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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兰陵-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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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看向此时已被灌下不少毒酒的高殷,他渐渐不再挣扎,最后终于瘫软倒地。

孝瑜闭了闭眼,心中虽有些难过,但是心中的某些追随的坚定却从不会动摇。

皇建二年,帝梦魇常生,后查明因与废帝济南王高殷天子之气相冲,帝大惊,赐毒酒。济南王,薨,时年十七岁。

——《北齐书》夏天很快过去,转眼便是秋天。对于高殷之死,长恭几人皆是心知肚明,但是皇家纷争,远非这样简单,不是谁都能去涉足的。

尔虞我诈,今日或许还能坦诚相待,明日却可能会被刀剑砍杀,这里不是战场,却比战场更加残酷。

将军府,桂花飘香,树下,郑嫣和斛律兰儿站在一起。

“我倒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呢,原来是睹物思人呢。”郑嫣拿过兰儿手中的物什打趣道。

那是一个白玉兰花坠,同兰儿极其相配,是太子高百年送予斛律兰儿的定情之物。

起初,郑嫣还担心这一场政治婚姻会伤害兰儿,会让她失去追求爱情的机会,谁知兰儿和太子在那次宫宴上竟一见钟情,从此两情相悦,只等兰儿及笈后成就百年姻缘。

这倒是让郑嫣始料未及也是十分欣慰的。

“姐姐打趣我了,兰儿哪有睹物思人,只不过是无意将这坠子拿出,便被姐姐看见了。”兰儿低头脸色泛红的说道。

郑嫣一笑,将坠子重新交到兰儿手中,“好好好,只是无意拿出,可是这坠子里的情意可是抹煞不了的呢。”

“姐姐。”兰儿本就性子文静娇羞,此时又听郑嫣打趣,不禁脸色更红。

“好了,不提了,不提了。今日说好是来陪你赏花的,走吧。”郑嫣开心的笑了,然后移步向前。

兰儿亦是一笑,慢慢的跟上了郑嫣的脚步。

桂花林中,一蓝一白的身影渐渐在香气扑鼻的桂花从中消失了踪影,而林中也不时传来郑嫣爽朗的笑声。

第一百二十八章 晋阳宫中鬼怪生

月扬楼中,难得的,长恭、靖轩、孝瑜、郑嫣都在。

“哈哈,”听完孝瑜说完孝琬的情况,郑嫣不禁大笑起来,而一旁的几人似是被郑嫣的笑声感染,也都微微一笑。

“孝瑜哥哥,你说孝琬现在被他那位王妃管的死死的?”郑嫣捧腹说道。

孝瑜摊开他那从未离过身的象牙骨扇,笑着点了点头,“可不是,现在的孝琬可与往日不同了许多。”

“我就说嘛,他今日怎么没随你一起来月扬楼,原来是家里现在多了个管家婆。”

孝琬前不久娶了兵部尚书崔一鸣之女崔莹为正室王妃,本来也没什么,却不想这崔莹从小习武,和普通闺阁女子十分不同,虽然还算知书达理但摊上孝琬那个性子却最终还是不得不大打出手。

本来大家还十分担心,尤其是高夫人,说了孝琬几次但都无果。

可是没想到两**打一架,却突然惺惺相惜起来,由原本的因父母之命互相看不顺眼而变得情有独钟,总算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前不久,崔莹已经梦熊有兆,身怀甲子,于是孝琬便整日不见踪影的陪伴在崔莹身边悉心照顾,两人可谓是伉俪情深。

郑嫣坐回位子上,笑着说道:“我只道这朋友之间可以不打不相识,没想到到孝琬哥哥那里却能成就一段姻缘,这次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可不是,如今的孝琬,可谓是羡煞旁人了。”孝瑜不禁感概道。

谁知郑嫣努努嘴,“孝瑜哥哥,此话就不能由你来说了。你可是邺城风度翩翩的河南王,家中姬妾成群,哪个女子不为你心动,这一点你可不必羡慕孝琬。”

孝瑜拿起酒杯饮尽一杯,“非也非也。”

说完便放下酒杯走到窗前,郑嫣还欲再说,长恭却打断她的话,“好了,今日咱们可是来喝酒的,出兵在外,许久没有这般畅饮了。”

郑嫣见长恭对自己微微的摇了摇头,顿时也明白了不少,于是她重新笑着将孝瑜从窗边拉回说道:“今日可是孝瑜哥哥你做东,你可别想逃了。”

孝瑜无奈的笑了笑,刚刚闪现的一丝阴霾也随之消散。

四人对桌而坐,月扬楼中上好的女儿红飘香,而四人的欢笑亦是不断。

“九弟,那和士开并非善类,你须离他远点,这样的人还是少亲近的好。”听闻高湛近日和那和士开整日黏在一起,又是几日没有来上朝,高演不禁严肃的劝告道。

和士开的为人,高演不是不知,所以在即位之初,他便随便找了个缘由将其调往外地,可是高湛却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法子又将他调回了身边,这一点,让高演不满了许久。

“皇兄教导的是,臣弟自有分寸。”高湛恭声回道,心里却不以为意。

高演深知高湛对于和士开的知音之情,自己的话,他从来只是听听而已,“朕的话,你要听进去了才好。”

高湛点点头,一脸谦恭,“皇兄的话,臣弟都记在心里。和士开的为人,臣弟心里清楚,不过是对他有着惺惺相惜罢了,皇兄无需为我操心。”

“你知道就好,夜深了,你也回府去吧,朕也累了。”

“臣弟告退。”走至门外的高湛突然回头,嘴角一抹诡异带着些许狠戾的笑容浮现,他深深的看了眼转身走向内室的高演,然后身影便消失在深沉的暗夜之中。

寂静的晋阳殿中,高演挣扎在梦魇之中。

梦中,高洋怒目而视,不断质问着济南王为何而死,而他身旁站立的皆是披头散发圆目而睁的杨愔等人,几人步步紧逼着高演。

“皇兄,臣弟不是故意的,臣弟不是故意要杀济南王的。”

“不要,不要!”

“皇兄,臣弟错了!”

辗转间,高演突然一声惊叫,从那暗沉的梦魇中猛然醒来,额间尽是豆大的汗珠,心脏处亦是狂跳不已。

自那日赐死高殷之后,高演便一直梦到高洋在梦中质问自己为何要杀高殷,并向自己索命,还有一些旧臣,俱是鲜血淋淋的站在自己面前,想要谋取自己性命。

那梦境那样真实,叫高演不得不心惊,而每夜沉睡之际,这梦魇便会缠绕住自己,像是无形的手扼住自己的咽喉,一寸寸窒息而死。

高演抚住胸口,抬眼看了看天,还未大亮,虽然离早朝的时间还有一会,但是高演却已不想再睡,他甚至开始有点畏惧黑夜的到来。

早朝之后,高演突然提议前去邺城郊外行围,众臣只好遵旨。

郊外行围,众人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来邀功请赏,而高演因连日来的梦魇缠绕,今日似是得到解脱般,驾马疾驰追击猎物。

云夕公主一月前前随太后娄昭君前往佛寺请愿,郑嫣回朝之后也没见到她,今日倒有些为她惋惜,否则今日确实可以和她好好比试一场。

正想着的时候,突然不远处响起一声惊叫,正是高演所在方向,郑嫣一惊,掉转马头向那边奔去。

待走近之时,郑嫣才发现群臣已经赶至那边,而内侍的声音也变得尖锐不堪:“皇上落马了,快传御医!”

跃下马背,郑嫣走近人群,发现高演已经陷入昏迷,而靖轩正在为他把脉。

“怎么回事?长恭。”郑嫣走到长恭身边,轻声问道。

“我也不清楚,听到声音便赶来这边了。”

郑嫣没有继续说话,因为身后已经有人在小声议论。

“皇上座下千里驹一向温顺,今日怎么会突然发狂将皇上摔下马背,一定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那也未必,皇上自从下旨赐死济南王以后,便经常神志恍惚,或许刚刚一晃神没有注意才摔下马背。”

“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只希望皇上能够平安无事。”

几人闻言忙点点头,不管怎么样,高演这个皇帝还是很受众臣爱戴的,虽然皇位来的并不干净,但是不得不说他却是一位明君,比高殷更适合那个位子。

郑嫣抬头环顾了四周,无意却瞥见高湛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难道是他?

郑嫣不敢再多想下去,因为一直以来对于高湛,郑嫣都不愿将他与这俗世纠缠在一起,仿佛那样白衣飘飘之人,只能生活在九重宫阙之上,不应与这世间阴谋结合在一起。

可是,这往往不过是人心中无法兑现的夙愿,既然生在这禽兽之家,又何来能够置身事外,做到真正的纯净如初。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无端歹念横祸生

晋阳殿中,御医来来回回,不断的为高演诊治,皇后在一旁不断抽泣着,而太子高百年则在一旁不断安慰自己的母亲,又不时担忧着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高演。

群臣亦是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在殿外焦急的等候着。

也不知是因为刚刚在围场上的那一眼,郑嫣格外的关注长广王高湛的表现,不时的将视线转向他。

只见他依旧是平日的一身白衣,此时眉头紧皱,来回踱步,似是不安焦急,却又让人感觉带了些别的情绪。

长恭见郑嫣心不在焉的,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怎么总是心绪不宁的,是刚刚吓到了吗?”

郑嫣收回视线,淡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你说皇上的伤怎么样了?”

长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知道,刚刚靖轩不是说性命无忧,但是肋骨却断了几处,也不知是否伤到心肺,所以还需看御医怎么说。”

这时,晋阳殿的门终于打开了,郑嫣也来不及说什么,便随众人迎了上去。

“皇上如何了?”斛律光上前问道。

御医叹息着摇了摇头,众人心中不禁一冷。

“皇上尚在昏迷之中,虽然性命暂时无忧,但是断裂的肋骨却伤到了肺腑,只怕”御医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是众人闻言亦是心知肚明,无需多言。

正当众人还处在震惊中时,高湛突然站出来说道:“皇上病重,需要静养,众位大人还是先回吧。”

虽然还有几人想要继续询问皇上的病情,但碍于高湛的逐客令,面色都有些不佳,但是却也都纷纷转身离宫。

郑嫣同自己父亲一同回府,在路上,郑嫣忍不住问道:“爹,你对皇上这次负伤有何见解?”

闭目养神的郑元清淡淡的睁开双眼望了眼女儿,然后轻轻拍了拍郑嫣的肩膀,“嫣儿,皇家之事,不是我们能够妄言的。”

郑嫣皱眉,没有继续问下去,但有些事情心中也隐隐明白了不少。

一路无言回府,望月阁中,南宫正在等着郑嫣。

见郑嫣脸色有些苍白,南宫不禁担忧问道:“小姐,发生何事了?”

“皇上行围,从马上摔了下来,胸前肋骨断裂,凶多吉少。”

折腾了一整天郑嫣,已是十分疲惫,回屋后便添上一杯茶水坐了下来。

“对了,你怎么回来了?”想起南宫应该和偃月在调查秋水仪之事,不禁有些疑惑。

“回小姐,我们为小姐找回了一个答案。”

闻言郑嫣本来漫不经心的眼神突然集中起来,望住南宫,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秋夫人,却是已死。”南宫一字一句回答道。

郑嫣心中一突,虽然那日平秦王的话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事实,但是郑嫣却还是想要自己去查明真相,如今得知秋水仪已死,心中还是难过万千。

可是郑嫣却来不及难过,南宫又继续说道:“而且,根据我和偃月的调查,倒发现了一些暗焰的蛛丝马迹。”

“哦?继续说下去。”郑嫣皱眉说道。

“是,当年暗焰对偃月采取最后致命一击之时,其实他们亦是伤亡惨重,最后被一股不明势力所收纳。”

“不明势力?”郑嫣不禁抬眼问道。

南宫点点头,“嗯,偃月暂时还无法得知这股不明势力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前朝朝中之人。”

“前朝中人?若是他们收纳暗焰,而先帝刚好收纳偃月,那岂不是先帝的死对头?”

南宫赞同的点头说道:“小姐分析的不错,我和偃月也是这般猜想的,所以也正朝着这个方向继续调查,看来不日,一切便都会水落石出。”

多年一直纠结的真相终于快要浮出水面,郑嫣不禁有些不明的不安,但还是叮嘱南宫道:“嗯,你们也要万事小心。”

“南宫明白,小姐今日也累了,早点歇下吧,我先告退了。”

南宫走后,郑嫣便觉疲惫全无,对于那个自己一直追寻的真相,如今是越来越近了,可是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也在渐渐袭来。

几日后,太后得知消息匆匆赶回邺城,走进晋阳殿便听到了阵阵抽泣之声,心中一慌,在云夕的搀扶下匆忙走进内室。

只见高演此时已是病情加重,面色更加苍白,眉头紧皱,似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众人见太后归来,纷纷下跪请安,但是太后却不理这些,只是匆忙的走到高演床前,轻声呼唤道:“皇儿,皇儿,你睁开眼睛,母亲在这,母亲回来了。”

高演似是听到了太后的呼唤,几日都在昏迷中的他竟然虚弱的睁开眼睛,对着自己母亲微微一笑,见太后已经垂泪,一向孝顺的高演不禁想伸手为母亲拭去眼泪,但是终因浑身无力而放弃。

他只好抱歉的一笑:“儿子让母亲担心了,母亲莫要为儿子落泪,儿子没事。”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太后不禁微嗔道:“往日这个时令你也不爱去打猎,怎么这次竟非要去行围啊。”

闻言,想起自己行围不过是因那梦魇相缠,自己不过是想逃避罢了,又念及那被自己赐死的高殷和自己对母亲信誓旦旦的承诺,不禁愧疚袭上心头。

见高演眼中突然浮现的深深自责和悔意,太后也察觉到了不对,突然想起这几日在路途中所闻关于济南王已死的传言,不禁神色一敛,冷声问道:“皇儿,济南王何在?你如今病重,怎么也不见他来看望你。”

高演闻言,面色一僵,眼中的愧疚悔恨更深,但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差,但是她似是不死心般又继续问了高演两遍。

但是高演依旧默不作声,顿时太后便明白了一切,那传闻竟是真的。

她几步离开高演床前,对高殷这个孙儿的愧疚不禁涌上心头,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让他失了皇位又丢了性命。

太后不禁厉声斥道:“你竟然最后还是没有放过济南王,你曾经在哀家面前发下的誓言难道忘记了吗?若是日后伤害济南王便死于非命,现在看来,你是报应来了。罢了罢了,你这等逆子,哀家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你还是自生自灭的好。”

说完,太后便愤然拂袖而去。

高演眼中噙着泪水,虚弱的喊着:“母后、母后。”但却始终唤不回太后决然离去的身影。

高演眼中悔意更浓,一口鲜血也随之吐了出来,将那锦缎金丝龙袍染得鲜红。

第一百三十章 梅下煮酒知音心

自那日太后走后,高演的病便一日比一日差,如今已是药石无医。

晋阳殿中,余晖从窗外打进殿内,高演眼色有些迷离的看了一眼那惨淡的日光,然后将视线转向坐在自己床前的高湛。

“九弟。”

“臣弟在。”高湛忙上前扶住高演伸过来的手。

“朕只怕时日无多了。”

“皇上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

高演摇了摇头,“你莫要安慰朕,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人俱有一死,朕也不畏惧。只是这江山社稷,倒是让朕放心不下。不过,朕已经拟下诏书,传位于你,望你好好治理我大齐。”

高湛闻言,眼中一喜,但还是扑通跪倒在地,“请皇上收回成命,太子贤德,一定能当得起重任。”

“你莫要推却了,朕旨意便是如此,不会更改。”高演虚弱的抬手示意高湛起来,然后望着床顶有些虚渺的说道:“朕将这皇位传给你的意思,想必你应该明白。”

高演突然又将视线转向高湛,“百年无罪,莫效仿前人!”

高湛望着此时对着自己一脸恳求的兄长,坚定的回道:“皇兄放心,臣弟在一日,便会保太子一日,决不会让前事再度发生。”

高演满意的闭上了眼睛,“有你这句话,朕也就能走的放心了。”

皇建二年十一月,孝昭帝高演薨逝,时年二十七岁。遗诏入继大统,传位于其弟高湛。

同年十二月,高湛即位,改元太宁,其正妃胡氏为皇后,嫡子高纬为太子,母娄氏为太后。高演子高百年为乐陵郡王。

——《北齐书》又是冰天雪地,梅花开满枝头,似是不畏惧这蚀骨的寒冷。

郑嫣无奈的看着梅下不断饮酒的云夕,想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先帝已去,公主节哀,就不要再折煞自己了。”最后郑嫣还是看不下去了,抢过云夕手中的酒壶。

“父皇都去了,我还是什么公主啊,就像太子已不是太子一样,我们如今不过是阶下囚罢了。”云夕有些酒醉,眼神有些迷离,嘴角带着一丝惨淡的笑容。

郑嫣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听见,慌忙打断她的话,“公主言重了,不管如今皇上是谁,公主的身份还是不会变的。而且皇上一定会善待王爷和公主的。”

“嫣儿,怎么现在连你都不敢说真话了。先帝之子高殷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我们如今也不过是案上鱼肉。”云夕拿过郑嫣刚刚抢过的酒壶,继续仰头喝着酒。

郑嫣无奈的叹息一声,然后拿起雪地里的另外一壶酒,拔开酒盖,“也罢,不提这些事情了,今日说好是来陪你梅下煮酒的,那便痛快喝酒。”说完与云夕手中酒壶一碰,然后仰头喝下那上好的女儿红。

“爽快,这才是我认识的郑嫣,今日不醉不归!”两人的酒壶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一声。

红颜梅下煮酒畅饮,那两道清丽身影在那梅花盛开的季节互诉愁肠,寂静的天空悄然下起的大雪,将一切定格,只是谁也不知道这般把酒畅饮,红梅白雪下的知音心事,此生也就仅此一次了。

长恭和靖轩赶至这边的时候,郑嫣和云夕早已醉了,但是两人还依旧大笑着喝着酒,而雪地上已经多出了许多空酒壶。

看到这一幕的长恭、靖轩两人不禁有些面面相觑,但是此时又在宫中,不能声势,只好分别夺过两人手中的酒壶,准备将两人送回去。

谁知云夕醉的稀里糊涂,她甩开靖轩上前相扶的手,“不用你扶,我没醉。”

靖轩没有理会,只是上前扶住身体摇摇欲坠的云夕,“公主醉了。臣送公主回宫。”

云夕抬眼看了看靖轩,猛然脱离靖轩的桎梏,突然哽咽道:“我不用你管,你不是讨厌我吗?你不是因为那次我差点伤了嫣儿对我避而远之吗?今日怎么可怜我起来了,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我自己能走!”

闻言靖轩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上前相扶的好,还是任由云夕自己摇摇晃晃的走下去的好。

起初,靖轩对云夕是有敌意的,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再加上郑嫣和她相见恨晚般的相知相交,那种起初的敌意也全数不见了。

没想到云夕还是耿耿于怀。

长恭扶起雪地里的郑嫣,将披风解下为她避寒,微醉的郑嫣听到云夕的话,心中不禁为她心疼。

这么久来,两人也算知音,对方的心思都瞒不过彼此。云夕的心意,郑嫣也明白。

或许只是那匆匆一瞥,这个才情横溢却又有些骄傲的女子便沦陷在那淡泊男子身上,虽然知道这可能只是一场一厢情愿的倾心相许,但是她还是选择去爱上,那样的义无反顾。

郑嫣想上前拉住云夕,却被长恭按住,她疑惑的抬头看向长恭,只见他对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郑嫣只好重新将视线转向走在梅花林中云夕的背影,那样的形单影只,白雪在她身后簌簌而下,渐渐淹没了她一深一浅的脚印。

站在大雪下的靖轩似是有些感悟吧,若有所思的望着云夕离去的身影,但始终没有上前拉住她。

命运的轮盘,可笑的阴差阳错。既然自己无法对她许下什么誓言,那便只好任由这错误终结在它还未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有些事,终究勉强不来。她的心意,自己不是不明白。而是明白却不能给与任何回应,因为早在多年前便有一个白衣女子住进心里,从此再也无人可替代,即使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白衣身影的守护。

误将芳心付,却终究只是错。

回去的路上,靖轩似是多少也受到云夕情绪的影响,只匆匆说将军府中还有事情处理便回去了。

马车上,长恭和郑嫣对坐,两人都为靖轩有些担忧。

“长恭,靖轩哥哥和云夕真的不可能吗?”此时酒已醒的郑嫣不禁问道。

长恭摇了摇头,“许多事情,并非你我能够强求的。”

郑嫣微叹一声,对于靖轩对自己这一路来的守护,她并非毫不知情,但是感情之事勉强不来,心中对他纵使有千般愧疚,但是却无法去回馈这段单方面的感情。

云夕对靖轩用情之深,她比谁都明白,也希望两人能够成就一段姻缘,但是就像长恭所说,有些事情,终究勉强不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木兰香残君王乱

许多事情无法点破,也不能去点破。于是日子便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下去,转眼高湛登基为帝已经两年了。

御花园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只见高湛和和士开对着石桌而坐,桌上的玉石棋子摆满整个棋盘。

“士开,你又相让于朕了。”高湛放下最后一颗棋子,笑着说道。

只见对面那清秀面容的男子淡笑着揖手道:“皇上过奖了,是皇上的棋艺高于臣,臣自然会输。”

高湛闻言更是一笑,“你倒和朕谦虚起来,谁不知道你握槊之技高超,许是朕侥幸赢了这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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