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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传-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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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各处负责人,则总务处洪雁宾、邬崖琴,警卫处王杉彦、江倬云,卫生处王培元、庞京周,庶务处张延龄、沉荣山,筵席处俞叶封,会计处杨渔笙、朱步青,剧务处张啸林、朱联馥。这八大处或多或少,各有「处员」十几二十位。
已成立的八大处,还不包括最重要的招待人员在内,于是另行分设招待主任两名,袁履登、李征五,副主任三名,樊潜之、杨虎、刘志陆,全部招待一百零九人,另有外宾招待十一个,招待员,总计一百二十名
杜氏家祠,以杜家花园为中心,收购四周的土地,面积是五十亩,祠堂是五开间的门面,凡三进,头进是轿马厅,二进大厅,三进便是栗主奉安之所,亦卽飨堂。门前雄踞两个一人多高的石狮子,栩栩如生,气象雄杰。飨堂里的一楹一柱,一龛一屏,莫不请来高手工精工雕刻,蟠龙虬凤,还有整台的戏文。香烟缭绕中,色泽富丽矞皇,古色古香。飨堂里供的是杜氏祖先总主一座,大厅则供的是福禄寿三仙,又有两座一人半高的云南大理石屏,远山苍茫,白云泱泱,神似一幅写意的名画。
为了接待来自……全国各地的贺客,祠堂门前搭起一座五层高的彩楼,巍巍然直耸云霄,楼中央便是招待高桥镇民看戏的戏台,楼后则为以娱佳宾的剧场。这座彩楼张灯结彩,五色缤纷,实在是富丽堂皇,壮观得很,彩楼下的一片广场尤其可容好几千人。
祠堂四周,空地上都搭满了席棚,共有一百余间,里面陈列各地送来的礼物,林林总总,何虑数千件;统统放在席棚间里面,公开展览,每天从早到晚,观者有如潮涌,一泼一泼跑来参观。
在杜氏家祠的西面,搭了一个其大无比的席棚,席棚里摆好两百多只圆桌,可以一次两百多桌酒席。上海邮政局为了纪念杜祠落成典礼,特地在场中设立临时邮所,赠送纪念信封信纸,加盖纪念邮戳,这在民国二十年间,还是相当新奇的设施。
杜氏家祠附设的图书馆,亦称藏书楼,是一幢两层楼的白石建筑,中分五楹,两旁各有一大间厢房。藏书楼中藏书十万卷,全由杜氏友好门人捐赠。
连家祠带藏书楼,全部建筑费用是大洋五十万,为招待宾客和供人参观的各项临时设置,以及招待用费,杜月笙又花了五十万元。他造这一幢祠堂,完成家族中的一件大事,一掷百万金,了无吝色。
一切筹备工作就绪,杜月笙发出这么一份非大手笔莫办、极其大方得体的请帖
五庙三庙之制,为礼经之所详,大宗小宗之分,为祭典所必慎。故礼莫重于祀祖,事莫大乎敬宗,近为聚族之谋,爰有建祠之议;但循旧俗,非有新裁。乃荷诸亲友赐之华翰,宠以嘉言,猥以愚蒙,适叨宏奖。谨择于国历六月十日,行新祠落成礼,敬迓高轩,莅临江浦,为吟车马江干之句,愿迎文章海内之贤。唯思轩车枉过,应接不周,凡在知交,当蒙亮察,特陈悃素,敬志谢忱。
杜镛载拜
拥有八大秘书的社祠落成典礼秘书处,眞是名不虚传,不同凡响,光是一纸请柬;便写得如此不卑不亢,亦诚亦敬,铿铿锵锵,掷地有声。
感恩图报呜呼杨度
这一个阵容坚强的秘书处,以杨皙子(度)所负实际责任较多。杨度是湘中大儒王辏г说娜胧业茏樱樯芄杆镏猩较壬透锩叭嘶瓶饲浚ㄐ耍┫壬崾叮从帧冈肝弁跏Α梗氲痹贤醭谢酃目T揽谛梁ジ锩院蟪鋈窝非宓哪诟笞芾恚疃缺闶茄Р扛贝蟪肌C窆哪暌辉拢砉饭莨莩ぃ旁挛擞显揽壑谱晕囊靶模椤赋锇不帷梗H卫硎鲁ぃ呋甲摺M笤揽怨О埽叻咧伦洌柙榧倘未笞芡常乱坏辣涓寤鍪壮桶炝睿疃缺愠闪税裆系谝幻K拥教旖蜃饨纾衷谇嗟赫菥庸欢问逼冢煤笤诿癯跽常苍菽缓笠牵嗡挡茱俊⑽馀彐诓渭痈锩坏靡欤椒罹缃茄〉娜帜磺硬卧蕖C窆杲茄”簧保疃任匏栏剑俚焦啡饨抛诓嵌H巫懿我椤C窆吣瓯狈コ晒Γ毖缶浼7缌髟粕ⅲ疃饶索鋈荒舷拢搅耸镅蟪∩虾#≡诖忧敖崾队诒本┑闹谝樵阂樵甭匠迮艏依铩
杨度在陆家一住半年,便在这一段时期,认识了陆冲鹏的好朋友杜月笙。杨皙子鼎鼎大名,如雷灌耳,杜月笙素来崇仰国士,钦重书生,于是对杨度执礼甚恭,使双方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梁任公(启超)有一个宏愿,希望能以他「新史学」的观点,写一部瞻富详备,一新天下耳目的「中国通史」。当年他和杨度谈起这一件事,曾经感慨万分,说他垂垂老矣,自知无法完成此一庞大而又艰巨的任务。当杨度作客陆家,除了看看书报,抽抽鸦片,由杜月笙等上海大亨奉陪,打打麻将,赌赌铜钿,实在是饱食终日,无所事事。闲极无聊的时候,他便想起梁任公的编着「中国通史」计划,颇想引为己任,予以完成。
他和杜月笙、陆冲鹏等谈起这个想法,杜月笙虽则不尽了然此一工作的重要,但是「杨先生」的想头,绝对不会错的,因此,由他和陆冲鹏作经济与实质上的支持,帮杨度搜购了大批典籍史料,其中最珍贵的,乃是中国各地的州府县志,几已搜集齐全。
杨度在法租界毕勋路陆家,坐拥书城,埋头著述,旋不久又觉得环境嘈杂,容易分心。当他将这一层意思提出,杜月笙和陆冲鹏一商量,便征得他的同意,请他移居镇江,─—因为陆冲鹏在镇江郊外乡间山上,葢得有一幢清静舒适的别墅。
在镇江一住半年,杨度又嫌深山索居,未免寂寞,他将那部「中国通史」完成了一半再次下山,到了山东,狗肉将军张宗昌想藉重他的大名,拉他当总参议,杨度居然也干。当时的北洋政府,奉张(作霖)和鲁张(宗昌),都有举足轻重,片言九鼎的力量,隐然是北政府幕后的操纵者,杨度居于张幕,一方面想促成张宗昌归效革命,一方面希望搞一任教总长,其结果是这两件事都没有办成。北伐军兴,革命成功,全国统一,天下归心。群雄割据,分崩离析的北洋军阀,从此宣告消灭,杨度失了立足点,方又二度来沪,遣此有涯之年。
起先他公开卖书,润资订得特别高,每幅自八十元起码,到三五百元不等,而画则奇陋,近乎涂鸦。别人笑他,他说尽管无人问津,一张也卖不出去,他却是决不跌价。其实。他是有所恃而这么做的,有杜月笙这一位通天教主,上海大亨,必恭必敬,诚心诚意的暗中为他撑腰,为他效劳,为他揄扬,为他推销,画得再坏,也有人要;如此维持杨度的黑白二粮,种种花费。杨度在上海一住三年多,杜月笙尽心尽力,帮忙着实不小。
因此,当杜月笙建造祠堂,说一声要借重杨先生的大力,杨皙子感恩知己,真是事无巨细,一肩膀挑,认认真真当件大事体办。他用自己的名字写了一篇「杜氏家祠记」,请前清的湖南布政司,伪满洲国国务总理郑孝胥题为,作为他们两人的一份隆重贺礼。此外,他又写了一篇「杜氏家祠落成颂」,勒石立碑,然后,他再撰了一副「大江以南,推为望族;明德之后,必有达人。」善颂善祷的楹联。
担任杜祠落成典礼文书处秘书,杨度在典礼之前三天,便搬到浦东高桥办事处里住下,人来客往,川流不息,他每天朝夕忙碌,事必躬亲,实实在在尽了朋友的责任。杜月笙晓得他烟瘾奇大,不可须臾无此君,特地给他预备一副烟具,一张烟榻,然而在那个乱哄哄,嘈杂杂的场合,熟朋友,贵客,办事处的人员,一见有榻有枪,「前仆后继」的抢着香两口,把个正主子杨度,反而挤在一边,心中着急,眼泪鼻涕直流,又碍于颜面,逐客令说不出口。三日后陆冲鹏也去祠堂,顺便看他,杨度就已经有点支撑不住,私下抱怨,一来别人丢下事情不做,他却不能不代为兼管,因而越来越忙,越来越累;二则鸦片烟榻经常有人捷足先登,害得他烟瘾难熬,十分苦恼。
到底是靠六十岁的人了,何况他又有多年的老肺病、胃病在身,特别卖了这一次气力,回到上海,杨度便旧疾复发。九月初,这一位杜月笙的好朋友,溘逝沪渎。
英国巡捕骑马开道
中华民国二十年六月十日,杜月笙开祠堂,六月九日先行奉主入祠式,天一亮,法租界华格臬路杜公馆附近,早已车水马龙,拥挤不堪。仪仗、旗帜、台阁、伞牌,中西乐队、护送的军警、商团、学生、童子军、陪送的名流、贵客、踵贺的佳宾、亲友,再加上围观的市民,将华格臬路,挤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彩色斑烂的旗伞仪仗,成千上百的匾额楹联,预先排好次序,摆在马路两边,从华格臬路排起,布满了李梅路、恺自迩路等三五条街道。
九点钟一敲,奉主入祠的行列,准时出发。这一个多姿多采,盛况空前的仪仗队伍,经上海报纸记者当时的估计,人数五千余,连绵两英里,从华格臬路走到金利源码头,足足走了两个半钟点。
那一天,像是全上海人都在办这场喜事,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华、英、法三界居民万人空巷,倾城而出,仪仗所经过的街道,两旁摩肩接踵,层层迭迭,排好两道蜿蜒曲折,连绵不尽的人墙。人墙后面的店铺檐前,楼头洋台,更是观众或则早先预定,或则临时轧进的包厢和池座。驻足观众,有从上海四郊,苏钖京杭等外埠,特地跑来轧这一场闹猛。
杜月笙的总神主入祠,那个漪欤盛哉,叹为观止的行列,仪陈之盛,包罗之广,在内忧外患,持续百年,分崩离析,方竟一统的当时中国老百姓看来,诚然是今古奇观,令人拍案叫绝,由此也可见祠堂主人苗头之大,交游之广,不但上海,抑且在全国不作第二人想。─—
仪仗的第一部份,首先是骑着阿剌伯骏马的英国巡捕,─—碧眼黄发英国人,排齐马队,充任开路先锋,他们的职司,是为一面硕大无朋,光明灿烂的中华民国国旗作前驱。国旗后面,一连串三五十杆杜字大旗,都是各界人士送的,彩璀璨,迎风─—招展不起来,因为那些杜字旗太大了,每一面都得一二十名壮汉三五个人撑扶旗杆,两三个人掌住旗角,七八个人护定左右,再由一位头目跑前跑后,高声指挥,催促快走,声声的在喊加油!
自行车在当时还算是很新鲜的,是日,法租界巡捕房里的安南巡捕,近百辆自行车全部出动,四辆一排,由头戴笠帽,打好绑腿,束皮腰带,全部武装的安南巡捕推着,徐徐行进。为了那一面中国国旗,杜月笙叫英国人开道,法国人人雇用的安南兵,骑脚踏车保护如仪
安南巡捕之后是中国巡捕,戴钢盔,着长靴,挺胸迭肚的步行,黄金荣办的金荣小学学生,穿海军式的中国童子军制服,敲起洋鼓,扛着齐眉棍,负责护送钱业公会合送的旗伞牌亭。
法租界破题儿第一遭,打破了中法不平等条约的规定,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军乐队和一排荷枪实弹的步兵在前,中央陆军第五师(顾视同部)的乐队,一连步兵在后,拱卫三面八人杠抬的大匾。国民政府主席蒋中正颁的「孝思不匮」,淞沪卫戍司令熊式辉赠的「慎终追远」,军法总监何键赠的「辉光照国」。法租界的子民,一生一不曾见过这种庄严肃穆的场面,自家的国旗,自家的军队,自家的领袖颁匾在法租界的地面上走,拍手欢呼者有之,热泪盈眶者亦有之。
第二部份是公安局军乐队,保安队员,铁华学校的童子军护送淞沪警备司令部张春甫副司令、上海市长张羣、外交部长王正廷所赠的匾额,以及新江、天新、宁绍等轮船公司所赠的伞亭。第三部份是吴淞要塞司令部的军队,静安小学童子军,护送监察院长于右任、司法院长王宠惠等赠匾。
第四部份最引人注目,堪称军阀专号,它由陆军第五师军乐队开道,闸北和南市保卫团、宁波旅沪小学童子军,一同护送北洋政府的两位总统:徐世昌、曹锟,一位执政:段祺瑞两位大帅:吴佩孚、张宗昌,一位少帅:张学良,甚至还有一位前清提督李准送的匾。十多年来连年征战,搞得民穷财尽,外侮日亟的北洋军阀直(曹、吴)、皖(段)、奉(张学长)、直鲁(张宗昌)各派各系的首脑人物都到齐了,曾经有人说笑话:幸亏当时徐世昌遯居青岛,曹锟退隐天津,吴佩孚流浪成都,正待西走陕甘,张学良输诚中央,正在领军剿赤,张宗昌也在闲居天津大推其牌九,否则的话,这一帮人全来吃杜月笙的祠堂酒,说不定一语不合会再打起来哩。
中央各院部长首长,各省主席,以及党国要人,法国官员的匾额,一概集中在第五部份,由江湾救济会的西乐队前导。第六部份是各国团体、学校、公会、私人赠送的旗伞花篮,而由当时最负盛誉的海军司令部军乐队担任开路先锋
主席颁匾黾勉备至
国民政府蒋主席在六月八日下午,又派李副官颁来一方祝辞匾额,并且指派国民政府参军,中央委员杨虎代表道贺、宣读祝词。
这一块使杜月笙倍增荣宠的匾额,杜月笙为它特备一座匾亭,排在杜祠神主轿亭之前。蒋主席在这篇祝词里,对杜月笙颇致勉励;词曰:
「诗咏祀事,典备蒸尝,水源木本,礼意綦详。敬宗收族,德在无忘,激彼秕秉,俗兹彛常。元凯之家,清芬世守,孝孙有庆,服先食旧。任侠好义,声驰遐迩,济众博施,号为杜母。肯堂肯构,实大其宗,爰建新祠,轮奂有容。簋簠旣饬,锵济攸从,式瞻枚实,介福弥隆。」
护卫神主轿亭的仪队,不知是谁的主意,出了败笔。用心是为了壮观好看,却不该用上宫廷銮仪,命人扮些金甲武士,拿起古色古香的刀矛剑戟,然后,便是杜月笙本人,一顶礼帽、长袍马褂,带领他的几个儿子,手扶轿杠,满脸笑容,一路和欢呼观众打着招呼缓缓行进。在他的后面,又有高冠峨服,衣香鬓影,那是杜氏亲友门人,排起好长的队伍,在伴他送主入祠。
十一点半,这个两英里长的仪仗队,经过了华格臬路、李梅路、恺自迩路、公馆马路、老北门大街、小东门大街,而在爆竹喧天,欢声如雷中,抵达了金利源码头。
金利源码头更是万头攒动,人如潮涌,一大早就有人守好在码头附近看热闹,此刻加上仪仗大队,以及跟随而来的人群,把码头一带挤得毫无空隙。
码头上搭好的几座迎宾牌楼,南市保卫团,派了一队团员在场照料,事实上杜公馆派出来管事的人更多,码头外面,黄浦江干,井然有序的排好一百多艘渡船,渡船有轮只,也有拖驳和舢板,尤有杜公馆自备的月宝、欢迎两艘游艇。凡此专用的渡江船上,桅顶一律挑起一面红底白字的「杜」字小旗。这座黄浦江滨的金利源码头,也是第一次出现这么盛大浩荡的船队。
仪仗循序前进,一路不停,因为接运的渡船,早已按照精密计划,排好了顺序,一船装满,紧接上来,于是大小船只,首尾相衔,满载立刻启碇;军乐队,匾额伞亭,中西军警,童子军们,有条不紊的上了船去。最后的两艘大轮,一艘专供女宾乘坐,一艘载的是杜公馆上下人等,护定那座神主轿亭。
由金利源码头到高桥码头,船队行驶,历时一小时许,江上,军乐队像在比赛,此唱彼和的奏起乐来,急管繁弦,鼓乐齐鸣,悠扬乐声,趁着江上轻风,清越悦耳,声闻十里。童子军们手舞足蹈,欢欣愉悦,他们随着乐声,引吭高歌,引得两岸居民,争前恐后的跑到江干眺望,又构成了黄浦江上前所未有的欢乐热烈景象,使耳闻目覩的人,时至今日记忆犹新。
一到高桥码头,许多男女来宾,不禁为眼前的一片崭新气象,惊了一惊,毕竟钱可通神,而杜月笙的朋友帮他办事,格外认眞。高桥码头不但布置得整齐清洁,焕然一新,而且还移来葱茏的树木,沿途装置了无数盏煤油路灯,道路平坦,一尘不染,乡下人一个个笑逐颜开穿着全新的衣衫。─—从高桥码头到杜氏家祠,旅程还有八里之遥,而沿途所见,莫不皆然,光从这一点看,卽可想见杜月笙花费多少铜钿?
老娘舅朱扬声,一别二十余年,此刻头发颁白,一目已眇,率领大队亲眷,齐来码头迎接,却是人多嘈杂,又忙又乱,舅甥两个不曾说到几句话,杜月笙卽已被拥上汽车,带着他的长子维藩,恭捧神主,驰向新祠。
仪仗一船一船的靠岸,步上码头,循序向杜氏家祠继续前进,这八里路,路畔又是两条长龙,麕集着从四乡赶来看热闹的百姓,─—吴佩孚送的那块「武库世家」匾额特别的大,匾大、字更大,远远的望去,一览无余,乡下人见了,拍掌大笑,惊喜的叫道:
「吴佩孚!吴佩孚!」
最早一部纪录像
临到宾客下船,码头旁边早已备就的车队,开始出动。杜公馆一共备下十五辆奥司汀汽车,和一百五十辆人力车,有这么多车子,却是客人更多,仍嫌不够。上海的人力车夫,看准高桥有三天好生意,纷纷把自己的车子用船运来。杜公馆立刻派人跟他们约定,必须在杜公馆所备的车子不敷载客以后,方准依序拉客,同时规定每拉一趟,车资六角。由杜公馆发送宾客乘车券,拉到杜氏家祠,客人不必付钱,将乘车券交给车夫,让他们自去账房间凭券支领。
上海黄包车夫,都是顾竹轩顾四老板的徒子徒孙,四老板见了杜先生,打恭作揖,客气得很,所以这般车夫们,焉有不听招呼的道理?因此码头上虽然车多人更多,却是秩序井然,一丝不乱。祇不过,有些客人际兹百年鸡得一见的盛会,一心急于早达目的地,懒得等候下了船便自己雇车,人人向前个个争先,反由坐车的人自抬价格,每趟由六角而一元,而两块三块,于是乎,乐了这般车夫,一天收入,多达一二十元,拉三天车下来,等于发了一笔小财。
车子来回奔跑,客人越来越多,交通工具又嫌不够,于是有人成群结队,鼓起勇气,走这八里平路,一时杜家祠堂路上冠钗盛集,车行如梭,乡下人中有头脑灵活的,心想眼前正有好买卖,何苦尽呆着看闹猛呢?翻身回家,推出了平时载货搭人的独轮车,两侧各垫一迭布,算是座位,把这独轮车推到高桥码头,一次载送两位客人,取值大洋一元,旣便宜,又新鲜,─—黄浦滩上的老太太,少奶奶,争先恐后,趋之如鹜,坐在独轮车上,又是骇怕又觉有趣,花枝招展,格格的笑。
八华里路上,小轿车、人力车、独轮车,全体出动,反复奔驰,专卖名牌钟表的亨达利洋行,独出心裁,大做广告,制了几百面小布旗,遍揷道旁,蔚为奇观。可是乡下人见它好玩,你一支、我一支,不一天便给拔了个精光。还有一些商家,一则讨好杜月笙,二来顺便作宣传,六月天,怕客人热,制了大批的纸扇,分赠男女佳宾,高桥人听说这种扇子不要钱,哄过来便抢,也是转眼之间抢得干干净净。
虞洽卿的千金,虞澹涵妙手丹青,驰声画苑,她和她的夫婿,名律师江一平,订做了五千把扇子,作为贺礼。一面是江一平的隶书「杜氏家祠颂」:
「武库雄才,芬扬京兆,瀛洲选首,凌烟图肖。「作庙华国,以致其孝,穆穆长风,龙吟虎啸。」
另一面,则为虞澹涵手绘「祠堂图」,颂、字、画,允称三绝,这种扇子,乡下人抢不到,却是男女来宾,频频的讨,同样的在头一天便一柄不存
当年上海最大的明星电影公司,主事人中不乏杜月笙的朋友学生,创办之初,又得过杜月笙的鼎力协助,杜祠落成,他们便派出了电影摄制队,名导演张石川、王吉亭等,大明星郑正秋等一例出动,他们在大路上跑来跑去,挥汗摄制嘉宾莅止的纪录像片。于是,大导演、大明星找镜头,上镜头的嘉宾又争着来看明星与导演,相互征逐,主客两欢。
高桥镇上,大街小巷,打扫得一尘不染,只是街道狭窄,来客太多,处处拥挤不堪。再加以沿街设摊,贩卖水菓零食和香烟,将这一处清净的小镇,变成了闹市一般。镇上只有一家饭店,尽管杜公馆三天之内开了两千桌酒席,万余客西餐,他们还是座上客满,利市百倍,三天里面居然做了六百只洋的生意,在民国二十年间的乡镇小吃店,也算是骇人听闻了。
六月九日这一天,络绎而来的男女宾客已达一万余人,一万余人挤在仅可容四五千众的临时剧场里,拥挤之状,自可想象;当时中外报章,对于杜祠落成的报导,不厌其详,形容剧场上的盛况,上海新闻报六月十一日特地用出了「人气白热」的标题,作了如下的实况报导:
「……剧场广可容数千人,但观者近万,几无揷足地,加以天热场低,四围密不通风,观众挥扇观剧,莫不汗流浃背,全场空气,异常混浊,
『人气白热化』,五字形容,最为恰当。台上由张啸林、王晓籁两君维持秩序,卒亦无法驱散台上观众。入晚,客复陆续而来,跋涉十余里,畏难而退者,日必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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