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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系统欺骗了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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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绾定了定神,这才微微抬眼,隔着那微微摇晃的步摇,看向曾经“水火不容”“针锋相对”却从未谋面的肃王殿下……
男子身着绛色黑边蟒纹喜服,腰间系着宽边锦带,手里还拿着喜秤。
颀长而挺拔的身姿透着些一如既往的熟悉感,却让她不得不稍稍仰起头,才能将这位殿下的容貌窥探清楚。
目光略微上移,男子的真容终于落进了眼底。
那是一张轮廓线条冷硬、偏于凌厉的面庞,但在暖橘色的烛火中和下,却染上了一层温和的光华。长眉微挑,双眸郑重而凛冽,显得眉眼冷峻,但那冷峻偏偏又被几分磊落坦然融去了阴戾,反倒透着独有的疏朗。
这就是……棠观?
颜绾怔了怔。
皇室棠家爱出美男子是民间一直津津乐道的事,渊王温润清逸,璟王耀如璞玉,就连晋帝年轻的时候也是清瘦儒雅,而棠观……
或许是常年习武的缘故,比起其他皇子,棠观多的便是那丝硬气,那丝……宁折不弯的威仪。
就在颜绾打量棠观的时候,肃王殿下同样也垂眼瞥了瞥他的新王妃。
因着有步摇遮在面前的缘故,他也并不能十分看清颜绾的样貌,但却在心里已经有了一点十分耿直的定论。
身量纤纤。
所以荣国侯府竟是如此苛待庶女吗?
和其他人一样,棠观同样对荣国侯府以庶女替嫁的行为不满。
但这些不满却不是针对颜绾。
毕竟,他清楚的知道,一个从不受重视的庶女在家族威压下根本不能做出什么反抗。所以他的新王妃,也只是一个被牺牲的棋子。
因着这份“怜惜”,棠观在大婚之前便已嘱咐过下人,绝不可因王妃的庶女身份对她多有怠慢,若有违背,必定严惩。
而此时此刻,再瞧着看上去便略显娇弱的颜绾,善良的肃王殿下微微蹙眉,又在躺枪的荣国侯府头上安了一个“苛待庶女”的名头……
棠观从小性子便冷,五官的轮廓锋利,周身总是带着些处于高位的杀伐决断,这一皱眉便不由自主含了些可怕的威势。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被肃王殿下的威势一吓,喜娘心口紧了紧,只以为他对这位新王妃有诸多不满,连忙伏身恭贺,声音里都平添一丝忐忑。
见喜娘出声,屋内剩下的几个丫鬟也赶紧伏身应和,“恭祝王爷王妃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不敢再在这新房内多逗留,喜娘忙不迭的便带着几个丫鬟齐刷刷的退了出去,无暇原本还面无表情的立在原地,被豆蔻扯了扯衣袖这才朝门外退去,关上门前还特地又望了一眼坐在床边的颜绾。
新房的门被轻轻合上,冰冷的屋内也不知是因为红烛高照,还是因为只剩下两个人的暧昧氛围,竟开始逐渐升温起来。
颜绾微微垂头,交握在身前的手紧了紧。
方才棠观的表情,就连喜娘也能看出是不满,更不用说在察言观色上尤为敏感的她了。
尽管心知肚明这婚事的确是这位肃王受了委屈,也清楚自己压根没打算嫁给他,但……
还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膈应。
身边一沉,却是棠观已经在离她一尺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事实上,背地里暗算了棠观三年,颜绾对于自己这个“夫君”还是有一个全方位立体的了解。
譬如他面瘫冰山,譬如他耿直,譬如他固执,再譬如……如果现在她不开口,他们两人可能要这样僵持一晚上。
“殿下,”想了想,她还是转过头,顶着重重的凤冠勾唇微笑,“容妾身先把凤冠取下来……”
实在是……太沉了啊,不取下来总是没心思做坏事啊!!她的宝贝玉戒还未找到啊!
棠观愣了愣,转过头,视线落在颜绾那做工精致的凤冠上,微微颔首。
颜绾松了一口气,缓缓起身走向梳妆台,在那有些模糊的铜镜前坐下,扬手开始亲力亲为的拆起了发钗。
“……嘶。”正要取下束冠的发钗,却是不小心勾住了几根发丝,她向外一扯,直扯得头皮发麻,不由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颜绾皱了皱眉,想要将那勾住的头发从发钗上绕开,却是越折腾越乱七八糟,硬生生又拉断了几根。
……啊,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就在她实在搞不定凤冠珠钗,准备向身后的肃王殿下求助时,腕间却是蓦地一紧,一略带些薄茧的手掌将她的手从鬓发间拉了下来。
颜绾诧异的抬眼看向面前的铜镜,却见棠观不知何时竟已站到了她的身后,冷酷的下颚曲线被烛火之暖融化,剩下的便是烁烁的英气。
而此时此刻,他的手却停留在自己束冠的发钗之上,眸色郑重,似乎是在解决什么要紧的政事,而一举一动却又透着些细致的温柔……
颜绾怔怔的放下手,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双修长好看的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来,这肃王殿下好像也没有那么……梗?
棠观静静的看着铜镜中摘下凤冠、终于没有步摇遮面的女子,眸色虽冷却还是有一丝异样悄无声息的掠过。
长发及腰,面容精致,隐约还透出些明艳柔软的颜色,低垂的眉眼间还带着些娇憨。
……他的王妃好像还挺入眼。
当那沉甸甸的凤冠被取下,颜绾的脑袋终于被解放可以思考时,她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开口,希望能弥补刚才的蠢样,“……妾身实在取不下这发钗,让殿下见笑了。
“恩。”
“……”
就一个恩……是什么意思??
颜绾挑眉,决定收回刚刚说棠观没有那么“梗”的夸赞。
摘下凤冠后,颜绾只觉得昏沉了一天的脑子终于清醒了,自梳妆桌前站起身,她的视线避无可避的落在了桌上的合卺酒上,刚刚放下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药……要下在酒里。
☆、第9章 赌注
第九章赌注
颜绾手里的药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迷药。
洞房花烛夜,她只是想来偷回自己的玉戒。虽然她对棠观如今的处境也有些内疚,但以身相许这种方式还是太low了。
所以放倒肃王殿下……
是必须的。
顺着颜绾的视线看去,棠观同样也看到了那桌上的合卺酒,便负手朝桌边走了过去。
见棠观动了身,颜绾眸色一凝,连忙赶在他之前扑到了桌前,将已经抖落到掌心的纸包揉搓开,背着身在其中一个酒杯里轻轻洒了些药粉……
若是让棠观先拿起了酒杯,她还哪里有机会下药?!
“怎么了?”
棠观低沉冷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让本就有些心虚的颜绾更加紧张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她举起酒杯转身,将那已经下好迷药的酒杯递给了棠观,垂眼刻意别开了视线,“殿下……”
棠观依旧冰着脸,伸手接过酒杯,又盯着一直垂着眼的颜绾看了看,只以为她是在羞怯,不由轻咳了一声,紧绷着的下颚渐渐松了松。
至净大师的卜卦称他未及冠前不宜娶妃。而在大晋王朝,上至皇室、下至平民,向来只有迎娶嫡妻后才能纳妾。而端妃娘娘最初也会赐些漂亮丫鬟给东宫,原先是想着棠观能挑一两个留在身边,却不曾想一根筋的肃王殿下果断将人全送进了浣衣局……
所以,棠观从小到大都很少在女色上花什么心思,也很少与女子单独相处,更加不知道该如何与面前这个似乎有些害怕他的新王妃说话,只能尽可能的让表情稍稍柔和些。
颜绾有些忐忑的悄悄抬眼瞥向接过酒杯的棠观,见他迟迟没有动静,越发做贼心虚起来,赶紧主动举着酒杯伸了过去,小声提醒,“殿下……交杯酒。”
“恩。”棠观点了点头,也举起了杯。
而就在两人手臂交缠的时候,他的视线却蓦地落在了某一处,久久的凝固住了,所有动作也登时停了下来。那是……
颜绾已经仰头将合卺酒小口的喝完,一转眼才发现棠观竟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酒杯的杯沿,刚刚舒展开的剑眉又不自觉的拧成了一团,面上那层被烛火染上的暖色渐渐浮于表面,眸底微黯,隐隐又恢复了之前的凛冽。
敏锐察觉到了他的变化,颜绾眼皮一跳,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僵硬的撤下手,“殿下?”
“你……”棠观抬眼,目光几乎能冻结能一切,直直望进她的眸底,“在酒里下了药。”
嗓音冰冷而笃定。
“!!”
颜绾浑身一震,蓦地瞪大了眼,面上掠过一丝难以置信。
夭寿啦!怎么可能露馅?!
这不是危楼特制的迷药吗……
棠观他怎么可能察觉!
“妾身……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下意识的向后微微退了一小步,她攥着酒杯的手已经蓄势待发。
……以摔杯为令。
棠观垂下眼,修长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便将手里的酒杯转了个方向,递到了颜绾眼下,冷峻的面容磊落而清朗,“杯沿上沾着药粉。”
未溶解的那一丁点白色在杯沿上格外扎眼。
what the fuck?!!!!!∑(っ°Д°;)っ
“……”
阿西吧……颜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生无可恋。jpg
身为危楼楼主,蠢成如此境界……
真的,真的非常丢脸。
用手摩挲着酒杯上的纹路,颜绾垂下头始终不敢抬眼,脑子里却突然有一抹灵光闪过。
不行!她一定要做些什么垂死挣扎一下!!
大丈夫能屈能伸……
悄悄狠掐了把大腿,颜绾蓦地屈膝,整个人跪了下去,伏身一拜,嗓音“颤抖”的恰到好处,“还望殿下恕罪……妾身实在,实在是无可奈何,才会出此下策,在酒中下了迷药……”
棠观冷着脸,双眼微垂,看向地上伏着的女子。
如墨的青丝在那嫣红喜服上四散开来,覆在那微微颤抖的纤弱身躯之上,尤显得楚楚可怜。
盛合卺酒的是银质酒杯,绝不会是毒药,所以……
“迷药?”沉吟片刻,他收回手又盯着那一丁点白色细细的看了看,冷冷的启唇。“新婚之夜却在夫君的合卺酒中下迷药……本王眼拙,竟未看出王妃是如此胆大妄为之辈。”
听出棠观话中的冷嘲之意,颜绾攥着酒杯的手藏在衣袖中,一颗心已然悬至喉口,做好了要摔杯的准备……
谁料,周身低着气压的肃王殿下突然自她身边擦过,放下酒杯在桌边坐了下来,“为何要下迷药?”声音中的寒意沉沉,“你也不愿做这肃王妃。”
和颜妩、和荣国侯府、和那些人一样,不愿和他扯上任何关系,对他唯恐避之不及。
颜绾怔了怔,攥着酒杯的手微微松开,小心翼翼的抬起身,看向正盯着自己的肃王殿下。
只见他虽还是眸色幽深、面无表情,但冷峻的眉眼间却已没了最初的怒意,只透着些若有若无的萧索,不由又是一愣……
转机,似乎来了?
没有忽略他所说的“也”,颜绾立刻了然的明白了他的想法。
抿了抿唇,她再次垂下眼,诚恳的摇了摇头,“不是殿下您想的那样……”
其实真相更加残酷啊殿下_(:3ゝ∠)_我是陆无悠啊陆无悠!要是被您发现会被碎尸万段的嗷!
“那么……”棠观冷冷的看着她,幽邃的目光中带着些审视,束发的金冠在烛火下生出潋滟的光色,“为何在合卺酒里下药?”
颜绾垂着眼,咬了咬牙。
只能凭她这三年对棠观的了解……赌一次。
“殿下……妾身已有意中人。”
谎言,是小人最得心应手的手法。——出自《小人得“智”》意中人?
这一次,倒是轮到棠观愣住了,望向颜绾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微微蹙眉。
所以……是为了意中人,为保清白,才在合卺酒里下了迷药?
事到如今,颜绾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胡说八道,“不敢欺瞒殿下,妾身,妾身已有意中人,原以为能等到他来荣国侯府提亲,却不曾想……殿下,迷药之事是妾身一人所为,还望殿下万万不要牵连旁人……”
然而,她也心知肚明。如今的肃王殿下,便是想迁怒旁人、迁怒荣国侯府,也压根是无能为力。
“起来。”
棠观蹙着眉,淡淡的偏过头,沉默。
似乎是在认真的思考些什么。
半晌,他终于启唇,说出的话却让颜绾大跌眼镜,“若你当真有意中人,本王也不会强人所难。只要你许诺离开王府后能隐姓埋名、不再以荣国侯府之女自居,到了并州,本王可以放你自由。”
“放,放我自由?”
惊愕之下,颜绾瞪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连妾身二字也顾不上了,竟直接称起了“我”。
她原本,原本只是想借“意中人”让棠观这个耿直boy不再想着让她履行王妃的“应有义务”,却没想过……
他竟然开口就是放自己走?
放自家王妃和“意中人”私奔……这不是闪瞎眼的绿帽子吗??
听颜绾那无法接受的语气,棠观微微皱眉,却是以为她不愿等到并州,于是口吻中不自觉带上了些威势,“未到并州前,本王身边还有不少双眼睛盯着。如今放你离开,不妥。”
“……”颜绾漂亮的桃花眼在烛光中染上了些许不一样的颜色。
若是别人,她十有八|九会认为这话中有话、必然有什么后招候着,但棠观……
颜绾抬了抬眼,目光在棠观那疏朗而凛然的眉眼间细细打量。
活了这么些年,她倒是从未遇到过像棠观这样的人。
一眼就能望到底,没有丝毫曲折,没有丝毫遮挡,干净磊落。
如果说人的表情是复杂的计算题,那么棠观的脸几乎等同于……“1+1=2”。
而“1+1=2”的肃王殿下想法其实也的确非常简单。
颜绾于他而言本就是陌生人,之所以嫁给他也不过是因为荣国侯府弃车保帅。虽然一闺阁女子与人私定终身多有不妥,但那也与他无关。
自己此次幽居并州,朝不保夕。若是她真的已有意中人……
放她一条生路,成全一段姻缘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与生俱来的骄傲让棠观不愿也不屑强迫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子。
这也是颜绾的赌注。
☆、第10章 失仪
第十章失仪
晨光微熹,朝阳的玫瑰色飘洒进没有丝毫暖意的新房内,在满屋的嫣红上扑朔开来,映出淡淡的金辉。
红烛烧残,衬得那案几之上的囍字尤显苍白。
曳地的床幔在地面上扑撒出渺渺云烟,却隐隐约约潋滟出一对男女相拥的影子,为寒意森森的新房平添了唯一一丝香艳的温度……
床帐内,和衣而眠的女子侧卧在男子怀里,如墨的青丝在锦被上四散开来,透着些勾人的暧昧。也有两三缕长发自鬓边散落,沿着那玉白的颊边,自修长的脖颈上蜿蜒进衣领之中,衬得女子的睡颜格外安静柔软。
颜绾做了一个不算好也而不算差的梦。
最初的时候,她被关在一处阴寒的黑屋中,冷的浑身哆嗦,不过后来关押的人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扔了一个温度刚刚好的大型暖炉给她……
于是她心满意足抱着源源不断散发热量的暖炉取暖。
唔,虽然中途还有人来抢,不过她死活不肯撒手,那些人便也作罢了。
又是一阵寒气侵来,颜绾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暖炉,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因着刚睡醒的缘故,她的眼前还是雾蒙蒙的,只能隐约看清面前是一片红色上,似乎还印着龙凤呈祥的纹路……
这是个什么东西?
她一边艰难的睁开半只眼,一边微微仰头。
棱角分明的下颚弧线,削薄的面颊,紧抿着的薄唇似乎正在压抑着什么……
男人的脸!!!
颜绾蓦地瞪大了眼,视线一下撞进了那双乌黑冰凉的幽邃眸子里,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唔……”
猝不及防便要叫出口的声音被一修长的手掌全部堵了回去。
“噤声。”棠观眉宇微凝,面色几乎黑成了锅底,低哑而清冷的磁性嗓音里破天荒带了些咬牙切齿。
“……唔。”颜绾立刻将还未出口的尖叫通通咽了回去,有些回不过神的盯着那近在咫尺的俊脸看了看,这才反应迟钝的意识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昨天她嫁给了棠观,原本想用迷药放倒这位肃王殿下找回玉戒,结果被揭穿了;迫不得已下,她瞎编了一套“意中人”的说辞,瞒过了耿直boy棠观;再然后……
房内没有多余的床铺和卧榻,更何况房外还有宫里派下来的喜娘和丫鬟,若是被人察觉出什么,回宫禀上一句“肃王不满陛下赐婚”……
自然,指出这一层的是她自己,一根筋的肃王殿下丝毫没有顾虑过这些。
所以,最后的最后,两人便和衣同床而眠,在中间横了一绣花枕头……
事实证明,绣花枕头就是绣花枕头,毫无战斗力可言。
颜绾躺在某位殿下的怀里,浑身僵硬,那充当“三八线”的绣花枕头早就被踹到了脚边。
见她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棠观阴沉着脸撤回了自己的手。
唇上的手掌终于移开,颜绾的面颊骤然氤氲开一层朦胧的粉色,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殿,殿下……”
棠观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王妃可睡醒了?本王的手,酥麻难忍。”
“……”what?
颜绾愣住,垂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双手死死扒拉在棠观的胸前,整个人像是投怀送抱似的紧紧缩在他怀里,颈下是一只结实有力的臂膀……
……暖炉?她把肃王殿下当成了暖炉?qaq
她连忙一个翻身滚进了床内,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妾身,妾身失仪了。”
棠观半坐起身,动了动僵硬的胳膊,剑眉紧蹙,眉眼间对颜绾的嫌弃一览无余,“王妃的睡相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颜绾笑容僵住。
肃王殿下脸上的表情是嫌弃吧?是赤果果的嫌弃没错吧?
“既然你已有意中人,那便要自重。对本王如此投怀送抱,虽是睡梦中,但也不成体统。”耿直的肃王殿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沉声教育了自家王妃几句。
“……”颜绾被噎的无话可说,下意识的乖乖点头,“殿下说的是,妾身错了……”
好像总有哪里不对劲,诡异的很啊。
就在颜绾还在沉思究竟有哪里不对劲时,棠观却已经理了理衣襟,吩咐道,“今日离京前要向父皇辞行,一炷香后,本王在府外等你。”
说完,他便推开门疾步朝外走了出去。
“殿下。”豆蔻和无暇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棠观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下一刻,颜绾面前的嫣红床幔便被两只手掀了开来。
“小姐,你没事吧……”
豆蔻一掀开床幔,便十分惊恐的对着颜绾“上下其手”,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无暇冷着脸,压低了声音,“楼主……属下昨晚并未听到摔杯之声……”
“是啊,小姐!肃王他对您做什么了?!还是……您对他做了什么??”豆蔻面露惊恐。
颜绾眨了眨眼,终于回过神,拂开了豆蔻的手爬下床,摇头道,“没事……什么都没发生。”
恩,什么都没发生。
除了……她像个八爪鱼似的扒在肃王殿下身上扒了一整晚。
什么都没发生?
瞧了一眼自家楼主面上诡异的红晕,豆蔻和无暇面面相觑,将信将疑的转移了话题,“那么,楼主您拿回玉戒了?”
玉戒……
颜绾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是啊,她差点忘了,嫁给棠观的最终目标是为了拿回玉戒啊。
===
连续一整个冬日都冰封在风雪中的京城,终于在正月初九这一日迎来了许久未曾见过的晴空。
阳光微凉,但却也在屋顶的琉璃瓦上泛出潋滟的金辉,驱散了空中氤氲数日的晦暗之色。
别院外,一辆马车已经候在了门口,马蹄在浅浅的雪地上踏出了一个个蹄印。
棠观已经换下了昨日的喜服,穿着一身玄青蟒纹长袍,腰间系着金丝祥云纹带,披着一件墨色大氅。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颀长的身体挺得笔直,冷峻疏朗中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仪。
因着今日进宫后便要离京,颜绾便留了豆蔻在府中帮忙收拾行装,只将无暇带在了身边。
颜绾带着无暇出门时,便看见棠观背对着她们,正在对一年轻将士吩咐些什么。她眼尖记性也不错,一眼便瞧出了那将士便是除夕当晚,她和无暇在屋顶瞧见的那个。
那年轻将士原本还对自家殿下娶了一位庶女做正妃而忿忿不平,但乍一抬眼,却见颜绾从府中款款走来。那不平之气在他看清颜绾容貌后登时减去了大半分……
愣了愣,他连忙收回视线,拱手行礼,“末将顾平,参见王妃。”
颜绾收敛了心神,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顾将军不必多礼。”
见棠观也转过了身,她垂下头俯身行礼,轻声唤道,“殿下。”
棠观正色看了看颜绾的打扮,一袭织锦宫装,外面披着茜红色滚花狸毛长袄,挽了个望仙髻,鬓边只插着支赤金凤钗,没有那种轻狂明媚的美艳,但却别有一番雍容之姿。
素来不喜骄奢的肃王殿下满意的点头,唇角也没有再紧抿着,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上车吧。”
……
坐在狭小而硬邦邦的马车内,颜绾只能感慨……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想当初,自己对面的这位肃王殿下也是东宫之主,贵不可言。如今想要进宫,乘坐的马车竟是这般简陋,连带着自己也要受这颠簸之苦。
颜绾苦着脸,却也不敢抬头去看闭眼小憩的棠观,只悄悄动了动不舒服的坐姿。
不知为何,盯着棠观那玄青色的衣摆,她突然就有了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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