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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追妻手册-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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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远眉细细打量她那一双细白的手,和眉善目道:“我早就盼有个女儿了,你不晓得,每次他们几个出了身汗往我这里来,臭的像从马厩里钻出来的,如今见了你我才晓得,水灵灵的女儿家,出了汗都是香的。”

庄颜但笑不语,不过是常日里闲来无事,喝茶、洗澡、熏衣裳的时候借了许多花儿的香味罢了,男子粗狂有气概,自然不注重这些。

庄颜收了好了黑白棋子,外面进来个穿比甲,带鎏金簪子的管事妈妈进来了,道:“夫人,胡掌柜来了。”

下人要禀国公府外宅之事,庄颜自然要避开,她站起身准备先出去。赵远眉知道这事复杂,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好,便道:“怡心,你带小姐去甄大师那里,与她商定个章程出来,叫颜姐儿好歹跟着她学几日烹茶之技。”

怡心哎了一声,便带庄颜去了另一件宁静的偏院。

甄大师喜静,偏院里伺候的人不多。甄大师性格孤僻,怡心叫庄颜暂时先等等,看甄大师此时得不得空。她走到院内正屋门口,冲两个丫鬟说了一声,站在右边的丫鬟进去一会儿又出来了,对怡心讲了两句话。

庄颜见怡心冲自己点点头,才走上前去。

进屋之后,怡心和庄颜的丫鬟也只是等在门外,没有跟进去。

甄大师的屋子装扮的很简洁,里外隔成两间,外间除了一张用来烹茶的桌子,附几个杌子、一张方形蝠纹毛毯,目之所及基本上没有别的家具做装饰。

正前方垂下一扇珍珠帘,庄颜隐约能看见帘子后头有个绰约的身影,从榻上下来。甄大师撩起帘子看了庄颜一眼,把抬手朝桌子那边示意了一下,便往这边走来了。

走到桌边,庄颜请甄大师先坐,自己随后才坐下。

两人对坐在毛毯上,甄大师道:“以前学过烹茶没有?”

摇摇头,庄颜道:“不曾学过,只是随父亲学过简单的煮茶方法。”

甄大师面上一派波平浪静,看不出对这个学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第一次上课,甄大师只讲了一些简单的内容,还把那日的烹茶之技又表演了一遍。

外面日头渐弱,甄大师看向窗外道:“太阳要落山了,你先回去吧,后日再来。”

庄颜行了礼要走,甄大师也跟着出来了。她惊讶地看向甄大师,道:“请您留步,学生自己回去就行了。”

冷漠看了庄颜一眼,甄大师淡淡道:“我不常住在府上。”

原来是要离府,庄颜尴尬地欠身,请甄大师先出了偏院门,自己跟在后面,后一步踏出门槛。

第50章

庄颜从甄大师处回了乌桕堂,甄大师也出了柳园,往灵云寺的方向去了。

六月十五已经过了,甄大师去灵云寺的时候,并没有碰见平南侯。

甄大师驾轻就熟地往西塔院的殿里走去,彼时李婉长公主正穿着灰青色的袍子跪在蒲团上面敲着木鱼,嘴皮子不停翻动,念着般若经。

听见推门的声音,李婉长公主手上的木鱼没有停,耳朵却听从脚步声判断出了来人。

甄大师站在她身后,露出了稍有的温和面容,道:“公主,您歇会儿吧。”

李婉长公主停了木鱼,甄大师忙俯身去搀扶她,道:“公主,小心久跪头晕。”

难得展笑颜,李婉道:“难得你还记得我这气虚的老毛病。”

“奴婢……怎么会不记得。”

甄绵绵原是伺候过李婉的宫女,公主对她有救命之恩,她甚至肯在主子出嫁的时候跟出宫去伺候一辈子。

只是当年李婉成婚之事太过无奈凄凉,她入佛门之后,甄绵绵便也云游四海,誓不沾染凡尘俗爱了。

甄绵绵扶着李婉坐到屋子右边的一张榻上,给昔日主子倒了杯茶,看见浑浊的茶水里混着茶叶渣滓,闻到那发苦的味道,忍不住叹息一声,再没说话了。

李婉安慰似的一笑,“这么多年了,我已经过惯了这种日子了,倒是你,在外面还过的好么?”

心中不落忍,甄绵绵红了眼眶,道:“好,如何不好,都不愁吃穿了。”

“你如今名声大噪,想来日子肯定是不难过的,不过将来怎么办?可别落得个没人送终的下场。”

“公主放心,我虽然无子,可有几个孝顺的徒弟,倒是您……跟侯爷怎么样了?”

微微侧头,李婉目光下移,淡淡道:“还不是原来那样,他怕是恨我的紧。”

“奴婢在凉国公府里见过侯爷了。”

李婉眼睛一亮,“噢?是为了那个姑娘?”

庞致找到赵远眉帮忙,她提议说办个茶会,在茶会上认了庄颜做义女,他便准备花重金请甄绵绵来。那时平南侯已经准备好了恩威并施的手段,却没想到,甄大师很快就答应了。

因为他不知道,甄绵绵在他幼时入宫的时候还偷偷看过他,不过那时庞致还小,并不知道这件事。后来庞致很少进宫,她也到了出宫的年纪,便没再见过了。

“那个姑娘长的怎么样?模样好不好看?”李婉抓着甄绵绵的手,言语之间有些激动。

庞致已经二十岁了,连个通房的都没有,李婉不担心侯府没有人传宗接代,但是她担心儿子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不肯在身边留人。

“长公主,您这么关心侯爷,怎么不自己去问他?”

李婉登时泄了气,“他每次来见我的时候都是冷冰冰的,想来心里是恨我的吧。看着他的脸,我便想起他父亲的模样,想起……”她忽然哽咽起来。

甄绵绵心疼地看着李婉,道:“可侯爷是没错的,老侯爷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您也该放下了。”

怎么能放的下,那是毁了她一生的男人!

抹了抹泪,李婉换了浅笑的表情,道:“你快坐下我跟我讲讲那个姑娘,我好奇的很。”

甄绵绵坐在离李婉很近的地方,脸上带着赞许的表情道:“是个很聪明的姑娘,礼节周到,我本是不喜欢这种娇柔的人,不过侯爷一向冷心冷情,身边也该有个这样知冷知热的人陪着。”

欣慰地笑笑,李婉道:“他喜欢就好了,他还能有喜欢的姑娘,绵绵……我真的很高兴。”

甄绵绵跟着一起掉眼泪,“公主……您回去吧,人生苦短,晚来有儿孙绕膝多好?何必跟自己过不去。”虽然嘴上劝着,她心里却知道李婉是多么执着的人,怕是死也不肯回侯府了。

李婉从甄绵绵手里把手抽出来,冷淡道:“绵绵,我发誓不会回那里的,永远不会。”虽然老平南侯死了,可还有个人没死,她就是做给他看的!

**

天朗气清,庄颜起了个大早,到赵远眉处请安。忆荣堂里丫鬟婆子们匆忙进出,或是洒扫,或是搬动屏风摆件。

庄颜进了屋子请安,赵远眉正对下人吩咐着事,她静静地站在隔扇旁等着。

安排好下人,赵远眉面带大笑对庄颜高声道:“颜姐儿快来。”

庄颜过去了行了一礼,问:“义母,这是有贵客要来?”

赵远眉喜笑颜开,“是了,你义父要回来了,听说上午就要到这边。不过他肯定要先去颐祥园见了皇上,才能回到家中来,进家门还不知是几时了。”

满室的家具明明在她们来之前就装扮清理过,一听凉国公回来赵远眉又再次大动干戈,可见夫妻两人感情还是很好的。

笑了笑,庄颜道:“还未曾瞻仰过义父英雄之貌,想来义父肯定是高大威武之人。”

赵远眉带着骄傲道:“你义父年轻的时候长的还有点文人态度,这些年戎马倥偬,一直待在那苦寒之地,再好的面皮也给磨粗糙了。”

“文人有文人的气质,英雄有英雄的气质,两者也无须比较。”

“正是,你义父的气概不比文臣差。今日你先回去吧,等你义父回来了我再着人去喊你来见见。对了,听你院子里的丫鬟说你还爱抚琴,平南侯琴技倒是不错,颇得皇上赞许,你若不怕吃苦,我请他来做你两月的老师。”

庄颜略含笑意道:“颜儿不怕吃苦……”

“那行,等他今日来了我便跟他说说这事,最迟明日叫他来柳园教你。我记得明日你还要去甄大师那里学烹茶是不是?”

“是的。”

“你若觉着累,则把两样错开来学。国公爷难得回来,我这里你暂时不用来勤了。”

应下这些事,庄颜离开了忆荣堂。

庄颜想,平南侯肯定愿意教自己,只不过赵远眉这么忙,居然也知道她平日里爱抚琴,看来国公府里的人虽然好相处,却也不都是傻子。

回到乌桕堂,庄颜没再抚琴,而是开始做蝴蝶谱。

她在做蝴蝶谱的时候,庞致已经来了柳园,赵远眉调侃他说,以前从没见他来的这么勤。

庞致面不改色道:“听说国公爷要回来了,总要来见见。”

赵远眉笑他:“得了吧,快别说好听的话哄我了,若不是她在,天王老子回了你都懒得来。行了行了,快去教她抚琴吧,省的都挤在明日,她学不过来。”

喝了一半的茶被庞致放下来,他毫不犹豫起身道:“夫人,那我走了。”

赵远眉在他身后甩帕子,笑道:“还说来见我家国公爷,人还没见上就走了。”

不理身后的笑声,庞致阔步出了忆荣堂。

到了乌桕堂,庞致轻手轻脚地往里走,并且不许丫鬟们去打招声。

庄颜还坐在廊下的绣绷前刺绣,一针一线穿来引去,翘起的兰花指像她绣面上飞舞的蝴蝶,优美而灵动。她嘴里还哼着小曲,脑袋时不时摇晃下,心情愉快的样子。庞致忽然想起她以前替他做鞋的模样,也是这样坐在太阳底下,带着顶针,一针针地穿过厚厚的鞋底。

庞致还没故意吓她,庄颜忽然看见男人穿的直裰就自己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扎到自己。

还不等庄颜说话,庞致就抓起她的手查看起来,皱眉道:“怎么这么不惊吓,差点伤到自己。”

庄颜扭着胳膊想抽回手,不过庞致的力气岂是她挣扎的过的?

“侯爷还说呢,平白无故吓我作甚?没声没响,走路像鬼一样。”

舍不得松开她的手,庞致道:“你就这么怕我?”

嘟哝一声,庄颜道:“也不是怕,只是绣得入迷了,忽然跑出个人来,就把我吓着了——我没伤着什么,侯爷还不放手?”院子里都是赵远眉的人,她可不敢越矩。

刚被放开,庄颜就问了:“侯爷怎么来了?”

庞致和颜悦色道:“来教你弹琴的。”

“侯爷在前院等我就行,跑我房门口来做什么?也不怕人看见了说闲话。”末了又问一句:“不是说明日来教么?”

庞致没再作答,只吩咐丫鬟道:“把琴搬到前院去。”

庄颜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兰儿使了个眼色,让她把笸箩收了,随后跟着庞致去了乌桕堂的前院。

前院与后院也就一墙之隔,国公府的丫鬟把庄颜的琴搬到前院正厅旁四面无墙的小间里。因守着男女大防,丫鬟在两张放琴的桌子之间置了一道竹帘,一人一边,相互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影子。

庄颜在帘子左边问:“只有一张琴,侯爷今天打算怎么教?”

庞致绕过帘子道:“既然今日只有一张琴,暂且先不分两边了。”说完,又冷声对一旁的四个丫鬟道:“都走远些。”

包括庄颜的两个丫鬟都有些怕平南侯,乖乖地低着头后退了好远。

现在庞致是师傅,庄颜不好意思再坐着,站起身道:“侯爷要先示范一遍么?”

“嗯”了一声,庞致坐下开始抚琴,弹的是一首《清平调》,是庄颜比较不拿手的一首曲子。

一曲完毕,庞致抬眼望着她问:“可记着我的指法了?”

第51章

庞致问完那句话,庄颜羞窘地咬着唇,其实她琴技不错的,怎么侯爷偏偏弹的就是她不熟的?无奈之下,只能摇摇头道:“还得再看一遍。”

这一遍,庄颜看得更加认真,目光和注意力都没离开他翻飞的修长手指。她还是头一次知道,男人的手也可以和竹节一样好看。

一曲再毕,庞致收了手,道:“这一遍如何?”

硬着头皮颔首,庄颜道:“能试试看。”

庞致起身,让庄颜坐下试着把方才的曲子弹一遍。

这是庄颜第一次觉得弹琴还会紧张,万一弹的不好怎么办?深呼一口气,手指还是落下了。

虽然弹的磕磕巴巴的,好歹是弹完了。庄颜站起身低着头,羞愧得不敢看庞致,好似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

她这副样子倒是令他更心动了。庞致肃了神色道:“本来也不是简单的事,不会弹我再教你就是了。”他又道:“你先坐下。”

庄颜怕又出丑,摆好了姿势拨动琴弦,青葱玉指美的让人挪不开眼,弹到不熟悉的地方,她顿住看向他,向他求教。

庞致不顾男女之防直接去捏她的手,把她的手指按在琴弦上,道:“这样,这几根弦拨动的时候速度要快些,否则后面跟不上节奏就乱了,你试试。”

明明小厅里是很热的,他的手却是凉的,摸得她很舒服。

庄颜没急着重复这一段的谱子,只是低着头害羞地问:“侯爷这样子教是不是不好?”旁边还有那么多丫鬟看着,要是传出去了肯定会有闲话。

庞致扫了一眼与正厅相连的门口站着的四个丫鬟,复又转过来看庄颜,一本正经道:“为人师者,自当倾囊相授,况且你我心无邪念,又怕别人说什么。”说罢,他的手又摸到了庄颜的手背上,还趁机摩挲了一下,挠的她痒痒的。

庄颜抬头看她“为人师表”的正经模样,心里头已经忍不住笑得肝儿都疼了,这是什么人……衣冠倒是穿的整齐,说的也都是人话,可干的就不是人事呀!

为防丫鬟看出不妥,庄颜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演下去,挺起背板把他教的内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重新弹了一遍,这一遍果然好了很多。

庞致露出欣慰的笑容道:“学的很好,可教矣。”

站着的丫鬟也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这两遍的差别,心下疑虑也打消了一半。

学后半段的时候,庞致还是那副样子,表面上正正经经的授课,却总是借宽大的衣袖遮挡,或是在丫鬟看不见的时候,不是蹭她□□出来的肌肤,就是捏她手指,像把玩玉件一样。

操琴一上午,庄颜的心跳就没慢下来过,生怕丫鬟看出两人之间的预约之举。偏生庞致那厮装的又十分好,说的话也都再正常不过了,叫人挑不出错来,纵使紧张得不得了,她也只能忍,忍了再忍。

好在有了今日的准备,两人就能分别用两张琴,隔开来教学。只放纵这一日,别人也不会说闲话。

庞致看着她松口气的表情,就知道庄颜心中所想,掩下笑意,只觉她想得太多了,他是那种会白白放过这种好机会的人吗?明显不是。

学了一上午,庄颜眼看着快到吃饭时间了,正要派丫鬟去问,赵远眉那里忙完了没有,便有忆荣堂的丫鬟来通禀,说是让庄颜这几日都自己传饭,无须等那边的消息。

庄颜让人送走了那丫鬟,也准备把庞致送走。

走之前,庞致本想说下午还得继续学,否则容易生疏,却见庄颜原本嫩白的指头已经通红,想来是许久不曾碰过琴了,猛地弹了一上午,才磨了手指头。这种疼痛他是不放在眼里,但搁在庄颜身上就让人心疼了。放软了神色,平南侯道:“下午你好生歇着吧,明日早晨我再来教你。”

一日下午不得见也就算了,忍忍就是,第二日清早洗漱好了就能看见她,倒是妙事一桩。

庄颜欠身道:“侯爷,我明日还要去甄大师那边学烹茶,您什么时候来?我好同甄大师说一声。”

人是庞致请来的,烹茶只是个借口而已,他怎么舍得让她成天学这学那的。背着手,他道:“甄大师那边我去说吧,正好我也想与她讨教讨教,明日我再来。”

低着头,庄颜道:“侯爷慢走。”

庞致已经抬脚走了,忽又回过头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在我授课的时候喊我一声‘先生’足矣。”

憋了口气,庄颜隐约带了笑意道:“先生慢走。”

这才多大的功夫,就让她喊先生起来了,以后成了亲住一块儿了,干脆也不叫侯爷夫君,唤一声“老师”得好。人走远了,庄颜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烫红的脸,暗道: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就想到成亲那事上了。

爱一个人,总是不自觉地规划和他的以后。

……

庄颜吃了饭小睡了一会儿,下午平南侯果真没有来,醒来之后本想叫兰儿找了消肿的膏子来,好在指头上抹一抹,免得过几日琴也弹不了,便见不到他了。

莲儿嘴快,笑道:“小姐,侯爷早送来了,您那时候正睡着,他不许奴婢吵醒您。”

一枚小小的雕花漆红木盒子被递到庄颜手上,她用食指和拇指捏着盒子转了转,里面薄荷的清香像深巷里藏不住酒香,一点一点往外溢。打开小盖闭着眼嗅了嗅,用小指甲盖挑了一点出来抹在指头上面,冰冰凉凉的感觉沁入指头,心头,就像摸到了他的手,很舒服。

仔细地涂满了十个指头,庄颜盖好了小盖儿,递给丫鬟道:“收好了,不到手上长茧子的时候怕是一直要用下去。”

手上沾了膏子,庄颜也懒得做别的事,从书架子上翻了几本书出来,躺在贵妃椅子上闲闲地读起书来。直到日头西跌,方觉微困,她揉了揉太阳穴,伸了个懒腰,看见外面金乌已经不见,只余四射的橘色光晕像花汁一样泼在苍穹之上,美如画。

晚上赵远眉的人来传饭,说凉国公回了,全家一块儿用晚膳。

到了柳园大厅里,国公府的人已经来的七七八八了。这么严肃的阵仗,庄颜还是头一回见,心中略微有些紧张,而后扫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心中才渐渐安定下来,同兄弟几个行了礼,又向李庆柔问了好,被她拉在身边坐下,一齐等着凉国公陈雄光进来。

赵远眉先一步来的,她一进门就对众人道:“老爷还在换衣裳,等他到了就摆饭。”接着又特特看向庄颜道:“我已经与你义父提过你了,他倒是开心的不得了,待会儿你见了他不要怕。”

陈雄光生的魁梧,性格粗犷,以前教训几个孩子的时候从来下手就没有轻过,因是府上几个少爷很畏惧父亲,赵远眉就怕儿子们的表现把庄颜吓到了,才特意嘱咐了一声。

庄颜微笑点头,也默默告诫自己,待会儿千万不要失了礼数。平南侯已经替她把路铺到这个份上,要是还不能顺利的走下去,那也只能怪她自己忒无能。

不多会儿,陈雄光就来了。从颐祥园回来,他早脱了盔甲归置好了兵器,换了一身蓝色绸缎暗纹直裰,虽毛发茂密,皮肤也略为粗糙,但双眼有神,眉宇之间英气很浓,看起来粗犷且有威严。

庄颜只看了义父一瞬便低头,被赵远眉拉着上前道:“这就是我替你认下的义女。”

许是因为频繁征战沙场,常年号令士兵,陈雄光嗓音有些嘶哑,“嗯”了一声带笑道:“没想到一回家竟然多了个女儿,妙的很。都坐下吧,咱们一家人好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说起这个,赵远眉早就红了眼眶,拿帕子擦了擦眼睛道:“老爷您先坐。”

陈雄光对平南侯做了请的姿势,两人先后入座,其他人才一一落座。庄颜和李庆柔坐在一起,旁边的是最小的弟弟陈继容,平常爱笑的他,竟然也规矩起来,正襟危坐,等着父亲先动筷子。

这一顿饭吃的略有些压力,不过气氛还是很融洽,庄颜能明显感觉到几个兄弟都很高兴陈雄光的归来,赵远眉自是更不必说。

饭罢,男人们有男人们的事要说,李庆柔和庄颜一块儿先走了,赵远眉没多久也离开了。

回了院子,提起笔庄颜才发觉手指头已经好透了,半点红肿都没有,按上去也不痛了,想来平南侯送来的膏子比她府上用的好多了。叫兰儿研了磨,庄颜蘸了墨水写三封家书,一封给父亲,一封给母亲,另一封则是给舅母潘梦蝶的。

给庄守义的信她写的极为简单,无非就是报平安,说自己一切安好,且谨遵父亲教训,不曾有逾越之举。给黄氏的信,只捡了开心的说,庄颜告诉母亲,这里的人都待她很好,哥哥弟弟们都送了贵重的见面礼。给潘梦蝶信,与黄衣的大致一样,不过多提了平南侯教她抚琴一事。

写完信,一一封了口,庄颜交给了莲儿,让她明日送出去。

第52章

这日早晨,庄颜因有课业要学,起的十分早。任丫鬟伺候着梳洗了一番,换了身白底淡紫碎花褙子,里面配着八幅的湘裙,俏皮又不失端庄,不会让人看轻了去。又把平南侯送的那根簪子带上,才从内室走到次间里坐着。

丫鬟烧好了茶后没有一会儿,平南侯就来了,他身边的小厮抱着琴跟在后面。

平南侯在前院小厅里等着,庄颜听了丫鬟通传,马上就出去了,走之前还不忘朝铜镜里再瞥一眼,看有没有不妥帖的地方。

精致的妆容,得体的衣裳,加上她纤秾合度的身段和淡雅的气质,小步往前走去,一步一脚都是风情。庄颜到了小厅里行了个礼,朝抬琴的两个丫鬟看了一眼,让她们把琴拿过去,又对庞致道:“先生,您的琴放哪边?”

庞致手一抬,小厮把琴放在帘子的右边,庄颜的琴自然就放在了左边。

看着尾部烧焦的琴,庄颜双眼发亮,道:“这难道是——焦尾琴?”

“嗯,我母亲以前用过的。”

庄颜想起《后汉书·蔡邕传》里说道“吴人有烧桐以爨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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