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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蒲苇如丝-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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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是否有意在月露居里再增添些下人。
如姒和采菀因着两世记忆,对濮家上下都没太多好感,仅有的将来可能会带走的丫鬟大约便是厚道的双莺,反正姑娘出嫁的时候主母给个大丫鬟陪嫁是惯例,但也不急于一时。
如姒接了陈濯的房契,却也不急着搬过去。一来冬日里实在不是采买奴婢、折腾搬家的好日子,二来朝露也提了提,陈濯的心意固然是珍贵至极,他平常也定然是十分低调的。但是万一有什么人知道那宅子是他的,而如姒又在成亲前就住进了陈濯的宅子,将来万一传出什么闲话就不好了。如姒听着也有理,便暂缓了这搬家的事情,只专心计划着即将盘下来的茶铺之事。
铺子的位置已经选定,是在永宁大街最南边,与昌荣大街的交口角楼,算得整个东南城区人来人往的客流量最大的地点之一,很靠近东城门。
这铺子朝露也陪着如姒去看过一次,也觉得十分合适。因着入冬,人事物料都涨了价钱,不是开新店的好时机,却是想卖店返乡之人最想脱手、也最好杀价的时候。如姒衡量再三,终于决定拿了两千两银子盘下了这家店,又叫陈润直接搬到店里住,顺便打理店铺清扫装点、预备年后新张等事。
忙忙碌碌之中,如姒的十五岁生日悄无声息地到了。濮雒和池氏虽然再不敢轻视如姒,却也没有什么给她庆祝的兴致,更何况如今处处节俭省钱,索性就随着往年的例子送了一匹缎子做贺礼也就罢了。桓宁伯府倒是比往年重视些,除了外放的四爷燕徖之外,燕家三房并出阁的燕苧皆叫人送了贺礼。如姒虽然心里有些怀念穿越前跟亲朋好友欢聚的生日party,但看着盆满钵满的礼物,还是十分知足。
而陈濯更是男友力一路攀升,十月十三的当日因着自己要出城缉盗,没空继续陪着如姒“看铺子”,就叫陈润送了一柄镶嵌了红宝石的双蝶金发梳到月露居。如姒一见便知道这是他想着自己那日在百宝斋看上却没买到的白玉桃花发梳,特意又寻了更精美的来。如姒戴上揽镜自照,由心而生的笑意真是藏也藏不住。
随后几日天气愈发转寒,如姒虽然不出门,却也每日戴着那双蝶发梳舍不得摘下来。采菀偷偷笑了两回,却被如姒一眼看出她近日新得的那扶桑花纹的织锦荷包似乎也不是自己买的,立刻也红了脸,将话头岔开去。
十月十八,京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小雪,细碎的雪花零零星星地飘落,隔窗看着颇有些清新意味,地上倒是没有如何积雪,也不大影响出行。
如姒怕冷,这样天气就不大想踏出房门。偏偏此时,濮家却又迎来了许久不见的客人,石家二夫人,石仁琅的母亲,左氏。
☆、第64章 六十四
认真算起来,左氏与池氏算是有八竿子刚好搭上的远亲,大约就是双方母亲的亲戚的亲戚是亲家。而石仁琅那早亡的父亲石贤当年也曾经跟濮雒在同一个书院说过几句话,因而石家不争气的长房二房都可以说是跟濮雒并池氏颇有些交情,这些年或者说这三世之间,濮石两家来往都不少。
在石家众人之中,如姒最厌恶的人自然以石仲琅为首,其次就是石仁琅和左氏,这对母子排名很难分出先后,真小人和伪君子也算是各有所长。
听说左氏上门,如姒并不太放在心上。池氏许久没有出门交际,石家长房又变故频频,这两个某味相投、先前交情甚好的太太需要促膝聊聊八卦也是常情。
然而当双莺过来请如姒也去正房吃茶,如姒还是警惕地皱起了眉头:“石二太太过来关我什么事?”
双莺小心赔笑:“大姑娘,石二太太难得过来,太太只是想请几位姑娘都过去吃个茶。再者石二太太也听说了大姑娘芳辰刚过,也说要给姑娘礼物添添喜气。大姑娘,您就赏个脸吧。”
如姒心想池氏心思果然细密,自己平时比较给双莺脸面,每逢这样事情就叫双莺过来说话。左氏要给自己礼物?这情境也有些像上一世,当时的如姒与石仁琅还是有过几分情思的。不知左氏是看上了燕家外孙女这个身份后头的潜在利益,还是石仁琅确实曾经真正热切过,如姒模糊记得,好像当时也有在十五岁的时候收到过左氏给的生辰礼物,大概是个金簪或是金镯子之类的小首饰。
“罢了,我过去就是。”如姒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上次在百宝斋的那句话,应该足以点醒石仁琅有关之前私下往来中的疑点,或许这一世左氏真的就是面上情罢了。她素来也是个迎难而上不避事的性子,既然人家要见,那见见也无妨。
一如往昔的印象,左氏虽寡居多年,严格的保养还是很有效果,一身宝蓝绸缎衣裳上金银双线织就的万寿菊纹样精美夺目,发髻间黄玉簪子温润莹莹。先前池氏春风得意时,二人相交之间也不少谈论首饰脂粉、衣裳打扮之事。如今时移世易,池氏数日憔悴,即便今日特地换了鲜亮些的衣裳,精神也还是不足,看着倒不如年龄更大五岁的左氏显得年轻。
如姒进门时,左氏正在跟池氏说起如今石家的境况:“……老太太这回是真病了,又是哭又是气,恨不得把三老爷用八百里加急从郴州给拉回来,只是不晓得是不是军中忙碌,三老爷一直都没回信,老太太更气,天天念叨着说过年的时候一定不叫三老爷进门。这也不怪老太太,仲哥儿这回实在太惨了,从衙门里抬回家的时候那身上简直都没有好地儿,听说挨板子时哭叫的连嗓子都给喊坏了。太医说这骨头虽然没全断,却也伤的不轻,少说养个一年半载的,若调养的好,还是能不用拐杖走路的,若是不好那就难说了。不论如何,以后是万万不能累着了。读书什么的是自然也是再不能了,我大嫂这些日子哭的跟什么似的,瘦了好大一圈儿。偏这个时候大老爷那新姨娘还有了身孕,家里真是天天闹腾,比唱戏还热闹些。”
如妍如姝皆已经在了,并肩坐在池氏身旁。而另一侧正挨着左氏的上座,自然是给如姒留着。
如姒听着左氏带来的石家惨状实时播报倒是挺开心的,简单见礼之时心里那些本能不舒服也就忽略了去。但前世里左氏的阴影余威实在不浅,如姒甚至感觉到了随行的采菀身子好像也僵了僵。
“濮大姑娘如今出落的真是清秀。”左氏见如姒来了,也就不再说石家八卦,转而笑着伸手摸了摸如姒的鬓边。
如姒立刻顺势低头,刚好躲过左氏的手:“石二太太过奖。”
这就有些微尴尬了,左氏只好顺手抚了一下如姒身上的宝团纹轻罗衫子,眼中滑过不愉之色:“年轻人到底不怕冷些,入冬了还穿这样的罗衫呢。”
池氏看的分明,心想这位小姑奶奶如今转了性子,亲爹的脸都抽的溜溜转,还指望她乖巧听话给面子?面上自然还是含笑接口:“可不是么,这两个也是,说嫌棉裙厚重,爱美起来就不管不顾的。”
这样缓一缓,左氏又转回些笑意:“濮太太实在有福气,人都说女儿贴心,您这身边三个女儿都出落的这样可人,一看就知道又乖巧又贴心,可不像我,膝下只得那一个孤零零的傻小子就知道死读书,脾气还倔强的很。”
这话若是放在两个半月之前说,池氏那是从心里笑的得意。如今听了这话,池氏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叫自己碗里的茶给呛死。虽说是场面话,还是听得全身难受,只好干笑两声:“姐姐这话当真是谦虚了,令公子读书那样上进,将来是有大前程的。”
左氏守寡多年,石仁琅这个儿子是她最大的骄傲,这样“明贬暗褒求夸奖”的梗真是百提不厌。只是如姒和如姝各自心里影着事,闻言不约而同地朝对方看了一眼。如姒眼神探究中带了隐约的锐利,而如姝并没料到如姒会看自己,心里登时咯噔一震,便低了头。
只听左氏用熟悉的语气又笑道:“哎,我现在也就盼着,这傻小子能成个家,将来但凡能自己考个一官半职,我也算对的起他爹了。”顿了顿,还是转向如姒,“对了,听说大姑娘十五岁的芳辰刚过?这也是大生日,做姨母的也得给你添添喜气。”向身边的丫鬟点点头,一个锦盒便被送到如姒手上。
如姒并没有跟钱过不去的兴致,随手接过来,向左氏客气一笑:“石二太太破费了,多谢。”
姨母?呵呵。
听如姒又刻意拉远了距离表示不熟,左氏微不可见地撇撇嘴,但还是勉力维持着慈爱语气:“打开看看,喜欢吗?”
白玉莹润,粉晶清透,珍珠浑圆流光,赫然便是百宝斋那柄白玉桃花发梳。
如姒心里也是微微一惊,石仁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没听懂自己话里的暗示?但就算没听懂,自己当时与陈濯的并肩而行难道还不能说明情势么?还是说,石仁琅是认准了自己,并不放弃呢?
仔细想想,其实石仁琅这人看着斯文,骨子里还是有一股隐约的坚韧狠劲。第二世里如姒跟燕家的关系还不如第一世,毕竟没有救过燕葭,那真是活成了小透明。在那种情势下,左氏居然也能同意石仁琅娶如姒,或许也是石仁琅坚持到了一个地步不肯放弃。
只是,东风恶,欢情薄,当男人的心转向了另一个方向的时候,当初有多少的热切难以拒绝,到时候就有多少的冷漠难以挽回。
不是有人说么,所有的男人都是暖男,只不过看他暖的不一定是你。
石仁琅的性子,大约便是这一类的典型。他看上了便要得到,不顾一切。然而到了他放下的时候,不论是另有了新欢,还是因为做官尚可而攀着了青云路,总之是绝情的时候,同样也不会因旧情恩义或是如姒的难处辛苦而动摇分毫。
“大姐姐这是喜欢的呆住了呢。”如姝看见那发梳珠光玉莹,艳羡与嫉恨交织,在眼中一闪而过。
如姒沉吟的是久了些,不只是想起了前生石仁琅的言行种种,更要紧的是眼下如何处置。这若是旁的礼物,不论金银铜铁,还是锦缎棉布,客客气气的收下来就是,月露居里那么多人,怎么都能处理了。但这柄白玉桃花梳子,背后的意思却太多了。
如姒合上了锦盒的盖子,递给采菀:“这礼物太贵重了,石二太太这样破费,我实在过意不去。您还是收回吧。”
左氏先前所有的暗中尴尬不快都立时一起显明了,沉下脸道:“长者赐,不可辞,濮大姑娘这都不懂吗?”不免带了些埋怨看一眼池氏,毕竟礼法上池氏是如姒的继母,又是在如姒一岁时就进门的太太,正是应该对如姒的所谓妇德教养负责的长辈。
但此时的池氏哪里还敢说如姒什么?只是低头吃茶,就当看不见。
如姒示意采菀将锦盒塞回左氏身边大丫鬟画扇的手里,淡淡道:“您上门是客,这样盛情,我哪里好意思。所谓无功不受禄,这礼物我确实不敢收,您还是收回去的好。”
什么长辈不长辈的,根本不接这个话头。左氏跟池氏的八竿子亲戚缘是五服之外的转折再转折,根本算不上什么真姐妹。只不过是来往多,叫的亲热些罢了。就算是真亲戚,如姒也不会叫什么姨母舅母,最多称一句某太太,那也是看着年纪给脸的基本礼貌。
但年纪大不代表有道理,更不代表有权威。既然石仁琅还想表示心意未息,那今天索性就将左氏得罪个彻底,叫他不死心也得死心。
☆、第65章 六十五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面子上是怎么也过不去了。左氏立刻向坐在一旁的池氏发作:“濮太太,您这女儿,好家教啊!”
池氏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个,大姑娘脾气执拗,也没别的意思。姐姐这样的好首饰,不给她也罢了。您别动气,小孩子不会说话,别放在心上。”
左氏见池氏口风极软,竟是顺着如姒的话说,连一句斥责言语都没有,越发烈怒满胸:“你们家如今也是出息了,这是跟搭上了好亲家就目中无人了。哼,这回仲哥儿的事情,燕家一句好话也没说。你们家也跟着是不是?”一甩手,便怒冲冲扬长而去。画扇被采菀塞了盒子,自然也不能再硬给出去,同时也是满脸愤愤,心想这濮家大姑娘真是不识抬举,白了一眼就赶紧跟着自家太太去了。
这场见面不欢而散,池氏与如妍如姝倒不算意外。就如同先前所想,如姒连自己亲爹都左右开弓的打脸,又怎么会将石二太太放在眼里。甚至觉得这场面太平淡,如姒的火力连十分之一都没开呢。
如姒对这个结果还算是满意的,婚姻大事上最重要的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左氏坚决反对,石仁琅的那些心思算得了什么。前世里就算左氏是因为石仁琅有心而上门提亲,那么如今闹成这样,她是怎么也不会再想叫自己做儿媳妇了吧。
如姒心情轻松,几乎是哼着小曲儿回了月露居,继续去设计年后开张的茶楼名字和招牌。既然主题是要走短平快的快餐路线,那叫什么呢?麦当茶?茶当劳?肯德茶?茶德基?
胡思乱想了半日,到后来脑洞越开越乱,什么小肥茶,茶底捞,永和豆茶,虽然没一个合适当招牌来用,如姒却自己咬着笔杆偷笑了好一会儿,就当是穿越女的小小自娱自乐了。
铺子名字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也就先放下了。如姒望向窗外,又开始思念陈濯。他这一趟出城缉盗走了数日,起初如姒还不觉得什么,过了七八天还没有什么消息就有点牵挂了。只是古代又没通讯设备,除了打发采菀和陈润每日去素三娘子那边点个卯、既是照应着也是等消息之外,就没什么能做的了。
随后数日里,如姒一直悬着心,做别的事情便有些难以专注。尤其陈濯这样的捕头出差又不比那些行商运货,除了听说今年冬天格外寒冷而惦记着风寒冷暖和行路安全之外,也会担心缉盗过程之中的凶险。毕竟上一回在隋掌柜命案中抓人之时,陈濯的右臂就曾经被盗匪划过一刀。如姒偶尔也会再想起他手臂上这道伤疤,心里很怕旧事重演。
转眼进了十一月,算算陈濯已经离京办差快要二十天了,京城又下了一场小雪,天气越发寒冷,而陈濯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连素三娘子也开始有些担心。月露居中的如姒同样越发忧虑焦躁,却无计可施。采菀夏月等人不免打起精神,侍奉的时候格外谨慎小心,以免因着如姒的心绪不佳而躺枪。
十一月初九,京城难得连着晴了两日,寒意好像也减轻了几分,如姒便想着亲自去看望素三娘子。陈濯久久未归,如姒也有些担心素三娘子的身体。
衣衫更换完毕,药材和补汤也准备好了,如姒刚要出门,便见小丫头仙草急急跑来,脸上神色有些怪异:“大姑娘,官媒上门了!”
官媒上门?那么就是陈濯回来了!
如姒不免又惊又喜,然而片刻之后又觉得不对,陈濯若是回城应该会经过东城门,没理由不知会陈润一声叫自己放心。难道这是个惊喜?又或者自己想多了、这是给如妍提亲的?毕竟如妍也十三岁半,完全是可以说亲的年纪了。
沉吟了片刻,如姒就叫采菀先将药材和补汤送去百福巷给素三娘子,自己则叮嘱仙草几句之后重新回房等消息。
不到两盏茶时间,双蝉跟着仙草一起回了月露居,脸上皮笑肉不笑:“大姑娘,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如姒心里已经有了些隐约的猜测,便点点头,照例由朝露留着看家,自己带着夏月过去。
跟着双蝉过去,竟然不是到应该与官媒或者客人见面的中堂,而是直接到了濮雒的书房。如姒见双莺站在门口,便知池氏应该也在,黛眉越发蹙紧,但脚步并不犹疑,由夏月打起帘子,便进门去观摩这新版的花式作死。
书房里濮雒脸色铁青地坐在书桌之后,另一旁的池氏憔悴之色仍旧并未全然恢复,只是捧着茶碗低头坐着,也看不出喜怒表情。
如姒环视一圈,便注意到书案上摆着数页书信,好像中间还夹着几枚红红绿绿的花式书签。
“老爷找我有什么事?”如姒数日来一直心情烦躁,无处发泄,平素对着朝露采菀等人只能强忍,看见了濮雒和池氏就再没有控制脾气的意思了。濮雒没像之前一样客客气气地叫她坐下吃茶,而她也不想跟这两个人渣多废话,就干脆直接站在濮雒书桌前发问。
“什么事?”濮雒上下打量了如姒两眼,目光中难得透露出几分刚强的锐利,忽然怒喝一声:“你还有脸问!孽女!跪下!”
如姒冷笑一声:“老爷不要没事找事,声音大不代表你有理,有话就说,没话说我就走了!”
“放肆!”濮雒大怒,拍案而起,“你这个不孝女,做出这样丧德败行的事情还敢忤逆!给我跪下!”
如姒见他怒气勃发,脸色通红,连额角和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确实不似作伪,若不是桌子隔着,只怕他都有心扑上来动手。但如姒自己心里何尝不烦躁?退了半步,轻喝一声:“夏月!”
夏月立刻箭步上前,将如姒挡在身后,同时双掌一错,并指如刀,摆了个过招的起手式。夏月素来话少沉默,衣衫也利落,这架势摆出来再配上坚定而警惕的眼神,看起来实在杀气十足。
濮雒万没料到竟有这样一出,他这个读书人动口虽然也不怎么样,但是动手肯定更不行,登时便本能地哆嗦了一下,身子也不由退了半步。夏月散发出来的武人杀气便如一柄利刃,将濮雒原先的气势拦腰斩断。
“你,你,你真是反了天了!”当濮雒意识到自己的本能反应相当于大写“怂”字的时候,立刻又生出新的怒气,并不是很潇洒但却很准确地指着如姒的鼻子质问,“你竟还想弑父吗!”
如姒扫了一眼基本等于装死的池氏,又皱眉望向濮雒:“老爷,您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有话直说?我进门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知道,您大呼小叫的有完没完?到底有什么事情?说清楚。”
濮雒又指了如姒好几下,却到底在夏月的威慑下不敢再往前半尺。转而将手放下拍向桌子:“你看看这是什么?当着你舅舅的面,你言之凿凿说不要父亲母亲给你安排亲事,那你就自己去跟人家私相授受吗?你还有没有廉耻!”
私相授受?如姒想起陈濯,唇角浮起一丝冷笑,谁私相授受了,我跟未来婆婆关系好着呢,我们是正大光明的好吗!而且此事真正的重点是,濮雒所说私相授受的对象,还指不定是谁呢!
如姒点点头,示意夏月收掌退后,自己上前拿起濮雒书案上拿起那一叠书信并书签,快速浏览翻看了一回。越看唇边冷笑越深,又仔细看了看那书签,眉宇更是完全舒展。
濮雒看着如姒神情这样镇定,也不由生了些疑惑:“你怎么说?”
如姒看了他两眼,脸上的轻蔑越发毫不掩饰,冷笑了两声便转头望向池氏:“太太,老爷对我不上心、认不出我写的字也就罢了。太太你也不认识?你不认识我写的字,总该认识三姑娘的字吧!恭喜你啊,三姑娘自己寻了会读书的好女婿呢。”又将那几枚题了诗的香木书签抻出来摔在濮雒眼前:“濮翰林,濮老爷,您不是读书人么?字体差别都分不出来?这一枚桂花的是我去年给如姝的没错,后头几枚上的字,这都一样吗?”言罢把那些信笺也扔在书桌上,甩手就走了。
如姒一路出去再被听见濮雒的阻拦,而池氏的哭声和濮雒的咆哮则很快在她身后响起。
如姒越想越生气,看池氏的样子是应该已经猜到了甚至默许了如姝的行动,而濮雒的白痴程度则是又一次刷新她对所谓读书人的认知。这到底是怎样的十年寒窗啊,简直连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
但最让如姒心烦的,还是这事情背后的推手。官媒上门是大事,不可能是石仁琅自己私下去找的,必须是通过母亲左氏,或者因着丧父而拜托了大伯父石赣,总是是得有长辈出面来提亲的。他到底是怎么说服长辈的?另一方面,石仁琅若是发现自己被骗想报复如姝,将这些东西直接拿给濮家就是了,通过官媒算什么?
难道他还指望将错就错,让濮雒为了“遮家丑”而把自己许配过去?
此时此刻如姒真想跟石仁琅大声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一路回到月露居,如姒的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既牵挂着陈濯的迟迟未归,又烦躁于石家的阴魂不散,进了门将斗篷解了朝身边的人手里随手一扔:“先挂着吧,我不出门了。”
“天太冷,不出门也好。”接了斗篷的人微微含笑,声音是惯常的沉稳而温柔。
☆、第66章 六十六
陈濯?!
如姒又惊又喜,这才注意到朝露和灵芝皆不在房内,夏月也留在了廊下而没有跟进来,甚至还贴心地在外头关了房门。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如姒忙上前两步,却又忍不住停步打量他,陈濯英俊的面庞上明显有疲倦之色,但笑意温和一如平时,眼中更是满含情意。
“今天早上进的城。”陈濯随手将她的披风搭在椅子上,自己也上前一步,“我回家去跟母亲打了个招呼,便随着小润过来看你了。”
二人相距不过二尺,如姒仰头望着他,看陈濯眼下似乎有乌青隐隐,脸上也有奔波辛苦的风霜之色,不自觉的声音便更低了三分:“是不是很累?可有没有受伤?你吃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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