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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系统欺骗了你-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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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三天究竟做了个什么惊天动地的梦啊……

颜绾愧疚但却又很真诚的替肃王殿下指了指路,想要收回手,“殿下,现在我绝对不会再留你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

肃王殿下的脸黑了。

就这么幽幽的盯着她盯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了手,一言不发的转身朝廊下走去。

哎?

“殿下,”颜绾提步跟了上去,友好的提醒,“方向错了。”

不是应该出院子回秫香馆吗?怎么往屋里走?

许是睡了三天头脑还不是很清醒,她就这么傻傻的跟进了屋,眼睁睁的看着某位殿下合衣睡在了她的床榻上……

“殿下,”颜绾有些诧异的杵在床边,皱着眉轻咳了一声,“咳……这是我的床。”

棠观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这里是肃王府。”

言下之意,肃王府的一切都是他的,夕晚堂是,就连她也是!

说完,他便闭眼背过了身,似乎是压根不想再搭理她的模样。

“……”颜绾瞪了瞪眼,竟是被噎住了。

他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最后委屈的看了一眼自己温暖的床铺,她还是忍不住上前,“贤妻良母”似的将床柱两边系好的纱幔解了开来,细细掩好,这才想要轻手轻脚的离开……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素白的床帐之中却是蓦地伸出了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掌,扣住了她的手腕。

颜绾猝不及防,腕上被轻轻一拉,整个人便一下栽进了床帐之中,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下一刻,那搂着她的手微微一转……

“殿下?!”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待颜绾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拉着侧躺在了床榻里面,而棠观则是一只手环在她腰下,另一只牢牢握住了她的双手手腕,自后将她圈在怀里。

感受着那颈侧微变的温热鼻息,还有腰下缓缓收紧的手臂,颜绾怔怔的瞪大了眼,虽有错愕但更多的却是紧张,一颗心也扑通扑通的开始狂跳了起来,“殿下……”

她微微动了动手腕,刚想要从那怀抱里脱出来,耳边却是突然一近乎呢喃的声音,“别动。”

下意识的,颜绾僵硬着停下了所有动作,呼吸也不由自主的窒住了。

察觉出她的僵硬,棠观眸色黯黯,最终还是放松了双臂的力度,低低的叹了一声。

“陪我一会儿。”

微哑的嗓音,略带着些恳求的口吻,彻底击垮了颜绾的心理防线。

“……哦。”

陪他没有问题啊……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躺在床上呢?

她已经,睡了整整三天,真的真的真的睡饱了啊tat

然而,再怎么哀怨,她也生怕自己的动作会惊扰到困倦的棠观。

于是,只能尽量忘记两人同床共枕的姿势,忽视那快要贴上颈侧的薄唇,还有搂在腰间的手臂。她尽量放空了自己,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床内的雕花栏杆,欲哭无泪。

安分了不过片刻,耳畔便已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搂在她腰间的手臂也越发没了什么力道。

竟然这么快就睡过去了?

颜绾愣了愣,垂眼,视线落在了身前那握着她手腕的手上。

看来,连续撑了数日,棠观……

是真的累了。

第五十八章逼问

夕晚堂内寂寂无声,午时的阳光逐渐变得金黄起来,透过窗棂扑撒在素白的床幔之上,染上一抹绯红。

颜绾一动不动的窝在棠观怀里,姿势已经比最初自然了很多。

原本握着她双腕的手已经松开,挪到了腰上,将她环得更亲密了些。

身后的男人睡得并不十分安稳,但凡是她稍稍一动作,他平稳的呼吸都会被打乱,因此,颜绾便真的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维持了近乎一个时辰。

当棠观终于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便见怀中的女子正一边百无聊赖的对着墙壁玩手指,一边低着头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在想什么?”

刚刚睡醒的磁性嗓音里还带着难以忽略的一丝低沉沙哑,却有些懒散,听得颜绾又开始“心潮澎湃”起来。

连忙压下心头的荡漾,她终于如释重负的从棠观的怀里挣脱,一下坐起了身。

四肢顿时涌上酸酸麻麻的一阵酥麻,惹得她倒吸了一口气,支支吾吾的开口,“……殿下不再多睡一会儿吗?”

肃王殿下以一种“本王早已看穿你”的眼神淡淡的瞥了瞥颜绾,疲倦暂消的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峻清朗,“真要我继续睡?”

说罢,便翻身下床,掀开素白的床帐走了出去。

“……”

颜绾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也赶紧跟了上去。

老实说,这厮要是再睡下去,她就快石化了_(:3ゝ∠)_

出了屋子后,棠观便要去前院看看,而颜绾也想跟过去。

虽然觉得她身子刚好,格外需要休息,但因为她执意如此,棠观就没再阻拦。

去往前院的路上,两人绕过一座假山,颜绾摸了摸覆在自己面上浸过薄荷水的两层面纱,挑眉,“殿下……真的要遮这么严实吗?”

“张敞捂了三层。”

“……”

话音刚落,两人已经来到了前院。

而被肃王殿下点名提到的张敞,张大人果然捂得十分严实,战战兢兢的在病患间穿行,手里还提着一药壶。

“你,你你今日的药喝了吗?”

走到一面色蜡黄的男人身边,张敞的声音闷在三层布巾下,几乎听不清楚。

那男人抬头望了一眼张敞,似是没有听清他的话,刚要说些什么,却是喉口一热,蓦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

“啊啊啊啊!你竟敢对着本官咳嗽!!”

张敞惊恐的向后跳了跳,却不曾想,系在最外面的一层布巾突然滑落,更是吓得……“屁滚尿流”。

颜绾眼角微微抽搐,“张大人的画风还真是,清奇啊。”

“何为画风?”棠观蹙眉。

张了张唇正要解释,她却瞧见不远处的张敞“撒着欢儿”跑到角落,手忙脚乱的将那布巾重新系了回去,随即又满脸防备的挪回了离那男人几步开外的地方,尽量伸直手臂将药壶对准了药碗,动作滑稽的倒了一碗药,然后才谨慎的走向了下一个病患。

颜绾愣了愣,接着却是笑了,“殿下您是拿着刀子逼张大人了么?”

棠观侧头看了颜绾一眼,“自然没有,”顿了顿,他转回了视线,“我从前待人……似乎过于武断。”

从前他只以为,对便是对,错便是错,是非之间不会再有第三者。自打见到张敞的第一眼,他便已为这位并州刺史贴上了“趋炎附势”的标签,甚至不愿与他多言一句。

而经过此疫后,他虽并未对张敞有多改观,但却是已经有些动摇了。

难得能听见耿直的肃王殿下反省自己,颜绾诧异的挑了挑眉,但却也并未多问,“张大人一直对根雕情有独钟。我曾听人说,有钟情之物的人,心肠不会是硬的。”

有了钟情之物,心里就有了柔软。

心里的柔软,是盔甲,也是破绽。

无暇最先看见了门外的颜绾,眸色微动,放下了手中的药碗便走了过来。

“小姐。”

没有什么多余的问候之言,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颜绾扬唇,“我没事了。”

像是看见无暇就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转过头,小声问道,“如今城中的疫情已有好转,殿下……是否应该开始着手调查那日滋事之人的身份了?”

闻言,棠观眉宇微凝,面上也掠过一抹冷色。

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颜绾微微瞪大了眼,“莫不是那人又服毒自尽了?”

“未曾服毒,却也不肯多说一个字。”棠观沉沉道。

颜绾抿了抿唇,犹豫着说道,“不如……让我试试?”

“你?”棠观皱眉。

===

顾平将那滋事之人关押在了雁城府衙的地牢之中。

地牢里阴暗湿冷,颜绾刚一走下石梯,便感到扑面而来一阵寒意。

“小姐?”无暇从身后扶住了她,嗓音泠泠却是询问的口吻。

她此番来“逼供”,特意带上了无暇。毕竟无暇是死门门主,对于审讯逼供这一出还是极为擅长的。

万一自己没得手,或许无暇可以。

“无妨。”她朝无暇扬了扬唇。

走在前面的棠观回头,见颜绾似有不适,皱了皱眉,“你大病初愈,还是不该来这里……”

说着,便几步上前,想将她带出地牢。

“殿下,”颜绾连忙侧着身挤到了棠观前面,头也不回的朝那阴测测的地牢里走了进去,“来都来了,哪里能就这样回去~”

棠观无奈的转头看了她一眼,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走错了。”

说着,便朝另一处的通道走了过去。

“……”

颜绾默默的退回原地,跟了上去。

狱卒一见棠观,立刻小步在前面,打开了最内里一间暗室的门。

暗室内的光线,甚至还要再阴暗一些,只有一盏快要熄灭的烛火在壁上投下一小圈昏黄的光晕。

而黑黢黢的角落里,一男人带着重重的镣铐坐在那里,四肢看上去似乎极为无力。

想来,是被喂了什么药。

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那男人缓缓抬起脸,目光阴冷的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声音尖锐而嘶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棠观眉心一蹙,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颜绾已经缓步走上了前。

离那男人还有几步的距离时,颜绾背对着棠观蹲下身,摘下面纱,正色看向那男人,微微勾唇,轻声开口道,“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剐你……”

“……”那男人愣住,一看清颜绾的脸,面上登时布满了防备之色。

那日在城门口,害得他功亏一篑的,就是这个女人。

看出了他的防备警惕,颜绾转开了视线,嗓音淡淡,“若你不愿开口说出那指使之人,我非但不会杀你,还会立刻将你带回肃王府。”

无暇已经见惯了自家楼主的手腕,一听这话,立刻了然,唇畔浮起一丝冷冷的笑意。

而棠观冷峻的眉眼间却是掠过了一丝波动。

“我会将肃王府最隐蔽的院落腾给你住,还会让肃王府的一大半府兵对你所在的院落严加看守……”微微转回眼,颜绾扫了一眼仍不明所以的男人,一双桃花眸虽妩媚但却若隐若现透着些危险的信号,“雁城里,你主上的眼线应当不少吧?”

“……”

“若是你的处境传了回去,你主上会怎么想呢?”颜绾挑了挑眉,满意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蓦地瞪大了双眼,瞳孔骤缩,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不……”男人的眸中已经掠过了些惊惶。

站在颜绾身后的棠观眉心渐渐拧成了川字。

颜绾浑然不觉,步步紧逼,丝毫不给男人任何喘息的机会,“你突然被肃王如此重视,还被肃王府的府兵如此保护……一定,是松了口吧?”

“不,不可以……我没有说,我什么都没有说!!”男人的惊惶已经变成了惊恐,整个人都突然疯狂了起来。

很好,已经有突破口了。

颜绾眸色一喜,唇角的弧度越发扩大,“一个招了供的眼线,你主上会做些什么,想必,你会比我更加清楚吧?”

男人一下从角落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镣铐猛地朝颜绾扑了过来,发出的声音已然变成了嘶吼,“他,他会杀了他们!!他会杀了我全家!!!!”

果然是有幕后指使!

棠观眸色骤冷,立刻上前将还蹲在原地的颜绾一把拉回了怀里,急速退了几步。

无暇的冷笑中带了些嘲意,身形一动,便狠狠的在那男人腹上重击了一掌,将他硬生生击回了角落里。

“咚——”

只听得一沉闷的落地声,还夹杂着镣铐砸在墙壁上的重响,在阴冷的暗室中显得犹为可怖。

然而,一想到自己的妻儿会因此受牵连,濒临崩溃的男人并未放弃,下一刻,便强忍着浑身快要散架的疼痛,挣扎着朝颜绾和棠观的方向爬来,“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你们不能,不能……他会杀了我全家!!!让我去死……求求你们……让我去死!!”

见那带着镣铐的男人嘴角沾着血迹,艰难的爬向自己,从前的抵死不从已经变成了绝望而愤怒的只求一死,棠观整张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但搂着颜绾的手却是不由自主的收紧……

颜绾此刻满心满眼都是那已经快要被击垮心理防线的男人,并未察觉出棠观的异样,一边想要挣脱来自身后的束缚,她一边开口,“指使你的是谁?只要你告诉我,我……”

“够了。”

就在她说到最关键之处时,棠观冷沉的嗓音骤然自身后响起。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时,腰间便是一紧,猝不及防的被带进了身后的怀里,耳畔刮过一丝凉意,她就这么被棠观搂在怀里,快速退出了暗室。

第五十九章反击

等到颜绾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地牢最亮的入口处。

而无暇也面露不满的跟了出来。

这肃王究竟是怎么回事?!楼主明明已经快要问出幕后黑手是何人了,他竟在这紧要关头坏了事!

“殿下,他刚刚就要……”颜绾也不解,她分明已经快要从那人嘴里撬出最有用的东西了,为何他突然要将她拎出来??

然而,只是一抬眼,她想要问出口的话便戛然而止。

逆光之中,棠观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显得格外明晰,他并未看向颜绾,只是低垂着眼,一言不发,眉眼间却覆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一身玄衣几乎和地牢里的黑暗融为一体,俊朗的面容被那仅有的一丝光亮照着,晦暗中透着些冷峻。

颜绾愣了愣,心口像是突然被什么戳了一个窟窿,不断的漏进寒风阵阵,让她四肢都开始发凉起来。

方才她太想逼问出幕后主使,所作所为是不是令棠观……心生憎厌了?

——陆无悠虽是个女子,但却心狠手辣、阴险狡诈,深谙朝堂污秽、钻营阴诡之术。

耳畔又回响起棠观曾经说过的话,颜绾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指尖扣进掌心,传来些细微的疼痛。

棠观的心情着实有些复杂。

颜绾方才逼供的方式虽不见血,但却比那些鞭笞之刑更让他觉着……惨烈?

不知为何,那样的场景让他非常不适。

一时情急,他就已经将颜绾带出了暗室。

而那一刻心里真正在想什么,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十分清楚。

颜绾死死抿着唇,面色微微有些苍白,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自己方才的做法,便一直闭口不言。

她常担心棠观会因渊王的诛心而酿下大祸。

但事实上,诛心,却是陆无悠最擅长的手段。

无论是面对晏茕川,还是面对方才那囚禁在暗室中的人,她都下意识用了自己从前最得心应手的方式,难免会留存“陆无悠”的痕迹,棠观他……难道已经察觉出了吗?

棠观一转回视线,便见颜绾有些蔫蔫的低着头,一双桃花眼无精打采的耷拉着,细密的浓睫投下浅浅的扇形阴影。

直到看见她这幅“我知错了”的模样,棠观才终于从方才的情境中挣脱了开来,忽然意识到自己面上的表情似乎太过严肃冷硬。

转过身,他展眉,原本紧绷着的脸微微松弛,“我方才……不知是怎么了。”

见颜绾还是没有抬眼看他,肃王殿下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他刚刚的反应是不是过激了?颜绾只是帮他在撬开那人的嘴而已,他怎么倒在最后关头将她劫了出来……

“……我们现在回去。”棠观薄唇轻抿,转身准备再次回到暗室。

“不必了,殿下。”颜绾眸色微动,扬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她方才那番说辞并非没有纰漏,只是攻心这种手段,唯快不破,所以才让那人方寸大乱。而隔了这么一会儿,想必他已经恢复到了最初的警戒状态,再进去……会更难。

“这一番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我们能确定,这一切都果真有幕后黑手不是么?”

尽量将方才暗室中那一幕抛到了脑后,颜绾正色看向棠观,“至于这幕后黑手是何人……想必殿下心里也已有数了不是吗?”

闻言,棠观眸色渐冷,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

从地牢里出来后,原本顾及着颜绾大病初愈,棠观还是准备坐马车回去的,但颜绾却拒绝了。

她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三日了,需得多走动走动,恰好这城中的疫情已经好转,她也想到处看看。

棠观沉吟片刻,虽仍有些担心她的身子,但经过方才地牢那么一出,某个稍微有些心虚的殿下却也不好在此刻对自家王妃严苛以待,便只好吩咐马夫自行回程,而自己则是陪着她一路走回肃王府去。

于是,两人重新系上了面纱,静静的走在长街之上,而无暇则是面容冰冷的跟在他们身后。

经过一场时疫之祸,整个雁城已不复昔日的模样。

从前,雁城虽也是偏远之地,比不得京城繁华,但茶肆酒楼、青楼勾栏却是一样不少,沿街还会有各种店铺和小摊贩,热闹的很。

而此刻……

却是一片荒废之景。

长街上空无一人,两边的店铺都紧闭门窗,就连门前的青旗被风刮得倒在了地上,也是迟迟没有人扶起。

一阵微凉的秋风席卷而过,带着瑟瑟的萧索声,吹落几片飘零的枯叶。

每个街口都支着药锅,有医馆之人在挨家挨户的将熬好的药送上门。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而苦涩的药香,还夹杂着并不好闻的各种焦灼气味。尽管已用浸了薄荷水的丝绢蒙了面,但颜绾却还是隐隐嗅到了城中那丝挥之不去的颓腐之气……

身后,突然传来车轱辘在地上重重碾压的声音。

颜绾一愣,转过了身,却见几个将士正推着车朝城门的方向而去。

那推车上盖着白布,而白布下,却又一只瘦骨嶙峋的手臂无声无息的垂了下来,似乎属于一个年轻女子,腕上还戴着一翡翠手镯,没有丝毫生气……

是运送尸体出城的推车。

她下意识的顿住了步子,怔怔的望着那渐渐远去的推车,心里突然七上八下的。

“近日城中因染疫而亡的人数已经锐减。”见颜绾顿在原地,有些恍惚的盯着前方将士押送的推车,棠观眸色深深,“今日过后,应当不会再有人如此出城。”

“嗯……”颜绾点了点头,正要转开视线时,一步履蹒跚的老妇人却是突然出现在了推车所经过的街口。

她一身黛色衣衫,两鬓斑白,面上满是枯败之色,一双浑浊的眸子里黑漆漆的,但还残存着一丝微弱的光亮。

老妇人提着菜篮,一见到那覆着白布的推车,浑身一颤,略干涩的双唇蠕动了一下,但却没发出什么声音。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蹒跚着上前几步,视线下垂,落在了那戴着翡翠手镯的腕上……

颜绾明显的看见,就在目光触及那翡翠手镯的一刹那,老妇人眸中仅剩的那抹光亮霎时熄灭了,脚下踉跄着跟上了那被将士围绕的推车,面上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一潭死水,哪怕是再怎样的石子,也砸不起丝毫波澜。

没有悲哭,没有撕心裂肺的喊叫,有的,只是一个瑟缩着肩、佝偻着背的老妇人,迈着小小的步子,寸步不离的跟着那运送尸体的推车,一步步朝城门口走去……

不知为何,颜绾突然心中大恸。

白发人,送黑发人。

若是天灾也就罢了,可偏偏……

垂在身侧攥紧的手突然被握住,她咬牙抬眼,对上了棠观深黯的目光,沉默了许久才最终问出了口,“殿下……还要忍下去吗?”

嗓音虽轻飘飘的,但却又似乎蕴含着沉甸甸的分量。

闻言,棠观眸光微缩,握着她的手收了收,却是一言不发的侧回了身,继续缓步朝回王府的方向走去,已经走过了医馆门口。

颜绾垂眼,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声音轻轻,“城中埋伏了许多对肃王府诸事了若指掌的眼线,元州的疫症突然传到雁城,大疫之时有滋事之人动摇民心……还有从京城到并州,这一路上的种种危机,殿下还要继续纵容这个幕后黑手吗?”

跟在两人身后的无暇微微蹙眉。

楼主突然要与肃王说起这些,难不成……

棠观依旧默不作声,但眉眼间却已浮起了一片阴霾。

的确,他心里一直清楚,如果一切巧合背后都有所谓的操纵者,那么这幕后黑手,除了他的六弟棠珩,其实别无他人。

“我不想,也不屑与他争。”

半晌,他才说了这么一句。

“殿下,”颜绾咬了咬下唇,也顾不得什么藏锋了,“如今情形,你想要的偏安一隅便是坐以待毙。更何况,有人为了斩草除根,甚至不惜搭上一城、一州的百姓……有朝一日,你愿意向这样的君上称臣吗?”

她并非一定要让棠观登上那皇位,但反击,却是已经迫在眉睫了。

危楼可以护得棠观一时,但若想护得一世,怕是总会有疏漏之处。

正如此次时疫,即便是她,也未曾想过渊王会下如此狠手……

所以如今,唯有以攻为守。

棠观顿住步子,松开了颜绾的手,神情复杂的侧头看她。

她说的没错,棠珩不会放过他。

若是真的只想要置他于死地,他尚且还能隐忍不发,但雁城时疫,倘若真是棠珩为了除他而牵连了一城百姓,弃数百人的性命于不顾……

颜绾抬头,一双桃花眸清冽凛然,“为何要将这天下拱手让给你憎厌之人呢殿下?”

有些东西并非我想要,而是其他宵小不配拥有。

譬如,这江山。

第六十章祁允

“肃王殿下!”

身后突然有一小官吏从医馆内急匆匆的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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