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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香浓-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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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帘挑开,露出外面新郎官伟岸挺拔的身影,大红的喜服衬得他白皙脸庞如美玉雕琢一般,比平时的冷俊多了一丝清雅温和。萧氏等人都见过楚行了,今日却是她们第一次看到楚行穿这么衬人的颜色,不由都看呆了几瞬。

特别是朱氏,她一直都认为自己的儿子才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孙女婿只能排第二,可此时一看,大抵也是喜新厌旧,朱氏情不自禁就想把儿子与孙女婿的位置换一换。不过下一刻,朱氏忽然意识到这个孙女婿太威武了,身板几乎能与三十年前的丈夫一较高下,想到她洞房那晚吃的苦头,朱氏顿时替孙女捏了一把冷汗。

这男人结实有结实的好处,只是第一晚……

朱氏怜爱无比地看向自己的孙女。

陆明玉已经被喜娘扶着站起来了,慢慢地转过来,立即就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

不是担心她的祖母,而是楚行。

楚行近乎贪婪地看着对面的新娘,大红盖头遮挡了她的面颊,繁琐宽松的喜服遮掩了她窈窕的身段,他只能看出她好像长高了,转念又觉得可能是陆明玉头戴凤冠的缘故,但即便什么都看不见,知道盖头底下的就是她,楚行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

上次见面,还是在安国寺,几乎整整一年了。

新郎官呆呆的,最擅挑起气氛的喜娘马上笑着打趣:“国公爷这就看傻眼了?那一会儿掀盖头可怎么办啊?咱们新娘子可是仙姿玉色、粉雕玉琢的大美人,见到真容,国公爷该不会挪不动脚,忘了去敬酒吧?”

她打趣的是楚行,陆明玉整个人却快要烧起来了。

盖头微微晃动,楚行仿佛看到盖头底下她羞答答的模样,为了早点看到她,楚行及时回神,朝朱氏等人拜拜,然后随喜娘走到新娘子身边,把手里的大红绸球分给陆明玉一个,由他牵着她去向陆嵘等人辞行。

朱氏、萧氏婆媳俩先行一步,去前面厅堂里等着。

面对孙女婿,陆斩沉着脸,言简意赅:“我们陆家的霸道名声已经传出去了,国公爷既然还敢娶阿暖,将来若还敢欺负阿暖,就休怪老夫不客气。”

这话说得够狠,厅堂里气氛都为之一滞。

朱氏不悦地斜了丈夫一眼,放柔声音道:“世谨,阿暖小你一轮,在家里一直被我们娇惯着,今日祖母把阿暖交给你,希望你跟我们一样疼她,她若有什么做地不好的地方,你看在她年纪小,多体谅一下。”

楚行跪在二老身前,郑重道:“祖父祖母放心,世谨定不辜负二老的厚望。”

朱氏连连点头。

新郎新娘再去给陆嵘夫妻辞行。

狠话父亲已经说了,陆嵘看看女婿,别有深意地道:“世谨,你是咱们大齐的战神,是英雄,我相信你会照顾好阿暖,只盼你们夫妻白首偕老,一辈子如意顺遂。”

萧氏湿了眼眶,想到上辈子女儿的悲惨遭遇,她声音哽咽起来,“世谨,你一定要保护好阿暖,也照顾好自己。”

保护好她?

楚行心中一沉。陆明玉把前世的事情都告诉岳父岳母了,所以二老才特意祝福他们夫妻平安到老,而非夫妻恩爱这类话。楚行前世是战死的,但他一直都不知道他死后陆明玉遇到了什么,岳母用了“保护”二字,难道那世陆明玉是死于非命?

疑窦一起,楚行神色越发郑重,叩首道:“岳父岳母勿忧,世谨今生都会守在阿暖身边,护她万事如意,一世安乐。”没敢把话说得太明显。

说的却是陆嵘夫妻最想听的。

陆嵘上前扶他起来,用力捏了捏楚行肩膀,随即转身走到女儿身边蹲了下去,要背女儿上花轿了。盖头下面小小的一片地方,突然多了父亲的背影,陆明玉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砸在地上。

在喜娘的搀扶下,她努力挺直脑袋,慢慢趴到父亲背上,双手抱住父亲肩膀。上辈子也是父亲背她,但那时候父亲身形消瘦,眼里无光,而她因为误会母亲是被父亲伤透心自尽的,连出嫁都没与父亲说一句话。

曾经她恨老天爷抢走了她的母亲,现在她感激老天爷,给了她弥补遗憾的机会。

“爹爹,我走了,你要爱惜身体,别熬夜看书,哪天眼睛不舒服了,你告诉女儿,我回来给爹爹按摩穴道。”她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落在父亲宽阔的背上,“爹爹,娘脾气大,你别再气她了,娘每天要照顾恒哥儿他们,挺累的……还有祖母,你有空多去陪陪她,祖母最喜欢爹爹了,顺便陪陪姑姑……”

抽抽搭搭的,细弱的声音一字不落地飘到了陆嵘耳中。

陆嵘眼睛发酸,平复片刻才道:“爹爹都知道,阿暖不用惦记家里,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陆明玉哽咽着“嗯”了声。

陆嵘看着眼前的花轿,放女儿进去那一刻,仿佛将宝贝了十五年的掌上明珠,拱手让了人。

轿帘落下,迎亲队伍要回去了。

陆嵘瞪着抢走他女儿的男人,眼里多了丝狠意:“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永生不忘。”楚行郑重道,最后辞别陆家一众长辈,他走到自己的夜辰马前,翻身而上。

喜娘走到花轿前,示意可以起轿了,低声提醒新娘子坐稳了。

陆明玉刚擦完眼角,闻言一手扶住花轿,轿身一动,马上抬了起来,轻轻地颠簸,适应了这颠簸,陆明玉才松开手,食指无意识地摩挲怀里的红釉宝瓶。前半段路,她心里装着的都是对娘家的不舍,后一半,陆明玉就开始紧张了。

在百姓们欣羡的声音里,花轿拐进了寻常百姓不得擅入的华荣巷,里面住的全是勋贵之家。

国公府门前,站满了楚家的宾客,上至庆王、瑞王、三皇子,下至神枢营、禁军未入流的侍卫,全都面带笑容望着徐徐而来的迎亲队伍,花轿后面十里红妆,打头的是明惠帝赏赐的一对儿玉如意,比当初萧氏嫁进陆家还要气派。

花轿落地,楚行轻轻踢了下轿门,把新娘子接了出来。

看到新娘子,宾客们顿时喧哗起来。陆明玉无比庆幸头上戴着盖头,看不见人就少一分紧张,慢慢地跟在楚行后头,新婚夫妻去厅堂拜天地。因为重生,陆明玉对老天爷更敬畏,一拜天地时,她虔诚无比,轮到夫妻对拜,看到对面楚行喜袍衣摆,陆明玉才再次紧张甜蜜起来。

拜完天地,新郎、新娘移步去了新房。

陆明玉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红绸球。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楚国公府,却是第一次来楚行的定风堂,那也是国公府里她两辈子都没有来过的地方。

红绸被她牵动,楚行感觉到了,他目视前方,手却轻轻扯了下被两人分头牵着的喜绸。

难以察觉的震动传过来,陆明玉心跟着颤动,他,是故意的吗?

但陆明玉是不好意思试探的,继续老老实实地往前走。

越是紧张,路途好像就变得越短,好像没走几步,一行人就来到了新房前。

陆明玉心如鹿撞,跨进堂屋,拐进外间,来到内室,看着铺着龙凤被的新床,陆明玉几乎全身僵硬地转过身,再木木地坐了下去。喜娘笑着说些吉祥话,跟着就示意丫鬟把金秤杆端过来,要掀盖头了。

屋里的女眷们个个都期待地盯着新娘。

陆明玉小手藏在宽松的袖子中,越攥越紧。盖头底下,她看见楚行不缓不急地走了过来,停下,然后,一支金秤杆就探了过来。金秤杆特别稳,一晃都不晃的,暗示了主人的从容,陆明玉瞬间乱了心,楚行不紧张吗?难道大婚的日子他也与平时一样稳重?上辈子楚随挑盖头,金秤杆明显发抖……

各种念头纷杂地冒了出来,尚未落下,眼前一亮。

陆明玉本能地闭上眼睛。

随着她的动作,她头上才挑到额头尚未离开凤冠的金秤杆也顿住了。

楚行低着头,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他一年没见过她了,久到梦里梦到的她都面容模糊,不像真的,所以梦醒后他越发想她,晚上梦不见失望,梦见了却无法满足。今日迎亲,来回来去路上,楚行都在幻想挑盖头的这一瞬,他知道她肯定极美,但此时眼前坐着的新娘,他的新娘,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上千万分。

陆明玉今日的妆容并不重,如喜娘所说,有的人描眉画眼会更美,甚至完全变个模样,可陆明玉天生细眉朱唇,冰肌玉骨,脂粉涂上去反而减了她的光华。恰如此时,她羞答答地坐在那儿,玉似的脸庞因为羞涩浮上桃花般的红晕,天生丽质,是任何脂粉都无法媲美的姿色。

大概是觉得闭眼的时间太长了,新娘子眼睫蝶翼般颤动,如昙花缓缓地绽放,一点一点抬了起来,鼓足勇气看向眼前的赏花人。她的眼形酷似桃花,她的眼眸滟如雨露,怯生生望向他,随即却像第一次见到生人一样,马上垂了下去,收敛她最灵动的美,只给他看她花瓣做的脸颊。

楚行喉头滚动,右手紧紧握住秤杆,才艰难地压下去抬她下巴的冲动。

他看不够,恨不得蹲下去看,身后庆王妃轻轻咳了咳,笑着揶揄道:“大哥,我们在这儿等了半天了,你也给我们看看嫂子啊?”

“就是就是,国公爷还有晚上可以好好看呢,现在先给我们解解馋吧。”

一屋子女眷都打趣了起来。

陆明玉脑袋垂得更低,楚行离得近,瞥见她领口处的肌肤都透了一层浅粉。

他心跳加快,再不敢耽搁,利落挑起她的盖头,然后让到一侧,给众人看他的新娘。

“嫂子真美……”楚盈走到亲嫂子身边,眼里全是惊艳。

陆明玉始终垂着眼帘,不用装,本来就羞,光是楚行一人,就足以让她烧起来了。喝合卺酒时,陆明玉更是不敢看他,不曾想闹了个笑话。

“国公夫人胳膊抬高点,国公爷都快够不到酒啦!”

喜娘的声音近在耳边,陆明玉心里一慌,自楚行坐下来后第一次抬眼。原来因为她胳膊放得低,楚行胳膊与她交错,为照顾她,他只能低头喝酒,可他太高……

陆明玉尴尬地看过去,不期然撞进他明亮如星的凤眼,仿佛一直都在看着她似的。

陆明玉登时低头,胳膊却抬高了。

新娘子红着脸不肯看新郎,新郎的眼睛却一刻都舍不得从新娘子脸上移开,再无国公爷素日的冷漠刻板,显然是爱极了新娘。观礼的女眷们看在眼里,有的全心全意地祝福,有的巴巴盯着楚行俊美的侧脸,难免有些羡慕。

家世好,本事好,还生得神仙一眼,满京城能找到几个呢?

怪不得楚行这么晚才成亲,原来是眼光高,就要娶京城最美的姑娘。

~

新房礼毕,楚行去前院招待宾客了,陆明玉晌午在楚家女眷的陪伴下用了点饭菜,下午一个人待在新房。五月天热,陆明玉人又紧张,出了一身的汗,歇晌前洗了一次,睡醒了又命人备水沐浴,然后换上一身大红的家常衫裙,继续等新郎。

前院人语喧哗,越发显得这边幽静。

陆明玉坐在床上,看着床头大红的鸳鸯枕,手指抚过铺着的龙凤锦被,她脸上越来越烫。

楚行那么笨,亲个嘴儿都把她弄疼了,晚上,会不会……

脑海里浮现楚行清冷的脸庞,高大的身形,陆明玉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又热又怕的。

可是再怕,天还是黑了。

定风堂前院。

萧从简、萧焕、陆嘉平、陆嘉安、徐承锐、贺裕这些劝酒的,不知真假都被楚行灌倒了。庆王是妹婿,也意思意思灌了楚行几杯,毕竟关系亲,瑞王则只敬一杯,谦和有礼地贺喜。神枢营、禁军分别派出最能喝的同僚代表他们来灌酒,然后同样败在了楚行手下。

“国公爷你到底有没有喝醉过啊?”有人哀嚎着问。

楚行但笑不语。其实喝了那么多,他虽然没醉到走不动路,但也是有了六分醉意,只是楚行醉酒脸色不会变化,瞧着就像一点都没受影响似的。

“大哥,我再敬你一碗……”就在众人准备罢手放楚行去洞房的时候,有人忽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自己给自己倒碗酒,然后醉眼朦胧地朝楚行走来,正是之前最先醉倒、已经睡了一小觉的楚随。

一般都是兄弟帮忙拦酒,今晚楚随却一直拼命灌兄长,宾客们诧异归诧异,却跟着起哄。

楚行看着停在面前一身酒气的堂弟,迎着楚随不甘又痛苦的眼神,他侧头,命魏腾倒酒。

魏腾体贴地只倒了半碗。

“倒满。”楚行平静道。

魏腾连忙从命。

楚行稳稳端起大碗,举向堂弟。

楚随看着他的碗,再看兄长,忽然笑了,一把举起酒碗,咕嘟咕嘟往嘴里灌。他是放手了,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与兄长拜堂成亲,看着兄长在宾客里游刃有余,想到兄长晚上就会与她做真正的夫妻,楚随的心就像被人挖空了,空荡荡的,只有喝酒,不停地喝酒,才不用想她,控制不住地想她。

喝了酒,楚随踉跄着倒了下去。

楚行丢开酒碗,及时出手扶住他。

楚随艰难地抬起头,努力睁开眼睛,看到兄长,他突然哭了,用一种悲愤又无奈的眼神看着楚行:“大哥,为什么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一定会娶到她……”

醉酒的人,声音无力含糊不清,就算是楚行,也是因为知道内情,才辨认了出来。

看着昏睡过去的堂弟,楚行伫立良久,才命阿贵送堂弟回房休息。目送堂弟的身影消失,楚行深深地呼了口气,呼出对堂弟的最后一丝愧疚,他朝众宾客拱拱手,难得露出些许笑意:“诸位慢用,我不胜酒力,先行一步。”

“去你的不胜酒力!”

一句话惹怒了所有人,冲过来要打他。

楚行迅速避开,留魏腾、范逸招待客人,他大步朝新房走去。

她在那里,他迫不及待。

第118章 118

楚行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陆明玉攥着帕子坐在外间榻上,眼睛呆呆地看着裙摆上的石榴花,心里乱如麻。

她好慌,前所未有地紧张。

这不是她第一次当新娘,但上辈子嫁给楚随时,婚前她与楚随见过很多面,说过很多话,楚随明朗喜欢逗人笑,她在楚随面前特别放松,不怕楚随,自然敢看他。但楚行不一样,除了远远地偷看,除了小时候替楚行针灸趁他闭着眼睛认真看过一眼,陆明玉几乎没有近距离正视过楚行。

不喜欢他的时候,没必要仔细瞧,喜欢上了,便是不敢看了。

想想也够奇怪的,都没有看清过楚行的容貌,她竟然那么喜欢他。

可她喜欢他的君子之风,喜欢他的面冷心热,喜欢他的英雄伟岸,与他模样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楚行的容貌也是顶好的,如果他闭上眼睛,她就敢看他了。

胡思乱想,一会儿想他一会儿怕他,堂屋里忽然传来慌张的脚步声,陆明玉心一紧,身体自发跳到地上,刚站稳,采桑就从珠帘那儿冒出了脑袋,紧张兮兮地提醒她,“姑……夫人,国公爷来了,自己来的,走路稳稳当当,不像喝醉了。”

今晚怎么伺候姑爷夫人,她们两个大丫鬟都事先准备过的,却没想到姑爷根本没喝醉,堂屋里醒酒茶都早备好了。

陆明玉现在哪有心情关心楚行喝没喝醉,光是“楚行来了”这个念头,就够让她六神无主了。

但毕竟是……有经验的人,短暂的慌乱后,陆明玉硬着头皮走出外间,刚出门,就见堂屋门口一暗,一双大长腿跨了进来。男人腿长,右腿先进来的,大红衣摆撑开,露出里面同色的中裤。

鬼使神差的,陆明玉的视线从楚行裆部掠过,虽然楚行衣服穿得好好的,陆明玉还是噌地红了脸,出门时想好的寒暄之词都忘了,僵硬地站在那里,眼帘不敢抬,茫然地看着男人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看见了,又好像做梦似的,那么地不真实。

楚行停在她面前,隔了一步左右的距离。

她换了嫁衣,但依旧是一身大红,夏日天热,衣领做的都低,大红的领口衬得她脖颈肌肤丁香花似的白净细腻。脖子是白的,脸颊是妩媚的浅胭脂色,诱人去吃。视线在她红红的嘴唇上停留片刻,才注意到她颤啊颤的眼睫,知道她紧张,楚行目光上移,略微错愕道:“真的长高了。”

“扑哧”一声,旁边采桑没憋住,笑了出来。

楚行淡淡地扫了过去。

他自然没生气,可是采桑怕他,缩缩脖子,局促地跑出去了,顺便体贴地带上门。

屋里顿时只剩下一对儿新婚夫妻。

陆明玉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垂着眼帘,慌不择言道:“真,真长了?”

楚行唇角上扬,因为仔细打量过她了,他上前一步,一手搭在她单薄的肩膀上,一手抬起,按着她后脑将她压到自己胸口。陆明玉浑身紧绷,楚行如同未觉,手心贴着她脑顶往自己这边挪,掌刃最终抵住锁骨,低声道:“到锁骨了,去年,只到胸口。”

他声音很平静,只有浓重的酒气呼了出来,落在她脑顶,再飘到鼻端。陆明玉一直都不喜欢酒的气味儿,可这酒气是楚行身上的,她竟然没有感觉,然后不知道是吸了酒气变得有点飘飘然,还是被他夸的,陆明玉忍不住笑了,小声道:“是长了,跟我二姐姐差不多高了。”

一年没见呢,她怎么可能不长,不过母亲说了,女子及笄前个子长得快,之后没多少能长了。

楚行记不得陆怀玉长多高,他只喜欢眼前的妻子,多高都喜欢。

手下小姑娘的肩膀娇小玲珑,楚行正要试着捏一捏,下边陆明玉因为这简单的小寒暄,身体放松了,脑袋也没刚刚那么晕乎乎的了。意识到两人的姿势过于亲密,陆明玉轻轻地挣脱他,低头走向中间的桌子,“我给你倒碗醒酒茶吧。”

今晚他肯定喝酒了的,不管醉没醉,喝点茶总会舒服些。

楚行微微偏头,闻到身上的酒气,以为她不喜欢,便暂且将心头的火压下去,过去喝茶。

陆明玉倒好茶,低头递给他。

她的手白皙纤细,托着青釉瓷碗,比青瓷还要细腻莹润,楚行多看了两眼,才接过茶水。

陆明玉垂眼在旁边等着,听着头顶他咕嘟几声,喝得特别快。陆明玉抿唇偷笑,喝了那么多酒,肯定口渴了吧?等楚行放下茶碗,陆明玉伸手去够茶壶,想再给他倒一碗。然而她的手才碰到茶壶,男人的大手就覆了上来,轻轻地笼罩她,掌心如裹着一团火。

陆明玉心提了起来,余光瞥向他。

“我去沐浴,你回房等吧。”楚行松开她,转身就走了,早走,早归。

陆明玉却还愣在原地。

等他,等他做什么?

刚刚吸进来的酒气瞬间都变成了烟火,在她体内一朵一朵地炸开,陆明玉仿佛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她看见他走到西次间门前,站住了,似乎要回头,陆明玉惊慌失措,逃也似的转身,匆匆几步闪进了东次间,一路直奔内室。

新房里龙凤喜烛早就点上了,目光落到铺着合欢被的床榻上,陆明玉越来越慌。她怕楚行,怕看到他,也怕他用那双凤眼鹰隼般打量她。太紧张,陆明玉觉得她必须做点什么,她走到桌前,挨个吹了灯火,只留那龙凤喜烛照亮。

烛光昏暗,内室瞬间暗了不少,床这边有屏风挡着,更是安全。

可当陆明玉爬到床上,放下纱帐时,低头一瞧,却还是看清了身上的绣样。

看得见,但陆明玉已经没办法了。

她在床里侧躺下,拉上被子,闭上眼睛等着。

好像听到了水声。

楚行衣袍里面,会是什么样?

陆明玉想象不出来,但她好热,担心闷出一身汗变臭了抱着也不舒服,陆明玉连忙从被子里面爬出来,把被子压在底下,继续躺好。

好像一盏茶的功夫都没用到,陆明玉就听见了脚步声,她越发紧张,紧紧闭着眼睛。

楚行挑帘进来,第一眼,发现屋里昏昏暗暗的,第二眼,没找到人。楚行意外地挑挑眉,往里面走两步,还是没……

目光一定,楚行终于发现了他的新娘子,娇娇小小地躺在大红锦被上,一身红衣与被子差不多的颜色,若非一头青丝铺散开来,他险些没看出来。看着新娘子充满戒备意味的背影,楚行眸色渐渐转深。

她以为吹了灯,以为早早躺好了,就可以睡了?

楚行慢慢走了过去。

陆明玉一动不动。

楚行在她身边躺下,也是直接躺在被子上,面朝她,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动作,只有绵长有力的呼吸吹向她,带着春风般的热意。陆明玉紧张地心都要跳出来了,忽然腰被人抱住,用力一转,她便跌进了他宽阔的怀抱。

男人刚沐浴完,用的是凉水,浑身散发着一种清凉的气息。

陆明玉觉得很舒服,她喜欢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

“怕吗?”楚行握着她肩头,下巴贴着她脑顶,低低地问。

陆明玉没有摇头。

“我尽量轻点。”楚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也觉得他的钥匙跟她不太匹配,但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有些事无法避免。

陆明玉能说什么?

她再度闭上眼睛。

楚行将她放平,他慢慢坐了起来,柔和昏暗的烛光下,她静静地躺在他身边,美眸紧闭,双颊酡红,嘴唇像颗樱桃。她的手乖顺地放在身体两侧,小手白净如玉,指甲盖是粉色的。五月的天,她脚上竟然还穿着一双红绫袜。

楚行来来回回看,渐渐口干舌燥。

他不太确定接下来该做什么,或是该先做什么,无措的感觉才冒出来,楚行忽然想到了二叔送他的那箱书册。楚行不想承认烧书是个错误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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