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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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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肇铭正在懊恼沮丧,疚恨万分。无意之间被他发现了这一幕,随卽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他将眉头阴霾一扫而空,换上一副笑脸,喜孜孜的向庄家说

「该你赔我了吧?」

「该我赔你?」庄家不由一怔,随卽便打个哈哈说:「点子还摆在缸里,你押的是三,我摇出来的是二。」

江肇铭瞟一眼那只又摇过了的摇缸,一耸肩膀,轻飘飘的说

「不要瞎讲,摇出来的明明是只『三』。」

庄家也去看看那只摇缸,一看之下,他脸色大变,心想偶然差错,这下糟了。方才分明摇出来了「二」点,如今自己竟将赢钱的证据湮没,重摇了这一次,他怎敢保险缸里的点数仍然是「二」,而不是「三」呢。

这局摇出「二」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揭晓的,庄家自知大错已经铸成,为了幸免于万一,他眼睛扫着四周的赌客,急急的问:

「各位刚才都看到了的啊,我摇出来的是『二』。」

「是『三』!」江肇铭抢在前面,斩钉截铁的说。

四周的赌客闷声不响,喋若寒蝉。有人存心想看赌场的好看,有人摸不清江肇铭的来路,这小伙子莫非吃了老虎心,豹子胆,敢来啃严老九的边?以区区一名赌客,与堂堂一丬赌场为敌,抓到毛病,便要硬吃,这个脚色未免太狠了些。

局面僵住了,于是严老九亲自出马,他先吩咐庄家照赔,然后和颜悦色,三言两语,用上江湖切口,盘明白江肇铭是同孚里黄公馆门下,通字辈尚未出道,名气倒蛮响亮的杜月笙格学生子。他当场抹下脸来,声声冷笑的说:

「了不起,了不起,眞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我这丬赌场,只好照你的牌头打烊了!」

言罢,他回过头去厉声一喝

「给我把大门关上,我们立刻收档!」

在场的赌客们,几曾见过这么严重紧张的场面?轰的一声,急速逃离江肇铭的身畔,纷纷奔向赌场后门,大家争先恐后,夺门而逃,唯恐迟了一步,便会城门失火,池鱼遭殃,白白的陪江肇铭吃卫生丸。

至于江肇铭自己呢,据他后来告诉朋友说:他几已料定不能活着走出赌场了,他抱定「横竖横,拆牛棚」的心情,一手拿着「赢」来的钱,一手拎着自家的脑袋,大踏步的也往后门走,眞是天保佑,他竟能平安无事的回到下处。翌日,消息扬扬沸沸传开,英租界的大亨严老九,所开设的赌场收歇了,起因是杜月笙的徒弟江肇铭跑去硬吃,这个说法虽然在无形中急剧增高了杜月笙的身价,然而,它同时也给杜月带来天外飞降的奇祸,以及极其棘手的问题。

英租界和法租界,是泾渭分明的两个地区,双方「人物」虽有来往,但是利害关系和所持立场大不相同。严老九在英租界财势绝伦,是灼手可热的大亨,黄浦滩上的声望,他未必在黄金荣之下。而黄门杜某的学生子江肇铭,居然使他自动关了赌场,这一笔账,全上海的人都在密切注视,倒要看看严老九找谁去算?

于是杜月笙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而他自己处境极为尴尬的时候,很漂亮的露了一手,他坦然挺身而出,负荆请罪,避免黄老板这场推不脱的麻烦。他唤来江肇铭,把他当众大骂一顿,然后带一笔钱,领着他的徒弟,从法租界走到英租界,专诚拜访严老九

他对严老九恪尽礼数,不卑不亢,颇有方面重镇的气概。他为自己的徒弟赔罪,并且赔出那日江肇铭「赢」来的钱。他再三坚请严老九抽落门闩,重新开张,声言届期必定约些朋友来捧场。

彷佛是在看别人家的热闹,严老九一心只想掂掂杜月笙这小伙子的份量,他以为杜月笙会被这白相地界的惊涛骇浪吓倒,想不到他竟从容自在。落门落槛,于是严老九不得不连声佩服,逢人便夸杜月笙为人「四海」,遇事担得起肩胛。

严老九施出上门闩,关赌枱的这一招,无异是以「上驷」对「下驷」,败了固然坍台到家,落花流水,卽令挣回了面子,其实也是胜之不武,在他来说这是极不划算的一个回合。可是在杜月笙这边,却大大的拜领了严老九的厚赐,经过这次事件,他竟然在英法两租界声誉鹊起,平步青云,杜月笙三个字开始在白相地界不胫而走,他旣然单枪匹马的和严老九扳过斤头。现在他已经有资格和黄老板、严老九一辈人物相提并论了。

黄老板心中也是暗暗的欢喜,杜月笙这小伙子眞正有出息,有「亲头」,于是,顺理成章,公兴里那只赌枱——公兴俱乐部,便自然而然的转到杜月笙的手里,由杜月笙当了权。

结婚典礼风光体面

民国四年,杜月笙蛮有风光的结了婚,婚前,他想起捧场作客的朋友虽多,但是自家的亲眷总也要到几位,因此,他派人到高桥,将他的姑母万老太太接来。

在法租界栈房里开了房间,杜月笙对他的姑母很尽孝心,他替她买衣料,请裁缝,要让他姑母穿得整齐体面,来吃喜酒。

有一天,杜月笙带了一副黄澄澄的金镯头,到栈房里送给他姑母,万老太太觉得这个侄儿是有点钱了,于是她建议的说:

「月笙,你结婚是件大事情,高桥乡下,你的长辈亲眷不止我一个。旣然要请,你为什么不统统请到呢?」

杜月笙沉吟了半晌,他问:

「应该再请那些人呢?」

万老太太终于说了:

「你的老娘舅,舅母,还有一位嫁到黄家的阿姨…………」

她一口气开了一张长长的名单杜月笙的心里,回首前尘,不胜感概,这不就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写照吗?

「也好。」他无可奈何的回答:「我这就派人去请。」

「这副金镯头我不要。」万老太太笑笑说:「你最好拿它送给你舅母。」

杜月笙懂得他姑母的意思,失声笑了。他说:

「镯头妳还是收下,舅母和阿姨,我自会再办一份。」

万老太太长长的吁一口气,她很感安慰,因为在她想来,不管怎样,亲戚总是亲戚,俗话说得好:「皇帝还有草鞋亲」呢。

在同孚里租了幢一楼一底的房子置办家俱,订做衣服,杜月笙成家,办喜事,由于他平时人缘好,心肠热,自黄老板、桂生姐以下,许多朋友都自动的跑来帮忙。桂生姐为杜月笙所作的安排全办到了,黄老板亲自出马,担任大媒,到沉家去提亲。

沈老太太非常高兴,认为杜月笙是一位乘龙快婿,声价够,家当足,一切事情都好商量,她只要能够陪女儿过来,住在女婿家,由女婿为她养老送终。黄老板代表杜月笙欣然应允。不过后来沈老太太又曾两度修正自己所提的条件,沉月仙有两位亲戚,年长的叫焦文彬,还有一个小男孩华巧生,都想跟过来找碗饭吃。这一点,杜月笙也答应了,因为他成家伊始家里面正需要人,于是,他分派焦文彬给他管账,华巧生当一名小听差

杜月笙的婚礼,规模不大,却很热闹,迎亲行列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顶宁波龙凤花轿,那是化了大价钱租来的,花轿抬进同孚里,欢声载道,爆竹喧天。那一日是万墨林初赴同孚里,他随他母亲去喝喜酒,他回忆说当时他一心想帮点小忙,但是杜月笙的朋友实在太多,他们一泼一泼的来,什么事情都有人在料理,他这个亲眷反而事事揷不进手

喜筵设在同孚里,吃的是流水席,那就是说:客人凑齐一桌便开吃完了就走,如此周而复始,川流不息,杜月笙这次婚礼的开销很可观浦东来的亲眷住在栈房里,酒席整整吃了十天,十天后兴辞回乡,杜月笙更每家奉敬二十块大洋的旅费。因此无论娘舅阿姨和姑母,人人都觉得称心满意。

沈月仙是苏州南桥人,天生的美人胎子,秀发如云,长眉入鬓,结婚之后小两口子十分恩爱,家务事外有焦文彬当账房,内有沈老太太操持,因此她也不必费什么心。据黄李志清女士说:

「杜月笙眞是应了林老太太(按卽桂生姐)的那句话:『成家立业』,成家后的杜月笙,事业一天天的发达,收入一天天的增多,新建立的杜家,就已经有了欣欣向荣的兴隆气象。」

有一天,沉月仙告诉杜月笙:你就要做父亲了,杜月笙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第二天便忙不迭的向朋友报告喜讯,消息传到黄老板和桂生姐耳里,老板夫妇也是欢喜得很,桂生姐特地把月笙叫了去,她笑吟吟的说:

「月笙,恭喜你,要抱儿子了!」

杜月笙呵呵儍笑,不晓得应该怎样回答。

「是老板说的。」桂生姐又说:「你们结婚是他做的媒人。你把这个孩子过继给我们,好 ?」

杜月笙笑着点点头,他以为这是黄老板和桂生姐在攀亲眷,心里觉得十分荣幸,但是当他兴冲冲的跑回去跟太太一讲,沉月仙却还有点不以为然呢。

杜月笙的长子维藩,是一个头角峥嵘,啼声洪亮的男孩,他生来命大福大,黄金荣收他作干儿子,由于这层关系,两位亲家乃以兄弟相称,杜月笙改口喊老板为「金荣哥」,称老板娘为「桂生姐」,而进黄公馆比他为早的金廷荪、马祥生、顾掌生等人,仍还在口口声声的「爷叔」、「娘娘」。

沉月仙的不以为然不幸而言中,两年后她生了杜月笙的长女,可惜这孩子还不到两岁,便因为出痧子而告夭折。

黄杜成为了亲家,来往一日日的更趋密切,沉月仙常常抱着杜维藩去看他寄娘,两亲母像同胞姊妹般的热络,她们经常无话不谈。

同孚里的房子太旧了,黄老板和桂生姐决意改造翻新,他们一家搬到钧复里的新宅,两上两下,格局要比同孚里大些。搬场进宅的那一天,黄老板在新宅大开酒筵,欢宴亲友,事先,他给手底下的小朋友,每人做一件萝卜丝的老羊皮袍,一件三十块钱

「剥猪猡」与「大闸蟹」

杜月笙开始在公兴俱乐部当权,上马伊始,他便大显一次威风,凭恃人溺己溺,推己及人的同情心理,以及合纵连横,攻守兼施的玲珑手腕,他竟将租界赌场多年以来伤透脑筋,焦头烂额的两大威胁,在短暂之间,廓然一扫而空。

其一,是「剥猪猡」。剥猪猡原是上海黑道里的隐语,它的意义,略同于打闷棍。一般迫于衣食,行险徼幸的小强盗,埋伏在隐蔽偏僻的地点,趁夜阑人静,向踽踽独行的路人,施以突击,他们多半谋财而不害命,不过「谋财」谋得颇为澈底,金钱饰物之外,连被刼者身上的衣服也要剥光。

各赌台夜场打烊,时间都在午夜以后,赌客们不但衣冠楚楚,珠光宝气,身畔尤且大有财香;他们无疑是「剥猪猡」者的最佳对象。租界上,一街之隔便是两国境域,加以街道纵横,(…。cc)衖巷复杂,这又是「剥猪猡」者的理想活动地区,于是从赌场里出来而被剥了猪猡的,日有所闻,终至闹到赢钱赌客必备保镳,胆小之徒不敢登门的地步。对于各赌场的营业,实有重大影响。

杜月笙仗着朋友多,耳目灵,兼以沾着清帮中人的光,在各个白相地界都有说话的资格,他很快的找到那一批铤而走险者的头脑,跟他坐下来谈判,由杜月笙拍胸脯负责,法租界的三只赌台,按月在盈利项下抽出一成,交给对方,分配给那帮小朋友。条件是:凡法租界的那三只赌台,任何赌客不得再遭遇剥猪猡的危 3ǔωω。cōm险。

对方很高兴的说:

「月笙哥,就凭你闲话一句,我保证那些小兄弟们一定遵办」

处理这么一件大事,杜月笙居然不曾知会桂生姐和黄老板,尤其他连在另外两只睹台当权的金廷荪和顾掌生,也未经商议。若干年后他解释自己当时的心情:不是不知道先行商议和知会的重要,而是他出道之初,风帆撑得太满,唯恐对方一声拒绝,事情办不成功,使他在老板和朋友面前坍台。

自以为这场交涉办得理想美满之至,跑回去和金廷荪、顾掌生一商量,金顾二人居然皱起了眉头,各赌台盈利拨出一成,这数字未免太大,而且换得的是虚无缥缈,空口无凭的一句保证,将双方的砝码往天平上一摆,——委时无法轧得平。

杜月笙旣然已向对方夸下了海口,这一来岂不等于是闯了穷祸?杜月笙一出道使挨这一记闷棍,打击来得太重,可是他并不灰心,他灵机一动,想起掏腰包的应该是赌场老板他何妨去找他们商量商量看。

分访另两位赌场老板,他翻来覆去,分析利害得失,「剥猪猡」的风气不能戢止,赌客永远心怀惴惴,不得安宁,有很多的人因而裹足。倘若双方达成协议,使「剥」风在法租界绝迹,那么,不但赌场生意可以恢复旧观,而且,由于法租界赌场的客人,在安全方面获得保障,说不定将来英租界和华界的赌客,都会多走几步,跑过来移樽就教。

这个道理浅显明白,两位老板一听就很落胃,于是他们一口答应。杜月笙兴奋雀跃,不胜之喜,回到同孚里,他再去找金廷荪和顾掌生,把他所持的理由,以及获得赌老板支持的经过,细细说给他们听。

往后,事实证明了杜月笙的想法和做法都没有错,「剥猪猡」的那一群,按月得到接济,生活差堪解决,而且从此不必再冒风险,他们饮水思源,对杜月笙感激涕零。他们岂止不抢法租界三只赌枱的赌客,有时候居然还挺身而出,充任义务保镳呢。法租界赌台上的客人保了险,深夜挟款出门,不会被人拦路打刼,爱赌两钿的朋友交头接耳,消息传得比报纸还快,于是乎法界赌台车水马龙,门庭如市,华界英界的赌客,果然也有不少转了过来。

杜月笙在这一件事上,一共获得了四项成就。第一,他安定了行险徼幸剥猪猡小强盗的生活。第二,替法捕房大量减少鸡零狗碎的抢案,总探目黄金荣益发可以高枕无忧。第三,为法界赌台扫除一大障碍,使其营业兴盛,利市倍蓰,往后浸假而执黄浦滩上赌业的牛耳。第四,他开始有了第一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忠实徒众

目光锐利,机智深沉的杜月笙,从事赌业不久以后,又一眼看出了赌国第二个瘤。——法捕房的华洋巡捕,自总探目黄金荣以下,虽然按月收取各赌台所孝敬的红包,但是每逢外国头脑板起了面孔,硬要捉几次赌,藉以维持租界当局威信的时候,他们也唯有不顾道义问题,随时闯进赌台,捉些人去向洋人交代。

赌博是租界上违例犯禁的小案子,起先,赌客被捉到捕房,充其量不过自认晦气,罚几个钱充公。然而不知何时,由那位外国首脑定了个捉狭的罚则,赌徒捉进捕房,要用绳子一连串的绑起,押到马路上去游街。有人见他们一串串的绑着,触景生情,谑之为「大闸蟹」。

但凡能到赌台去玩玩的人,多半都有点身家,罚两个钱无所谓,当「大闸蟹」游街,被小孩子跟在身后调谑哄笑,那就未免吃不消。于是,捕房一采取「大闸蟹」游街的办法,各赌台门可罗雀,营业一落千丈。

为了亟谋挽救,三大赌台的老板,都来和杜月笙他们计议,杜月笙说:

「这件事情比较难,因为外国人定好了的规矩,一时间不可能收回。」

——他知道,黄老板也是吃公事饭的,他无法公然为赌场的利益,去和租界当局「据理力争」。[…wWw。。cc]

「难也要想办法呀。」金廷荪揷嘴进来说:「我们总不能眼看赌台关歇!」

这话不错,于是杜月笙苦苦思索,蓦地,被他想出了一条避重就轻之计。只是,他又秘而不宣,事情不到成熟阶段,他决不轻易泄露:渐渐的,这已经成为他处事的原则之一。当时他只轻描淡写的说一声:

「你们让我去摸摸看。」

当天下午,他去见桂生姐,三言两语,他道出了赌台所面临的难关,以及这一个问题的症结所在。「这件事,」桂生姐先问他:「你在老板面前提起过了没有?」

杜月笙摇摇头。

「你是对的。」桂生姐颔首赞许的说:「你跟他说了,只有使他觉得为难。」

「不过,」杜丹笙苦笑笑说:「这一个结,终归还是要老板去打开的」

「你来寻我,」桂生姐望他一眼说:「必定是你已经想出了办法?」

杜月笙承认,他确已想出一个办法,不过,捕房里面的人,还得黄老板和桂生姐,恩威并施,亲自去设法疏通、斡旋。

「什么办法呢?」

这便是杜月笙的「绝顶聪明」处,原来,赌场里一日两场,照他们内行流行的暗语,日场叫「前和」,夜场谓之「夜局」。杜月笙的办法很简单:只要跟华洋巡捕打好交道,来上一项默契,从今以后,不论外国人怎么严令捉赌,雷厉风行,华洋巡捕务必「光捉前和,不碰夜局」。

「照你这个办法,」桂生姐疑惑不定的问:「谁还肯到『前和』里来赌呢?」

杜月笙叹口气说:

「牺牲『前和』,总比三只赌台全部收档来得好点。」

「这里面还有一层,」桂生姐一针见血的问:「『前和』里没有人来赌,你叫捕房里的朋友去捉那一个?捉不到人,又怎样去跟外国人交差?」

杜月笙却微微笑着,他很肯定的说:「什么人?」

「最低限度,我们有赌台里的自家弟兄。」

桂生姐明白了,杜月笙是想用一条苦肉计,避重就轻,桃代李殭,喊自家弟兄来赌「前和」,巡捕要捉,便老老面皮客串一次大闸蟹,让他们虚应一番故事,做给外国人看。眞正的赌客呢?请他们下「夜局」,而「夜局」是事前讲好决不去碰的。

「办法好极了,亏你想得出来的,不过——」桂生姐峯回路转,顿了顿说:「就有一层,赌台上的兄弟只有那么几个,你叫他们日日扮大闸蟹,天长日久,总不能看来看去,尽是那几张熟面孔呀!」「不要紧。」杜月笙胸有成竹的说:「我可以找些另外路道的朋友来帮忙。」

桂生姐又问:「像这种出乖露丑,还要吃苦头的事情,赌台上的叫做吃这行饭,无可奈何。旁的朋友,谁肯帮你这种忙呢?」

于是,杜月笙告诉桂生姐,以前专剥猪猡的那班小朋友,白吃赌台的「俸禄」,为时已久,他们对杜月笙旣感激而又尊敬,「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他相信他们会买自己的面子,帮忙赌台,渡过这次面临收档的难关。

桂生姐开心的大笑,杜月笙眞不辜负她的赏识与提拔,他想出来的办法,不但头头是道,面面俱光,毫无疑问的可以行得通。当时她很高兴的答应了杜月笙的请求。

经过黄金荣夫妇硬软兼施,大力疏通,赌台和捕房巡捕果然达成了协议,一切依照杜月笙所定的计策实行,洋人必定要抓赌销差,那就只抓「前和」,由杜月笙的自家兄弟,串演大闸蟹。夜局呢,依然火树银花,城开不夜,比往常更添几分热闹,赌台上的营业丝毫不曾受到损失。一天风云,总算消弭于无形。

大八股党化暗为明

由于场面渐大,杜月笙的生活与派头,就随之水涨船高,他现在已属于锦衣玉食,席丰履厚的享受阶层。他不讲究吃穿,却豪于赌,呼卢喝雉,一掷千金,毫无吝色。他身为公兴俱乐部当权,当然不能下赌台赌。他爱和三朋四友打麻将,推牌九。如所周知,赌博是漫无止境,没有底的。杜月笙就时常输得脱了底,黄老板听到了些风声,每每把他叫过来,很诚恳的劝他:

「月笙,赌铜钿本来是寿头码子的事体,你不要忘记,你是吃俸禄的,哪能你也着起迷来了呢?」杜月笙这时总是陪着笑脸否认:

「我不过偶而白相白相而已,我并不曾怎么赌呀!」

除了赌钱,他也染上了黄公馆众家弟兄的习惯,早上「皮包水」,下午「水包皮」,逍遥得意如神仙。每天九十点钟起来,先往茶馆里一坐,泡壸茶,吃点心。中午回家吃过午饭,两三点钟便到混堂里去孵着,洗澡要洗大汤,休息则必在洋盆单房间,擦背敲腿扦脚捶背,一定要来一个全套其实呢,像他们这一帮人,旣无写字间,又没有连络处,而日常事务却又千头万绪,接触人物更是三教九流,因此茶楼浴室便成了他们谈生意、讲斤头、开会议、见朋友的联络站。

杜月笙在黄公馆,由孤小人而小伙计,而得力助手,而方面大将,自立门户。渐渐的,内有黄老板、桂生姐的宠信备至,外有各界朋友的深相结纳,他在黄老板跟前,已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浸假而在老板身边坐上了第二把交椅。黄老板的心腹大将八个生,唯独杜月笙以后来居上之势,脱颖而出。此之谓:「出道你早,运道我好。」

赌与土两大事业,赌业方面杜月笙一日千里,进展神速,详情已如上述。至于烟土一门,在杜月笙飞黄腾达的那些年里,由于时局的变化,国内外各地情势的影响,诚所谓波谲诡秘,变幻万端。

首先是由于国内各省军阀构衅,连年战乱频仍,上海拜领「租界」、洋人之所「赐」,居然成为地位冲要的一片干净土,国内国外所产的鸦片,咸以上海为最理想的集散市场。这也就是说,上海的烟土生意越做越大了。自世界各地而来的鸦片集中于上海,其销售最盛时期供应地区远至淮海区域,以至长江两岸。另一个也有租界之设的海港都市天津,则为华北各省鸦片的吐纳港,但是由于华北地区与财富不能与东南及华中相比拟,因此,上海鸦片市场的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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