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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宠妻无度-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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氲雾气。朦朦胧胧,给当阳峰披上一层美人纱,叫人看不真切。

怀觉正在禅房中换衣裳,胸前的那道伤愈合的差不多了,只不过伤疤是一定会留下的。他伸手按了按,不疼了。眼前闪过那日萧弁揽着罗十月的场景,怀觉的嘴角忽然泛起笑,“留条疤才好。”有这疤在,她的债就还不完。他想什么时候旧伤“复发”就什么时候复发。

外面雨声渐密,水雾腾升,如此妙景却没有与他结伴赏景之人,难免失了些味道。黄色僧袍被褪下来,露出和尚精壮的上身,肌理匀称,肤色健康白润,最显眼的是那两坨饱满的胸肌,简直就是力量的化身,猛男的必备。大臂和腹部肌肉也是层次分明,简直就是一身好肉!

穿上衣裳就是个温吞和尚,脱了衣裳那就是健壮有力之勇夫!

这样一副身骨,难怪那日爬坡时罗十月被他倚了个趔趄。

和尚换了件轻薄的月白僧袍,僧袍宽大,遮住了有力的躯体,广袖飘飘,素白若仙。和尚挽了袖子,去侍弄窗前的花草,低头垂眸,不经意间人间千般暖。

房门忽然被敲响,怀觉头也不抬,“进来。”

进来的怀法,“主上,八甘岭那边已经动手,只要军师取得兵符立马就会调走兵力。”

怀觉拿着小铲子给盆栽松了松土,神情专注,对这花就像对十月一样耐心,“萧弁手中的兵力不止这么点,芜水那边在打仗,暂时抽调不了。京中禁卫军一大半控制在他手里,隔断他与东西两方二十万大军的通信,让那两方大军得不到消息,回不来。事成之后,让眼线试试那两方主将的归属之意,若是不能为本王所用,也就不必留着了。眼下要对付的就只有京中将近两万的兵力。”

快速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怀法一一记在心里,“姓萧的一定想不到王爷会这么快就出手。”

怀觉将小铲收起,垂眸给盆栽撒了些接来的雨水。莹白的小花很快便沾了水珠,含羞摇曳,“要的就是快刀斩乱麻,他这些年攒下的势力盘根错节地不小,要是等他准备妥当了再动手,他与本王谁输谁赢未必立即见分晓。”让怀觉隐隐不快的还有,事情结束的越晚,那两人黏糊的时间就越长。和尚虽可容纳百川,但这事儿和杀母之仇容纳不了。

“你先回去,盘踞在寺中不去的惊鹊楼刺客不用管他们,只是小心提防惊鹊楼抹掉假幼帝的证据。严密注意宫中动静。”

“是。”

五日过去,按照原本约定的时间,若是不出意外,刘长东的大军应该到鄄京城外三十里听命。

可是周宗凡却没有见到人,迎出去将近百里,连个人影都没望见。这不对劲,前几日天降大雨,路上受阻,就算大部队赶不及,小分队也该有回来报信的。可是这方圆百里哪有刘长东的半个兵?他感觉要坏菜。

“相爷!恐怕要出事。”夜间周宗凡步履匆匆,来往往返两百里,形容略有些狼狈。

他去了这么久,再愚钝的人也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萧弁的书房里还有其他属下在,萧相爷见周宗凡空手而归,黑眸一时间阴云翻滚,对眼前的属下吩咐,“你先回去,将那孩子带来。另外,传令下去,京都有贼人出没,伤人于无形,为防伤及宫中贵人,皇宫四门各曾兵三千。没有本相应允,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那些人也该预备起来了。。。。”

待得属下领命出去,萧弁才转眼看向周宗凡,“刘长东人呢?”

周宗凡眉宇的凝重不散,“相爷,刘将军的五万精兵并未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城外。属下原以为刘将军延误,随即迎出百里,可百里外丝毫不见踪影。”

一拳被重重捶在了桌面上,萧弁恨声道,“想打本相一个措手不及?本想倒是想瞧瞧魏汉昭这些年躲在一群秃驴中间做出了什么大造化!”

周宗凡站于堂下,拧眉。

夜色已深,灯烛烬了多半。萧弁带着满脸阴沉直往悲翠园。

朝思远远地瞧了,跑回白月斋报信。自从上回刘莲被萧弁打伤后,便收敛了很多,惊鹊楼的人再也没出现过。虽然萧弁在她那里留宿了两晚,但她却越来越恐慌,越来越害怕失去。没错,她就是那种没了男人不能活的女人,惊鹊楼传到她手上算是走到了尽头,她深知自己并不是一个有领导能力的楼主,可是没有办法呀,她就是没有那个勇和谋。

这个时辰,十月并没有睡意。和尚与萧弁之间的火药味她已经嗅到了。她悄悄观察过,最近几日不管是萧府还是整个鄄京城暗中兵力都有所增加,甚至周宗凡整个白昼都不在府中,频繁外出。

鄄京的天恐怕要变了。

自从那日打宫中回来,萧弁便将她扔进了悲翠园。她记得尤其清楚,萧弁揽着她的腰将罗十月带向自己,笑不达眼底,“距离成亲也没有几日了,这些日子便在园中备嫁吧。”萧弁指尖慢慢划过十月的侧脸,激得她起了一身鸡皮。萧弁缓缓倾向她的耳畔,悄声道,“本相一定给你一场刻骨铭心的婚礼。”

最后那句话,就像一阵阴风,凉飕飕阴测测,直钻进罗十月的耳中。

看样子,鄄京很快就要变天了。

她想既然自己几番刺杀不能成功,倒不如借和尚的光,趁着萧弁正面应敌时,自己从侧面突然插手一刀,胜算更大。

就在她暗自筹划时,窗外忽然人影闪过,随后房门被大力推开。罗十月坐在原地没有动,冷眼看着大半夜闯人卧房的萧弁。

而一直误解她与怀觉关系的萧弁,此时满腔怒气。本想把对怀觉的怒气撒到她身上,谁知道一推门就对上这么一双冷冰冰审视自己的眼睛,丝毫不惧他,萧弁竟一口气堵在胸口。他今晚还就非得把她整服了!

☆、悲翠园发难

萧弁面色如同风雨来临,罗十月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嘭”一声,房门被萧弁撞上。院中闻讯跑出来的朝三暮四以及周宗凡默默地退了开,这关了房门谁也知道相爷要干什么。

朝三暮四两个人披着衣裳,大半夜脸红彤彤的去准备热水了,以备两位主子过会儿要沐浴。

周宗凡自然不像两个丫头一样的想法,他琢磨不透相爷画风突变是什么想法,但绝不是因为突然发现那女人妖艳动人、想要抛掉一切陪她醉。

周宗凡抱着刀走远一点守着。

房中只燃着一支羊油蜡,萧弁黑着脸走过去,夸大的影子投到窗上。一个雄性影子逐渐靠近一个雌性影子,大半夜的特别引人想入非非。

可现实是,罗十月见他黑着脸,心里拿不定他是怎么了。稍稍往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些距离,问“相爷这是怎么了?奴婢有什么地方不对?”

萧弁就爱看这一张脸对他心生戒备,这说明他还有让她顾忌的地方。回答罗十月的是萧弁突然一把将她拉到身前,两人身体贴一起,罗十月不悦地拧眉。

萧弁垂首,强行捏着她的下巴叫她抬头,自上而下看她,“眼看着你我即将成婚,为夫却对夫人的一无所知。”他食指往下,到了腰腹,勾起她腰间的绦带,那声音就如凉丝丝的蛇信子,阴寒、危险、魅惑,“不若便从这里开始好了。。。。。。”

说着竟当真要去解那绦带。

“等一下!”

新仇旧恨激得罗十月肝火直冒,这几日的形势加上他方才进门时的反应,她绝不相信萧弁是半夜淫/虫上脑来找她睡觉的。这狗贼这么反常,莫非不是知道了她此行目的?

萧弁玩赏着她的明显吃惊的表情,双眉微蹙的样子甚是有趣。萧弁伸手去抚她的眉心,那捧眉心莲当真是得了魂灵一般美。

宣州王的竟是喜欢这种女人,呵呵,瞧上去很有骨气,就是不知道抗不扛得住他的力道。

听她喊停,萧弁好笑,“为什么要等?难不成这种事夫人还要等时机?”继而低声探问,“或者说。。。。你在等谁?”

十月正视他,“相爷有话不妨直说,拐弯抹角实在是女人行径。”嘴上这么说,但脑子缺转得飞快。她已经闻到了萧弁身上带来的危险味道,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暴露的,但是今夜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如果现在出手,会不会有胜算?胜算多大?这些都不能绝对性的确定,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换了之后的任何时候都不会比现在更有利。

白月斋的刘莲听了丫鬟带回来的消息,眼中渐渐染上失望。她从床榻上坐起来,“朝思暮想。”

两个丫头应声,“姨奶奶有何吩咐?”

却听见刘莲平静道,“更衣,然后梳妆打扮。”

这都已经半宿了,朝思本来想劝劝,但是暮想私底下悄悄拽了她一下,默默摇头。

悲翠园的羊油蜡还在燃着,萧弁听了罗十月的话,手上不禁用力,一步步将她逼至那张铺着鸳鸯戏水被褥的架子床边,倏尔露出笑意,“过会儿看你还能不能说得出话。”伸手就要将罗十月掀进棉褥之间,而这时候的十月掩盖在广袖之下的指间,银针蓄势待发。

就在萧弁动作的一瞬间,几乎是同时的罗十月的银针唰唰刺破空气,而萧弁也是早有准备的,一个利索的后空翻,完美躲过了银针的攻击。

既然捅破了那张薄薄的窗户纸,相互之间也就没必要遮掩了。

罗十月手中的银针淬了“一点红”,针身呈现赤红色。二人隔着羊油蜡对峙,萧弁抹一把唇,眼中现出狠色,“藏了这么久终于肯露真面目了,千里雪?”

十月不言,她知道自己眼下在相府中身处弱势。这个相府中不仅有周宗凡这种高手,更有刘氏的莲纹刺客在暗中虎视眈眈。她必须在这些人冲进来之前解决掉眼前的这个男人。

既然这样,那就关门打狗!

在萧弁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只听见“噗”一声,羊油蜡灭了,幽幽地冒出一股白烟。

房中顿时暗了下来。

唰唰又是两拨毒针袭来,角度尤其刁钻。一个闪躲不及,就是个致命的。萧弁毕竟不是高手,在黑暗中他一边躲避攻击,想法还手,又惊讶于罗十月的身形变换的速度。

萧弁的掌风尚未送到罗十月的身前,突然被劈面而来的攻势逼退了好几步。他的两侧衣袖已经被两排密集的毒针切断,萧弁额上渗出了汗。他竟是小瞧她了!

在他们中间的桌子成了趁手利器,被萧弁凌空一脚,气势汹汹冲向罗十月所在的方向。十月飞身而起,萧弁突然尾随而至,一柄短剑逼得罗十月后翻躲避,这才扳回一些颜面。

然而萧弁深知这个女人是下了杀心的,他不敢掉以轻心。越是交手,萧弁越清楚这个女人是受过专门训练的,自己不能义气用事。当下决定冲进院中,可罗十月怎么可能答应!

十月看出了萧弁要跑的意图,快他一步,旋腿踢起一方小桌,那桌面大力地嵌进了窗框。

不知她从哪里抽出一把软剑,即便在黑暗中也可见流光淌过,软剑上沁了力道,发出“铮”地一声,向萧弁刺去。罗十月这回留了心眼,她占据了房门的位置,萧弁想出出不去,只能被她逼着在卧房中翻转。

“刺啦——”

萧弁的衣裳破了,连带着受了皮肉伤。

萧弁冷眉,胸有怒气,“婚期尚且还有几日,夫人竟比本相还要着急洞房?”周宗凡滚去哪里了?

“锵——”罗十月的软剑将萧弁的短剑打落在地,反手一削,萧弁躲闪之间发冠被削了个正着,玉冠作两半跌落在地,相爷长发披了满肩。

萧弁怒吼,“千里雪——”

若是萧弁退的及时,此时他的脑袋恐怕已经搬家了。而同时罗十月也是糟心,萧弁这狗贼果真怕死的很,功夫居然练得这般到家。

“噼啪——”

房中有什么被劈开,这回动静特别大。

在远处的周宗凡一惊而起,迅疾冲向那房中。

罗十月一直变换身形堵住门窗,萧弁不得而出。那场面甚像她初来鄄京时遇见的鸣凤调戏卖身女,只不过这回罗十月做了鸣凤的角色。

眨眼功夫,萧弁身上又添了几道伤。

黑暗中,萧弁怒红了眼。

却忽然听见罗十月恨声道,“你杀了我爹,今日我就要替他把这笔血债讨回来!”

输人不输阵,萧弁哼笑,“哦?原来是仇家找上门了。本相杀的人多了,哪里会记得你爹是哪门子的死鬼?”

赤红银针四面来袭,恍若天降红雨,就在这时,周宗凡忽然破门而入,将齐齐飞向萧弁的毒针全部拦截,整整齐齐在刀面上码成两排。只一刹那,那两排毒针以歹毒的姿势反袭罗十月,十月堪堪避开。

周宗凡一到,她的胜算就降低了很多。

周宗凡一加入战局,罗十月明显气势就降了下来。

又要差一点吗?十月不甘心。过了近日再想接近他杀了他,不会比今日更轻易。十月的剑直指萧弁,可是周宗凡却对她穷追不舍,罗十月烦不胜烦。

她将生死置之度外,直扑向萧弁,周宗凡却总在中间搅和,罗十月盛怒,“滚开!!”手中撒出最后一把毒针,打算做最后一搏,毒针在空中竟好像活了一样,自发的围城一个圈,赤红暗光形成一种诡异的包围圈,将周宗凡困在流动性毒针阵中。

周宗凡进而不得,自顾不暇,“相爷小心!”

萧弁俨然已经狼狈之极,打斗场地自房中扩展至院中。朝三暮四闻讯出来,惊作一团。

这是她最后的有利时机,因为那毒针阵困不了周宗凡多久。院外已经有侍卫朝这边追来,罗十月疯了一般刺向萧弁,“狗贼,去死吧——”

萧弁被她逼得披头散发、破衣烂衫,还丢了短剑,应敌时却毫不畏惧,“想要本相命的人多了,你算什么东西?!”

可是一个人疯狂时的爆发是可怕的,罗十月的攻势可怕,萧弁几次踉跄后退,差点跌倒。

院外的护卫排着小方队颠颠儿地往这边跑,等他们赶到了,萧弁的命大概也交代给罗十月了。院中的周宗凡被一把毒针追得脱不开身,等到好不容易将毒针阵法破了。

待他一抬眼,顿时目眦欲裂,“相爷——”

因为萧弁已经仰躺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而罗十月的剑已经点在了萧弁的喉咙上,皮肉已经被割破了。这等距离周宗凡根本营救不及时,甚至他还来不及动身,罗十月的剑已经穿透了萧弁的脖子。

朝三暮四大喊,“姨奶奶不要啊!”

罗十月杀红了眼,看着她的剑尖染了血,大脑只向她传递一个信息:报仇了!十年大仇终于得报!

一瞬间罗聚宝在她脑中的模样清晰了起来,眼泪溢出眼眶:老爹,我终于记起你的模样了。

空气中只听见轻轻的“噗”声,是利器没入皮肉的闷响,世界顿然安静了下来,那柄刺向萧弁的软剑缓缓地、缓缓地软了力道。。。。

“雪姨奶奶——”

在朝三暮四的尖声惊叫中,软剑“咣当”一声落地。

☆、盖世英雄

软剑落了地。

悲翠园一时间静的出奇,萧弁因面临死亡骤然缩小的眼瞳也慢慢放松。

冰凉坚硬之物嵌入体内,罗十月神识有一瞬间的恍惚,垂首,却呼出一口冷气。

悲翠园被前前后后赶到的侍卫密密匝匝地围成一个包围圈,而在其中心位置的是狼狈的萧弁与罗十月。方才那一声利器与骨肉的撞击声,正是来源于十月。

只见她的后背直挺挺地插了一柄弯刀,脚步微微踉跄,血丝自口中溢出,这样的场面叫人心惊。而这把刀的主人正是方才赶到的刘莲。藏锋十年,想不到竟是今日在她最嫉恨的人身上重新饮血出世。

刘莲看着背对她的千里雪,眉目凌厉,不似以往的娇嗔蛮横模样。

十月手上没了兵器,便也没什么可怕的,侍卫跃跃欲试地围上去。可她浑然不怕似的,双眼盯着地上的萧弁,忽然就笑了,“哈哈哈。。。。。”越笑越大声,唇边的血殷红,三更半夜的女人惨笑,是会吓死人的。

萧弁厉声喝道,“你笑什么?!”

周宗凡将萧弁从地上扶起来,可就在周宗凡低头的那一刻,跌落在地的软剑竟然被重伤的罗十月猛然吸附至手中,以惊雷之势掠向萧弁心口!

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刘莲凄喊,“不——”同时夺过身边侍卫的刀,第二次翻身劈向十月。

那样的风驰电掣之速,带着极大的冲劲,尚未正面迎接,便已经有发丝被锐气切断。周宗凡距离太近,软剑速度疯快,即便正面迎接,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让他使出全力,更何况这软剑直逼的是萧弁。就在所有人都触目惊心时,周宗凡带着萧弁原地猛然翻转,霎时间,那软剑稳稳当当地戳进了周宗凡的心口,继而从心脏的位置穿体而出,“噹——”钉在了他身后的门框上,深入三寸,血滴落在了青石砖面上。

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周宗凡结束了他忠诚的一生。

“周。。。周大人。。”

而这也是十月始料未及的,她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宁愿牺牲性命也要救萧弁这样的人。

而刘莲的那一刀,并没有击中十月。

因为这时候突然有人冲出来,劫持了她那一刀,救了罗十月一命。

萧弁看着他,目光阴鸷,“是你?”

而这个人是谁都想不到的路七。

路七持刀,站到了罗十月身旁,一改平日里的嬉笑小哥模样,眉目肃冷,“是我,丞相没有想到吧。”

“本相是没想到,你也是替你爹报仇的?”

路七撑住了罗十月,他是宣州王埋伏在萧弁身边的眼线,上回萧弁调兵回京的消息就是他传到摩诘寺的。他这时候跳出来,是没有信心能单独带着受伤的罗十月毫发无伤的逃出去的。但是,上面吩咐过危急时自己要出面拉她一把。王爷放在心上的人,这时候他不暴露也不行了。

路七哼笑,“相爷血债太多,恐怕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仇家了吧。多在下一个应当也不多!”

刘莲奔至萧弁身旁,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人浑身是伤,长发散乱,庄严全无,不禁又惊又怒,觉得他不该受此委屈,也不能这样被蝼蚁欺辱,遂连声哭嚎,“相爷,奴婢早说过这个千里雪就是个贱/货,她忘恩负义,狼子野心,勾结外人陷您于泥淖,您还不信!这下总该明白了吧,恐怕她的名字都是假的!只有奴婢是最爱您的!”

“闭嘴!”

萧弁忍着身上的疼,一把将刘莲推开,“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两人拿下?男的打杀,女人要活的!” 不管她接近他是报仇还是另有所谋,但是他只要知道这个千里雪会成为自己对付魏汉昭的一张王牌就够了!还有他们的孩子,狗蛋。

“狗贼,今日不取你性命,我罗十月就是死了也没脸下黄泉见我爹!”

萧弁赫然一笑,“罗?本相可没有印象。”

十月拉过一缕头发咬在口中,抬手向后,硬是自己将那把弯刀从血肉中生生拔了出来。鲜血争先恐后滚冒而出,连路七都觉得她此时对自己好残忍。

是夜,丞相府杀声一片。往外逃的逃,往里冲的冲,混乱无边。不知道是罗十月还是路七在丞相府中放了把火,木质的雕梁画栋,顿时火光冲天。

而在这混战之时,皇宫那边竟也出了大事,四大宫门同时遭到进攻。可丞相府被罗十月搅翻了天,萧弁根本收不到消息。

罗十月的目标就只有萧弁,路七在她身边清理流箭。

萧弁大概这辈子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被一个女人追着打,满身伤痕。惊鹊楼的刺客不知道什么也加入了,这么多人围堵,而罗十月体力越来越支撑不住了,眼前重影不断。

她知道自己今日是走不出去了。

人群之外,刘莲站在高处,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她心里恨,恨萧弁,恨他临到这种时候还要留那个女人一条命,恨他的负心;更憎恨罗十月,为什么她要出现,如果没有她,她刘莲就会一直幸福下去。。。。

火光映照下,一只巨大的□□悄然架起。刘莲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罗十月,她的脑中不停地回响着同一个声音: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魔怔了一样的神情,在喊杀震天的火光中诡异地现出一丝笑,竟伸出舌尖将那巨大的箭头轻轻舔舐,这样的刘莲如魑魅,令人毛骨悚然。

路七觉得自己快顶不住了,看那罗姑娘面色煞白,火光映照中长发乱舞。鲜血染红了雪衣,一双嗜血的眸子犹如罗刹,硬是顶着重伤将三四个追上来的侍卫击退。她的力道俨然已经用到了尽头,脚步开始打飘。

萧弁受伤不轻,只不过他命太好,被一群人护在中间。罗十月想要上前报仇,只有被围殴的份。

路七杀出一条血路,他将将打算背上罗十月往外冲,却又听见萧弁下令,“给本相抓活的!”

刘莲的箭已经在玄上,她哈哈哈大笑,抓活的?想得美。。。。

“去死吧!!”

“咻——”巨箭骤然离弦,一路分花拂柳。

看着那箭飞出,刘莲爆发出一阵狂笑,满目癫狂之色,“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下你总该死了吧,死了吧!”

连萧弁都有些吃惊,“刘莲你在干什么?!”

刘莲不管他却只是站在高处狂笑。

这回,十月再也没有还手之力,她被路七半拉着,仰面,将亲眼看着那只巨箭□□自己的身体,她的眼睛倒映出火光、倒映出持刀侍卫,还有那支要夺她性命的箭。

失血过多,她终于要倒下去了。。。。

空中突然有烟花盛放,一朵紧挨一朵,盛开得急切热烈,她将夜空的繁华收进眼底。

闭眼之前,她还在想:好遗憾。。。。还差一点,萧弁就可以死在我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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