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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谪仙-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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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正值黄昏,残阳西斜,红霞满天。黄烟漫漫,好似梦中黄泉。妾隐隐望那黑白无常至院中,自知大限将至,心中释然,竟不禁面露浅笑。随那无常去了黄泉,见一少年,自称冥帝,统鬼界。听王言,方知妾原是奈何桥边一婆子,负责为来往亡灵递送汤水,使其忘却尘世记忆,复转世投胎再成人。妾于二十年前入凡试炼,亡灵接纳之事无人接管。然未忘却过往者不可过奈何桥,以故亡灵皆徘徊在三途河畔。

妾忆起前世因果,遂留冥界,重掌接纳之职。然妾在奈何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始终无等君来之。妾心疑,君亡灵在何处?为何不曾相见?冥王道,世间之人,死后多释怀,故亡灵离开躯体,来此黄泉路重生。亦有人念念不忘,不愿转生。此类人之亡灵,只能徘徊世间不散,永不至此。妾闻言,哀恸不已。

君忆否,那年阳春三月桃花朵朵?

君忆否,那年夏至湖畔杨柳依依?

君忆否,那年秋分田间麦浪滚滚?

君忆否,那年冬日山路白雪皑皑?

君可知,妾孟氏独身黄泉路上翘首以盼?

君生君死已无关,妾君长存妾心间。

言有穷而情不可终,君其知也邪?其不知也邪?呜呼哀哉!

尚飨!

“启禀孟婆,诸鬼兵已经整治完毕,子时一过,便可打开酆都鬼门关。”一个鬼兵匍匐在奈何桥畔,恭敬道。

“知道了。”

孟婆淡淡道。她将刚写好的那封信叠成几折,小心翼翼地放在一盏河灯内。她下了桥,将河灯放置在忘川河上。漫漫黄烟中,孟婆的河灯闪烁着明晃晃的火光,飘向未知的远方……

☆、第五十三回:白莲&一朝穿越太师府

白莲,水生,又名“芙蓉”,也名“荷”,象征着纯洁神圣。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我这是……在哪儿呀?”

江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厢房。绛紫色的床帘上,几串垂着的丹色玛瑙无声无息地晃荡着。

忽然,一张女子的脸凑了上来。

“小青?”江瑶呢喃的声音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等她意识清醒些了才发现,面前的女子并不是她的贴身侍婢小青。

面前的这张脸很普通,甚至有些木讷。还好,她鬓间别的那一朵含笑,让她显得机灵些。

“大小姐,您终于醒了。”女子欢喜道,扭身跑开了,看样子是去通知他人。

这声“大小姐”,倒是有熟悉的味道。这恐怕是江瑶从睁开眼之后遇到的唯一一个熟悉的东西了。

江瑶直起身,头部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咬着牙摸了摸头,却发现自己的脑袋上绑着绷带。

“我这是怎么了?”江瑶有些糊涂,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这个时候她应该刚和上官姝从苏小小那儿取了西泠笛,准备穿越回到原来的时空才对呀!

难道,她穿错了,穿到了其他的时空?

江瑶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她忽然着急起来,坚持着下了床。

“上官……上官姑娘,你在吗?”

屋内安静了片刻,门外又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江瑶往门的方向看去,却见一位贵妇模样的女人快步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群媵人。

“清月儿,你终于没事了!”那位妇人一把抓住江瑶的双臂,心疼道,“我的心肝儿,受苦了……”

江瑶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妇人,竭力抽出手道:“我不是清月儿……”那个“儿”字,江瑶读得特别别扭。

“你说什么呢!”贵妇愣愣地扫视了她一眼,“可不就是清月儿嘛,可不就是我女儿嘛!”说着,还侧身去问身边的婢子。

婢子们自然连声道“是”。

江瑶顿时二丈摸不着头脑。她以为像她这样丑陋的容貌已经实属罕见了,哪曾想在这里,居然有一个叫清月儿的大小姐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她也真是够悲哀的。”江瑶心里叹道。看来,她是不幸穿越到这个倒霉大小姐的身上了。

“清月儿,你是怎么了?你连娘亲也认不得了么?”贵妇一脸憔悴,显然已经为了自己的女儿担忧许久。江瑶看其模样,于心不忍,想起自己的娘亲早早逝世,不由心生感慨。

“我……我怕是失忆了吧。”江瑶无奈道。

“啊?”贵妇闻言慌了起来,“快叫太医院的卢太医进来瞧瞧——”说罢,她激动地起身离开了厢房,应该是去寻那卢太医来。

“太医院?”江瑶傻了眼,难道这清月儿还是皇室贵胄?

之前那个婢子从床榻旁的木架上取下一个银制朱雀面具,递给江瑶。江瑶则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奴婢含笑,是小姐的贴身婢子。这个,是小姐平日戴的面具。应夫人之命,小姐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许是刚才在一旁听到了江瑶说自己失忆了,含笑会意地解释道。

江瑶戴上那副朱雀面具,朝着镜子里的自己望了一眼。忽然,她注意到,自己的腰间系着一枚镂空银铃铛。

这枚铃铛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她出生时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东西,从小便一直当护身符携带着,从未离身。一直到后来,她不慎落水,差点连命都搭上了。爷爷怕铃铛戴在身上一不小心会被自己弄坏,所以找人在江府芭蕉院落内一处枯井下修了一个地阁,将这枚银铃铛供奉在里面。

可如今,铃铛居然出现在了这里!因为它绝不可能是江瑶自己带来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楚清月也有一枚这样的铃铛。

“含笑,这枚铃铛是怎么回事?”江瑶问道。

“这是小姐出生当日,一为路过的跛脚和尚送来的。说这枚铃铛与小姐有不可分割的关系,要时刻戴在身上。他还说,铃铛是一对的,只要找到另一只铃铛,就能找到命中注定的有缘人。”

“啥?这铃铛是一对的?”江瑶目瞪口呆,她佩戴了这么些年,到现在才知道这枚铃铛不仅是一对的,还可以帮助她找到命中注定的有缘人。

江瑶立马回忆了独孤楝和长意的模样,可惜,他们似乎都没有这个铃铛。

含笑没有注意到江瑶的神情,笑道:“小姐,您看,您戴上面具之后多美呀!”

江瑶往镜子里看去,别说,这面具一戴,倒让她看起来漂亮不少。

不过,她素来不屑遮住自己的容貌。虽然年幼的自己也曾因为容貌而自卑,但她清楚的记得,有一个长着青色翅膀的姐姐曾对她说过,容貌由天定,关键在于内心。

时光荏苒,眨眼间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也不知道当年玉兰湖畔那个叫青羽的女孩现在在哪儿。

不知从何时起,南山成了江瑶梦寐以求的地方。

“含笑,我叫什么名字?”江瑶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副躯壳的名字。总不会就叫“清月儿”吧?

“回小姐的话,小姐是我朝楚太师的外孙女儿,随太师姓‘楚’,闺名讳‘清月儿’。”

“楚清月……儿?”江瑶面具下的表情异常怪异:这算什么名字嘛。

“是‘楚清月儿’,没有‘儿’。”含笑耐心地解释道。

江瑶看着含笑一脸正经,疑惑了好一会儿,忽然又瞬间明白了。

“原来是楚清月呀!”江瑶哭笑不得道。跟这里的人说话还真是费劲……再看含笑,也是一脸“终于理解了真不容易”的表情。

正说话着,卢太医已经提着一个药箱走进厢房。那位贵妇,也就是楚夫人,紧随其后。

卢太医将“望闻问”三步骤过了一遍后,捋了捋胡须道:“小姐此番是头部受创,因而引发的失忆症。依老臣看,没有太大的问题。”

“那要何时才能好呢?”楚夫人急切地问道。

“这个说不准,”卢太医摇摇头,“夫人放心,小姐身体没有大碍,只需多加休养即可。”

楚夫人闻言,松了一口气。她挥挥手,旁边的奴婢便呈上来一个带锁的小木盒。楚夫人打开木盒,里面放满了亮闪闪的银锭子。

“卢太医近日来辛苦了,这点儿薄礼,还请笑纳。”楚夫人笑盈盈将小木盒递到卢太医面前,道,“泠贵妃初有身孕,将来要卢太医帮衬的地方还很多……”

“泠贵妃是谁?”江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看来,这楚清月确实和皇族有些关系。

卢太医退下后,楚夫人厉声吩咐了婢子们,也退下了。想来,这偌大的太师府由楚夫人一人把持,方方面面都得操心。她这些日子在楚清月身上耗费了不少心神,现在终于可以放心去忙活了。

厢房内只剩江瑶和含笑面面相觑。

“额……”江瑶率先开口缓解了尴尬,“适才夫人所言的泠贵妃是何许人也?”

因为娘亲在自己年幼时便去世了,所以江瑶对“娘”这个词颇为陌生。此时,面对并不是自己亲娘的楚夫人,自然更是叫不出口。

“回小姐的话,那位泠贵妃正是当朝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她是楚太师的小女儿,按辈分算,贵妃娘娘是小姐您的姨妈。”含笑道。

“原来如此,楚清月……不,是我,还真幸运呐,居然有一个贵妃姨妈!”江瑶发自内心觉得羡慕。在花城的时候,虽然也是一方富豪,但到底是商人。自古有“士农工商”的说法,商人在这个社会上是没有地位的,受到许多制约。比方说,商人虽然富裕,却不能穿金贵的绫罗绸缎。

万幸的是,花城离京城遥远,城内百姓主要从商,且如今正处于乱世,朝廷没落,官人的日子过得还不如老百姓。天时地利人和,她江府才能站稳脚跟。

“这还用说吗?”含笑的声音打破了江瑶的冥想。也许是终于从江瑶身上找回了昔日的模样,含笑谈吐间渐渐放松起来,“小姐能生在太师府,那可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呢!要知道,您的外祖父,那可是当朝赫赫威望的楚太师!他老人家说的话,连皇上也要听几分呢!”

“外祖父?”江瑶这才想起这个楚太师才是一个真正响当当的大人物,赶忙询问道,“那他现在人在何处?我怎么没见着他呢?”

含笑面色微变:“看来,小姐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楚太师……他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啊?”江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不过,太师府就算没了太师,也还有贵妃娘娘的天宠和裴将军的军功撑腰,依旧是开封数一数二的贵族!”含笑收起悲恸,勉强笑道。

“裴将军……是我的父亲?”江瑶注意到含笑刚才提到的人物。

“正是呢。”含笑道,“裴将军外出征战了,还没回来。”

“哦……”江瑶点点头,这时,她的头又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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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白莲&等闲变却故人心

“哦……”江瑶点点头,这时,她的头又疼了起来。虽然她尽量忍着疼痛,可还是被含笑发觉了。

“小姐,您没事吧?”含笑面露担忧,“刚才那个卢太医说已经没有大碍了,怎么会……”

“内伤已经痊愈了,外伤还未好。没事。”江瑶摆摆手道,“我是怎么受伤的?”

“那日是骠骑将军府的白夫人生辰,您和夫人都受邀去参加宴会。后来,您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含笑回忆着当日所发生的事情,道,“当时还好有白公子救了您,如今等您再好些了,咱们还得上门道谢呢!”

说到这,含笑忽然贼贼地笑了一下:“这个白公子,说起来,可是……”

“禀大小姐,二小姐来了。”门外一个婢子高声说道,打断了含笑的话。“二小姐?”江瑶一愣,“原来我还有妹妹吗?”

“算哪门子的妹妹!”含笑满脸不屑,“她不过是个妾生的孩子,身上没有流一点儿楚家的血。也亏得先头楚太师欢喜她,这才允许她也姓楚,叫楚弦歌。”

“挺好听的名字呀!想来人也是极好的。”江瑶是江府的独女,府中并无姨娘妾室,因此,平常大户人家的嫡庶之分在她眼里没什么重要。

“小姐,您不知道,”含笑急了,“那天就是楚弦歌把您推下楼梯的!”

江瑶听了含笑的话,整张脸都僵在了那里。她赶忙捂住含笑的嘴,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信似乎并没有什么声音后,她拉着含笑走到床榻前,低声道:“含笑,你可不能乱说话呀!你有什么证据?”

含笑道:“我亲眼看见的!”

江瑶默然。这时,厢房外的婢子间再次通报了一声。江瑶想着,既然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得先让人家进来再说。

至于楚清月和楚弦歌之间的仇怨,她不过是个忽然插入的外来者,楚清月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干系。

厢房门徐徐打开了。一个曼妙身姿的少女唯唯诺诺地走了进来。当真是一个香草美人!那清纯容貌,堪比巫山神女。点染曲眉,双瞳剪水。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香簟爽眠,幽韵撩人。款步姗姗,柔美飘逸。黑色如油的长发并未盘起,只是随意披散在背上,没有用任何饰物装饰。着一袭素色长裳,更显出尘绝世。全身上下除了腰间一枚翡翠玉佩外并无其他饰物,却让她看起来干净无比。

江瑶着实被楚弦歌的美貌惊艳了。可这楚弦歌虽美,和那上官姝也是没法比的。

其实江瑶不知道,上官姝的天姿冠绝六界,当初也就只有仙界玉璐藤能与其相较。然而

不过,楚弦歌虽比不上上官姝,但也算得上是江瑶今生所见的最美的……人了。

“弦歌儿来看望姐姐了,姐姐的病好些了么?”楚弦歌浅笑着说道,她的腔调比这里任何一个人的腔调都让江瑶难受。

“我已经没事了,你有心了。”江瑶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这敷衍的态度,也算是一种逐客令了。

楚弦歌自然也看出了家姐的意思,然而她依旧装作懵懂的样子,绵羊音再次响起:“姐姐,弦歌儿这次来,还有一事。”楚弦歌长长的睫毛轻翘,“半个月后,瓜子庙会举办一场庙会,弦歌儿想邀姐姐一同前往。”

含笑在一旁早就看楚弦歌不顺眼了,此时便抓准机会上前道:“奴婢适才在一边听着,倒有一事不明,还望二小姐指点,”她顿了顿道,“二小姐明知我们小姐大病初愈,今日却又来邀我们小姐去什么庙会,是何居心?”

楚弦歌被含笑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吓了一跳。江瑶忙呵斥道:“含笑,退下!没规矩!”

含笑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

楚弦歌眼神闪烁不明,见此情形,竟忽的落下泪来:“姐姐好生冤枉,弦歌儿是真心相邀……”

江瑶看她那泪眼汪汪的模样,一阵头疼,她挥挥手道:“没事没事,你先回去吧,届时我会陪你去的。”

楚弦歌这才破涕为笑,戏谑地看了含笑一眼,转身满意地离开了。

“大小姐,您可千万不能陪她出去呀!她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含笑急切道。这个楚弦歌摆明了就是一朵怒放的白莲花,偏偏小姐好性儿,随随便便就给她骗了去。

江瑶心中自是不怕的。她年幼之时受的欺负多了去的,何曾惧怕过?而且,她还真挺好奇这个楚弦歌究竟会怎样对待自己的姐姐。

不过,她素来不喜那些阴谋诡计勾心斗角。一般碰到这种情况,她只会竭尽全力保全自己和他人,绝不会反咬对方一口。

“你放心吧,含笑。”江瑶宽慰道,“不是还有你护着我嘛?”

“对了,还请你带个路,让我熟悉熟悉这汴京城,也有助于回复记忆呀。”

开封是一座千年古城,早在战国时期,就有魏国将都城定于此处。北宋时期,开封城的结构更是突破了前长安城结构的束缚,走向空前繁荣。

江瑶和含笑一前一后地走在子虚街上,连续不断的嘈杂声和叫卖声让两人都有些恍惚。尤其是江瑶,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时间的飞速流逝和万物的瞬息万变。

此次出行,江瑶不想惊动他人,便只带了含笑。可因为带着面具,江瑶还是特别惹眼。

“含笑,我不是已经很低调了嘛,怎么一路上还是有这么多路人盯着我看呀?”江瑶小声道。

含笑噗嗤一笑道:“在开封城,太师府的大小姐以面具示人这件事人尽皆知。更有不知名人士传言,说楚大小姐美若天仙,为了防止小人觊觎她的美貌,所以才终日带着一副面具;也有人说,小姐带面具是为了更漂亮,消息一出,引得众小姐们们分分效仿。”

她顿了顿道:“您说,在这种情况下。一个面具女郎走在街上,怎能不吸引别人呢?”

江瑶一时语塞,忽然,眼前一个身影颇为熟悉。

江瑶揉了揉眼睛,不相信地再看了一眼。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一身白衣的少年,长得和独孤楝一模一样!

“难道独孤楝那家伙也来这里了?”江瑶迟疑了一下,正欲上前打招呼,可这短短的迟疑间,那位少年已经往旁边小巷拐去不见了。

江瑶拔腿往少年消失的地方赶去。

“大小姐——”含笑伸手欲扯住江瑶的衣裳,却抓了个空,忽然涌上来一群人,活活将含笑的视线挡住了。待含笑好容易脱离人群,却再也望不到江瑶的身影。

“这下惨了……”含笑有种遭受了晴天霹雳的感觉。

江瑶大喘气地一路追着白衣少年来到一个偏僻窄巷。少年终于停了下来,走进了巷子里一个破败的院落。江瑶自然不敢轻易跟进去,只得在门外悄悄等着。

院落里传来少年的声音:“婆婆,这是下一个月的药,我给您备齐了。”

江瑶心中一紧:这确实是独孤楝的声音没错。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公子,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公子请来的下人都很好,老婆子已经非常非常满足了。倒是委屈了公子,常常来我这个破烂地方……”

“婆婆这是什么话,您老人家孤苦伶仃,在天寒地冻中乞讨,又叫我碰见了,不能不管。”少年的声音很平稳沉静,没有独孤楝的欢脱。这让江瑶很意外,心中的犹豫又增了几许。

少年和婆婆在院子里聊了好一会儿,听起来像是这个少年在某个冬天遇到了乞讨的婆婆,处出于善心,少年将老婆婆接到这个院落居住,还安排了不少下人去照料婆婆。

江瑶听了许久,才再次听见脚步声。果然,白衣少年出现重新在了江瑶的视线里。不过他似乎并没有看到藏在角落的江瑶,只是径直往巷子口走去。

江瑶将面具一摘,冲上前去拍了白衣少年的肩膀,笑道:“独孤楝,你也在这里呀?”

少年显然吓了一跳。他转过头,一脸茫然。

“独孤楝,你不记得我啦?”江瑶捏了捏自己的脸。虽然她此刻的身份已经改变了,但容貌还是和之前一致,按道理来说,独孤楝应该能够认出她才是。

白衣少年皱了皱眉:“这位小姐,你恐怕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这怎么可能呀?”现在两人的距离很近,江瑶得已更清晰地看见少年的脸庞。

“你就是独孤楝,我不会认错的!”江瑶确定地说道。

“我真的不是!”白衣少年有些不耐烦了。在这开封城内,想要骚扰她的女孩子实在太多了,搞不好面前这个女的就是处心积虑想和她说话,才故意假装认错人的。

想到这,白衣少年脸上露出些许怒气,他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开道:“别再纠缠我了!”

☆、第五十五回:白莲&月牙湖畔遇缘人

“哎……”江瑶怎么也没想到,独孤楝会如此绝情,直接把他一个人落在这个偏僻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虽然她平日是有些飞扬跋扈,还时常欺负独孤楝。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自己的未婚夫呀!他怎么可以……

“是因为上官姝吧。”江瑶苦笑了一下。

自下元夜开始,江瑶就已经察觉到独孤楝和上官姝之间不同寻常的特别关系。他们之间有千年的情分,甚至于上官姝此番下凡也是因为独孤楝……什么西泠笛,什么舞雩曲,都和她江瑶没关系。

就好像,自己是一个外人。

说来也可笑,自己和独孤楝认识不到半年,连朋友恐怕都谈不上,怎能与上官姝相比?虽然对独孤楝也谈不上喜欢,但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夫君将要被他人抢走,还是被比自己漂亮一千倍一万倍的人,江瑶多少有些不甘心。

可上官姝拥有如此倾城的容貌,自己长得这副模样,有什么不服气的呢?

江瑶的双目瞬间黯然失色,她很失望,很难过,很气愤……多重情感交织在一起,让她透不过气来。

“长得丑,果然注定被嫌弃么?”江瑶自言自语地呢喃,“长得丑,别人根本不愿接近你,纵使你的心灵有多美,别人又如何能知道?”

一阵久违的绝望涌上心头,江瑶奋不顾身地跑了出去。

江瑶一路跑着,穿过那些宋朝的大街小巷,身边的景物似乎都成了过眼云烟。她的头发糊了一脸,沾着泪水和汗水。

终于,她在一个湖泊面前停了下来。湖泊形状奇特,宛若弯弯弦月。湖泊旁有一石碑,上面镌刻着——月牙湖。江瑶已然累得不成样子,索性一屁股坐在湖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

很多年前,也是在这样悲伤绝望的时刻,也是在这样一个湖泊,她遇到了一个姐姐——一个她很喜欢很喜欢的姐姐。

后来,是自己将那个姐姐给赶走了,从此,自己再也没看到过她。

江瑶的泪水禁不住滚滚而下。这一生,她最感激的除了爷爷,便是慕容青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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