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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清情-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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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一愣,自己确实好像都没想过这问题,也没想着要见见紫禁城。毕竟,这等地方,离她真的太远了。就像毫不相干的两条线。三百年后也只在书里和电视上见过,确从未亲身到过。

“回四爷,没有。”云烟轻声说,继续系好他腋下的纽扣。

胤禛淡淡一颔首,转过身去轻声说:“迟早要见的,那今日就见见罢。你替小顺子伺候我上朝罢。”他停了停,“多加件衣服再出去。”

这是第一次,云烟跟在胤禛的轿子旁走上北京城的道路。拂晓的北京城,天边透着微光。一切是那么寂静。道路边,娇艳的春花开始渐渐开放,在黎明时带着露珠,悄悄地吐露芬芳。

这一路,离皇宫颇有些远。云烟跟在轿边,胤禛坐在轿子里。偶尔,胤禛轻轻掀了窗口小帘,看了看旁边的云烟,再放下。

走的有些喘息之时,终于接近这座红墙碧瓦的紫禁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云端射出——

蓝天白云,旭日昭昭下的紫禁皇城,大气磅礴,动人心魄。

这些高大的宫墙,璀璨的琉璃瓦。穿越了几百年的风风雨雨,巍峨的屹立在云烟眼前。云烟就像一个被冲回历史洪流里的小小蝼蚁,仰望着这座城。

过了□、端门后来到午门前专门一块停轿子的区域,这里已经有几顶轿子停着,小厮在一边候着。

云烟给胤禛轻轻打帘子,他深刻的眉目从轿子的暗处里显出来,一双眼睛宝石似的闪闪发光。

胤禛抬脚下了轿子。云烟上前帮他轻轻整了整衣冠,不留一丝褶皱。

他淡淡的说,“等我出来。”云烟点头,轻声称是。

胤禛身姿挺拔的走向午门前,那儿已经聚集了几位大臣,上来与他请安。皇子们里似乎只有皇三子诚郡王胤祉已到,兄弟二人并肩站着说话。

云烟和抬轿子的小厮们都安静的立在一边等着,云烟更是缩在角落。上朝大臣们的轿子陆陆续续都到了。一顶深紫色配金黄色小窗帘的轿子抬上来,挨着停在在四府轿子的旁边。云烟不禁更往后退退,贴在自家轿子边。

小厮掀起帘子,一个团龙朝服的男子抬脚跨出轿来。清晨的微光照耀的他面上,晶莹似雪。

他眉宇间的光华像一首最动人的曲子,和着紫禁城的韵律,悠扬而缠绵。

他,是大清朝最风华绝代的八贝勒胤禩。

自从狼袭那夜之后,云烟再没有见过他。连他差贴身奴才送来的伤药也拒绝的干干净净。

胤禩停住微微侧头看向云烟,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那目光状似轻柔,实而刻骨,缓缓地笑了。

云烟几乎惊惧的默默抿唇低下头,端正恭敬的福身。

午门鼓响,动人心神。

大臣们工工整整的列队进去,在巨大而空阔的宫墙下显得是那么渺小。

当鲜红的大门再次合上时,云烟觉得这巍巍紫禁城有些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静静地蛰伏在这苍茫大地,冷眼看着这人间冷暖,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岁月故事和纷繁人心。

但是,紫禁城仍旧是那么美轮美奂,引无数人折腰。

阳光出来了,照耀在午门高大宫殿正脊飞檐的螭吻上闪闪发光。

螭吻,龙之第九子。平生好吞,形似曾,性好望,今屋上兽头是也。

传说中,龙生九子,各个不同。

龙之第一子,囚牛。

平生爱好音乐,它常常蹲在琴头上欣赏弹拨弦拉的音乐,因此琴头上便刻上它的遗像。这个装饰现在一直沿用下来,一些贵重的胡琴头部至今仍刻有龙头的形象,称其为“龙头胡琴”。

龙之第二子,睚眦。

平生好斗喜杀,刀环、刀柄、龙吞口便是它的遗像。这些武器装饰了龙的形象后,更增添了慑人的力量。它不仅装饰在沙场名将的兵器上,更大量地用在仪仗和宫殿守卫者武器上,从而更显得威严庄重。

龙之第三子,嘲风。

平生好险又好望,形似兽,殿台角上的走兽是它的遗像。这些走兽排列着单行队,挺立在垂脊的前端,走兽的领头是一位骑禽的“仙人”,后面依次为: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押鱼、獬豸、斗牛、和行什。

它们的安放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只有紫禁城规格最高的正殿太和殿才能十样俱全,太和殿也是唯一一座十只仙人走兽的殿宇。次要的殿堂则都要相应减少。而紫禁城的正门午门是九只仙人走兽,少最后一只行什。

它不仅象征着吉祥、美观和威严,而且还具有威慑妖魔、清除灾祸的含义。嘲凤的安置,使整个宫殿的造型既规格严整又富于变化,达到庄重与生动的和谐,宏伟与精巧的统一,它使高耸的殿堂平添一层神秘气氛。

龙之第四子,狻猊。

形似狮子,平生喜静不喜动,好坐,又喜欢烟火,因此佛座上和香炉上的脚部装饰就是它的遗像。它布置的地方多是在结跏趺坐或交脚而坐的佛菩萨像前。庙中佛座及香炉上能见其风采。这只神似狮子的龙子连这种连虎豹都敢吃!相貌又是很英俊轩昂的动物。

由于佛祖释迦牟尼对其有〃无畏的狮子〃之喻。人们便顺理成章地将其安排成佛的座席,或者雕在香炉上让其款款地享用香火。明清之际的石狮或铜狮颈下项圈中间的龙形装饰物也是狻猊的形象,它使守卫大门的中国传统门狮更为睁崃威武。

龙之第五子,蒲牢。

平生好鸣好吼,形似盘曲的龙。洪钟上的龙形兽钮是它的遗像。原来蒲牢居住在海边,虽为龙子,却一向害怕庞然大物的鲸鱼。当鲸鱼一发起攻击,它就吓得大声吼叫。人们根据其“性好鸣”的特点,“凡钟欲令声大音”,即把蒲牢铸为钟纽,而把敲钟的木杵作成鲸鱼形状。敲钟时,让鲸鱼一下又一下撞击蒲牢,使之“响入云霄”且“专声独远”。

龙之第六子,赑屃。

又名霸下。平生好负重,形似龟,力大无穷,碑座下的龟趺是其遗像。传说赑屃上古时代常驮着三山五岳,在江河湖海里兴风作浪。后来大禹治水时收服了它,它服从大禹的指挥,推山挖沟,疏遍河道,为治水作出了贡献。洪水治服了,大禹担心赑屃又到处撒野,便搬来顶天立地的特大石碑,上面刻上赑屃治水的功迹,叫赑屃驮着,沉重的石碑压得它不能随便行走。赑屃和龟十分相似,但细看却有差异,赑屃有一排牙齿,而龟类却没有,赑屃和龟类在背甲上甲片的数目和形状也有差异。

赑屃又称石龟,是长寿和吉祥的象征。它总是吃力地向前昂着头,四只脚拼命地撑着,挣扎着向前走,但总是移不开步。一些显赫石碑的基座都由它驮着,碑林和一些古迹胜地都可以看到。

龙之第七子,狴犴。

又名宪章。它平生好讼,形似虎,却又有威力,狱门上部那虎头形的装饰便是其遗像。传说狴犴不仅急公好义;仗义执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再加上它的形象威风凛凛;囚此除装饰在狱门上外,还匐伏在官衙的大堂两侧。每当衙门长官坐堂,行政长官衔牌和肃静回避牌的上端,便有它的形象,它虎视眈眈,环视察看,维护公堂的肃穆正气。

龙之第八子,负屃。

平生雅好斯文,似龙形。石碑两旁的文龙是其遗像。碑碣的历史久远,内容丰富,它们有的造型古朴,碑体细滑、明亮,光可鉴人;有的刻制精致,字字有姿,笔笔生动;也有的是名家诗文石刻,脍炙人口,千古称绝。而负屃十分爱好这种闪耀着艺术光彩的碑文,它甘愿化做图案文龙去衬托这些传世的文学珍品,把碑座装饰得更为典雅秀美。它们互相盘绕着,看去似在慢慢蠕动,和底座的赑屃相配在一起,更觉壮观。

龙之第九子,螭吻。

又名鸱尾,平生好吞,鱼形的龙。它是佛经中,雨神座下之物,能够灭火。它多安在屋脊两头,作消灾灭火的功效。龙形吞脊兽,殿脊两端的卷尾龙头是其遗像。

在□城楼上,除屋脊上的龙吻外,两坡垂脊上也各有一龙吻,亦称垂脊吻,其体形略小,呈前趋势,起封护两坡瓦陇和装饰垂脊的双重作用。螭吻属水性,用它作镇邪之物以避火。它每每站在皇家宫殿飞檐的最高处眺望远方,姿态傲然。

至于九这个数字,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这博大精深的含义。以九来表示极多,有至高无上地位,皇帝即称为九五之尊。

九是个虚数,也是贵数,所以用来描述龙子。龙有九子这个说法由来已久,却不是指恰好九子,应该乃是更多。

龙之九子,面貌脾气各不相同,却都是真龙所生,引万世敬仰,奉若神明。

而千古一帝的真龙天子康熙大帝,生的龙子怕都是这样各自不同各有所长的人物,这飞出的九条龙子,谁是谁的谁,最终又会怎样呢?

我知道

午门开启,一波波的大臣们出来,周围的轿子离去。

云烟虚着眼睛仰望紫禁城上方破云而出的太阳,这里也许并不是她该来的,真的,有些刺眼。

这里,太璀璨。而她,太暗淡。

许多荣华,许多幸福,都是需要一些能承的起的身份和人物才能享用。比如……比如这迎面走出的几个人。他们身穿团龙朝服,虽面貌不一,却天生尊贵。他们,都是龙的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云烟看着他们想到了三十九年春节他们围坐在紫铜火锅旁欢声笑语的样子。而今,他们的容貌英姿更胜从前,却像是有什么悄悄地改变了。一分一毫,斗转星移。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春风带笑的八贝勒胤禩,神情颇有些冷傲的九阿哥胤禟、十四阿哥胤祯一齐在说着去新建的十阿哥胤誐要大婚的府邸上看新房。

里面,却没有云烟等待的胤禛。云烟往轿子里面更挨一挨,低着头站着静静等候。他们走近前来时,云烟不起眼的混在周围的轿夫小厮们一起给他们福身请安。

“这不是木兰秋狝老四家那个差点送命的丫头么。”十阿哥胤誐却眼尖的发现了缩在轿边的云烟,快人快语道。

九阿哥胤禟在一边轻轻瞥了一眼,目光停在云烟低垂的脸上,微微扬了扬下巴鼻间轻哼了一声。

十四阿哥胤祯在马前则侧了头,一双与胤禛相似的漆黑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云烟。

云烟低头恭敬的福身,太阳穴已经开始微微疼痛。轿夫小厮们都恭敬的往外面退退,不敢离几位爷太近。

胤禩将目光投向十阿哥胤誐,他几乎立刻消声摸摸鼻子钻入轿子。十四阿哥胤祯上了马,九阿哥胤禟也上了轿子,都启程离开。只有胤禩站在原地。

云烟已经几乎窒息,任谁也受不了这样一次次的咄咄相逼。何况,你根本不清楚是为了什么。到底……云烟突然意识到一个最糟糕的细节,几乎背脊冰凉——他莫不是认为她是专门去救他的吧?头疼脑涨。

“伤好些了么?”胤禩温润的语气像羽毛一样拂过耳畔,能引起骨髓深处的战栗感。

“奴婢谢八爷关怀,已经无碍了。”云烟低着头屏息,谦卑谨慎的回答。

胤禩的步履微动,云烟几乎是反射性的向后退了一步,已到墙角。胤禩抬起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拂了拂自己的肩头,那大拇指上戴了一个羊脂白玉的扳指,姿势很是优雅撩人。

“你安静待在我怀里的那刻,是最好的。”胤禩轻放下手突然出声。他的眼神放肆,声音轻柔。

云烟瞬间感到脑海中被扔下了惊雷,几乎心神震荡的抬首。他如玉的面孔与他吐出的话语,截然不同。他怎么能?

虽然说其实我不是去救你的这句话太尴尬太冒犯,但是,云烟已经,非说不可。

云烟喘息的矮身跪下,哑着声开口:“请八爷恕罪,木兰那日奴婢骑马去不是……”

“不是去救我”胤禩轻轻的打断她,浅浅的笑了,那眉间似乎承载了一座秀美的山水桃源。

“我知道”他轻轻的吐出这三个字。

云烟再次被惊到,更深的战栗感在她心头扩散开。“八爷”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胤禩抬眼望了望天空中高大宫殿飞檐角上螭吻,缓缓转过身躯上轿:“你早晚是我的。”

轿子离开了,那轻轻飘过来的一句仿佛还在云烟耳边,震得她五脏俱裂。她缓缓的起身,抬首望向紫禁城的高大宫墙——那里又有多少命如蝼蚁的太监宫女苦苦挣扎。难道在这皇室之家,除了卑微的出卖自己的劳力换去生存还不够吗?

云烟是从宁古塔赦回的罪籍奴才,生着一张平凡的脸孔。

她太清楚,放眼皇城,再没有女子的出身比她下等,对于皇子,她几乎是脚下的淤泥,阴沟里的老鼠。只想平安的苟活一世,为何这么难?

胤禛的衣角被春风微微吹起,身姿清隽的走过来。云烟默默低头上前帮他抚平衣角。

“被皇阿玛留了一会,有些迟。”胤禛看着云烟起身,轻轻给他撩开轿帘,他低头坐进去。

轿夫们迎上来抬起,一路返回。偶尔,胤禛打开小帘,看看云烟静静的侧脸,复放下。

午后的天气极好,胤禛让小魏子搬了桌案到院里的青桐和玉兰树下,点点阳光,星星可爱。一阵阵玉兰的气息飘散萦绕开。

胤禛处理完公务,抬首看着春光有了兴致写诗,云烟就进屋去取了纸来。

云烟陪在一边研墨,静静伺候他写字——胤禛的笔力随着岁月积淀,更见雄浑。如果说从前他的字让人感受更多的是清隽风流,而今则更显出一些浑厚的意境。

深浅秾纤万种姿,爱花自古有情痴。

书窗艳入红牙管,妆镜娇添绿鬓丝。

韦曲千芳初放日,洛阳群卉正当时。

若将解语朱颜比,争似长年锦满枝。

他一气呵成的写下诗句,侧首看看云烟。“如何”

云烟垂了垂眼睛,没有开口夸赞,只是面容沉静的点点头。

胤禛若有所思的说:“我写过的里面,你最喜欢哪句”

云烟握着磨石的手有点顿住,一时没有说话,不禁回身望向屋内桌案。

胤禛随着看过去,眼眸一亮。“你喜欢的是这句?”

云烟看看那副桌后的对联,默默点了点头。

桌案后,那一副对联挂在四宜堂内静静不语——“俯仰不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

通房丫头

关于八贝勒胤禩的那句话给云烟的震动不可谓不大——

十阿哥胤誐的好奇、九阿哥胤禟的敌意、十四阿哥胤祯的探究……颇有点当时木兰围场面对群狼而无法移动的感受重现。

从紫禁城回来后,她心下一片荒芜。

不是不忐忑的,只是一切无法掌控,唯有认命。

云烟没有什么优点,活了两世,唯一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

前半生,那样的家庭那样学历加上那样平凡的面貌,屈身于周睿亭的公司挣一口养家糊口供妈妈的微薄薪水。一点点奢望幸福的动心,都让她得到了命运最无情的嘲弄。

这样的女子连灰姑娘都算不上。因为,灰姑娘至少漂亮,所以才能穿的上水晶鞋。

这半世,这样最下等的身份最平庸的面目,屈膝于四贝勒门下做个性命由人只求温饱的贱籍奴才。她活的很简单,连想法都没有,什么是幸福?不是她这等人可以奢求的。小心翼翼恭敬万分的服侍四爷,从不越雷池半步。蜉蝣于尘,只求静好。

一个男人要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身份既卑贱长相又平庸也不擅言谈的女人,做什么用?云烟一直都不理解胤禩到底在做些什么,要什么。

他那样尊贵又那样美丽的人,要她做什么?是能吃还是能喝,能睡还是能爱?

几乎让人失笑。

想到此处,明明在阳春三月,越从心室里抑制不住的散发出一股股心酸的寒意,扩散到四肢百骸。罢了吧,惶恐又有何用?谁人会对你手下留情?能活便活,不能活也便罢了。

云烟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卑微又纤弱的像一只小蚂蚁,好像随时会被命运碾碎,但在艰险面前她又有毫不畏惧一切随缘的勇气和淡然。

小顺子销假回府,每天陪着胤禛上下朝,公务有日渐丰富和繁忙的趋势。云烟缩在府内,哪里也不去。几乎只在四宜堂和正房间来回。

小弘晖有时会对云烟咬耳朵说想去外面玩。云烟总笑笑说你问你阿玛。小弘晖又吐吐舌头说去隔壁八叔家玩也好,听说八叔家有很多漂亮稀有的花花草草。云烟听到八这个数几乎是立刻感到脑海一疼。那日紫禁城一遇后,云烟躲在府内,一切倒还很平静。

小阿哥弘昀也渐渐长开眉眼,小小一团抱在手里,那黑黑的眼睛,小小的鼻端。可爱自是不在话下。弘晖极是喜爱小动物的,更不用说是小弟弟,小弘昀也是一见弘晖就咯咯笑。二人时常不见就想。云烟见他们兄弟这样亲和,不禁感到心生柔软。

一日午后,弘晖午睡后就腻着云烟说要去看弘昀,云烟就牵着他往后院西北边侧福晋李氏的院落里去。

云烟和弘晖还未走到门前就遇到李氏院里的小丫头说秋杏和青环抱着午睡后的小阿哥往不远处的凉亭散步去了。两人就转向往西北角的凉亭那边去。

这处的凉亭设计的极好,又隐蔽又风雅。四周植满郁郁葱葱的绿竹,取的是曲径通幽的设计手法。在层层叠叠的幽静处设了休憩亭,是午后的绝好去处。

云烟拉着弘晖一路玩,好一会才走近亭子,弘晖眨眨大眼睛说:“我们轻轻的,看看她们做什么呢”云烟带笑的瞥他一眼,静静地跟在弘晖后面。

透过竹影能隐约看见丫头秋杏和青环的身影坐在亭内,秋杏似是抱着小阿哥弘昀,就听对面的青环惊呼了一声,云烟和弘晖不约而同的止住了脚步,弘晖的小手拉紧云烟——

“云烟是宁古塔赦回的贱籍?!”青环抑制不住的惊呼声有点大,非常清晰。

“当然,你们新进府的不知道而已。”是秋杏的声音,她声音里那种不屑的意味连弘晖都皱了皱小眉毛。

“她是怎么能进四爷书房的?还这么受四爷看重?就是整个北京城也不定能找出一个她这样下等的吧”青环的口吻里满满都是惊异和瞧不起的意思,转头四处张望,声音压得更低。

“谁知道,一夜之间的事情呢。”秋杏颇为不平的道。

“啊,她不会是……”青环声音小下去,那声音里既是羡慕又是嫉恨。

“胡说,别说她身份那样长的那样,给爷提鞋都不配!爷怎么会看上她?简直是污了爷。就算是真的……也定是她勾引的爷。她能做什么?凭她也配么,她又不是我们主子福晋那样的。那么下贱的,撑破天去还不是通房丫头?不过是和我们一样干活,再加上随时用身体服侍主子,想想也够可怜的,若是哪天不在书房当差了,也不能嫁人了,就是想嫁也没清白人家要她。只能在厨房打杂一个人孤苦终老。”秋杏愤懑的低声用鄙夷的口气说了这么一长段话。一旁的青环配合着唏嘘了一番。

真是说到心坎里了,犀利而清楚。

云烟静静地立在林后,心中全是寒凉如冰,面上却是默然。

这个道理,哪里用旁人说呢?

做奴才,再苦再累也不过是用劳力换取生存,就像21世纪时工作讨生活一样,不可耻。然而,她毕竟是三百年后现代的灵魂,通房丫头这四个字一直是她恐惧的四个字。万分勤勉的日夜伺候还不够,难道还要用身体来服侍到床上?出卖劳力后再出卖身体?她是一直贫穷,一直卑微。但是,她不下贱。她从未想过荣华富贵,也没想过嫁个情投意合的人过幸福生活。她太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是。从三百年后到三百年前。自始至终,没有过幸福的机会。

弘晖眉头已经红了,那表情像极了胤禛要发火的时候。眼看他就要上前,云烟紧紧拽住他的小手,他皱着眉头就要挣脱,云烟忙蹲下来抱住他,低声在他耳边哄着。才拖带抱的将他带出竹林,回到北边他的小书房。

“为什么不让我去教训那两个信口雌黄的丫头,给阿玛知道非打死她们赶出府去!”小弘晖皱着眉,脸颊都气红了。

云烟笑着看着他的小脸,真是可爱。“云烟本来就是贱籍,她们说的没错。阿哥没必要几句话与她们当面吵闹,这点小事犯不上告诉你阿玛。”

“云烟!”弘晖一娇嗔,气的把面前的书桌拍的一响。惊的云烟忙去检查他的小手。

“好了,阿哥,不气了。”云烟吹吹他的小手,哄着他。自己的心里,不是不疼,但是其实她们说的都是事实而已,真的亲耳听到,反而一片清明。

“云烟”弘晖一头扎进云烟怀里,一双小手紧紧环抱住她的腰,拽紧她身上的衣裳。

云烟默默的搂住他的小身子,嗯了一声。

弘晖极是娇怜的自她怀里仰起头,大眼睛红红的。“云烟,等弘晖以后长大娶你,娶你为妻!”

云烟听到这句一下失笑,心下却一股动容,眼睛不禁湿了些,轻轻摸了摸他的脑后。

“你还小,等你长大,云烟就老咯,以后你长大了会娶一个美丽贤惠身份高贵的福晋的。”

“不要,只要云烟”

“……”

外出(一)

后来云烟哄了半天,才让小弘晖转着圆圆的眼睛勉勉强强的答应暂时不去胤禛那里闹腾了,云烟瞅着他总是觉得他越长大越狡黠。

另外,小娃娃还提了个条件:要云烟带他出去玩。

云烟无奈的笑着捏捏他的小脸蛋,表示屈服。

在胤禛回来看弘晖的时候,小娃娃腻上去跟他阿玛装可爱,又摇头晃脑的背了首好诗之后腆着脸说想让云烟陪他出去玩,纳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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