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谪仙-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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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泽西看似是三界枢纽，物华天宝之地。其实会这么说的都是外行人呢。在这样灵力杂乱的地方，要想修炼出至纯的仙力，是不大可能的。所以，纵使他和哥哥是轩辕一脉的翘楚，但他相信，外面随便一个有点儿名气的仙人都能将他们打败。

这时，远处缓缓走来一个面容姣好的婢女，服饰颇有些西域风格。其实他们轩辕一脉在上古时期是处于南山一带的，与仙界比翼国、毕方国以及南山至尊却从属人界的羽民国并称南山四强。但后来不知因何缘故，被发配到北海之地驻守，这才逐年式微。

“晴？怎么是你来接我……”

这个叫晴的婢女并非轩辕灵的侍女，而是轩辕灵的母亲——现轩辕氏家主轩辕姜的贴身侍女！

晴的表情有些僵硬：“二公子，家主让您去紫璇阁一趟。”

“母亲找我？这……”轩辕灵本来还想一回来就去找轩辕姜禀明案子的事情，不料她却找上自己了。

“晴，母亲有没有说什么事？”轩辕灵没来由地感到一丝不安。

“奴婢不知，只是……先前三小姐回来，便去紫璇阁找家主……”

“轩辕琴！？”轩辕灵一下子便明白过来，“感情那丫头跟我玩恶人先告状哈？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可说！”

轩辕灵大步流星地往紫璇阁走去，只留晴一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忽又见一黑脸五傍三粗的大汉大摇大摆地走来。

晴连忙俯身作礼：“大公子。”

轩辕玉手中流星锤一挥，大呵一声：“免礼！”

晴被这大嗓门震了震，刚缓过神来，又听见轩辕玉问道：“晴姑娘，你刚才跟我那劳什子弟弟说什么啊？”

晴为难道：“是家主找他。”

“又是找他，明明我才是正经的公子，怎么每次都找他？”

“依奴婢看，二公子免不了一顿挨骂呢。大公子若这么说，实在是……”

“哦？他不是母上大人的宝贝么？怎么会被骂呢？被骂的只有我！”轩辕玉越说越气，甩手离开了，也没有回自己的阁间，而是又往别处去了。

“大少爷，这会子又上哪儿去？不一会儿便要晚膳了——”

“母上又要和我那劳什子弟弟说话，不知费多少时辰，等他们讲完了，天都黑了！不吃了、不吃了——”

“哎，可是，家主说……”

晴还想拦着轩辕玉，不料他使用了法术，一溜烟身影已经消失在轩辕山庄门前。晴抹了额头上的一把汗，心道：“这一家子，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

那边紫璇阁却风波将起。轩辕灵刚迈着沉重地步伐踏入阁内，就被轩辕姜的怒气给震退了几步。

“逆子，还不进来！”

轩辕灵硬着头皮往里走，果然看见轩辕琴在轩辕姜座下抹眼泪。

“儿子请母亲安。”轩辕灵知道，无论事情到了怎样的地步，自己都不能乱，礼数什么的还是得照做的。

“跪下！”

轩辕姜看来是真的生气了。轩辕灵毫不犹豫地跪下，他知道，这时候跟母亲抗衡，绝对不是理智的选择。

“灵儿，我且问你，你妹妹此番在清水涧设宴，宴请你去，你不帮衬她，又在旁边做了什么事？”

“儿子扪心自问，确实做了些事。”

“哦？那你说来听听！都做了些什么好事！”轩辕姜一甩袖，气势磅礴地坐在高座上。

“其一，妹妹与苏家小姐有隙，儿子从中调解。其二，苏家小姐意外落水，儿子舍命相救。其三，协助衙门的凉捕快侦破柳君之死案！”轩辕灵义正言辞道。可他越说，轩辕姜好像越是生气，直到最后，她干脆坐不住了，“腾”地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轩辕灵的身边，厉声道：

“那苏家小姐与你有何干系，你要处处维护她家？”

“母亲这话儿子不明白，苏家小姐乃是我将来的兄嫂，自然应当……”

“我说的不是苏霓儿！是那个醉仙楼贱婢的杂种！”轩辕姜狠狠地甩了轩辕灵一巴掌，“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你居然还为了她，当众斥责你妹妹，还连着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同来诬陷你妹妹！你、你……你滚出去，面壁思过！”

“母亲，请听儿子一言！”轩辕灵知道，若此时他不解释清楚，任由轩辕琴胡说的话，轩辕姜对苏眉儿的误会会更深。到那时，他与苏眉儿就真的不可能了。

轩辕姜看着自己最最疼爱的小儿子，许久，叹了口气。她回到自己的王座上，道：“你说吧。但所言再有半分虚假，再有故意维护苏家女子之意，哼，你知道下场！”

轩辕灵连忙整理措辞，一并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没有半分隐瞒。而且叙述的时候刻意采用客观说法，巧妙地避开了针对轩辕琴和维护苏眉儿的尺度，并一再强调了凉成笙的想法和说法。轩辕姜一路听下来，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待到轩辕灵把事情讲述完毕之后，他看着自己母亲的神情，心中缓缓舒了一口气。

果然，凉成笙在母亲心里的地位是不一般的。

还多亏了两年前那个案子啊！多亏了凉成笙帮他们轩辕氏破了案，从那以后，轩辕氏便对他极为尊重，他说的话都比较有分量。

轩辕姜似乎把轩辕灵的话在肚子里掂量了几遍，转头对轩辕琴道：“琴儿，其他事我且不问，只一件——你如何与那醉仙楼的贱婢有来往？”

轩辕琴本来心中就慌，如今更是吓得扑倒在地：“娘亲，琴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买通小厮、推人下水这种事，琴儿一概不知啊娘亲！娘亲，你、你要相信琴儿！”

“但成笙兄的猜测并不是全无道理！琴妹，你确实是此案的关键人物啊，你、你当真一点儿都不知道？”

轩辕姜也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这个女儿。刚开始，她的确一下子就相信了轩辕琴——因为她打心眼瞧不上那个庶出的苏眉儿，听到自己宝贝儿子甚至要对那个下贱的歌姬之女负责的时候，她真的气疯了！以至于盲目地听从了轩辕琴一派之言。

不过，当她现在听到轩辕琴居然和醉仙楼的当红歌姬天雪姬有来往的时候，她心里那杆称又朝儿子方向倾斜了。

轩辕琴急哭了：“娘亲，哥哥，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与那天雪姬，不过、不过是……天雪姬是泽西镇排行第一的美人，知道很多稀奇的调香方法，还有很多奇珍异宝……琴儿向来喜欢这类的，只当她是个知心人！那凉成笙所言也不过是猜测！天雪姬怕是因为琴儿往林子里跑，临时起念，想出这么个计谋啊！而且琴儿离开哥哥，确实是返回到宴会之上，泽西的公子小姐们都可以作证的！琴儿、琴儿真是无辜的啊……”

“你当真不知道？”轩辕灵看自己的妹妹哭的梨花带雨，心里也有些不忍。确实啊，虽然轩辕琴平时嚣张跋扈了一些，有些大小姐脾性。但他轩辕氏是怎样的高傲，怎会随便对一个身份卑微的伶官下杀手？

轩辕灵再把事情来来去去想了一通，越发觉得自己果真是误会妹妹了。

轩辕灵于是再朝自己的母亲拜了拜，道：“母亲大人，适才听妹妹所言，看妹妹神思，灵儿觉得自己果真是误会妹妹了。灵儿在此向妹妹道歉。”

说罢，朝轩辕琴拜了拜。

“哥哥，快起……哥哥，我、我原本不该和醉仙楼有来往的！若我没答应天雪姬的要求，请她去清水涧，苏家小姐也不会遭此横祸……说到底，妹妹也有错！”轩辕琴赶忙扶起轩辕灵道。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子。事情说明白就好了！”轩辕姜看他们二人兄妹和睦，心情也爽快起来。

“咦，是天雪姬自己要求要参加你的宴会？”轩辕灵忽然想到什么，问道。

“恩，是啊，怎么……？”

“我说呢，以前也不见你请她……原来她早有预谋！”轩辕灵一拍大腿道，“我一定要好好查查这个天雪姬！她与霓儿小姐到底有什么冤仇，要下此狠手！”

“这个，其实……”轩辕琴忽然俯下身低语道，“我知道为什么，现在不方便说。”

轩辕灵一怔，会意地点点头。

☆、第一百三十回：冥界无常，狼狈为奸

第一百三十回：冥界无常，狼狈为奸　

【北海·泽西镇·轩辕山庄】

【紫璇阁】

“既然事情已经明了了，这件事就是那天雪姬是个祸害，苏家小姐和醉仙楼一个贱奴受了罪，与咱们轩辕氏无关！”轩辕姜最后下定论道，“你们下去收拾一下吧，一会儿等你们大哥回来了，便开晚膳！”

轩辕琴甜甜地道了声“喏”，轩辕灵却犹豫着没有起身。

“怎么，灵儿还有事情禀报？”

“母上，关于眉姑娘的事情……”

在一旁的轩辕琴一听，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啪！”轩辕姜一掌击下桌子道，“你、你还敢、还敢提这事！你、你……”

轩辕琴忙道：“娘亲，哥哥也是因为那事感到愧疚，他又木讷，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所以才这样说的……等琴儿和他说说，他、他就明白了……”说罢，轩辕琴赶忙拉着轩辕灵往紫璇阁外走。

“哎，我、我还没说完呢，我、我怎么木讷了？喂！？”

轩辕姜看着一双儿女踉踉跄跄地出了紫璇阁，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这个苏眉儿，看起来唯唯诺诺，没想到骨子里竟是个狐媚子！怎么，看到自家姊妹与我轩辕结姻，妒火攻心了？居然想着勾引我灵儿！”

轩辕姜本为神农国姜氏一族公主，性情与轩辕琴一般，自是飞扬跋扈出了名的，从来瞧不起低贱的人。事实上，她也看不起苏霓儿：如若不是轩辕氏现如今式微，急需像苏家这样的富商相帮。哼，单凭旧年那些情分，她怎么可能答应苏家的婚事？

“晴，下一个帖子，今晚戊时邀苏家小姐来紫玉阁赴宴——”

“喏，家主。需要将苏家的两位小姐都邀请来么？”

“混账东西！我只听说苏家只有一位小姐，何来两位小姐之说？”

“这……是、是！奴婢知道了。”

【北海·泽西·清水涧】

三千尺瀑布倾泻而下，溪中氤氲的水汽飘忽到岸旁伊人的身上，寒气彻骨。

天雪姬所站之处，正是白日里柳君丧命的地方，如今夕阳西下，染着那片草地血红血红，她的眼前仿佛又浮现了柳君的尸体。

她从未想过，自己与那人有一日会落到如斯境地。

午前，她与衙役将柳君的尸身带回醉仙楼。没想到，那老鸨嫌弃地看了一眼，随便给了一点银两就打发几个小厮要将柳君扔到郊外的乱葬岗去！柳君好歹委曲求全了这么些时日，也为醉仙楼谋来不少银财，到头来，却连个畜生也不如。

然而，若柳君当真是一个普通的伶官，若自己当真是一个下贱的歌姬。哼，说不定她也就默默承受了这一切。

可他们黑白无常在冥界乃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多少鬼兵匍匐于他们的脚下，连孟婆等人也对他们恭敬有加！黑传柳，她白传素的恩师，保护她白传素一生的男子，如今、如今就这么悲戚地死在了这里！外壳俱损，形神俱灭！

为什么，只不过是为了一个苏霓儿，那个男人就要痛下杀手？

可任务明明就是那个人安排的啊！那个人想要拆散轩辕玉和苏霓儿的婚姻，不就是因为厌弃苏霓儿吗？

她、她不过是用了一种极端方式而已——直接让苏霓儿死，会让任务更容易完成，不是么？

可她还是没摸透那人的心思。

是了，她白传素不过是那个人身边的一条狗而已，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是了，她有什么资格评判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呢？说到底，那人想做什么事便做什么事，哪天心情不好了拿她兄妹俩开刀的事情也没少发生。可惩罚有大有小，罪不至死啊。

可如今，涉及到苏霓儿。那人仿佛失去了理智。

白传素怔怔地想了很久。她在冥界待的时间并不长，但有些风言风语还是听了不少。曾听说那人与仙界芸仪感情深厚，情似姐弟。但后来芸仪仙子与蜀山玉茕道长相恋，甚至还生下了倾城六界的玉璐藤仙子。再后来，芸仪仙子陨落凡尘，将鹦鹉玉螺的其中一枚交由那人保管。

若说那无情之人唯一有情之处，恐怕就在芸仪仙子身上了。

难不成，苏霓儿和这芸仪仙子有何关联？

白传素攒紧了双拳。夕阳落幕中，她的肌肤更显雪白，且晶莹剔透。其实，她的头发也是苍白的。只不过为了能够更好地在人界生存，不得不以冥界黑墨草的汁叶来将头发暂时染成黑色。这些都是因为她前身修习岭南蛊术的缘故。前世的她正是因为在体内养了寒冰蛊，这才拥有了如此惊世不凡的样貌。但最后，因为凡躯没办法承受浓烈的蛊毒，她一夜之间香消玉殒。

然后，便由黑白无常部下的鬼兵将她和众多亡灵带往冥界。当时，黑传柳在三途河畔驻守接纳，一眼望见了她，竟将她认作自己已故的妻子——上一任白无常。

于是，她被带到冥王的面前，脱离了那些转世投胎的队伍，成为了招揽魂灵的白无常白传素。

是他，让自己免受了轮回之苦，自己还来不及谢恩，他却已经……

“苏霓儿，都是因为你——”白传素挥掌一击，溪水中水花四溅。

“雪儿，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耳畔传来一声温柔的呢喃，紧接着一双结实的大手从白传素的身后抱住了她。

白传素根本不用回头，便知道来人是轩辕氏的大少爷轩辕玉。

两年前，她前往轩辕山庄完成冥王布置的任务，却碰上了轩辕山庄的一件案子。虽然任务失败，但也因此结识了痴迷于她的轩辕玉。

轩辕玉虽是一莽夫，但心思细腻，比起那书卷气十足的轩辕二公子更懂女人心。很快，白传素的芳心就被轩辕玉捕获了。

说来也巧，恐怕就是缘分始然吧。纵使黑传柳对自己再好，自己依然没有对他动情——然而，轩辕玉却使她忘却了前世的那个人。

“玉爷，您怎么会在这里？”白传素收拾了心情，摆出往常的模样，对轩辕玉笑道。

轩辕玉担忧地看了她一眼：“雪儿，你哥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哼，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碰你的人！”

白传素在他的脸上“吧唧”了一口，笑道：“玉爷这话就不对了，雪儿不过一介青楼歌姬罢了，柳君也只是一个小倌，自然是什么人都敢惹的……”

“呸！你是我的人，惹到你便是与整个轩辕作对！”轩辕玉的眼里满是怒火，“你放心，我一定揪出这个人，给你哥哥报仇雪恨！”

万万不可！白传素心道，轩辕氏虽然厉害，但怎么会是冥王的对手？轩辕玉此时不过是心口堵着一口气没处撒，不如趁此机会，更进一步……

“玉爷，您是没看见柳君的死相……对方绝对是法术高强的恶人，虽然轩辕一脉乃上古仙族，但轩辕姜大人肯定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伶官去得罪那些不得了的人的……”

“那行，咱不用轩辕的兵马，咱自己去报仇！我就不信了，什么大人物，我还打不过？”轩辕玉搂着白传素道。

白传素假意抹泪：“玉爷，说到底，那人说不定还是您亲戚呢！何必为了雪儿伤了大家的和气？”

“亲戚？”轩辕玉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我何时有那样一个亲戚了？”

白传素见时机来了，忙道：“雪儿问你，那苏家苏霓儿姑娘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是……可是雪儿，我、我根本不喜欢她！不过是长辈定下来的婚事，而且轩辕家需要苏家的财力和人脉……”轩辕玉最怕怀里的可人提起“苏霓儿”这个字眼，忙解释道。

“雪儿自然是相信你的，我要说的不是这个……”白传素心中一暖，“雪儿想，那人为何平白无故要伤害柳君呢？必定是因为苏姑娘落水了，那人把柳君当做是凶手了，所以才痛下杀手！而且，今日衙门里的凉捕快也是这么说……所以，那人必定是苏姑娘的朋友了。那将来岂不也是轩辕家的亲戚？”

白传素说完，悄悄观察着轩辕玉的神色。其实，她也拿捏不准轩辕玉听了之后会有什么所为：是帮助苏霓儿息事宁人呢，还是帮助自己惩恶扬善呢？

白传素见轩辕玉果然没有立刻回话，知道苏霓儿，或者说苏家，在他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又萌生一计。

“玉爷大可不必为了雪儿得罪自己人呐。只是、只是今后雪儿再也不能见玉爷了……”

“为什么？”轩辕玉不解。

“苏姑娘身边有如此高手护着，肯定不能容忍雪儿与您的来往啊……为了保命，雪儿不得不……”

“什么？伤害你？不容忍你和我来往？开什么玩笑？”轩辕玉脸色大变，“甭管他是什么人，苏家的亲戚？呵呵，苏家，一个下等商贩之家，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后台？苏家最大的后台就是我轩辕！哼，苏霓儿敢伤害你，她是活腻了！”

白传素见轩辕玉的神情，知道有戏，又添一把火，道：“雪儿也不求什么，只求能陪伴在玉爷身边……雪儿、雪儿连名分也不要……可苏姐姐如此相逼，这次是柳君，下次、下次就是雪儿了……”

“苏霓儿，你等着！”

☆、第一百三十一回：凉至深处，汝等为谁

第一百三十一回：凉至深处，汝等为谁　

【北海·泽西镇·北海沼泽畔】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复杂，让苏霓儿心烦不已。　北海岸上那一大片沼泽向来是仙鹤白鹭的栖息地，安宁而静谧。从小到大，苏霓儿一有烦心事就会独自一人来沼泽附近散心。

天阴阴的，这样的天气已经持续了一整个泽西镇的秋天。苏霓儿坐在一堆乱石旁，望着那遥远的苍穹，想象着雪花纷纷而落的场景。

在北海，夏季很短，冬季很长。因此下雪的日子会比出太阳的日子还要多得多。但尽管如此，苏霓儿还是偏喜欢下雪的日子。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理由。

是喜欢看六角的雪花融化在手心，还是喜欢看湖面水面结成一片片厚厚的冰，或是喜欢房檐上院落里铺满白白的雪毯……

苏霓儿是那样那样喜欢雪，又是那样喜欢在初雪中遇见的那个人。

“苏小姐？”

苏霓儿一怔，回过头，果然看见凉成笙的脸庞。

“你……怎么是你？”苏霓儿很意外。她仔细想了想出门前看的黄历：阴历十八日，距离凉成笙离开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三天。

“很意外吗？”凉成笙往沼泽深处的水潭里走着，“难道捕快就应该一直待在衙门里吗？”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听说、听说您一般只有阴历十五的时候会在泽西镇出没。”苏霓儿一时紧张，都没注意自己居然开始用敬语。

凉成笙嘴角勾起：“是啊，的确如此。因为我很忙，所以……”

“既然很忙，为什么还要每个月抽出一日在这个小镇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很微妙。”

“说说看。”凉成笙轻轻抚摸着一只白鹭的头。那白鹭似乎有些畏惧他，连连闪躲。但又没有立刻飞去。

“恩……这种感觉，就好像每个月要来这里见什么人，或是……或是在看守某物，或是……”苏霓儿脑海中闪过几个旧的片段，“或是等什么人之类的。”苏霓儿皱着眉头道。

其实这有窥探隐私的味道了：因为凉成笙的事情到底与她无关，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这样想知道有关他的事情——和镇上那些女孩们不同，她只是单纯地想知道罢了。

凉成笙没说话，只是笑。

“凉先生，您这样笑，是……”苏霓儿心中有点慌乱，凉成笙实在过于俊美，导致她都不敢直视他的面容。

“苏小姐为何不敢看我？”凉成笙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苏霓儿可不相信他是无意的——以他察言观色的本领，肯定一下就看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凉先生面容姣好，小女子也甘拜下风。”苏霓儿故作矜持地委身作揖。

“原来苏小姐和那些女子一样，都是只看重外表的俗物。”凉成笙眼中的光芒一下子暗淡下去，冷漠地直起身子，背过去逗弄白鹭。

苏霓儿尴尬地扯扯嘴角：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俗……物？

“苏小姐当日在清水涧没有如实相告，不知是何缘故？想来，是苏某人的品行还得不到苏小姐的信任啊。”凉成笙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飘来一句话。

“呃，我没有……”苏霓儿辩解道，“当时是确实不清楚案子的来龙去脉，只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您，我既不是当事人也不是目击者，我所提供的信息不全也是……”

“情有可原？”凉成笙冷笑地接话，“那敢问苏小姐事后为何急急忙忙赶回苏家事先与轩辕公子和眉姑娘通气呢？”

这也被他看出来了！苏霓儿暗道不好。这下改如何交代？如何敷衍隐瞒？

苏霓儿低着头拨弄着衣带，她每每思考的时候都会摆出这个样子。苏霓儿今日所着是一件轻薄的素色蝉衣，适才过沼泽的时候沾湿了沼泽的雾气和露水，整件裙裳通透晶莹，以凉成笙的视角来看，竟有些妩媚之态。

凉成笙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他干咳几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异常：“……你对我有什么疑虑就说吧。”

“我……”苏霓儿把话在心里翻来覆去斟酌几遍，道，“你……你和天雪姬……认识？”

凉成笙神色一凝：“你为什么……”

“天雪姬那样的人，无论遇上那个男的都会故作矫揉做作之态。但那天她见你时，不但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