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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香浓-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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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陆明玉在他面前越是放得开,明惠帝就越高兴。
“原来阿暖这么惦记朕的玲珑马。”怕外甥女认为他小气,明惠帝赶紧解释道:“先前阿暖养伤,所以皇舅舅没急着把马送过来,这样吧,朕下午带阿暖去看马,咱们一起跑两圈,有朕在,阿暖尽管放心骑马。”
陆明玉大喜,雀跃地“嗯”了一声。
晌午明惠帝回他的寝宫用饭,陆明玉歇完晌,换上母亲新送来的男装,昂首挺胸地去见祖父。陆斩坐在堂屋,因为下午孙女又要骑马了,陆斩不禁又想起孙女落马之事,把长孙陆嘉平叫到跟前,再次告诫了一番。
外面传来脚步声,陆斩随意看过去,期待是的如花似玉的小孙女,没想到竟然转过来一个唇红齿白、顾盼生辉的少年郎,虽然个子矮,但“少年郎”仪表出众,手里摇着一把折扇,完全配得上“玉树临风”四字。
“祖父,我这样穿是不是比大哥还气派?”陆明玉站到兄长旁边,亲昵地调侃道。堂兄为她落马自责不已,陆明玉知道那不是堂兄的错,得知堂兄受她连累跪了半晌,陆明玉愧疚极了,早就带着礼物去赔罪了,兄妹之情没受任何影响。
“阿暖……怎么打扮都好看。”陆嘉平惊艳地看着堂妹,又喜欢又自豪。
陆斩瞧着眼前比穿女装还引人夺目的孙女,眉头却皱了皱。孙女这么漂亮,被外面那群狼盯上怎么办?在陆斩看来,那些人能看到孙女就是占了孙女的便宜,有心嘱咐孙女去换身衣裳,对上孙女装满期待得意的大眼睛,陆斩转念又打消了念头。
孙女高兴才是最重要的,有他护在身边,那些狼看也白看。
“走吧,别让皇上等咱们。”爷孙们聚齐了,陆斩站了起来,身形高大,如山岳巍峨。
明惠帝的寝宫外。
楚行身穿神枢营指挥使官服,与楚随并肩站在三皇子身后,下午要陪明惠帝出游。
身后神驹夜辰忽然原地踏步,楚行回头,就见夜辰脑袋歪向东侧那条阔路,可路上除了林立的侍卫,并无异常。因为夜辰动了下就安静了下来,楚行没有多想,凤眼目视前方,神色冷峻如常。
“大哥,陆家还没给你消息?”楚随脑袋往他这边偏偏,低声问。
那日楚行从陆家别院回来,直接去找楚随解释了,称他早就对陆明玉动了情,因为知道楚随也喜欢陆明玉,他身为兄长理该谦让,这才没有任何表示。如今陆明玉宁死也不愿原谅他,楚行让过一次,不想再让,请楚随放手,别再纠缠陆明玉。
楚随不甘心。
但兄长说的都是实话,那几天楚随梦里都是陆明玉落马前看他的眼神,决绝,不带任何留恋。楚随愤恨,恨陆明玉绝情至此,不肯原谅他年少的一次冲动,他也不想放弃,不想放弃他第一次喜欢的姑娘。连续几夜辗转反侧,楚随才渐渐冷静下来。
陆明玉宁死都不原谅他,不想嫁他,也就是说,他再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她了。
兄长一直都对他照顾有加,明明自己也喜欢陆明玉,却替他出谋划策,几次相让,那他身为堂弟,既然知道与陆明玉无缘,为何不能成全兄长?如果陆明玉喜欢他,他继续争取是应该的,但明知不可取还要与兄长争抢,那是蠢人,只会冷了兄长的心,只会让人看楚家的笑话。
楚随还是喜欢陆明玉,但他不想为了一个不喜欢他的女人,与兄长闹僵。
想明白了,楚随去找兄长喝酒,喝得酩酊大醉,第二日继续做兄弟。
那么不论是堂弟关心兄长,还是出于对“情敌”提亲结果的好奇,楚随都想知道进展。
堂弟站在他左边,他一开口,楚行右边眼睫难以察觉地动了动。
“回京之后,我请祖母正式提亲。”
沉默片刻,楚行面无表情地道。
楚随眼神一黯,心情复杂。正式提亲,这么说,陆家答应了?
他是死心了,但听到这个消息,楚随真的做不到为兄长高兴。
前面传来马蹄声,楚随心不在焉地看了过去,就见侍卫们牵着两匹骏马一前一后朝这边走来,前面那匹膘肥体健,比兄长的夜辰还要壮硕,一身暗金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宛如一匹纯金打造的金马。后面那匹通体雪白,体型比金马小了两圈,但白马一身仙气,犹如中秋夜空中的皎皎明月。
正是明惠帝的两匹神驹:天风、玲珑。
楚随呆呆地盯着越来越近的两匹神驹,忽然想起什么,他诧异地看向兄长,皇上把玲珑赏给陆明玉的消息早就传开了,莫非今日陆明玉也要过来?
楚行视线早就从玲珑马上收了回来,黑眸古井无波地看着明惠帝寝宫前的威严雕刻,仿佛并不知道玲珑马现身的意义。兄长石头一样不解风情,楚随既不甘陆明玉那样千娇百媚的姑娘最终会落到兄长手里,又忍不住提醒他,“大哥,她多半会来。”
楚行垂眸看他,“谁?”
楚随胸闷地差点吐血,憋屈地攥紧拳头,恨恨看向另一侧。陆家父子答应兄长,肯定是看中了兄长的本事与前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陆明玉肯定也是因为听从父命才答应的,反正他不信陆明玉会喜欢兄长!如果不是他犯过糊涂,兄长一丝丝的机会都没有!
越想越气,楚随胸口憋了一肚子火,偏偏最气的却是自己,谁让他犯错!
“陆大人来了。”
远处传来窃窃私语,楚随立即望向来路。
陆斩果然来了,两侧一边跟着一个孙子……
念头未落,楚随视线就定在了陆斩右侧的“少年郎”身上,她穿了一条玉白色的圆领长袍,衣摆上绣着一簇绿瓣兰花,素雅灵动,碧绿的玉佩自那不盈一握的腰间落下,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无声却似有声。
玉白长袍,配美玉一样的人物,楚随情不自禁往上看。她今日梳的是男子发髻,一头青丝用白玉簪子固定,露出玉般莹润俊雅的脸庞。一条镶红宝石的抹额围在她额间,大红的颜色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比楚随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倜傥风流。
在场的所有男人都在看着她,她却从容不迫,如视他们为无物,只笑着与祖父说着什么。
楚随看痴了,陆明玉,陆明玉,也只有她,才配得上“明玉”二字。
“祖父,我想去看看皇舅舅准备地怎么样了。”来到宫门外,陆明玉扫眼被侍卫牵着的玲珑,眉眼不掩欢喜。
“去吧,别乱跑。”陆斩看眼孙女头上为了遮掩伤疤的抹额,不忍拒绝孙女任何要求。
陆明玉乖巧地点点头,笑盈盈跨进了那道连三皇子都没有勇气主动进入的宫门。
而自陆明玉出现在众人视野到身影消失,她灵动美丽的桃花眼都没有看在场的任何人。
人走了,楚随怅然若失,心思从陆明玉身上收回来,他又暗暗观察兄长。
楚行却在此时从三皇子身边跨了出去,大步走到陆斩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您来了。”
孙女出事后,每次碰上楚行都要过来讨好他,陆斩一开始还会刺楚行两句,现在他连刺都懒得刺,点点头敷衍一下,虎眸一扫,去找几位尚书说话了,不过陆斩是出了名的冷脸,他此举与待其他人看起来并没什么不同。
楚行见过礼,重新回到三皇子身后,继续面无表情。
楚随回想兄长与陆斩行礼时的情形,忽然意兴阑珊,低声道:“大哥,我昨晚有些着凉,身体不适,先回去了。”陆明玉是美,美得让他心心念念无法忘怀,但她已经是兄长的了,再美都是美给兄长看的,楚随不想折磨自己。
“好好休息。”楚行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楚随迅速避开,示意长随牵马,退出了此次出游。
听着堂弟远去的脚步声,楚行冷峻脸庞终于出现一丝变化,他抿紧嘴唇,凤眼转向宫门。
又等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皇舅舅命人准备弓箭,是想狩猎吗?”
说着话,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终于露面。
几乎陆明玉才出来,楚行视线就投了过去,凤眼紧紧盯着她。一个多月没见了,他担心她伤势恢复得如何,他多次登门却都不得见,他怕堂弟死灰复燃努力装出提亲顺利的样子,到了夜深人静,脑海里想的全都是她,她笑着喊他表舅舅,她奄奄一息地倒在他怀里,哭着说她喜欢他。
楚行不信她短短一个月真的忘了他,她肯定在怪他,楚行不敢再奢望更多,他现在只想单独跟她解释清楚,至少让她知道,他没有她眼里那般无情。
男人目光灼灼,如两道火箭射在她脸上,陆明玉怎么会感觉不到?
但她忘不了马背上看到的那一幕,忘不了楚行把她让给他的好堂弟。
她这一个多月都在笑,笑给身边所有关心她的人看,但陆明玉晚上总是做梦,梦里全是楚家兄弟,梦里楚行各种把她让给楚随,甚至有一场梦,楚随要对她动手动脚,她哭着求楚行救她,楚行依然绝情离去。
或许再给她一点时间,就能平静地回视他了。
但现在,陆明玉还做不到。
“皇舅舅,那我先去上马了。”瞧见那匹即将属于她的通体雪白的玲珑马,陆明玉如获至宝,心也随之开朗起来,同明惠帝打声招呼,她脚步轻快地朝玲珑马跑去,一身玉白长袍,如风吹柳絮,在楚行面前飞走了。
一眼都没看他。
楚行目光追逐她身影,看她亲昵地抱着玲珑脑袋蹭了蹭,看她熟练地翻身上马,再行到祖父陆斩身边,等候出发。
“国公爷?”魏腾低声提醒道。
楚行点点头,接过缰绳,翻身而上。
待到黄昏,明惠帝派人清点众人猎物,震惊发现楚行一人射的,占了所有猎物半数之多。
“世谨好箭法!”明惠帝高声大赞。
楚行看向明惠帝身旁的白衣少年。
陆明玉低头摩挲玲珑马背,夕阳洒在她身上,她侧脸恬淡宁静,恍似未闻。
小剧场:
表舅舅:阿暖,听到了吗?
阿暖:听到什么?
表舅舅:我擅射。
阿暖:那又怎样?我不稀罕你的猎物。
表舅舅:你再不理我,我会射你。
陆斩:滚你个王八羔子,当老子是死的吗!!!
表舅舅灰溜溜跑了,阿暖一脸茫然:刚刚发生了什么?
第98章 098
八月初,圣上从凉山避暑回来,楚行等人也随之归京。
黄昏时分,楚行、楚随一同回了国公府,先去三秋堂拜见太夫人。
一下子分别两个月,太夫人甚是想念两个孙子,好好嘘寒问暖了一番。
聊了小半个时辰,楚随看看兄长,猜得出兄长要同祖母提及陆明玉。换个长嫂人选,楚随肯定要调侃兄长一番,但那人是陆明玉,楚随实在没有心情,以身体疲惫为由,先走了,顺便带走了妹妹楚湘。
“盈盈,大哥给你带了礼物,让人送到你那边了,你去看看是否喜欢。”楚行朝妹妹笑了笑。
楚盈开心地去看礼物。
太夫人笑眯眯地目送孙女领着丫鬟出了门,脚步声远了,她才疑惑地转向长孙,奇道:“世谨有事?”长孙是最怕她唠叨的,如若无事,孩子们里一定是长孙最先退下。
楚行坐在太夫人左下首,静默片刻,他垂眸道:“祖母,我想娶陆家四姑娘为妻,想劳烦祖母近日去陆家走一趟,替我说项。”
他知道陆明玉还在怨他,但楚行既然已经决定娶她,就不能轻易放弃。在凉山,他草率提亲只是急于让陆明玉知道他的心意,如今快两个月过去了,她应该也没有那么怨了,他再请祖母正式走一趟,或许,陆明玉会看在他诚心的份上,应下婚事。
“四姑娘?阿暖?”太夫人震惊地盯着孙子,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陆明玉才十三,比长孙小了一轮,正因为如此,太夫人虽然觉得陆明玉是个好姑娘,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人配给长孙,只是一直替次孙留意着,现在她不苟言笑不近女色的长孙,竟然说他看上了一个小丫头?
这是楚行早就幻想过的谈话,祖母的反应也如他所料,因此楚行面容平静,从容道:“是,正是阿暖。”跟着重述了一番他对朱氏说的那番话,“……祖母,您一直希望我早日成亲,我以前没动过心,现在,我知道我与阿暖年纪不配,但我这么多年只看上她了,恳请祖母替我做主。”
太夫人沉吟了一声,“你,你是说,陆斩父子都拒绝你了?”
楚行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尴尬,他暗暗握拳,低声道:“我与阿暖有些误会,她生我的气,还没有原谅我,陆大人父子自然不会答应。祖母放心,我会写封信给她,向她赔罪,祖母过去时带上盈盈,我托盈盈转交给她,希望她能原谅我罢。”
太夫人好奇心又冒了出来,悄声问:“你的意思是,如果阿暖没生气,她会答应你?那你做什么得罪阿暖了?”
忆起自己犯的错,愧疚自责,楚行脸色稍黯,对着长辈衣摆道:“祖母,我与她的事不便细说,总之是我对不起她,我想尽快弥补,不然我怕她真的再也不肯原谅我。祖母,这辈子除了阿暖,我谁都不会再娶。”
太夫人诧异地张开了嘴,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斜对面的长孙。长孙对陆明玉竟然已经情深到非卿不娶的地步了?
太夫人太了解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心知楚行那话绝非冲动之言,太夫人低头,凝眉深思。她还是觉得陆明玉跟长孙不怎么相配,一个冰疙瘩似的,一个乖巧娇憨更像孩子,瞧着不像敢对长孙嘘寒问暖的。且陆明玉才十三,陆斩父子那么疼孩子,说不定也得十六才能出嫁,那时长孙都快而立了。
只是,长孙心意已决,她又很满意陆明玉……
罢了,说给长孙就给长孙吧,左右次孙肯定也知道了兄长的心思,不可能再娶陆明玉。
“难得你动了成家的心思,那祖母就为你走一趟。”太夫人笑着道,“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我明早给陆家送帖子,后日再登门吧,正好明天好好准备一份礼物。这些交给祖母,你仔细想想如何写信给阿暖赔罪。”
祖母答应了,楚行先是放松下来,听到写信,他顿时又有些无措。
写信,他是决定写了,但怎么写……
两辈子,楚行只写过奏折、公文、家书,还没有给女子写过信。
太夫人活了这么大岁数,一看孙子这神色就知道他在愁什么。为了能早点娶到长孙媳妇,大房也好早点有后,太夫人咳了咳,压低声音指点孙子:“世谨,这要是你二弟想讨好哪个姑娘,我什么都不用操心,但你嘛……”
猜到祖母接下来会说什么,楚行微微低头,但人纹丝不动,一看就是有自知之明,愿虚心求教。
太夫人窃笑,抿抿唇,声音更低了,“世谨啊,女人要是生气,她最想听的不是你解释你哪里错了,也不是你的道歉,当然这些都得说,但她最想听的一定是甜言蜜语。打个比方,阿暖落马距今有段时日了,那你写信时,记得加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祖母,我还有事,信我自己写,提亲的事劳烦你了。”
楚行突然起身,话说的快,人走的更快,转眼就跨出了堂屋。等太夫人回过神,人已经没影了!
太夫人眨眨眼睛,想想自己说的话,她又好笑又无奈,只是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孙子就害羞说不出口了,那他要怎么写信?写出来的东西能打动一个正在气头上的小姑娘?太夫人深表怀疑,皱皱眉,吩咐守在外面的大丫鬟喜鹊,“去挑两本书生与千金小姐花好月圆的话本子来。”
不好意思听她当面说,她把甜言蜜语划出来,送过去给他看行了吧?
夜幕降临,定风堂外。
魏腾迟疑地接过喜鹊手里的两本书,“这是?”
喜鹊不知道太夫人与国公爷聊了什么,但她认得字,能猜到太夫人对一把年纪还不肯娶妻的国公爷的期许,因此忍不住偏头笑,“话本子,太夫人特意挑出来给国公爷打发时间的,对了,太夫人说了,请国公爷务必仔细看她折过的那些页。”
说完掩唇走了,拐弯时还传来两声轻笑。
魏腾低头,却怎么都猜不透这里面的门道,尽职尽责地抱着书去了书房。
楚行坐在书桌前,面前铺着一张宣纸,一个字都没写,听到魏腾的脚步声,却飞快将宣纸揉碎丢到了旁边的小竹篓里,再抽出一本兵书佯装翻看。
“国公爷,太夫人送了两本话本子,说是给您打发时间,还嘱咐您仔细看里面折页的地方。”魏腾将话本子摆到楚行一侧,低声道。
楚行瞥向话本子封面,最上面那皮,叫什么《梅园记》。
“下去吧。”楚行淡淡地道。
魏腾低头走了。
楚行不解地拿起《梅园记》,随手翻开一处折页,一眼就看到里面有段字被人勾勒了出来,楚行下意识从头看起,竟是一个李姓书生在花园里拦住一位大家闺秀方姑娘,寥寥几笔描绘方姑娘的美貌,跟着李书生道:“姑娘,你三天不曾看我一眼,莫不是想要了我的命……”
楚行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一把将话本丢到一旁,再捡起另一本也丢了过去。祖母真是乱出主意,话本里的才子美人都是为了给人打发时间乱写的,陆明玉却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他怎能用这种轻佻言辞侮辱她?
重新铺好一张宣纸,楚行提起笔,一个提笔的动作不知维持了多久,才终于落下第一个字。
这一晚,定风堂书房的灯,彻夜未暗。
“国公爷,该去上朝了。”天边泛起鱼肚白,魏腾打个哈欠,走到门前提醒道。
里面的男人应了声,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脸色冷峻地走了出来。魏腾服侍主子洗漱更衣,楚行去上朝了,他再去书房收拾。一进门,就见小竹篓里塞满了满满一篓纸团,明显被人用力按过了,桌上备用的厚厚一摞宣纸少了大半。
魏腾僵立在当场,眼睛看着竹篓,脑海里一番天人交战,才压下拆开纸团看看主子到底写了什么的冲动,端着纸篓去烧纸。废了国公爷一晚上,肯定是重要的信件,必须销毁,以免传出去,耽误了主子的大事。
只是竹篓装得太满,往外走不小心掉了一个出来,魏腾没瞧见,范逸恰好经过,想喊魏腾回来收拾,魏腾却走得太快,转弯了。范逸无奈地摇摇头,弯腰捡起纸团,好奇之下,打开查看,就见宣纸中间几笔粗粗的墨迹,什么内容都看不出来……
~
红日偏西,楚行比往常略微提前归家,照旧先去三秋堂请安。
“信写好了?”太夫人揶揄地问。
楚行颔首,垂着眼帘道:“我去看盈盈。”
太夫人非常想知道长孙这封信写了什么,但长孙大了,既然长孙不给她看,她也就收起了好奇心,“去吧,一会儿你们俩一起过来用饭。”
楚行没答应也没拒绝,去了旁边的跨院。
“这是给阿暖姐姐的?”看着兄长放在桌上的小竹筒,楚盈微微皱起了眉头。上次二哥让她骗阿暖姐姐,哥哥语重心长地提醒了她一番,让她以后别再帮任何男人给姑娘带话或传东西,今天哥哥怎么,明知故犯了?
“里面是什么啊?”楚盈拨拨竹筒,不太愿意,万一也是惹阿暖姐姐不高兴的东西……
“盈盈不必知道,你帮大哥转交给她,记得千万别让其他人看见。”楚行正色嘱咐妹妹。
到底是亲哥哥,楚盈愿意破例,但还是忐忑地问:“阿暖姐姐看到里面的东西,会不会生气?”
楚行一怔,陆明玉收到他的信,会生气吗?
楚行不知道,他只知道,心里那些话,他必须说给她听,再不解释,他怕自己忍不住去找她。
无法回答,楚行选择回避,将绑在信鸽腿上的小竹筒塞给妹妹,再次嘱咐妹妹别丢了。
“哥哥是不是喜欢阿暖姐姐?”楚盈怎么说都十一岁了,看着眼前的哥哥,她小声猜测道。
妹妹目光澄澈,楚行迟疑了会儿,最终点点头。
楚盈高兴地笑了,兴奋道:“哥哥放心,我肯定把东西交到阿暖姐姐手里!”
她喜欢阿暖姐姐,如果阿暖姐姐真的能当她的大嫂,大嫂嫁过来,她就有伴了。
第99章 099
八月的早上,有些凉了。
陆明玉躺在暖乎乎的被窝里,听着外面清脆啁啾的鸟叫,有些失神。
昨日太夫人给母亲送了帖子,说要过来拜访,究竟是同其他名门女眷一样过来瞧瞧她身体恢复得如何,关怀一番,还是,为了楚行曾经的提亲?按照楚行的行事作风,应该是后者吧?他将她落马之责揽到自己身上,定还想着“以身相许”,借此补偿她。
谁稀罕他以身相许?
翻个身,陆明玉继续睡觉。
“姐姐……”
躺着躺着,耳边响起弟弟说悄悄话般的声音,陆明玉诧异地扭过头,就见年哥儿裹着外袍站在床头,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姐姐,我想跟你睡。”
陆明玉失笑,她离家两个月,弟弟们想的不行呢。
“上来吧。”陆明玉往里面挪挪,笑着道。
四岁的年哥儿嘿嘿爬上来,脱掉外袍,泥鳅似的钻进姐姐被窝,撒娇地抱住姐姐,蹭了蹭就睡着了。陆明玉装着心事,一直难以入睡,此时搂着白白胖胖热热乎乎的弟弟,她暂且忘了楚国公府,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
用过早饭,陆明玉先回梅苑,练字静心,直到母亲派人来喊她,说是太夫人来了,陆明玉才放下笔,打起精神去前面见客。
“阿暖快过来,给我看看额头伤成什么样了。”
堂屋里,太夫人与萧氏坐了主位,瞧见一身素淡打扮走进来的小姑娘,太夫人态度与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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