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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追妻手册-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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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莲儿一眼,兰儿道:“祸从口出,你悠着点。”这就是兰儿不大爱讲话的缘故,多说多错。
抹了把脸,莲儿道:“用不着你管!”
莲儿知道兰儿是个心大人,到了明日就会忘了今日的仇,因此没有太计较,见丫鬟们准备好了热水和香精,进屋去喊庄颜更衣沐浴,因她衣服也湿了,不好从旁伺候,吩咐了晴儿和雯儿去净房里等着,自己则回屋去整理了。
夜雨太大,庞致怕生意外,不敢去庄家,但他还是放心不下庄颜,在内书房里召来了暗卫,问他近日打听到的事情。
庞致的书房内陈设简单,以青苍色调为主,博古架上摆着些千年的蟠龙穹枝青檀,形态各异。窗下设金丝楠木案,案上和众文人一样,端砚、湖笔、宣纸、花笺、徽墨齐全,不过他的花笺很素净,没有任何花纹,只是脚边浮着淡淡的青色,像一泉溪水汩汩地流淌。案边是一个大肚青花百子图瓷缸,里头斜躺着几幅画。画上都是庄颜,以及与庄颜相关的东西。
暗卫声音低沉,三言两语把庄家这些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没有庄颜和父母密谈的那件事,庞致听完就让人退下了。
手上的羊毫湖笔在宣纸上描了几笔,一幅写意山水画缓缓出现在眼前,庞致停了笔,把湖笔放在珊瑚笔山伸张的枝丫上。踱步到隔扇外,眯眼看着倾盆大雨。
庞致很清楚的记得,崔博文是绝对不会娶庄颜的,此人所娶之人另有其人,而且是个很出人意料对象,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崔博文会把庄颜抢走。
不过庞致没想到,庄守义居然在崔夫人那么无礼对待庄颜的情况下,还同意把女儿嫁过去,礼部侍郎这么好颜面又恪守礼节的人,怎么会容得下刘采春这样的妇人做亲家?
庞致想不通,也没料到庄颜嫁进侯府之前,竟然还有这段纠缠往事。
这等内宅秘事,即使是暗卫也难得打探到了,庞致只能通过黄不羁的口探知一二。他虽不怕崔博文跟他抢人,但决不许别人欺负他的人!
摸了摸腰间的“入骨相思”,庞致心想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东西送给庄颜,表明心迹呢,到底什么她才能完全信赖他,依靠他……
离庞致入翰林院的日子不久了,他抛下闲思传了晚饭。
……
淋雨的次日,庄颜生病了,身子热水一样滚烫,把两个丫鬟吓得不轻,忙去禀明了黄氏。
黄氏急得上火,叫邱妈妈去请了大夫来,开了药贴,命丫鬟买了药赶紧煎煮了,亲眼看着莲儿和兰儿喂了庄颜喝下去,才肯离去。还嘱咐旁边的丫鬟婆子不准生声张此事,尤其不准叫庄守义知道。
庄颜肯定是昨日淋病的,庄守义知道了少不得要训她们母女。
第29章 **
黄氏回到常喜堂仍旧不放心,头晕目眩一阵,被两个妈妈扶着坐下喝了口茶,缓过来又道:“去把莲儿和兰儿给我喊来,我得问问是怎么回事,颜姐儿不是那样不晓得照顾自己人,怎么她就淋病了?丫鬟们偏没事!”
邱妈妈劝道:“夫人,别小姐没好,您又不好了,依我看等小姐好了,您亲自问她。”
叹了口气,黄氏道:“我的女儿我知道,她哪里舍得我费心?大房那里她不知替我挡了多少,我做母亲的不能叫她伤心,崔家的事你们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我总得做些什么才好。”
现在她庄守义很快就要有第二个孩子,黄氏总觉得亏欠庄颜,希望弥补一些,现在唯一能补偿女儿的,就是在她亲事上面伤心。
邱妈妈拗不过黄氏,只得道:“那奴婢去请,您先歇着,不要再担心了!”
邱妈妈亲自去了碧泉居请,莲儿一根筋,跟了庄颜就只认庄颜一个,气性又大,觉得小姐是在常喜堂受了委屈,推说要照顾主子,不肯去。兰儿只得跟了去。
兰儿和庄颜一道在凉棚里避了雨,亲眼目睹了全过程,黄氏问的时候,她一五一十都说了。
黄氏听罢泪流满面,一个帕子都擦不干脸上的泪水,心疼地捶着自己心口道:“肯定是我和老爷伤了颜姐儿的心,我就说要去给她送伞的,老爷为什么不许!”
不能任由黄氏这样哭下去,邱妈妈开解道:“老爷也是判断错了,夫人您是有这份心的,就别自责了。”
病在儿身,疼在娘心,黄氏咬紧牙关道:“我就不叫颜姐儿嫁崔家!横竖我肚子里还有一个,不想想大的,老爷总要顾忌小的!”
邱妈妈知道劝不住,叹息一声再不劝了。
碧泉居里,庄颜醒来后吃了粥,吃了药,又小睡了一会儿,彼时身上已经退了热。
兰儿回来后对黄氏的询问只字不言,莲儿不想主子郁结于心,便道:“小姐,方才二夫人来看过您,走后又请了兰儿去问话。”
看向兰儿,庄颜问她:“母亲问的什么话?你如何答的?”
兰儿也不骗人,一五一十都说了,庄颜深深出了口气,欣慰地笑了笑,父亲总是把声誉颜面放第一位,但在母亲心里,女儿才是最宝贝的。
心情略好了一些,庄颜换了身衣裳,披散着头发下床走了走,外面有个丫鬟拿着信进来禀报道:“小姐,门房婆子说是黄家三老爷送来的信。”
庄颜拿过信,却发现有拆开的痕迹,不忙读信,质问那婆子道:“是谁动了信?”
那婆子穿着粗布上衫和大口裤,忙跪下来磕头,说不知道。莲儿一肚子怨气,一脚踹在那婆子身上发泄出来,吼道:“主子的东西你也敢乱动?该死!”
婆子哭喊道:“不关奴婢的事!不关奴婢的事啊!”
摆摆手,庄颜有气无力道:“算了,叫她走吧。”
除了西府霍三娘插不上手,庄府内外院到处都有她的人,黄不羁的信从外面进来,大房的人岂会不知情?且有了黄不羁得忠勇侯帖子那件事,霍三娘不拦下信看个清楚才怪。
婆子走了后,庄颜坐在石凳上把信拿出来抖了抖,纯色花笺上摸得着凹凸的白色砑花落花流水纹,这是用木刻花板压制出来的,黄不羁最爱用这种花笺。
信上只有一句话:事情已有眉目,速来。
庄颜笑了笑,亏得黄不羁警惕,否则让霍三娘猜到自己祸水东引,让大房惹火烧身,这件事还会有变数!
霍三娘确实很好奇黄不羁说的是什么事,但为了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能憋闷在心里,派人监视庄颜的去向。
庄颜也不怕大房的人来看着,左右这件事她要去黄家跟外祖家的人商议,霍三娘的手再长,也没法伸到黄家去吧?
庄颜回到房里提笔回了简短的几个字:外甥女昨日淋雨生病,改日再去。
她用的是浅绿色晕色花笺,犹如彩色墨汁晕开一样,一层一层很好看。
把信递到莲儿手上,庄颜嘱咐道:“亲手送到小舅手上,还有,不管他问什么,不要多话。”
莲儿咬了咬唇,不大愿意道:“奴婢省得了。”接了信,派人去马房传话,套了马便去了黄家。
庄颜没有意料到的是,平南侯也在黄家,所以庞致也知道了这件事。
黄不羁接到信的时候正和平南侯一起在内书房里,看某人研究花笺的造法。庞致是不大感兴趣的,在一旁听着黄不羁叽叽喳喳讲个不停,偶尔会提到庄颜童年时候,说两句趣事,这才使他有了耐心待下去。直到庄府的信送来了。
莲儿把信送来的时候,庞致比黄不羁还在意,人虽坐在靠背椅上喝茶,心却在挂在那封信上,耳朵也没闲着。
黄不羁接了信便叫莲儿回去了,莲儿本想,若是三老爷问,她就照实答了,哪知人家不问,只得憋下话回去了。
庞致却是注意到那丫鬟有话想说,茶喝到一半便不喝了,看着莲儿道:“可是还有口信?”
黄不羁一边打开信笺,一边望着莲儿,道:“你家小姐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
咬了咬唇,莲儿心跳地很快,想起了庄颜的话,低声道:“无事,奴婢先回去小姐的话了。”黄不羁这才放她走了。
也不消庞致去问信上的内容,黄不羁自己大声喊了出来:“颜儿生病了!”
庞致握茶杯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他才一天没去看她,就病了?
黄不羁捏皱了信,怒道:“这样重要的事,颜儿却病了不能来,肯定病得不轻!我瞧莲儿那丫鬟欲言又止,必有内情!”
庞致对于庄颜的两个丫鬟再熟悉不过,她若真不想黄不羁知道内情,必不会派莲儿来。既然刻意派藏不住情绪的莲儿来,偏嘱咐她不许多说,面上又表现出诸多委屈,实在惹得人生疑——这才是庄颜让丫鬟送信的真正目的。
庄颜也不想借舅舅之手算计自己父亲和庄家大房,只是父亲实在靠不住,才只得博取外祖家的怜爱。
庞致一言不发地想着,到底谁是罪魁祸首,他碰都舍不得碰的姑娘,竟然被害的生病了!
恨不得立马赶去庄府,黄不羁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下了逐客令:“侯爷,您请自便吧,不去瞧瞧我那外甥女,我心里头实在难安!”
“她既病了不能来,你就让她好生歇着吧——你纸里加的银粉、白石脂还没研匀,赶紧磨去吧。”怕黄不羁扰了庄颜休息,庞致只得转移他的注意力,叫他赶紧制花笺去。
黄不羁是真的心疼庄颜,唉声叹气回到桌前,道:“也是,叫她好生歇着吧,明日她若还不能来,我便去一趟。”
庞致比黄不羁还心疼,恨不得将那几个给庄颜添堵的人心头肉上割几刀,让她们也尝尝心痛是个什么滋味。
*
庄颜病后在家中歇了两日,头日还写信叫黄不羁不必来,黄不羁才在家里多忍了两天,没去看外甥女。
庄守义这两日也没有见庄颜,因此不知道女儿病了的事。直到崔实跟他提了两家结亲的事,他才重新喊了庄颜来。
这时候,庄颜已经恢复得很好了,脸上已不见病色,脑子也不发晕了。又猜测崔夫人怕是已经说服了崔实换一个儿媳人选,自己得已解脱,换了身桃红色妆花褙子,配一条雪色挑线裙,头上簪一支点翠金簪,耳上一对珍珠坠子,衬得她肤如雪,娇艳无比。
去了常喜堂,庄颜面色无常地行礼问安,端坐在一旁,不敢有半点懈怠,就像父亲平日里要求她的一样。
庄守义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道:“崔大人说两家的事暂且不提了,我会烦你大伯母替你多上心,你别担心,爹绝不会让你去做妾的。”
按下欣喜,庄颜低着头道:“女儿知道。”
黄氏大喜,双眼放光,问道:“当真?”
庄守义像是有些惋惜:“催大人耳根太软,什么都听妇人的!”顿了顿,冷哼一声道:“不过我们庄家也不是那等要上赶着贴他们的人,既然崔家不愿意,再挑别家就是了,颜姐儿还小,名声又好,再等一年也不怕。”
虽不知其中缘故,黄氏到底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道:“那最好不过了,真是菩萨保佑!”
黄氏庆幸完,又道:“颜姐儿的亲事宁愿拖一年,也不叫她大伯母插手。兄长既有让咱们女儿做妾的心,大房人一条心,我看大嫂也靠不住。”说这话的时候,黄氏探究着丈夫的神情,还是很怕惹得庄守义不快。
庄颜明白母亲的话说到父亲心坎上了,父亲肯定会答应。
如她所料,庄守义答应了,他点头嗯了一声,道:“那便不劳大嫂费心了,也不许你费心,等胎儿安稳落地,你再替她筹谋吧,及笄一年后再嫁也不要紧的。”
至于庄守仁那里,只能尽量拖着了,庄守义想,实在不行把庄颜送到她外祖家以尽孝的名义待一年也可得。
只是庄守义这话当着庄颜的面说,怎么能叫她不多心,心里虽泛酸,但好歹是个好结局,便也不想太多了。
第30章 **
庄颜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的碧泉居,和崔家定亲的事虽然解决了,她也看清了父母亲的态度立场,母亲爱她,但有心无力,父亲也怜惜她,可父母情尚不足使她安心。
在脑子里设想了几种法子,庄颜把莲儿喊到跟前,问:“你去送信的时候,舅舅有没有说这件事已经告诉过我外祖父和外祖母?”
莲儿摇摇头,眼珠子转了一圈,道:“黄三老爷没有说,不过那时候平南侯也在那里,大概也知道了。”
“什么?!”庄颜惊呼出声,平南侯竟然也在?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庄颜眉头深锁,这么难堪的事,怎么偏偏叫他晓得了,明明她都解决的差不多了。
莲儿低头瘪嘴道:“小姐您只叫我重复黄三老爷的话——况且平南侯也没说什么要紧的话,奴婢便没说了。”想了想,她又把那日平南侯的表现仔细描述了一遍。
听到平南侯关注莲儿神情,无意间帮她促成了借力打力这一计,庄颜蓦地笑了。也不知是那人刻意在乎她,还是自己与他心有灵犀了,这种感觉真妙。
庄颜和庞致的事全程只有兰儿参与,莲儿不知其中纠葛,自然没把平南侯放心上,那日又事急,自然就把侯爷忘了。庄颜心情大好,又为避免惹丫鬟疑心,便没有深究了。
吩咐丫鬟备了热水,庄颜在净房的木桶里泡了好久,发了一身汗,含香的醉蝶花纹帕子搭在脸上,印出她柔美的轮廓曲线,饱满的额头,耸起的琼鼻,微微张开一点点的樱桃口。
双手搭在桶的边缘,庄颜仰着头闭目出神,心里正在揣摩那人的心思。平南侯这样冷峻寡淡的人,竟然能对她产生兴趣,说明她之前对他的分析和猜想都是正确的。
勾起嘴角笑了笑,庄颜摇了摇头,看来天下男人都一样,得不到的方是最好的,别人强塞的就和尘土一样轻贱。
兰花手指撩了点水撒在肩上,冒着热气散发着香味的水顺着她的颈窝流下,滑过锁骨和雪白的双峰,像雪山上流淌的清泉一样。
揭下帕子,呼了口气,庄颜重新打湿帕子拧干了盖在脸上,只是这次她没有闭上眼睛。透过漏光的帕子往屋顶看去,那点点光亮是……月亮?
庄颜大吃一惊,忙扯下帕子盖在胸前,捂着嘴,没敢叫出来,再次往头顶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这一惊吓让她双腿都发软,抓了几片花瓣握在手心搓揉,按了按眉心告诉自己,最近真的是病傻了,累坏了。京都守卫严格,庄府护院夜夜都要巡逻,怎么会有外人进来。
不等庄颜出浴,庞致便走了。
这一次他真后悔没有控制好自己,差点就暴露了。吓到她不说,事情闹大了,还会坏了她的名声。
庞致自认为是可以控制住的,但实际上他太高估自己了。
重生后的寂寞和入骨的相思,让他回到了以前那种扭曲的心态,他不在乎的可以视如草芥、弃如敝履,但他所爱的,在乎的,就一定要强行留在身边。强行压制的*让他内心蠢蠢欲动,有嗜血的变态冲动。更遑论庄颜于他而言就是能让其上瘾的,又能解瘾的良药一样。
当然了,这一切私欲和保护庄颜比起来,都不值一提,庞致决定以后再也不夜行庄府了。
回到平南侯府,庞致热血上涌,恨不得扇自己耳光,明明是来看她为何受委屈的,不是来做采花贼的……偏偏身体某处十分不听话,根本无法证明他的清白!
大热天冲了好几遍发烫的身体,庞致依旧枯坐到天明。没有她的日子实在难熬,还有,崔实这个翰林院六品侍读的日子过得也忒舒服了一些……
*
次日清晨,风和日丽,天朗气清,云润香浓。举目望去碧泉居满园欣欣向荣,原本搭葡萄架处换成了蜀地移植来的云杉几株,也都绿油油地向上生长,让人看了就心喜。
庄颜穿了件缃色蜀绣遍地花圆纹样百褶裙,素色暗纹绸鞋,淡扫蛾眉,好不清雅可爱!
依旧是将莲儿留在了府上,庄颜只带了兰儿去黄府。
因提前递过信过去,黄不羁早推了约在家里等着了。
庄颜下了马车,早有四抬的轿子在那里候着了,黄不羁院子里的甄妈妈穿着蓝色比甲,黑色大口裤,头上一根素银簪子,和蔼笑道:“三老爷在花园里等您呢,叫奴婢在这里来接您。”
点了点头,庄颜弯腰上了轿子,头上的珠玉叮当,待她坐稳后,甄妈妈放下细布帘子,喊护院起轿。
从黄府角门进去,到垂花门外,庄颜下轿子进了内院,到了黄府花园里,她抱着遇见平南侯的期待,进了园子里。
黄府的花园小巧雅致,入园拱门处两旁植了一圈竹子,行至园深处,一方大池塘,水上一座飞虹桥。不上桥,顺着游廊直走,便是小方厅,穿过小方厅,又有几处景致,美不胜收。
庄颜知道黄不羁常爱去的地方,带着丫鬟从游廊内走到了凉风榭,果然看见穿蓝色细布直裰的舅舅,和身穿苍色束腰袍裙的平南侯。
低头整了整衣裳,抬手摸了摸发簪,庄颜带着端庄的笑容小步走过去,走近了才向两人分别行礼。
离的近,庄颜才把庞致宽阔的胸膛和坚实的双肩看得更清楚,他穿束腰的袍子很好看。
见到他,她很高兴。见到她,他也很高兴。
黄不羁喊她坐,庄颜嗔他一眼道:“侯爷都还没说话……”尊卑有序,黄不羁虽是主人,但平南侯的身份比他更尊贵。
庞致面无表情,淡淡道:“坐吧,既是在束之府上,便不拘礼了。”
庄颜低头道了谢,坐在丫鬟放了竹编蒲团的石凳上。
水榭内的桌子上摆着几样小吃,和油饼店买的糖饼、胡饼店买的新样满麻饼,这两样都是黄不羁爱吃的。再就是一壶青釉团花茶壶,几盏茶杯。
黄不羁仰下巴,使丫鬟给庄颜倒了茶。淡青色的滚茶还冒着热气,壶嘴里淌出的细流,烟雾缭绕,对面坐着的是颜如玉冷如霜的侯爷。庄颜有些心猿意马,唯恐失仪,茶水停了,遐思也就止了。
有平南侯在此,庄颜实在不想谈论自己的窘境,于是给黄不羁暗暗使着眼色,叫他不要口舌太快。
哪知黄不羁半天不明白,还担心道:“可是病还没好?怎么频频皱眉。”
庄颜无奈,面色平静道:“前些日吃了药,发了汗,病早好了。”
“那便好,今日你来,我将崔博文的事细细说给你听,省得你爹做糊涂决定!”
黄不羁说得义正言辞,庄颜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个舅舅也太口没遮拦了吧,平南侯还在这里,一口气全说完了!
庄颜揉揉额,真不该为了见平南侯一面就这么来了,这下子她颜面何存……
收起难堪,庄颜咬了咬唇,嗔道:“舅舅……你就这样待客?”说着,看了平南侯一眼,又道:“侯爷来此又不是为了听你我闲话的。”
黄不羁满不在乎道:“崔博文的事太隐秘,我原查不出来,是侯爷帮的忙,我便不避讳他了。”
庄颜微讶,抬起头对上那双淡漠的双眼,他正在喝茶,她仿佛看见对方眼尾的笑意。看着平南侯握着茶杯的修长手指,她又想起那日差点被甜哥儿抓伤脸的时候,也是这么好看的一双手及时救了她。
心中千言万语,终化成一句“谢谢”。庞致微微点头,算是受了这谢意。
黄不羁让下人们站得很远,准备和庄颜细说这件事,还不等他起话头,便被人打断了。
来人是庄颜大舅母潘梦蝶院里的邓妈妈,穿着蓝绿比甲,瘦长裤,头上一根金簪斜插,她行了礼,站在他们面前笑着。
邓妈妈是潘梦蝶母亲的陪嫁丫鬟,已经脱了奴籍,本该颐养天年,潘母怕女儿嫁去夫家害怕,或是受委屈,便央邓妈妈一起过去。
潘梦蝶一个人管理偌大的黄府,上上下下几十人,邓妈妈可以说是她的左膀右臂,在黄府也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黄妈妈来请,黄不羁和庄颜不敢怠慢,忙站起来问她有何事。
黄妈妈笑得很温和,道:“是夫人听说表小姐来了,想请她过去帮忙选几个花样子,准备给二娘第二个孩子多做一套衣裳,到时候一并送去。夫人不得空,一直不曾去庄府看看二娘,心里头惦记得很,只能抢着空儿多花些心思。”
庄颜应道:“我这便随您去。”转头又向他们两人行了礼,视线在平南侯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低着头转身走了。
出了园子,庄颜有些紧张了。她今日是专程来找黄不羁的,这么快就有人去五槐堂报她的行踪,舅母又特特派邓妈妈来请,看来不止是选花样子那么简单。
摸了摸手上透着凉意的翠玉手镯,庄颜面无波澜地和邓妈妈一起去了五槐堂。
第31章 **
到了五槐堂,庄颜笑着向潘梦蝶行了礼,软软地喊了声:“舅母。”
潘梦蝶坐在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的榻上,左手撑在小几上,带着海水纹青玉手镯的白色腕子露出一小截儿,很有肉感。三十多岁的妇人,已经有些发福了,高高圆圆的妇人髻也衬得她的脸很圆润,但白皙的皮肤和端正的五官,让她显得并不老。
笑着招招手,潘梦蝶道:“颜儿,坐我身边来。”
潘梦蝶坐在西边。庄颜走过去不肯坐在上座,被舅母推着过去,才坐下了。
挥退了下人,潘梦蝶拉着庄颜的手道:“颜儿越发亲近你小舅了,入了黄府的门都不到我院子里走一趟。”
陪着笑,庄颜撒娇道:“舅母——颜儿哪里是这样的人,不过是今日特地约了小舅,才先去找他罢了,侄女哪日来家不曾见过您的?可见爱您之心时刻都在的。”
“你一张巧嘴!”潘梦蝶点了点她的额头,嗔庄颜一眼。
潘梦蝶虽没有直奔主题,庄颜也听出一丝丝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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