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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传-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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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方面安全已无问题,从此刻起,可以着手包雇船只,整理行装,以便早日登程。他这么一说,随行各人喜出望外,不觉拍手欢呼,雀跃三百。

但是第三天,八月二十二日,阴历七月十五,便是杜月笙的五秩晋八华诞,顾嘉棠顶起劲,他头一天便说这是月笙哥胜利后第一次生日还乡在卽,心情正好,应该大事庆祝。杜月笙则双手直摇,再三推辞,抗战节约,胜利了还是应该继续保持,尤其正值客地,那来做生日的兴趣?但是顾嘉棠不依,当晚由他和金廷荪、叶绰山、庞京周联名请客,为杜月笙暖寿。二十二日正日子,则完全遵照寿星公的意思,不宴客,不收礼,西庙同人除了道一声贺,便是一人一碗寿面

二十三日,船雇好了,是一艘新下水的交通船,船名「健飞十七号」,拖船三艘,两大一小,小的一艘还是通济公司所有,经指定担任炊事。这日邵洵美自家先回上海,杜月笙一行则一直等到八月二十九日,先后获悉吴绍澍、陆京士均以分别安抵黄浦滩,方始从西庙后的河边启椗。杜月笙西庙居,一总是四十六天,时在胜利喜讯传来十九日后。同行者共三十人,除杜月笙一行,还有军统局人员八位和武装卫队。

杜月笙和顾嘉棠、叶焯山、庞京周、胡叙五、朱品三、王润生等七人,坐在健飞十七号上,新收录的学生范兴伯,随船送到茶园,然后折返。当时正值溽署,气候奇热,却是江上风清,谈笑晏晏,旅程倒也轻松愉快。二十九日宿茶园,三十日清晨四时开航,一天走了十五小时,一百十华里,万家灯火时分抵达建德,时在当地的丰文郁和马瑞芳,备办一桌上等酒席,送到船上。富春江中盛产鲥鱼,滋味鲜美,天下闻名,杜月笙那日只吃这一道菜,大快朵颐,建德的一位医师吴秀华,和某部谘议许长水,央丰、马二人引介,便在船上拜杜月笙为师,参加恒社一份子。三十一日抵桐庐,当地贺司令派一位陈参谋,高擎名片到船迎接,一行同赴贺司令的盛宴,席间,有袁文彰从杭州带了小火轮来接杜月笙,引到贺司令处相见,杜月笙不觉又是一喜,有这艘小火轮拖曳,九月一日就可以到达一别八九年的杭州了

一路风光体面,热闹非凡的到杭州,下午两点多钟方过钱塘江大桥,大队船只正待过桥入杭州,斜刺里钻出几个日本哨兵,叽哩瓜拉讲东洋话,拦住杜月笙等不许通过。此一意外使杜月笙大为不怿,抗战胜利,刚刚踏上新光复的国土,便大触霉头,撞上蛮不讲理的敌军,他脸色铁青,挥挥手示意派人办交涉,交涉办好,东洋军官亲来道歉,并且一路陪侍,护送杜月笙一行通过警戒线,直抵南星第一码头,方始作九十度的鞠躬而退,杜月笙一行舍舟登陆,西湖美景业已在望了。

原定杭州一宿,便赴上海,可是西子之滨,酬酢正多,尤有黄浦滩上远道来迎的人,诸如徐采丞、朱文德等均已先行抵达,还有许多要紧事体商谈。先则,报告的都是令人开心乐胃得好消息,五百万上海人听说杜先生凯旋归来了,欢欣鼓舞,兴高采烈,举市如痴如狂,盛大热烈的欢迎,早由各界友好商量筹备了好多天,上海人将万人空巷,齐集北站争覩一别八年的杜先生风采,还要在通衢大道,北站附近,搭起一座座的七彩牌楼,表示对杜先生的衷心爱戴和拥护,杜月笙一听就眉头皱紧,断然的说:

「那怎么可以!我杜月笙不过区区一名老百姓,杜月笙回上海,大家要搭牌楼,那将来中央大员陆续的来,又如何欢迎法?」

为了表示他的心意坚决,杜月笙临时决定在杭州多留一天,改在九月三日动身返沪,一日之夜,由老朋友、大汉奸,伪浙江省主席,先已接洽投効军统的丁默村为他接风、洗尘。一行人马,全部投宿西冷饭店。将到北站突生意外

自从抵达淳安以后,一直都是夏日艳阳大晴天,唯独九月一日在杭州,下了一场阵雨而九月三日搭乘沪杭甬铁路专车凯旋上海,偏偏又是个细雨纷纷的黄霉天,杜月笙临时宣布就在梵皇渡车站下车,当时杜月笙已获确息,吴绍澍当了上海副市长、三青团书记、连社会局局长一席亦已囊括而去,他心中难免起阵阵阴霾。吴绍澍自返上海,音讯全无,连极普通的问候函也不一见,他迭拜要职,杜月笙事先一概毫无所闻,上海来迎诸人之中,不曾见到一个和吴绍澍有关系的,在旁人可以解释为过忙或疏忽,但是出之于吴绍澍意味便绝不寻常。凡此都使杜月笙在鼓轮疾进时,心惴惴然,而且越来越紧,这使他在车中显得神色不宁,心事重重。

不祥之感,居然成为事实,正当同车诸人,兴冲冲,喜洋洋,准备跟牢杜先生,接受黄浦滩盛况空前的热烈欢迎场面,专车驶入上海市,抵达梅陇镇,忽然减速停车,先上来两位通信报讯的人,他们不及寒暄,向杜月笙附耳密语,一听之下,杜月笙不由脸色大变,他一语不发,唯有摇头苦笑。

有此一幕,使同车随行诸人犹如「分开八丬头顶骨,浇下一盆冷水来」,一个个惊诧错愕,面面相觑,杜月笙绝口不说,匆匆赶来报讯的人悄然落座,神情严肃,更令人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颅。

旋不久车抵梵皇渡,风雨凄凄,一片萧索,站上也有不少亲友迎接,但是强颜欢笑显然掩遮不了面容沉重,──这是怎么一回事?随行人员疑云更深在梵皇渡车站迎候的人,很可能与梅陇上车者同样事先晓得秘密,这么说在上海的至亲友好,早已决定请杜月笙不上北站了,否则的话,那能这么凑巧?

盛大热烈一变而为冷冷清清,尤足骇异的,杜月笙到了上海竟不回家,他不去华格臬路,也不上十八层楼,更不到杜美路大厦,出人意外的,他要先到爱文义路顾嘉棠家中先住一歇。

一切来得如此突然,一切都是这般诡秘,随行人员不敢多问,却是心中难免惴惴不安。杜月笙面色不好,推说疲倦,先进顾家客房休息。他方一离开客厅于是嗡嗡之声四起,众人惊问究竟出了什么事体,经过在上海的人详细一说,眞是无人不瞠目结舌,舌挢不下,然而接下来便怒目切齿,破口大骂。

原来是当今上海第一新贵,由杜月笙及杜门中人一手提拔,足足喊了十年「先生」、「夫子大人」、「师座」的吴绍澍捣鬼,他如今当了上海副市长,于是眼乌珠揷上额骨头,「叛」性大发,杜月笙八年抗战还不曾回到上海,他已将师门列为第一个要打倒的对象。

上海人被吴绍澍弄得莫名其妙,正当他们欢天喜地的搭牌楼,换衣裳,筹备大会,安排聚餐,打算齐赴上海北站欢迎期盼已久的杜先生,忽然在北站附近,贴出了匿名传单,大字标语。传单挟词诬陷,对杜月笙大肆攻讦,标语千篇一律为「三段论」,诸如「打倒恶势力!」「杜月笙是恶势力的代表!」因而再喊出「打倒杜月笙!」

满怀兴奋,一团欢喜,落成这般凄凉光景,打击之来,过于意外,杜月笙亟欲深思长考,把这突然的变化摸它一个来龙去脉。牌楼之拆、标语之贴,加上副市长学生子吴绍澍始终不曾来接,嫌疑箭头业已毕直指向那位惯于「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新贵。祇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杜月笙百思不得其解。

杜月笙很想借顾嘉棠的家里,清静一下,以便细细思量,求个结论,但是至亲好友,晓得他转移阵地的依然很多,八年离别,渴望一见,因此爱文义路顾公馆门前,依旧冠盖云集,户限为穿。杜月笙便不得不打点精神,强扮笑脸,一一接待肆应白天,有接收人员,各界友好登门拜访,夜晚犹有落过水的汉奸国贼,自知国法尊严,罪无可逭,在走投无路时,唯有或则亲来,或则派遣家小代表,夤夜求访,恳求杜先生为他们出出主意,定个主张。于是顾家门庭,如山阴道上,络绎不绝,杜月笙不但得不到思考的闲暇,尤且深感精神体力,应付不来,乃命几名得力的学生,代为迎宾送客。

访客电话,一天到晚走马灯似的来个不停,其实杜月笙最想见的,还是吴绍澍的名片最想听的,厥为吴绍澍的声音。想不出吴绍澍这么狠狠打击他的道理,便唯有巴望奇迹出现,由吴绍澍来亲自解释,略加说明。然而,自九月三日往后的国定胜利纪念日回到黄浦滩,四日,五日,那里等得到吴绍澍的声音笑貌,等到第三天九月六日杜月笙实在忍不住了,他不顾师道尊严,移樽就教,轻车简从的专程拜会吴绍澍吴副市长,讵料人到市府,司阍挡驾,推说吴副市长不在,杜月笙万般无奈,只好留下一张名片来。

戴笠南京坠机撞山

民国三十五年三月十七日,一项更沉重的打击,临到杜月笙的头上。

在此以前,戴笠仆仆风尘,往返奔走于新光复的各大都市,督饬指挥缉捕汉奸工作,──仅仅半年有余,戴笠主持的肃奸会,业已捕获的大汉奸,移送司法机关者达四千二百九十一名,军法机关三百三十名,航空委员会二十四名,总计达四千六百四十五名之钜。查封汉奸的逆产,共为一千四百五十六户,由于以上的数字,可知戴笠在这一段时间的紧张忙碌不过,他仍以在上海的时候居多,同时,他祇要在上海,每天必定要跟杜月笙见一次面。

三月初,军统局在北平设立特警班,是为北平班亦卽特警班第七期,招收学员七百五十三人,戴笠自兼主任,戴颂仪副之。北平班开训,戴笠亲赴北平主持典礼,同时,又由于奉到军委会的命令,为对抗中共勾结苏俄,到处破坏交通,阻挠接收,当局付与戴笠一项新任务,要他把军统局掌管的忠义救国军、别动军、中美训练班的教导营,以及交通巡察处所属的各交通巡察部队,合并编为十七个交通警察总队,一个直属大队,并且成立交通警察总局,名义上直隶交通部,实际则仍由军统局督导,派往全国各交通路线,负责阻挠共军侵袭,维护交通安全。

这是一件颇费周章,繁杂艰巨的大事,戴笠发出指示,派吉章简为交通警察总局局长,马志超、徐志道副之。几支部队的将士人数多达六万四千四百零二人,戴笠作了初步的计划,准备回重庆去加以部署,但是他想起了和杜月笙的约,因此他便在三月十七日由北平起飞,他要先到上海,然后转飞重庆。

戴笠坐的是航委会二百二十二号专机,随行者有军统局处长龚仙舫、专员金玉坡、翻译官马佩衡、译电员周在鸿、副官徐燊、卫士曹纪华、何启义。从上到下,都是杜月笙所熟识的,向为林公馆的常客,如龚仙舫、金玉坡,尤曾与杜月笙多次合作,公谊私交,非常要好。

专机飞到青岛,降落休息,当时驾驶员便接获气象报告,上海附近气候恶劣,能见度太差,无法飞往。戴笠听后眉头一皱,说是:

「我今天一定要到上海,我们还是先飞过去再讲。」

「戴老板」的话从来不曾有人驳回,他坚持起飞,青岛机场人员和驾驶员不便劝阻,祇好让专机续往南航。到达上海上空,因为实在无法降陆,唯有折向南京,下午一点整,穿云下降,讵料驾驶员视界模糊,误触南京东郊板桥镇的岱山,机毁人亡,自戴笠以次,连同机员一十七人无一幸存

噩耗传出,举国震惊,斯时斯地,斯人之逝,实为国家之大不幸。戴笠将军的死讯传到上海,杜月笙左右人士至为惊悼,他们迅作决定,由于这个打击对当时的杜月笙来说,未免太大,因而大家相约暂时瞒他一瞒。

然而纸包不住火,接连三天杜月笙发觉随从各人脸色仓皇,神情不定,他一再的追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众人见他催问得紧,料想瞒不过,经过一番商量,大家推陆京士向杜月笙说出了戴笠坠机罹难的消息。筱快乐大骂「米蛀虫」

上海有个唱滑稽戏的筱快乐,针对米价不断上涨的事实,迎合上海市民愤懑不平的心理,每天在电台上直指其名,编了一套套的滑稽戏词,猛烈抨击万墨林。他这个节目由于其能发泄大众的苦闷,立刻大受欢迎,风靡一时。筱快乐的谩骂尤能推陈出新,一快人心,一时筱快乐之名大噪,滑稽戏盛况空前,登峯造极。骂到了后来,筱快乐干脆给万墨林取了个「米蛀虫」的绰号。

当万墨林每天都要挨骂好几次的那一段时期,他因为常日陪侍杜月笙,晓得连「爷叔」都在韬光养晦,以免动辄得咎,因而祇好忍气吞声,旣不声辩也不答复,但是万墨林在上海也有一帮好朋友,听到筱快乐如此「大胆妄为,排日痛骂墨林哥」,深感「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帮朋友尚未能适应新潮流,狃不过旧观念,不懂得采取法律途径,更忽视了保障人权,尤其他们「眼高手低」,将区区一名滑稽戏演员,半点儿也不摆在心里。使他们往年的脾性打人杀人如同家常便饭,故所以,他们先向筱快乐严重警告:

「侬敢再骂墨林哥,阿拉要请侬吃生活!」

孰料筱快乐骂「米蛀虫」骂出了名,票房价值,正值巅峯状态,兼以他能获得广大市民的普遍支持,对于这般「白相人」的举动,根本就不摆在心上,「白相人」的警告,就他而言是「来得正好」,正好补充他骂「米蛀虫」的新材料。

筱快乐将他受到「吃生活警告」的消息,在电台上一播布,立卽获得广大听众的同情和支持,同时,也使他险乎遭了杀身之祸,万墨林的一些好朋友怒火攻心,不克遏忍,当天晚上便有十几条大汉,冲进筱快乐的家里,从头门打起,一直打到后门为止,遇人便打,见物便砸,幸亏筱快乐本人不在家,他的妻子受了伤,全部家俬,尽数捣毁无遗。

筱快乐家中捣毁一空,消息传得旣广且快,杜月笙听说,忧急交并,心知这是一场穷祸,偏是怪罪万墨林不得,因为他深知此事与万墨林无涉,此时此刻,万墨林决无这个胆量派人去做筱快乐,而且他应该晓得,打人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惹火上身,推也推不脱,杜月笙祇好命人前往慰问筱快乐一家,负责伤者的医药费,全部损失,优予赔偿。

但是事体并不能就此了结,淞沪警备司令部,依据筱快乐所广播「经营私运,垄断市场,操纵米价{炫}高{书}涨{网}」的罪名,发出拘票,要把万墨林捉进官里去。

杜门中人,于是群情愤慨,纷纷起而打抱不平,万墨林本人并未犯法,他经手的贷款都有账目可查。打筱快乐家的朋友亟于挺身而出,证明他们自发自动的行为决非出于万墨林教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杜月笙自从民国四年在上海法租界同孚路同孚里建立门户,三十多年以来,不论是巡捕房、警察局、总司令部或司令部,向来只有杜公馆往外保人,从不曾听说杜公馆里有人被捉。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万墨林眞有案子,就该杜先生亲自把他送进官府。如今宣司令要捉杜公馆的人,──尤其还是杜月笙的亲与总管,此例一开,岂不是坍尽杜先生的台

当时杜月笙犹在病榻,他时咳时止,喉头咻咻有声,但是他一力坚持,力排众议,他命万墨林自家前去淞沪警备司令部投案,杜月笙说:

「眞金不怕火炼,宣司令是好官,他决不会冤枉墨林。再说,此刻外面的空气对墨林不好,墨林要想申辩,实在太难,反不如趁此机会自动投案,是是非非,经过法律审判,正好求一个水落石出。」

东山再起步步为营

王先青、袁国梁两人去见到了杜月笙,却是「老夫子」正发气喘,卧病在床,他在床上听完了袁国梁的报告,为替学生子撑腰,他不遑思索,一口答应,当时他问袁国梁说:

「我做福澄的董事长,该入多少钱的股子呢?」

袁国梁喜不自胜,于是便答:

「老夫子加五千万元的股子好了,这笔钱,由我替老夫子垫。」

杜月笙连忙摇摇手说:

「笑话,笑话。」

他马上命人喊徐懋棠来,徐懋棠的父亲原是汇丰银行的买办,上海人有句打话:「吃不穷,用不穷,汇丰买办。」因此徐懋棠得了乃父余荫,很有点钱,他参加恒社甚早,战前卽已担任杜月笙的中汇银行看家,胜利以后一仍旧职,却是又添了一项替杜月笙理财的工作因此,杜月笙决定投资福澄公司,便命徐懋棠当场开了一张法币五千万元的支票交给袁国梁,由袁国梁写一张临时收据,手续便告完成。

袁国梁和王先青对福澄公司的事,部署已毕,两人又双双展谒师门,请杜月笙定一个召开股东大会的日期,杜月笙却望望袁国梁,回答他说:

「这个事业是你的,我们大家不过捧捧你的场,你自家要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能事事依靠我们啊。」

当时,这几句叮咛,似乎有点多余,然而袁国梁细细玩味,杜月笙这样交代一声,实在

是语中肯棨,两面都光,他正是藉此声明,他投资福澄、答应担任董事长,完全是为了支持袁国梁,他特地表明自己遇事不出主张,挂名义当董事长的立场,好叫袁国梁放心大胆办事,同时,也为他自己不过问福澄的业务,预作声明。

不过,在口头上,开会日期这桩小事,还是得请杜月笙做个决定,袁国梁继续请示,杜月笙便面带微笑的向王先青说:

「先青,你来定个日期。」

王先青想了想,方说:

「下星期日如何?」

杜月笙点点头,答道:

「好,就定下星期日,在丽都开会。」

开会结果,由于江阴三大亨听说福澄股东们要推选杜月笙为董事长,自忖「亨」不过,知难而退,于是杜月笙顺利当选。

杜月笙从事纺织工业,始于抗战时期,一丬颇具规模的「沙市纱厂」,自湖北沙市,西迁重庆,因为股东意见不合,内部发生纠纷,几乎就要关门大吉,杜月笙鉴于纺织工业在抗战期间的重要,出资收购股权,将沙市纱厂接过来加以经营,后来他又应聘担任过公营的中国纺织公司董事长。西北之旅,组织西北毛纺织厂,胜利返沪,在福澄公司联营纱厂之后,杜月笙更发起剏办了荣丰一厂、二厂,两厂拥有工人两千零二十六名,此外他也是拥有七七七名工人的恒大纱厂,以及远在西安的利秦纺织厂董事长,所以,杜月笙也算上是纺织业巨子。

民国三十五年秋,

「中华民国机器棉纺织工业同业公会联合会」,举行第一次大会于上海。这是日趋壮大的我国纺织工业战后一大盛事,自全国各地搭乘飞机出席会议的代表多达一百多人。当时我国纺织工业划分为区,如上海一地称为第六区是。各区又有区公会,「联合会」系由各区公会合组而成,其重要性自可想见。

各地代表纷纷抵达上海,正值杜月笙缠绵病榻,轻易不出大门一步,代表中不乏多年友好,却是不但不能亲往迎迓,略尽地主之谊,连代表们经大会当局安排的各项节目,他也无法参加一次。正在深感抱愧,一日,忽有七位纺织业代表连袂来访,杜月笙勉力起床待客七位访客之中有六区公会的秘书长奚玉书、无锡荣家纺织业的主持人荣尔仁,还有唐星海、恒社弟子袁国梁等。

寒暄之后表明来意,原来这七位纺织代表是代表中的代表,缘由当时国内公营纱厂厂家旣多,代表票数亦伙,民营纺织代表业已获得确息,公营纱厂集中选票,使「联合会理事长」这个重要职位,推由公营纱厂代表担任。

唐星海、荣尔仁等向杜月笙反复陈词,公营纱厂是官办的,他们平时卽已得到官府畀予的若干便利,倘若「联合会理事长」一席再被官方代表所获,民营厂商越加少了一个有力的发言地位。七位纺织代表恳请杜月笙出马,角逐「联合会理事长」一席,他们针对杜月笙的爱国心理,乃以大义相劝,他们说:

「纺织事业非特关系国计民生,对于国家民族也有很重大的影响,试看日本人在明治维新以后之能够富强,便由于他们纺织工业的发达。」

杜月笙何尝不晓得这些大道理,对于「全国纺织公会联合会」理事长一席又何尝不见猎心喜?但是他信心犹未恢复,自忖并无把握,于是不管七位代表怎么说,他都是婉言推辞,他说他大病未愈,身体不好,实在是难任繁剧。忠救军交给你指挥

因为要潜入敌后上海,吴绍澍乃又想起了「老夫子」、「师座」杜月笙,还有一位早年在汉口结识的朋友,王新衡曾于民国二十三年前后,在汉口担任豫鄂皖三省剿匪总司令部上校秘书。杜月笙和王新衡听说吴绍澍肯到上海去做地下工作,很高兴,杜月笙为他作多方面的部署,体贴周到,比杜月笙太太儿女冒险出入沪滨尤且胜过几分。同时,王新衡也欣然应允吴绍澍的请求,介绍吴绍澍谒见军统局局长戴笠。

戴笠听说杜月笙的一个学生子,要到上海去担任三青团书记,从事地下工作,他不惜优礼相加,邀吴绍澍吃饭,为他祖饯,一壮行色,而且席设戴公馆,邀吴绍澍相熟的王新衡作陪。席间,戴老板纯粹是一副自家人姿态,他率直的告诉吴绍澍说:

「你只管放心到上海去,你要晓得,杜先生和我关系不同,我已经下命令给上海附近的忠义救国军总指挥阮清源,我给你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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