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宰辅养妻日常-第7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
韩覃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替唐牧穿戴公服。今冬二九带三十,明天就是除夕了。昨夜一场大雪,院中银妆素裹,韩覃披着裘衣送唐牧到院门上,他走了几步又回头,于两旁的夜灯中走到韩覃身边,握了握她温热的小手,屈膝半跪在她腹边,侧耳听了听,抬头道:“我瞧你这肚子似乎往下溜了不少!”
即将临产,孩子开始入盆了。
这天夜里韩覃见了红,而唐牧一直到除夕傍晚才回来。足足折腾了一天两夜,寇氏亲自照料着,四五个产婆围着,直到大年初一那子时的更鼓敲响,京城各处鞭炮齐鸣时,卧房中一声响亮哭啼,一个婴儿便呱呱坠地了。
一群人围着,淳氏什么忙也帮不上,遂急急出了产房。她这辈子还未笑的如此欢实过,见唐牧亦眼巴巴瞧着自己,竖起大拇指道:“带把儿的!”
唐牧满心想要个女儿,听闻是个儿子,那眉头便簇了又簇,急急拨开淳氏进了产房。产房中淡淡一股血腥气,韩覃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眸紧闭,那两瓣唇也失了往日的红檀色,缩窝在锦被中。
寇氏抱着包裹好的小婴儿疾步走过来,捧给唐牧道:“二叔,快来瞧瞧小弟,生的简直俊俏无比。”
唐牧回头去看,洗的干干净净的小婴儿,软头软脑,歪嘴歪眼,半睁斜眯着眼十分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忽而两腿蹬开小棉被,哇一声大哭。他实在没有看出这孩子那里俊俏。
唐牧一个年近三十的成年男子,叫这孩子一声哭吓的几欲跌倒在地。
活了两世,他终于有了一个儿子。这儿子嗓音嘹亮,那只约有他拇指大小的小脚丫自棉被中蹬露出来,竟是力大无比的样子。他一直哭个不停,直到寇氏将他倚偎到韩覃身侧时,才停止了哭泣,努力张着小嘴巴要去寻他的粮袋。
*
皇宫中,李昊一袭深青色狐裘在端门上负手站着。牛素一路小跑上了楼梯,奏道:“皇上,韩夫人生了!”
……
“是个儿子!”牛素又补道。
那只猛虎,终于被套上了枷锁。他将竭其一生,为这帝国,为这朝堂,以及那普天下的愚民们做一只辛勤的老黄牛,耕耘一世。当然,这也是他的快乐与成就感所在。
李昊用八个月的时间,梳理了唐牧从一个婴儿到如今这漫长的三十年中的所作所为,才知道他曾为大历帝国这艘巨舰的船帆,默默缝补过多少窟隆。当然,他也曾挑起一场又一场的战争,还将那场本该在大年初四才会发生的叛乱提前到了头一年的八月十五。
纵观其行事,绝对算不得忠臣,也算不得是个好人。但朝堂就是如此,没有老实人光凭诚实肯干就能爬到那个位置上。要降伏并善用这样一只猛虎,李昊自己的眼睛,就永远都不能闭上。
*
韩覃半夜醒来,见唐牧仍还坐在床头,一眼不眨盯着那包于襁褓中的孩子,轻声问道:“二爷为何还不去睡?”
唐牧面上笑意带着几分韩覃从未见过的顽皮,他凑指在那沉睡的孩子嘴边,孩子的嘴便跟着他的手撮来撮去。他于此十分新奇,不停的逗着那孩子。
韩覃产后累极,待唐牧将孩子偎到她身边,便重又闭上了眼睛。
半梦半醒中,唐牧说道:“我从未奢望过,自己此生还会有孩子,而且是个男孩。”
上辈子,他在后六宫努力耕耘了许多年,唯生得一个女儿。若不是看过韩覃所书那本《我与东宫》之后恍悟世间还有为帝者也能坚持一夫一妻,只怕还要继续耕耘下去。
韩覃仍还在迷梦中,将自己的脸往孩子温热的面颊上偎了偎,唇间带抹笑意:“我知道二爷想要个女儿,又让你失望了。”
“怎会?娇娇,我得多谢你。”唐牧一只手叫孩子攥着,轻声道:“若说女儿,我有你就已经足够了。我从未有过儿子,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教导他。”
他一声苦笑:“说出来你不要笑话,直到亲眼看到他,我才知道自己多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儿子。概因女儿只需娇宠便足够,做为一个男人,一生的理念、报负与期望,还得有个儿子来传承才好。”
这屋子里地龙森热,唐牧解了孩子的襁褓,只穿件小交袄的小家伙屁股光溜溜,那点小牛牛翘翘的,两条藕节一样白嫩的小细腿儿大劈着,四仰八叉,睡的极其欢实。唐牧又道:“我得多谢你替我生了个儿子!”
韩覃于梦中撇嘴一笑:口是心非的家伙!比起妇人,男人们似乎更期望能有个儿子了。
到这里,正文就算是完结了!
番外:
从孩子一出生,到满月,百岁,一样样的忙碌起来。直到来年三月间桃花遍开时,韩覃才算有了闲暇。
远在岭南的傅文益与唐逸蒙圣旨诏回京城,虽未被重用,但唐逸又进了翰林院做了翰林,漫漫为官之路,他仍得从头而起,重新修行了。
傅文益在岭南时有的胎,来怡园时肚子滚圆,已是七个月的胎肚。
韩覃与她两个聊了些妇人间孕期该注意的事项,再一路听傅文益叽呱了些唐逸在岭南时闹的笑话,以及他于那穷偏之地,是如何渐渐依赖上自己,并如今比条小狗还卑伏的事情,她一路讲一路笑,倒比十个人还热闹。
送傅文益出门时,韩覃才惊觉自己竟有四五个月未曾出过院门了。
外头春光大好。韩覃抱着孩子,一路送傅文益到马车上,一直走出巷口,远远目送马车走远,见巷外长街上各处花开,遂抱着孩子一路漫步一路看着,与那襁褓中的孩子温温软语,说说笑笑个不停。
“瑶儿!”忽而身后一声轻喊。这世间会喊她叫瑶儿的,除了李昊再无旁人。
韩覃回头,李昊整个人倒比原来看着精神了不少。仍还是那袭白衽青袍,面白如玉,清眉秀目。他道:“可否让我看孩子一眼?”
韩覃早些日子来听闻宫中在选秀女,如今想必六宫是充盈的。她抱着孩走过去,大大方方展给李昊,屈膝一礼,柔声说道:“他与唐牧一般,也是陛下的臣民。臣妇听闻陛下这些日子来积极调理身体,还迎了几位大儒并锦衣卫指挥使入宫,每日勤学不辍,文武兼修。
臣妇替孩子,也替这天下的万民,感谢陛下的勤政爱仁!”
这孩子容貌并不肖父,生的极其俊俏,用寇氏的话来说,当比小时候的唐逸还要俊俏。他倒有一双极其漂亮的双眼皮,这时候也扬头,好奇的瞅着李昊。
李昊盯着孩子看了很久,忍不住伸出手,在他还未着过风吹,细嫩的面颊上蹭了蹭。韩覃终于再忍不下去,颤声道:“二郎,够了,住手!求求你,回宫去吧!”
若是上辈子他不要带韩鲲瑶去唐府找唐牧,那么,就算再来一世,他也不必陷入这两难的局面中。
权力与一个妇人,孰轻孰重?
而比这更重要的是,他甚至没有握紧那权力的能力。所以转了一圈,唐牧仍还握有权力,同时还夺走了他爱了两生的女人。就算他是天帝的嫡子,就算他拥有两世的记忆,他仍还需要卑伏,拼命的学习,以及永远不松懈的心,才能驾驭、降伏,并最终杀死那只猛虎。
“你怎知这孩子就必是唐牧的?”李昊收回手,忽而一声冷笑。
韩覃抱着孩子转身,走了几步,回头,见李昊仍还站在巷口,她忆起当初被黄全劫出京去,晕晕乎乎的那几日,忽而后背一阵发冷,低头再看了看怀中的孩子,贴唇在孩子额头上重重一吻,声轻却语重:“他就是唐牧的孩子,我是他母亲我怎能不知道?”
虽嘴里这样说着,韩覃仍还是心虚无比,转身急匆匆的进了院子。
*
皇宫中,刘太妃忧心忡忡亲临阁房请唐牧。与唐牧二人在千步回廊上漫步而走时,语气间是满满的无奈:“后六宫的秀女,是我一个一个亲自选的。论容貌,论出身,全是一等一的好。可是到如今半个月过去了,皇上未曾临幸过其中任何一位,也不肯赐予她们封号,还严令禁止她们相互串门来往。
那皆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们,入宫恰似进了监牢,如此下去,可怎生是好?”
她自然知道李昊心里牵系着唐阁老家的夫人,也是因此,选上来的秀女,不是眼睛像韩覃,就是鼻子与韩覃肖似,总之,都很像唐阁老家的夫人。
唐牧便走便笑:“娘娘的意思臣懂,臣今夜就把几位太傅集结起来,叫他们亲自提点皇上,劝其临幸六宫,早日为皇家绵得后嗣,可好?”
刘太妃无可奈何的点头:“皇帝虽是皇帝,却也是个孩子。孩子犯了错,大人总以教导为主。您虽还年轻,却也是两朝老臣了,皇帝平常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在此替他赔个不是,还请唐阁老勿要见怪于他。宰相肚里能撑船,您是宰相,千万容忍于他。”
唐牧沉吟着,点头。送走老太妃,出宫不远,那牛素来了。这孩子如今是乾清宫太监总管,他打扮的利利落落,一步跃上唐牧车驾,屈膝正跪了行揖礼。
“一个时辰前,皇上便在怡园外等着,直到夫人出门。”
“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牛素回道:“皇上想看眼孩子,夫人给皇上看了。之后,夫人便回家了,而皇上,也回宫了。”
你怎知这孩子就必是唐牧的。
那句话牛素打算永远瞒下来。天下间有太多扯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他也只是在皇帝与宰相之间挣扎着求份生存而已。神仙打架,他这样的卑贱之人,两边转寰,终落得个彼此受用,皆大欢喜。
第101章 番外1
新政实施以来李昊顺带改元为泰始;取新政初始,国泰民安之意。
泰始三年,韩覃家的唐靖海与年号同始;又是大年初一的生日,恰好三岁。而唐逸家的小锦小他几个月,辈份却是爷爷与孙女,差的远了。
元宵节之夜;品姝怀中抱着小锦;手上还拉着唐靖海;偷偷自西边角门上出门,要带两个孩子去看花灯。小锦才吃过沾了糖稀的烤元宵,此时还不住唆着手指;手攀着品姝的脖子不停的嚷:“小姑;你走的太慢啦!只怕等我们到时灯都要散了!”
品姝是二房寇氏所生;今年也有十七了。唐府女儿皆晚嫁;因此她到十七岁上还未说亲。品姝小时候就长的甜美;如今形容越□□亮,又是祭酒唐府;书香世家之后;求亲的人几乎要踏断了门槛。
她在路口迎上弟弟唐宪,将唐靖海塞了过去:“快些把靖叔抱起来,咱们快快的走,否则灯会只怕真要完了。”
长幼有叙,唐宪先揖手对着那才满三岁的唐靖海叫了声叔叔,才将他抱了起来。姐弟俩急急往灯市赶去。
一路上尽是琳琅满目的小吃担儿,有热腾腾的无宵,浓香浇头搅个不停的汤面,熬的金黄的糖稀浓裹着桔子瓣儿、苹果瓣儿、红山楂儿,现裹上满满的芝麻粒儿。锦儿吃的满脸糖稀,屡见唐宪怀中的唐靖海十分不屑的瞧着自己,将那舔光了糖的山楂串儿递过去问道:“小爷爷吃不吃?”
唐靖海嘴笨,到如今会说的话还很少,也知这无论抱孩子的还是被抱的皆是自己的小辈,立志要给他们做个榜样,自然不肯脏了自己的衣服,遂别过头,看都不肯看小锦一眼。
忽而身后一阵马蹄声疾,几个还身披着蓑衣戴着乌纱的官员们闯了过来。两边皆是花灯,中间又是漫步看花灯的人群,不是妇孺便是老弱,想躲也躲不及,不一会儿两旁便起了骂声,一个老者迎到马前,叉腰指着骂道:“你们是打那里来的外官儿?唐阁老治下的顺天府夜不闭户,竟还能容得你们这等嚣张的狗官,看老夫明日击鼓撞衙,不参你们一本!”
马上的唐逸暗叫声晦气,将那乌纱抱在怀中下了马,拍马给下属,自己先行往东华马跑了起来。锦儿眼尖,远瞧见是唐逸,摇着品姝道:“小姑,快快儿的追,那是我爹,我瞧见我爹了!”
品姝与唐宪为了护孩子,皆躲在摊子后头,自然没有瞧见那下马狂奔的唐逸,只当这小丫头是想她爹想的紧花了眼,也不在意:“河南闹雪灾,你爹奉旨在河南赈灾了,你肯定是花了眼。”
*
陈启宇等在宫门上,见唐逸入了东华门才脱蓑衣,笑道:“人人都知从初八到十五,东华门外有灯市,你还非得从这门入,不是自找麻烦么?”
唐逸哂笑一声:“皇上宣我东华门上觐见,我怎能从西华门入?你没听过叫你往东你不能往西么?”
陈启宇做了多年六科都事,是御前红人,他与唐逸皆是小跑:“你也是太小心,那至于皇上就疑心到这程度?”
到了养心殿外,唐逸才整乌纱,理官服。殿外铜香炉中炭火汹汹,散着淡淡的木樨香味。河南那手脚垒着大疮柱着木棍的难民与一间间破屋残窑中积年的烟火尘气尚还在他胸中未曾散去,这禁城之上随热风浮动的烟火比起来恍如天阙。他道:“顶上两尊神,一尊要抓权,臣工们但凡礼数稍有不周便要疑神疑鬼。另一尊,只求干事实恨不能臣工们昼以夜继,一个人劈做两瓣用。我又是个有案底的逆臣,那能掉以轻心?”
递过觐见折子等了半晌,才见内侍出来回道:“陈都事、唐督察,皇上他方才还在了,这会儿恰巧出去了。要不,你们先往阁房,等咱家领了圣谕再来传诏?可否?”
等圣谕,要等到什么时候?
唐逸出京两个月,满心打算着尽早回完差事回府去陪女儿,听了这话,情知自己今夜又无法出宫,心中暗叫一声晦气,只得与陈启宇两个疾疾又往阁房赶。
*
这厢躲过了热闹人群,唐宪走了两步自觉手有些空落,转身四顾了片刻,忽而一声大叫:“姐姐,靖叔在那里?”
两人于人潮中左顾右望,许多小孩子,却皆不是唐靖海。品姝头皮发麻冷汗阵阵先就慌了神,于人潮中乱走着大喊了几声靖叔,又喊了几声唐靖海,转眼把唐宪也给丢了。她也顾不得唐宪,到方才躲人潮那摊儿后面转了又转寻了又寻,怀里还抱着一个,扯人便问:“可曾见着个三岁大,细白脸的孩子?”
小锦也在大叫:“小爷爷!小爷爷!”
品姝已然乱了章法,扯住那吹糖人的摊主哭道:“大爷,我叔叔方才就在您这摊儿后头站着,你必定是瞧见的,可曾见他去了何处?”
摊主忙的什么一样,甩开品姝的袖子道:“灯市上本就人多,自己不看顾好孩子,丢了才晓得哭?哭有何用?快快儿的报官去!”
品姝这才回过神来,一路连哭带嚎,远远瞧见金水河上戒严的锦衣卫,奔过去拣那衣着最华丽的扯住了便叫:“大人,快快儿的封城门,我把我叔叔给丢了!”
这人披着件本黑肩绣五爪团龙的披风,见一众锦衣卫已经围过来,扬手止了他们往前,扶起品姝道:“小丫头,既是叔叔,便是个大人,他能跑到那里去?”
品姝还未答言,小锦抢道:“我小爷爷才比我大着几个月,还是个孩子了。您快快儿的叫人封了城门把他找回来,否则,你们这些人明儿都得丢乌纱帽!”
这人一哼,语气冷寒:“比你大几个月的爷爷竟能叫朕丢了乌纱?谁家的孩子这样金贵?”
天下能自称朕的,只有一个人。品姝虽未见过皇帝,但唐府几位重臣,关于皇帝这个人的传言可曾听过不少。听闻他不近女色,人冷性阴,极难伺候。她慌得松了手,跪了回道:“回皇上,是唐牧,唐阁老家的孩子。”
李昊又是一声哼:“却原来竟是他家的孩子。唐牧是朕的肱骨之臣,若是果真爱子在皇城中丢了,只怕朕得丢乌纱。你且起来,朕这就命人封闭外皇城大门,着锦衣卫细细替你找寻孩子!”
皇帝的乌纱岂是能丢的?品姝叫这番话又吓出一身冷汗来,心中又急又悔又愧,回头看了那面色冷竣目光深寒的皇帝一眼,也顾不得行谢礼,抱着小锦跟着一群锦衣卫而去。
这厢李昊返回皇宫,在养心殿抱厦脱去披风,穿内殿进东暖阁,便见个三岁大的小男孩,穿着件素色交袄长棉衣,蹬着双圆鼓鼓的大棉鞋。小脸儿并不格外的白,面相亦十分老成。唯一双眼睛,深深的双眼皮儿,眸似点漆聚着精光。他坐在张小鼓凳上,双手搭膝面无表情,见皇帝进门,这才不疾不徐的起身,行了一礼,却不叫人,亦不说话。
牛素快几步上前,低声道:“小公子,这便是咱家的主人,这皇城中的主子。你虽是孩子,礼数却不能缺,快跪下给他行大礼。”
唐靖海听了这话,默了约有三息的功夫,才缓缓揖手至眉心,屈膝下跪,行了三叩九拜大礼,却仍是不说话。李昊转身望牛素,牛素连忙回道:“皇上,奴婢早就跟您说过的,唐阁老家这孩子许是贵人语迟的缘故,说话晚,到如今还不怎么会说话。”
李昊挥退了牛素,躬腰盯着这孩子。有唐牧那样一个从底层一步步干起来的首辅,他在施政上便只有配合的份儿。于是转而抓刑部、礼部等照章办事讲祖训的衙门。他为立威故,这几年来不苟言笑,练就一幅光是眼色就能叫臣工们心惊胆寒的本领。本以为自已拉拉脸,这孩子准得吓破了胆,谁知唐靖海眸似点漆盯着他,不惊不怯不卑不亢,小身板儿站的挺直。
“你是唐阁老府上的公子?”李昊转身甩袍帘,到那绣着明黄软垫的大塌上坐了,伸手示意唐靖海也坐,又道:“听闻你是自己找来的?”
唐靖海起身又是一礼:“私不相瞒,我把滋女和小僧女给丢了!”
李昊听了他这话,便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不肯说话了。原来是个大舌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
唐靖海道:“请您僧我去绞我父亲!”
他说不清楚话,恰又被年素碰到。牛素这些日子因为偶尔说了唐牧几句好话,正遭李昊疑忌,为了自己大内总管太监的位置不必旁落,顺水人情为投皇帝欢喜,便将这说不清楚话的孩子送到了养心殿。
李昊叫这故作深沉又口齿不清的孩子瞬间逗笑,噗嗤一声,见唐靖海随即胀红着脸低下了头,也知是伤了孩子自尊,连忙又板起面孔来。牛素在外觑得李昊冷面三年后终于露了一笑,也知是投了他的喜好,一颗心顿时落了地,连忙挥手叫小内侍端了满满一碗的茶与点心入内。
*
这厢唐牧边听唐逸奏河南的情况,边脱了官服,只换件韩覃所衲的棉布黑常服,抖直衣领便出了东华门。他入左手巷子转到锦衣卫值房,推门进屋却未见着应该等着的韩覃,唯见半盏凉茶,桌是一只令箭筒中插着两个五彩糖人儿。
“娇娇……”唐牧唤了一声,无人应声,以为是韩覃自己等不得,先出去逛灯市了,遂撩袍帘坐到桌前,伸手取下那两个小糖人儿来。等取下来,他才发现这两个小糖人儿原本是相连在一起的,男童略大,女童略小,彼此手牵在一处,倒是做的活灵活现。
他听到窗外鼻息一声笑,嘴角一翘,问道:“既来了,为何不在这暖屋子里等着,却要偷偷摸摸躲在窗外?”
韩覃仍还披着那件穿惯了的青裘,推门进来背倚在门上,满脸作贼得呈似的笑意。唐牧将两个小糖人儿丢入令箭筒中,起身问道:“哥儿了?”
“今儿初一,又是他的生日。他嚷得许久要去那府,我送去叫他与小锦两个顽去了。”韩覃仰面望着唐牧走过来,身躯挡住背后的灯火,将她笼在一片暗影中。他这几年熬夜太多,眼皮自眉骨以下成两道深褶,目光精熠,多年的薄皮凤眼,如今倒成个双眼皮了。
宰相并不好做。要应付李昊的疑心,还要趋着群臣们把差事往前干。人吃百样饭,也生百样心。想借梯登天平步青云的官员,三司六部也有不少。而这些人恰就要借着皇帝宰相面合心不合的契机,闹出点风浪来。
饶有前面二十年的铺垫,唐牧这三年仍还是殚精竭虑,一心扑在朝政上,所以不比李昊更轻松。只他向来是缓和性子,不怒自威,倒不必学李昊故作冷竣,要拿脸色吓人。韩覃伸出温热两只手攀上唐牧的肩,两腿一跃便窜了上来,在他耳边呵着痒痒的暖气:“我跟品姝交待过了,今夜哥儿由她照料,咱俩好好逛逛,晚上回怡园,一儿一女,你得给我凑出个好字来。”
唐牧叫她眼巴巴儿的盯着,见她脂粉轻施口胭红艳,知她心里那点小九九,也不言语,略点了点头道:“好,我好好伺候你一回!”
怀上唐靖海的手段,只用过一回就不灵了。所以韩覃时机难得,索性把儿子交给别人,算好了日子要逼着唐牧再要一个。
两人牵手在灯市上逛着,韩覃见那挂在架子上一盏盏滴溜溜圆的十二生肖小提灯皆是份外可爱,便买了一盏与小老虎,要带去给儿子顽。
她满心的欢喜,牵着唐牧的手提着盏灯,心思也全在路旁的灯上,忽见唐牧止了步沉着脸色,抬头问道:“二爷怎么了?如何不走了?”
唐牧望着左右,锦衣卫的千户、皇城侍卫们此时自灯市外侧东安里门一带远远退着。他们平日训练有素,在普通百姓们眼中倒也瞧不出异样来。唐牧也不急,牵着韩覃绕到灯市外侧,抓住一个千户道:“傅文思在何处?叫他来,只说唐牧要叫他问话。”
这千户未曾见过首辅颜面,但因见此人气度不凡,唤锦衣卫禁军指挥便直呼其名,心以为他是首辅身边人,遂抱拳一礼道:“皇上亲口谕旨,傅指挥使到东安里门上戒严皇城去了,小的们也是奉命前往。请大人如此复命,可好?”
连这些锦衣卫小小的千户们,都知道头顶两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