树成荫,撒下连绵不断的阴凉。

  此时正值午后,乃东市开市之际,一名头戴幞头身着绿袍的官吏负手站在坊墙之上,待到时辰差不多了,对着身旁的吏员轻轻点头为之示意。

  吏员闻声而动,吩咐鼓楼中的鼓手抡起手中鼓槌,沉重的开市鼓声轰然鸣响,声声震撼天地。

  待到击鼓三百下之后,六名壮实的坊丁合力推开那扇厚实木门,在市外早就等得急不可耐的人们犹如被捣了巢穴的马蜂,一窝蜂地汹涌而入,片刻之后,市内便人声鼎沸了。

  长街之上,店铺商社鳞次栉比,酒肆客栈遍地林立,车马穿梭行人如织。

  郎君们折扇轻摇悠哉悠哉地走向书坊、酒肆、赌坊等地,娘子们则莲步婀娜地前往胭脂铺、绸缎庄、珠宝行,因人而异各取所需,更有不少农夫挑着果蔬米麦走入市内当街叫卖,沿街一片热闹。

  除了大唐子民,市内还有不少异国人士,沿街看去,金发碧眼的拂菻人穿着宽松的衣饰大行其道,不时还驻足店铺前操持着憋足的汉语与商贩讨价还价;头戴圆形无檐皮帽的波斯人胡须弯曲,喋喋不休地向着路人兜售着各种波斯香料;而那些来自北方草原的胡人须发戟张,售卖骏马名辔以及镶满宝石的胡刀,更不要提还有那南洋昆仑奴,新罗女婢,矮小的倭人,以及美丽动人的西域胡姬……

  这便是大唐,磅礴大气包容一切,长安城更为当时世界的中心,说是万国来朝也不为其过。

  人群中,一位头戴帷帽的男子正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缓步而行。

  帷帽为青竹条编制而成,四面垂下黑纱堪堪遮掩住了男子的相貌,一领洁白如玉的圆领袍服纤尘不染,穿在身上配合着他那从容的步态,倍显挺拔之姿。

  不知走了多久,长街渐渐到了尽头,帷帽男子抬目望去,一片烟波浩淼的池水出现在了眼前,池畔杨柳依依如画,草木泛出点点绿色,在喧嚣的闹市中竟是说不出的安静雅致。

  “是了是了,东市放生池,一定没错。”帷帽男子低声自言自语,脚步却没有丝毫停留,朝着池畔走了过去。

  池畔杨柳树下,一个马脸大汉正依着树干而坐,微微阖起的双目似睡非睡,直到帷帽男子走到眼前,他也依旧浑然未觉。

  帷帽男子看了马脸大汉半响,突然轻声言道:“二月初二东市垂柳之下相见,阁下莫非就是包打听?”

  马脸大汉双目陡然睁开,望着不辨容貌的帷帽男子半响,淡淡道:“你口中的包打听是我阿爷,不过他现在年老体衰,已经不干这一行了,在下名为包克明,诨号也为包打听,尊下莫非便是陆氏郎君?”

  帷帽男子轻轻颔首,犹豫半响,摘下了戴着的帷帽,露出一张清秀俊美的面孔,言道:“在下陆瑾,是裴道子让我来的。”

  马脸大汉瞳孔微微一缩,似乎有些惊讶帷帽男子的年轻,半响才轻声道:“雇主所托之事,我已经调查明白,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郎君请随我来。”

  帷帽男子默默颔首,跟随这名为包克明的马脸大汉绕池而行,走得半响一片松林出现在视线中。

  包克明轻轻挥手,示意帷帽男子跟紧,两人又步上一条碎石小径进入松林中。

  这片松林占地宽阔,啾啾鸟鸣松叶飘飘,林中别出心裁地布置有石案石墩专供游人休憩,包克明左右一番打量,寻得一处僻静的石案,对着帷帽男子伸手作请后,当先落座。

  帷帽男子将手中帷帽放在石案上,撩开衣袍坐入石墩,朗星般的双目紧紧盯着包克明,眉宇微显焦急之色。

  包克明淡淡颔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额头,恍然问道:“瞧我这破记性,郎君刚才说自己叫什么?”

  帷帽男子丝毫未觉奇怪,一字一顿地说道:“陆瑾,陆逊之陆,周公瑾之瑾。”

  包克明一笑,言道:“陆郎之名包含三国东吴两大都督名讳表字,当真好记,哈哈哈哈。”

  陆瑾笑微微地言道:“名讳不过就一称呼,好记自当为第一,否者别人见过几次还记不得姓名,岂不大大的失败?”

  闻言,包克明又是忍不住一阵大笑,突然觉得这不过十六七岁的青年说话非常有意思,且言简意赅。

  春风轻轻拂过,沙沙之声倍显悦耳动听,包克明轻叹一声道:“裴道子乃我父多年好友,他所交代的事情阿爷自然放在了心上,动用一切关系打听消息,目前终于查出了一些眉目。”

  话音落点,陆瑾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紧张之色,然而又很快消失不见,他手指关节很有节奏地敲击着石案案面,淡淡道:“此人乃是我父好友,龙朔三年进京赴考便了无音讯,离家之前父亲再三叮嘱,一定要查明好友下落,不知包兄查明白了什么?

  一句“包兄”尊称,自然拉近了彼此关系,包克明轻叹摇头道:“只是有些许眉目而已,郎君所要寻找之人,只怕不简单啊。”

  陆瑾疑惑不解地问道:“区区落榜书生,有何不简单之处?还望大兄实言相告。”


第一百零三章 长安春色(下)


  包克明捋须点头,一张马脸神色说不出的凝重:“陆郎想要寻找的谢怀玉,进京赴考时住在永宁坊第三曲二里(曲和里为唐时街道门牌),不久前,在下亲自前去谢怀玉所住之地拜访,幸好那户人家尚在,也清楚记得谢怀玉其人,那户主言及谢怀玉本为进京赴考的江宁士子,落榜后备受打击一直躲在房中借酒消愁,穷困潦倒得三餐不继,连房租钱都缴纳不上,可是后来有一天却突然发了横财般一举结清了房租,还给了户主不菲的打赏,因此那户主记忆十分的深刻……”

  陆瑾眉头一轩,言道:“我只关心谢怀玉后来去哪里了?户主可否知晓?”

  “这一点户主不得而知,而且此乃谢怀玉私事,岂敢多嘴询问?”包克明喟叹一句,看到对坐的陆瑾似乎很是失望,急忙又补充道,“不过户主还记得谢怀玉当时乃是乘坐一辆十分华贵的马车回来,凭借户主所提供的马车形制图案,在下又以马车为线索,按图索骥询问长安城一应制车名匠,最后知晓此车乃韩国夫人所有。”

  “什么?韩国夫人?”

  “对,正是当今天后的亲姐姐,已故的韩国夫人武顺。”

  话音落点,陆瑾脸上神色轻轻变幻,穷困潦倒的阿爷怎会与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