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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清情-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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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常常会看到某些东西,甚至只是他的某句话,某个表情,脑中忽然就像被扯住的蛛丝网,不知道断了哪些又扯出哪些,破碎的片段里还有完全与这里不同的山河景色,车水马龙的高楼林立。

八贝勒胤禩走了,头也不回,他们就将她像件东西谈定后银货两讫了。如果说记忆里的八爷还算温文尔雅,那他的离开更是果断而冷静,她不知道,他是变成如此还是,本就如此。

在这样的王侯大院里,一个奴才本就是如一件物品般微不足道的,从一个人交到另一个人手里,没有人会问物品的意见。

雍亲王胤禛的故事很荒谬,但他的那张婚书铁证如山,佛堂里那张女子也画像也分明是她。可这样的夫妻关系却太让她感到陌生,找不到重心。天下之大,茫然不知该归于何处。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一样,只有这样一天不一样。这样的除夕,空荡荡的四宜堂竟然让她有那么强烈的熟悉感,在院外下人们放的鞭炮声中她看到梳妆台上的娃娃却心口一阵阵猛烈的痛,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即使下着这样大的雪,冥冥中,总是想去一个凌乱记忆里的地方,那里不过是个破败的寺庙,有一尊庄严仁慈的大佛。她将两只泥娃娃揣在袖子里,趁着大家在放鞭炮,就从后门走了。

除夕的下午很难雇到马车,她在风雪中有些茫然,却紧紧的抱着娃娃。她在大雪中走了颇久,才遇到一辆简陋的马车,在描述中问到车上慈眉善目的淳朴妇人,原来,西山的确有座失修破旧的大庙,叫大觉寺也叫清凉院。幸运的是,她们正要回去西郊附近的父母家过年,带了她一路。

妇人不解她为何在除夕风雪时跑到这样地方,不由得替她一个姑娘家担心。云烟有些怅然,轻声道是今日不去,只怕日夜难安。妇人听了,想来是还愿,叹息了然的点点头。

在山脚下放下她时,妇人给她指了半山上的路,又指了自己家的方向。云烟感动的道谢,才踏着厚厚的积雪朝那皑皑的半山走去。

她在雪中蹒跚,披风帽子上已经落得全是雪,靴子全湿了,手也冻的冰凉,小心翼翼的将娃娃抱在袖筒里,生怕被风雪淋湿。

几次险些滑倒,她几乎用尽了必身力气才爬上了半山中白雪覆盖的荒凉寺庙。

微微的炊烟和香火的气息,她忽然感到心安,她敲开大觉寺的门。那胡须雪白的老僧见了她竟然脸色有些怔愣,良久只道了声:“施主请”

走进这里破败的寺庙,云烟便觉得自己见过,只是不知道在何时,或是在梦里。老僧竟然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带他到了无量寿佛殿,她忽然问他可否将两尊泥娃娃放在佛祖下常年沐浴佛光,又掏出袖中银票想作为香火钱,可老僧却不接,只双手合十道了句:

“施主放心,您与大觉寺之缘,冥冥注定,福祸相依。”

云烟一个人静静的跪在大殿里,仰头看向威严而慈祥的无量寿佛巨大金身。无量寿佛又叫阿弥陀佛,即大日如来。当他的光辉端正和煦的普照在两尊泥娃娃憨态可掬的小身子上时,云烟的心忽然像是安稳了,踏实了。久久的空荡和寒冷,也被驱逐了,心似乎满了。

她不知道这为什么,似乎又知道,这一切都如山中迷雾,无法触摸。

佛曰:放下。当她轻轻放下一对娃娃,似乎也放下了缠绕在心中的苦痛。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来过这里,许过什么样的愿望,但如今她最渴望找回的真正自己,佛祖一定知晓。

待她终于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从王府跑到西山大觉寺里,几乎像着魔般,简直后脊发凉。

她发现天色竟然已经近黄昏了,依依不舍的看了两只娃娃,用抬手轻轻摩挲了几下他们的小脸蛋,终究不舍又拿起来放在唇边亲了亲,将他们仔细的放好。整个人才终于从蒲团上起来,可却发现腿已经麻了,便蹒跚着慢慢走出去。

她下山的时候明显没有爬山时有力气了,几次踉跄险些滚落下来,雪似乎更厚了,风也更疾了。在半山腰上看见天边落日,脑海里忽然冒出几个字来:她是在回去哪里?

四宜堂是否真的是她的家,而既然出了四宜堂,她是否该……

云烟连摔带爬得从半山腰狼狈的爬下来,在簌簌的落雪中,却有些茫然。她该雇一辆马车或者拦一辆马车,然后回四宜堂,或者……离开京城,离开这样王府侯门的漩涡。想到此处,胸中忽然又疼起来。

原来,她竟然还是舍不得那里。

她往来时记忆的方向走,希望能看到生活的人家或马车经过,但天色越来越黑,她渐渐失去方向,西郊山水怀抱,此时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从前生活的春和园也是在西郊的,她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纵然她知道,那儿也不再是她该去的地方。

她奔着远方微弱的灯火走去,双腿似乎已经冷得失去了知觉,两只手套在袖子里,身上的披风挡不出进入黑夜的风雪,她开始感到害怕,很害怕,却忽然想起了雍亲王胤禛的脸庞。

他是如此疼她,那种执着的感情像一杯几乎溢出的滚水,让她脑海中时常闪过的各种零落片段搅得她无法喘息,偶尔竟然会与他感同身受的心疼,本能的拒绝或者亲近。她茫茫然想到他最迟会在亥时回家,如果看不到她,她开始不敢去想。

她不知道走到哪里被绊了一下摔倒在地,摔得头晕目眩,手肘生疼,好在穿的多,似乎没有摔断哪里。

她努力想爬起来,勉力抬起头看很远处的灯火竟然微弱的渐渐熄灭,恐惧也越来越深。更糟糕的是她竟然听到一种细微的诡异的声音……竟像是……

竟像是冰在缓缓皲裂的声音……轻微的磨在耳朵里,简直带来极为战栗的震惊!

只是瞬间,已让她的心都要掉入了冰窖,所有的恐惧都彻底炸裂开来!

真的是冰面!她竟然像是摔在冬日结冰的河面上,而且是一处薄弱处。

她几乎不敢挪动,只怕冰面再继续裂下去。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所有的感官似乎都放大了,眼眸里看不清模糊的黑夜。她就像一块案板上的肉,想要爬起却不敢爬起,也不知道该如何爬起,不过几秒钟时间,彻底陷入绝望于垂死的边缘。

就在她已经绝望的感到自己身下的冰面开始有塌陷感的时候,忽然听到另一个方向的远处有隐隐马蹄声传来,还有模糊的叫喊。

“云烟!”

云烟不知道自己脱口嘶喊了句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力阻止冰面的塌陷,身子忽然一个失重,心好像已经先从胸口里面掉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了一下,云烟童鞋现在有些错乱,突然被停药的孩纸伤不起啊。龙凤宝宝离开四周年了,如今在如来坐下也算一种圆满。今晚继续码字,更新的时候在群里会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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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死也在一起

冰面破碎开来,双腿一下坠入冰冷刺骨的河水里,就像用千万根针一齐扎进肉里般顿时让人眼前什么也看不清了。

云烟凭着本能死死的扒住身前冰面,却也无法阻止身体下坠的趋势,恐惧像黑夜一般灭顶而来,连双耳都是轰鸣的。

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叫:“云烟,云烟!”

她以为她要沉下去了,可是最后一刻,竟然有人一把拉住她已经冻僵的手!死死的拉住!在锋利的冰面边沿上,死死的拽住,竟然有滚热的东西留在冰凉的手上,她却不知道是什么。只记得这滚热,这声音,像火光般照亮了她几近休克的眼前。

这个男人的脸出现在她眼前,他哪里还有平日雍容严肃的模样,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的双眼,那么亮。

她好像说不出话来,也依旧能听到冰面微微皲裂的声音。这是怎样的恐惧,比自己面临死亡更千万倍的恐惧!

她艰难的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可出口却只有那样微弱:“……放……开……快……冰……要裂了”

他更加用力,滚烫的液体不断的滴在云烟冰冷的手指上,她才知道是什么。

原来,是他的血。

他的手掌被尖锐锋利的冰沿扎的鲜血淋漓,却死死的趴在地上拽着她,可是他一用力身下的冰面似乎皲裂的声音更明显。

她从未听过他那样嘶哑绝望的声音。

“云烟……你不要说话……那只手能抬么,我拉你上来!”

她浸在冰水里的手已经僵了,更跟不像自己的,她根本动不了。他似乎趴在冰面上,冰面让他找不到借力点,她知道他在用力,但她丝毫没有力气,浑身都像是麻木了,浸了水的冬衣重的似乎要将她拖下去,拖去那个无底深渊。

两人在风雪中紧紧交握的手腕也越来越僵了,使不住力气。她已经渐渐握不住他,全是他满是鲜血的大掌死死的钳握住她。

他似乎知道她的恐惧,不断的用力想将她提出水面,但是他来得及抓住她手的位置太低了,他只要一用力,身下的冰面就裂的更厉害,听在她耳里简直是凌迟在心上的钝刀。

她不知道眼里怎么还会滚出滚烫的东西,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断断续续的反复叫道:

“……放开……快……冰会裂的!你……不要跟我……一起……”

不要跟我一起死,死在这冰冷的河水里,这不是该是雍亲王的归宿,也不能是。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几乎声声带血,凄厉而绝望的死死拽着她道:

“你休想……你休想……休想离开我……死也不行!”

她的心忽然如万箭穿心般痛不欲生起来,满面的泪水,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的冰裂声,让她果断的开始想挣脱他还在使力还在流血的手,她已经变成凄厉的哭声:

“你会……死的,真的……会!”这样漆黑冰冷的河水,一旦掉入很难活下来。

你还有江山,还有王权,你都不要了么。胤禛,你都不要了么?

她听见他嘶哑的嗓音一字一句的说:“结发为夫妻,生死不相离。”

在冰面彻底破碎前的一秒,风雪声似乎也停了,整个世界如此安静,他的声音竟然如此柔和。

“死也要在一起”

在这一瞬间,即使死去,也了无遗憾。

这样一瞬间,她却感到一股用尽生命的拉力死死将她从冰冷的水里猛地提出来,重重的摔出冰沿边!

一阵巨大的碎裂声,随着落水声,整个惊醒了被摔在一边浑身湿淋淋的云烟!

冰面碎了,她的心也被掏空了!

“不!!!”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往再次破裂的冰窟窿边爬去,她的心好像随之一起破碎了,疼得无法喘息。

“胤禛!!!胤禛!!!”她的嗓子像是用最粗的砂纸一遍遍的拉着,撕破了,最后连声音也叫不出来,泪好像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不过咫尺,她趴着身子脚不停的蹬着冰面,毫不迟疑的就要往黑洞洞的冰冷河水跳下去!

身后忽然有一只大手死死拽住她的脚踝,一边喘息一边用最沙哑的声音叫:

“云烟!我在这……”

整个世界竟然像奇迹般,两人狼狈的趴在漆黑的冰面上,摸索着彼此的手,一下碰到便死死握住,他用力将她拖进怀中,劫后余生的两人死死抱在一起连哭声也喊不出来,连浑身的骨血都在颤抖。

全世界都湮灭了,只剩彼此。

他宽阔的怀抱里这样暖,这样安全。她知道,哪怕全世界坍塌,只有一个人绝不会抛弃她。

原来,千百年前,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云烟已经彻底失去知觉,整个人眼前一黑晕倒在他怀里。生命交给他,也全无挂碍。

她微微醒来的时候,依旧是漆黑的风雪,她稳稳的在他宽阔的背脊上,头顶上似乎被戴上了他厚厚大大的亲王冬冠。双手被他从肩头拉着,牢牢握在虽然冻僵但依旧比她温暖的手心里。他的双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中,顶着寒风,蹒跚艰难的前行,但却将她背的很稳。

她的身子已经全冻僵了,看不清前路,也不知道在往哪里走。但是她如此安心,不论走向哪里,哪怕死亡,也是她所有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她什么也没有,但有他。

比有整个世界还要幸福。

“胤……禛……”她的声音几乎发不出来,声带已经撕裂了,但是她还是想这样叫他。

他握着她的双手又紧了紧,声音同样嘶哑的不成样子。

“不怕,我在。”

她嗯了一声,将冻僵的脸颊凑在他的颈边,他领子边厚厚的狐毛柔柔的依偎在她脸上,像最柔软的情。他耳边□出的皮肤冻得冰冷,云烟努力张开嘴,将嘴里的热气哈在他耳边想给他一些温暖。

“会……不会……暖”

他低着头背着她依旧踩着及膝的深雪,双腿已经几乎失去知觉,但仍坚定的像前走。低哑道:

“暖”

新年的除夕夜,黑暗里忙忙的一片,似乎总也走不到尽头。

忽然雪下似乎有个石头,将他绊倒,整个人摔倒在厚厚的雪地中,连云烟也从背上摔倒下来,仰躺在雪地里。

他顾不得自己浑身血迹狼狈,心疼得扑到云烟身边扒开雪,将她用力抱起来。

“云烟,哪里疼?告诉我,哪里疼?都是我不好”

云烟只是踉跄了下翻摔过来,他一只死死拉着她的手,加上厚厚的积雪,并没有摔到哪里。

借着微微的月光,她努力抬起冰冷的手去捧他的脸颊,小心翼翼的帮他擦去风雪,嘶哑道:

“不,不是……你是……最好的……最好的”

他趴在雪地,死死抱着她。

“不,我答应过……给你最好的……却还是让你……伤心。我不知道……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才能让你不离开……”

她如一个慈祥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般用温柔的眼光看着他用尽全力也只能微微摇摇头。

“不……什么也不用了……够了……真的……我……死而无憾”

他像被针扎了一般一下跳起来,死死的抱着她的身子想重新背她起来。

“不,不许瞎说!我带你回家……夜狮已经去回去了……很快……很快就有人来……”

她是多么心疼他,她将嘴唇贴在他脸颊上,声音很微弱:

“我……今天……不是要……离开……我是去把……娃娃们……送到……大觉寺……大日如来座下……她们很开心……你……开心……吗……”

滚烫而苦涩的东西滴在她干裂而冰冻的唇瓣上,她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他紧紧抱着她的头,声声带血,字字颤抖:“开心……我……从未……这样开心”

她竟像是幸福的笑了。

“你……你会有江山……黎民……以后……还有……万世敬仰……这个时代……都是……属于你……所以……”

他立刻瞪大了鹰眸,口吻撕裂而急迫的截断她:

“所以什么!……所以……你就想让我先走!你就在逼死我,逼死我!!!”他太了解她了,她怎么就能,怎么还能!

云烟静静的看着他,在无限的风雪中,目光里有着无边的宠溺与爱怜。

“怎么……会……我再也不会……和你分开……死也不会……好不好?”

他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十八年,终于等到这句话,一个好字已经耗费了全部力量。

“好!”

两人的手掌贴在一起,两人的心脏贴在一起,两个人,在黑暗的冰天雪地里,像一个人一样紧紧相拥。

云烟靠在胤禛怀里,丝毫不觉得寒冷,像是做了一个好梦。

隐约中,远处有马蹄声和人声传来,微微的火把,渐渐朝他们走来。

175

175、真正的自我。。。

又是一个在他怀里醒来的清晨,古朴的朱红色窗格子里透出微光,能听到窗外沙沙的落雪声。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身后是他均匀沉稳的呼吸声,一切就像崭新的生命,静谧又安好。

人生中没有觉得如此坦然,好像终于挣脱了命运的枷锁,心灵的链条,找回真正的自我。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从未这样释怀,往事终了。

云烟在他臂弯中轻轻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他沉睡的面容,安然的像个大孩子。

他从未将爱字说出口,却在死亡的选择中,用生命来告诉她。她从不知道,在生命和江山面前,他有一点点可能会迟疑。可上苍,却让她看到了他的选择。

他将命给了她,那么她也必定一样。

英挺锋利的眉,俊秀高挺的鼻梁,眼窝下浓密而微微卷翘的长睫,一张不厚不薄紧紧抿着的嘴唇。沉睡的样子缓和了平日眉眼间的严厉,显得安静而无害。

他四十岁了,眼角已经能看出岁月的风霜,但每一点细纹更为他增添了沧桑沉淀后的魅力。不论何时,哪怕白发苍苍,他的每一点每一滴,对她来说,都是最好的。

她用手轻轻的在他面前咫尺的空气里描绘他每一点线条,却不愿碰到他扰他好眠。

身前人的大手忽然拿上来握住她手贴到面上,闭着眼唇角却已经悄悄翘起来了,声音沙哑道:

“想摸就摸罢”

她也笑了,把手贴在他脸上,声音也同样沙沙的。

“我怕你凉”

胤禛缓缓睁开眼皮来,一双漆黑眼睛如黑曜石般深邃迷人。他把她更往怀里搂紧些,手臂把被褥提的更高些掖在她颈后,把她整个身子罩的严严实实。

“脚还疼不疼?”

胤禛把手也轻轻塞进暖烘烘的被褥里来,搂在她背后。

云烟缩了缩肩头蹭蹭他下巴,眼睛笑的弯弯道:“没事”

胤禛端祥着她的脸颊缓缓道:

“从前,你不是这样爱笑”就算笑,也不是这样。

云烟搂了搂他颈子,神情柔和道:“因为你啊”

胤禛也笑了,黑眼睛里的情感溢出来,多年来,从未这样轻松。

两个人自从在漆黑的雪地里被侍卫找到,回到圆明园昏昏沉沉的医治,幸运的是两人除了风寒没有大碍。他的手问题不大,但她的脚踝被冰冷的河水冻伤了,他们喝了几大碗姜汤,又抱着冻僵的她费力的搓身洗热水澡,上药包扎,最后相拥入睡。

待梦醒来,这一切好像过了一生,夹杂着多年的坎坷和心结,连带着她的前世,所有的所有,烟消云散了。

在窗外沙沙的风雪中,圆明园九州清晏的四宜堂里,两个全心全意的人紧紧依偎。

他解开她里衣系带的时候,她第一次主动抬手帮他解他里衣的衣襟,微微红着脸,仰着头笑。

乌黑的长发披在枕头上,肩头的衣襟被他半推开,白皙修长的颈项露出来,挂着那块刻着他名字的羊脂玉佩,衣料推开间散发的发肤气息在被褥里扑面而来,亲昵又迷人。

他覆上她微微弯起小小笑涡的嘴角,大手也插到她脑后发丝里去,辗转的亲吻。她也同样回应他,在他唇里沉醉不醒。每一寸呼吸每一点战栗,都是为他。

他沿着她的颈项吻下去,在她胸口上的粉色疤痕处细细停留很久,那儿已经很淡了。他给她洗浴后没有穿肚兜,当衣襟被他完全从肩头推落到腰肢时,胸口上雪白的凝脂彻底被他含入口中,在他不断亲吻中,随着她的喘息和嘤咛,娇艳的绽放开来。

被褥里,他带着她的手去解开里裤,将她的纤手放到那火热跳动的狰狞上去,她的脸就全红了,放不开又握不住,脸颊娇艳的像一朵盛开的花。

那样的渴望,时隔四五年的光阴,一切都像燎原的大火般,愈演愈烈。

胤禛将她白皙滑嫩的大腿分开抵上来的时候,云烟搂着他强壮背脊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她身体的紧张几乎不亚于当初,甚至更加敏感,但全然的爱恋让她对他全然交付。

终于进去的时候,两人紧紧拥抱着忍不住同时叫出声来,浑身都颤抖了。

久不经人事,云烟疼得觉得整个胸肺间都充满了火热的痛和充实的胀,眼睛也湿了。胤禛刺激得背脊后窜过一阵猛烈的战栗,完完全全感知了她身体的生涩和久违的温暖。他脸上的表情,喉间低低的男性呜咽几乎能让她感到他不可抗拒的爱和欲望。

他并没有停下来,她也没有要求他停下来,他重重的深入她的血肉,她也如藤蔓般缠在他的身上。

胤禛将她的纤足紧紧环在精壮的腰后,其中一只摩挲在他背后的小脚上还是他包上的纱布。

他双手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唇也贴上她的,舌尖交缠在一起。脸颊依偎,耳鬓厮磨,身上的汗水都交融在一起。

随着他又深又重的动作,云烟咬紧了唇却一下又一下在他身下止不住的嘤咛出声,她难耐的偏过头,一头青丝披散在枕间,眼底迷离朦胧,媚眼如丝。

胤禛抬首看到她的样子,一双鹰眸里也雾气迷朦,眼神里更深了,动作也是,逼得她无路可逃。他低头重重含住她胸口上的粉尖,将她双腿托起来,扛上自己宽阔的肩头。

云烟啊了一声,受不住的仰头用迷蒙的泪眼看到他神情,两条细嫩的雪白大腿与他光裸胸膛上麦色紧致的肌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身体也敏感的紧缩起来。

她整个身子被他撞的在枕间不断剧烈晃动,口中断断续续的嘤咛声带着微微沙哑,像只柔弱的小猫咪一样喵呜喵呜的,似哭又似吟,在身上人眼底耳里简直是最致命的毒药。

东暖阁里铺了地龙,四处暖炉,热烘烘的,热汗蒸发出来,似乎每一寸毛孔都张开了,寒意无影无踪。

她乌黑柔软的长发凌乱披散,白皙纤细的背脊,盈盈一握的腰肢,形如蜜桃般的粉臀半趴在他身下时,惹得他越来越放肆。

几番轮回下来,云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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