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草莽英雄-第4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知道。”阿狗也有一句叮嘱:“二爷,要紧关头上,你不可泄了劲,扯我的后腿。”
徐海想了想答说:“好吧!我尽量少开口就是。”
阿狗还想说话,而素芳婀娜的身影,已经出现;看她一双白手,纤弱得很,劲儿却真不小,一手一个一尺五寸的大冰盘,只用四指捏着边缘,稳稳地就像用双手托住一样。
“两样都是甜点心。”素芳说道,“二爷不爱吃甜的吗?”
“我也爱!”阿狗诡秘地笑一笑,抓起一块栗糕塞入口中。素芳知道自己又失言了,但越描越黑,沉默最好。便装作不闻似地去倒了两杯热茶来,阿狗饱啖了一顿,精神十足;而在饮啖之际,亦已打好了腹稿,可以开始谈了。
“素芳,你读过书没有?”
“识不得几个字,只好说,没有读过书。”
“不必客气!”阿狗问说:“有句成语你总知道:”君子爱人以德;小人爱人以姑息。‘“
“听倒听说过,不大懂它的意思。李大爷,你倒讲给我听听看。”
她不作此要求,阿狗亦要讲解,拿它作个引子:“譬如说,有人要做一件事。这件事,你明明知道它是错的,劝他不要做。忠言逆耳,也明知道人家不爱听,你还是要说。到得日后,人家知道了,你是为他好,自然感激你。这就叫”君子爱人以德‘。“阿狗接了一下又说,”为了不愿意说人家不爱听的话,随他去错,甚至胡乱怂恿。闯出祸来,他在旁边袖手说闲话,这就叫’姑息‘,是小人!你懂了吗?“
“懂是懂了。不过,我觉得李大爷你有句话说错了!”
“哪一句错了?”
“谁要是错了,如果自己觉得情份不同,应该相劝就要劝。这是做人的道理!劝得对了,不可自以为有功劳,要别人感激。存着那种心,跟小人没有多大的分别,哪里可以算君子?”
阿狗看着徐海,翘一翘大拇指,由衷地钦佩,同时对她的能明辨是非,择善固执,也更有信心了。
“二爷,”他向徐海征询着说:“二爷,我们把前因后果,告诉素芳,请她评个理看,你道如何?”
徐海闭着眼考虑了一会,睁开眼来,点一点头。于是阿狗将徐海如何由虎跑寺的明山和尚,一变为海盗的大首领,如何卧底为官军的内应,以及胡宗宪如何许以酬佣而不能实践诺言,反要徐海去诱捕汪直,以及赵文华如何为了争功献媚,想收捕徐海,献送王翠翘,原原本本地说了给素芳听,最后谈到罗龙文。
“罗师爷与胡总督同乡,关系密切,交情深厚。可是,他如今投到赵文华那里去了!”
双眼灼灼,一直在用心倾听,不曾开口的素芳,到这时才说了一句话:“这不会吧!罗师爷不是那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连胡总督自己都承认了,旁人替他洗刷有何用。素芳,眼前就是证据,如果他当徐二爷是朋友,何必又派你监视徐二爷?”
听这一说,素芳像当胸被捣了一拳,脸色发白,很痛苦的样子,好{炫&书&网}久,才叹了口气:“唉!我倒真没有想到。”
“现在你知道了!素芳,你应该想到,你替罗师爷监视徐二爷,固然是你不负他对你家的恩德,忠心耿耿,可是这一来也就是陷他于不义,不是爱人以德的道理。”
“李大爷,你的责备我接受!我要去劝罗师爷,请他放二爷走。”
“这,”阿狗迟疑着说,“素芳,你有把握,罗师爷会听你的话?如果不听,他一定会有所行动,只会让二爷的处境更不利。”
素芳愣住了,抚心自问,确是没有能说动罗龙文的把握,冒昧不得。“那么,”她问,“该怎么办呢?”
“这就无从替你着想了!”阿狗答说,“如果我劝你放二爷走,就变成你对不起罗师爷,你说,是不是呢?”
“是的!”素芳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地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徐海却又有些不忍了。不过他怕一开口让阿狗不开心,所以向他使了个眼色,起身走到一边,等阿狗跟了过去,方始开口。
“事缓则圆,不要逼得太紧。”
阿狗确是有些不开心,大声抢白:“什么事缓则圆?还有多少时候可缓?”
“李大爷,”被惊动了的素芳在那面接口,“二爷的话不错,事缓则圆,船到桥头自会直,你放心好了!”
阿狗已深切了解她的性格,直爽而重承诺,巾帼不让须眉,所以毫不以为她的话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安慰之词。也许她已经有了主意,而这个主意只能跟徐海一个人谈而已。晨鸡已唱,事有结果,再不归寝,更待何时?阿狗打个呵欠说道:“好罢!事缓则圆,反正什么话都得明天再说了!”他又问:“我睡在哪里?”
“跟我来!”素芳招招手。
她带着阿狗穿过堂屋,到了最西面的一间屋子,剔亮了灯,为他起床叠被,动作细致温柔,看在眼里真不能相信她有一身极好的武功。
有个一直存在心中的疑团,此时又想起来了,“素芳,”他问:“你会不会嫁给徐二爷?”
这一问,率直得近乎唐突了,但他并不以为有被赏以粉拳之危,果然,素芳只是羞,并未恼,红着脸说:“谁知道呢?”
“大概你要问过你父母?”
“没有地方去问。”
“怎么呢?”
“妈妈早死了。”素芳答说,“我爹上京里去了。”
“既然如此,你自己可以作主,怎说不知道呢?”
“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你是说徐二爷?”阿狗很有把握地说,“他是求之不得。”
素芳忽地转身,深深看了看他,然后又背着身子说道:“可惜,这又不是徐二爷的事!”
“那么,是谁的事呢?”
素芳不答。铺好了床说:“李大爷,请安置!”说完,她就走了。
“你去了好一会,必是跟李大爷在聊天。”徐海问道:“他说了些什么?”
“我不想说。”
“怎么?”徐海很关切地,“想来是他说了些你不爱听的话。”
“不是不爱听——”迟疑了一会,她终于将未完的话说了出来:“是怕听。”
“那我就更要问了。是什么话?”
“为什么更要问?”
“你怕听的话,听在心里不会安逸,说给我听了,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宽心。即使做不到,至少多一个人分担你的不安,也比一个人闷在心里好些。譬如夜晚走黑路,疑心背后有鬼,有个人跟你作伴,你不就安心了吗?”
听他说完,她抬眼相看,眼中盈盈欲泪,是那种感动与感激的样子。徐海忍不住抓起她的手,柔荑在握,未免心荡,索性一把揽住了她的腰,抱得紧紧的。
一身武功的素芳,此时与寻常少女无异,在徐海怀中,宛转躲避,作无力亦无功的挣扎,口中只是用告饶的声音喊着:“二爷、二爷,放放手!”
徐海到底放手了,但已在恣意轻薄之后。只是手虽不动,身子却如影随形似地,与素芳寸步不离;口中喃喃不断地自道苦闷,将藏在内心深处,从不肯向人道及的“窝囊”的感觉,为素芳倾泻无余。
等他说完,曙色已透,素芳去泡了热茶来,相对啜饮,默默无言。在徐海话都说尽了,心中空落落地,不知是痛快还是无聊;在素芳,却是心中塞满了话,在考虑应该拣那些最要紧的话说?
想来想去,还是她走回到他身边,他问的那句话最要紧:“二爷,你知道李大爷问我的是什么事?”她说,“为什么我怕听他的话?”
“是啊!”徐海精神复振,“这不就是我刚才问你的话吗?”
“他问的话,当然跟二爷你有关系;可是跟他没有关系。我想,”素芳缓慢而清楚地说:“那件事办不到的。”
是哪件事?徐海一时摸不着头脑,细细参详下来,才知道是女孩儿家羞于出口的那件事,不由得又惊又喜地问:“何以办不到呢?”
“你想,翠翘姑娘能答应吗?”
“她当然会答应。”徐海答说,“翠翘不是气量狭的人。”
素芳不答,低着头寻思,似乎在考量他这句话有几分可信?又像在追忆王翠翘的言语行为;看看是否如他所说的,气量不狭!
就在这紧张的沉默中,听得隐隐有人声马嘶;侧耳静听,越听越明显,最后终于听出来,人声马嘶,不止来自……一处,来自……四面八方。
“不好!”徐海突然醒悟:“是冲着这里来的!”
一语未毕,有个丫头在外面大喊:“素芳姐姐,素芳姐姐!”
素芳又恢复了她的飒爽的英姿,手在桌上一按,未见她如何转身,人已到了房门口,一掀门帘,奔了出去,大声问道:“什么事?”
“好多兵马,前后门都被看住了!”那丫头惊慌地问:“素芳姐姐,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还问你呢?”素芳略停一下问道:“罗师爷怎么说?”
“我不知道。”
她一句话未完,素芳已推开了她,直抢上前去,因为发现了粉蝶,意料必能解答她的疑问。
走近了才看出,粉蝶后面还有人,是衣冠不整的罗龙文,一见她便问:“徐二爷呢?”
“我在这里!”站在台阶上的徐海,双手环抱在胸前,神色凛然地应声。
罗龙文抬头一望,立即抢上来。踏上台阶,连连顿足,频频搓手,口中一叠连声地嚷着:“糟了!糟了!真正是意想不到的事!”
徐海因为已知内幕,自不免对他存着成见,有意问道:“外面这些兵马,连罗师爷你都挡不住,莫非是御驾亲征?”
这事他已经猜到了是赵文华派兵来包围,因而作此讥刺。罗龙文内疚在心,话有些说不响,加以四处兵声如沸,除非大声疾呼,要想宛转解释,是件徒劳无功的事。无可奈何之下,只有拉着他往里面走。
进入堂里,首先遇到的是,从梦中惊醒,披衣而起,来探动静的阿狗;一见罗龙文,顾不得行礼,便急促地问说:“罗师爷,出了什么事?”
“意想不到的事,赵某人突然派了两千人来,不由分说,要——。”罗龙文咽了口唾沫,说不下去。
阿狗与徐海目光相接,从他悲愤的眼神中,了解到怎么回事?冷笑着大声问道:“是不是来活捉我们两人?”
“看样子是这么回事,唉!”罗龙文重重叹口气,痛苦地说:“这,怎么办呢?”
“罗师爷,”脸色白里发青的徐海说,“你亦不必惺惺作态了!我知道,我这条性命已经不保;不过,要我们兄弟俩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啰!明山,事到如今,你还对我起了误会!这样子,事情不就更难办了吗?”
这听来是善意的表示,徐海便暂且忍耐,“那么,罗师爷,”
他问,“你说事情该怎么办呢?”
“你们俩躲一躲,等我来跟带兵官交涉。”
“交涉不通呢?”
“还有胡总督,可以请他出来解围;到嘉兴见着了他的面,他一定会站出来,一肩担承。”
这就是说,在眼前,还是得让赵文华所派的兵,活捉住他,解到嘉兴,再图营救。徐海当然不会再上当了,使劲摇摇头说:“我不再到嘉兴去!”
阿狗接口:“我也不去!”
罗龙文愣住了,脸色也变得相当难看。就在这僵持的当儿,素芳突然出现,以调停的口吻说:“罗师爷,这件事只有想法子挽救,绝不能闹意气。这样,请罗师爷再去交涉交涉看,能够退兵最好;不然就只有请他们两位,暂且委屈,胡总督一定会想法子。”
“好!好!”罗龙文连连点头,但脚步未动,是意有所待的神情。
徐海和阿狗,都觉得怒不可遏,胸脯一阵阵平伏不定;就在濒临爆发的边缘时,素芳抢先开了口。
“罗师爷,请你赶紧去交涉,他们两位包在我身上,如果交涉不成功,只有让他们带走。”
“好!”罗龙文的这一声,才是真正的同意。说完,很快地走了。
“你看!”阿狗向素芳咬一咬牙,“我非宰掉了他不可。”
徐海却比较冷静了,“要宰也要宰赵文华!”他看着素芳,声意低了下来:“缓兵之计只缓得一时,交涉决不会成功,可是我亦决不会让他带走。你想法子替李大爷开条路吧!”
“这叫什么话!”阿狗立即抗声说道:“我决不走,死活在一起。”
“你们弟兄倒真够义气。”素芳的脸色发红,是动了感情的样子,声音却仍能保持平静,“我当然也不能拿两位交给他,只可惜事情来得太仓促,教人措手不及。如今只有一条路可以试一试。两位请随我来!”
那座院落的结构很整齐,五开间前后房,后面一个天井,左右是很大的两个厢房,东厢便是素芳的卧室。
走到小天井中,素芳向一个小丫头与两个小厮说:“你们在前面看着,把堂屋门关上,别放人进来!”
这一来,内外就算隔绝了。素芳推开东厢房门,领头走了进去,等徐海和阿狗入内,复又将门闭紧。
“你们听!”素芳走到一个钱柜旁边,在地板用脚踮了两下,“跟别处不一样吧?”
“我听不出来!”阿狗率直答道,“心里乱得很。”
“下面是一个地窖,是我偶而发觉这里地板的声音不同,才找到的。”
说着,动手去移沉重的钱柜,手脚干净俐落,只两三下便挪到了一边。
等一挪开钱柜,就不难看出异状,最明显的是,地板上补过一块,素芳拿手一揿,那补上的一块是活板,一头下落,一头翘起,再伸手入内,解开暗闩,约莫四尺见方的一大块地板,被她拉了起来,一股霉味,直冲鼻观。
“我下去过一次。”素芳说道,“顺着路向左拐,有扇小门,我虽没有打开,不过可以断定,是一条出路。两位由这里下去,先躲一躲,等外面静下来,再开小门找路出去。”
徐海和阿狗都没有表示,相互看了一眼,才由阿狗问说:“那里头不知能躲多少时候?”
“一两个时辰总可以。”素芳答说,“里头有两个气孔。”
“算了,没有用的!”徐海说道:“罗龙文一会儿就来了,不见我们俩,你拿什么交代?”
“我会另外布置,让他相信,两位是开了角门,往外逃走了。”
“那,那不害了你?”
“事到如今,也说不得了!他总不致要我的命。”素芳催促着,“快下去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可以补救。迟了就来不及了!”
这提醒了阿狗:“二爷,我先去探探路!”他说:“给我一支烛。”
阿狗的脑筋又很冷静,很清楚了。他想起曾听人谈过盗墓,所挖的是一座宋朝的陵寝,坚厚严密的石壁,挡风挡水挡蛇虫,所以里面不但干燥,而且干净。石椁前面吊一盏极大的“万年长明灯”,其中还贮存着好些油,但已干成石蜡那样的东西,表示这盏长明灯,油未干而焰已熄。陵中无风,灯不会熄,既熄,就别有原因;有那通人指出,是因为密闭的陵寝中,没有空气的缘故,由这段往事想到眼前,如果地窖中没有气孔,那就不止于在呼吸上感觉得到,同时烛也会熄;反过来说,烛火萦然,就可以凭它照出一条出路,也就是生路。所以这番试探是非常必要的。
思量未终,素芳已为他端来了一盏半透明的牛角罩烛台,内有大半支残烛,点燃了拿在左手;右手扶着土壁,一步一步踏下梯级。
走完梯级,将烛台上的牛角罩取下,定睛注视,只见火焰跳动,方向是指着自己的右肩。阿狗心内一喜,知道有风从左前方而来,有风就有空气,人可活而烛可明!
于是重新套上牛角罩,一步一步往里走,地上不很干,但也不太湿,虫蚊甚多,这都是地窖透气的证明。
走过十来步,果然如素芳所说的,路向左拐,拐进不远,灯焰突然大动,同时感到手上凉飕飕地。阿狗再一次驻足,视线一寸一寸地在土壁上移动,终于发现了气孔,是埋在壁中,碗口大的一个铁管子,管口气壁斜削,地上还有水渍,足见另一头直通地面,只不知上面有何掩护。
再往前走,在另一面壁上,发现了同样的铁管,而那扇小门,亦已入目。门很结实,上了一把大锁,已经斑斑生锈,阿狗使劲拉了一下,铁锁纹风不动。
于是回身走原路上去。一路走,一路想,很快地有了一个主意,他说:“二爷,下面能躲不能逃!想来素芳亦不会有钥匙,就有钥匙开了门,也不知道出口是何光景?倘或有人守在那里,恰恰自投罗网,教我就死不甘心!”
“对!我也是这么想。”
“那就打躲的主意。”他对素芳说:“你给我们弄点吃的、喝的;再要一盏孔明灯、火镰、纸煤,另外要两把刀。”
“刀?”
“刀!”阿狗从容答说:“我想有一两天好躲,如果度过难关,让素芳放我们出来;倘或让他们发觉了,就让他们下来好了!人在亮处,我在暗处,一刀一个,干他两个就扳本出赢钱了!”
徐海笑了,“兄弟,今天我才真的服了你!”他说,“生死关头,能够如此洒脱,真不容易。”
素芳却没有说话,匆匆转身而去,不一会取来了阿狗所要的东西,一大包干点心,一大铜铫子冷茶,以及火镰纸煤。独独兵器不尽如他所说,是一把厚背起刀和一杆錾银的钩连枪。
阿狗一见大喜,精神抖擞地端起枪来,使劲一抖,红缨飞动,舞出一个栲栳大的枪花,然后往前一刺,往后一收,停下来说道:“二爷,我用枪,你用刀,来一个、钩一个、杀一个!素芳这枝枪,来得太好了。”
“但愿用不着。”素芳接着他的话,“我想多半亦用不着。”
“就用得着,我也不愿意用。”徐海面色悲苦,感慨万千地说:“弄来弄去,还是要杀自己人,真是从哪里说起?”
“二爷,”阿狗正色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反而泄气了?你拿人家当自己人,人家可不是这么想。莫非你至死不悟?”
这是很重的一句话,可是在徐海只觉得愧歉,“兄弟,”他流了两行从来不流的眼泪,“我害了你!”
“这叫什么话!刘关张结义的时候说得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们俩,不正就这个样子吗?”
“是,是!正是这样。兄弟,你就不要叫我二爷了,改口叫我一声‘二哥’”
这在阿狗却是难事,因为叫惯了,改不得口。明明知道轻而易举的事,偏是到了喉头,像有堵墙挡着,费了好大的劲才怯怯地喊出来:“二哥!”
“兄弟!”徐海应声而答。
叫过一声,再叫不甚碍口了,“二哥,”阿狗拿起什物说道:“我们好下去了!”
“我来送你们。”
素芳随手拿起烛台,抢先一步,挡在徐海面前,又回身使了一个阻止的眼色。等照着阿狗下了台级,将灯放在地上,转身去看时,一手持枪,一手握刀的徐海,高高在上,只走下了两三级。
“二爷,我想起件事,要请问你。”
“你说吧!”
素芳不开口,直往上走,徐海只好往后退。阿狗知道她有私情话要讲,很体谅地说道:“你们尽管在上面谈,谈够了再下来。不必管我,只管外面好了。”
“不会太久!”素芳答了这一句,回过身来,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眼光看着徐海。
“素芳,”徐海温柔地握着她的手,“你不是有话说吗?”
“是啊!就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我心里也是这么想。”徐海停了一下说:“素芳,我们相遇得太晚了;如果早能遇见,有多少话不能说?不过,这也好!”
“怎么呢?二爷你的话前后不符。”
徐海的意思是,倘早就相遇,如与王翠翘一般,彼此的感情,难舍难分,那么此生离死别之际,其情何堪?倒不如就目前这样,虽有情丝缠绕,毕竟还不到春蚕吐丝,自己将自己缚得紧紧地那种地步,日子一久,素芳也就淡忘了。
这样的话,可以不说,而且也没有功夫说。徐海只是这样回答:“从前我不大相信命,现在相信了。凡事都是命中注定,不必怨天尤人,素芳,我只托你一件事。”
“呃!”
她既未应承,亦未拒绝,不过在徐海的感觉中,她必能受他之托,很郑重地说:“翠翘跟我如结发夫妻一样,虽说遁入空门,或者还在痴心妄想地盼着我,看来是盼不到了,将来要请你替我照应她。”
当他说到“看来是盼不到了”时,素芳已有不忍卒听的模样,背过脸去,悄悄拭泪;等他说完,她转过身来答道:“二爷,既然她出了家,自有人照应。何况,我听说心云老师太道行很高,会度化她,消她的烦恼;只怕我就是想照应她,也没有机会。”
这番话多少是出乎徐海的意料的。不过细想一想,倒也颇有道理,因而欣慰地答说:“但愿如你所说的那样。”
“二爷,我还有句话。事情或者不致坏到那种地步,罗师爷到底不是一点人心都没有的人!只为赵文华滥作威福,逼得太利害,不能不使一使障眼法。做人总要往宽处去想,你说是不是呢?”
“这是你想得宽厚。”徐海以一种豁达的语气说,“好吧,我听你的就是。”
“是真的听我,还是假的听我?”素芳很认真地说:“二爷,我总算也伺候了你一场,你总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还气我吧?”
徐海想起古人所重的是,所谓“生死一诺”,因而考虑了一会,毅然决然地说:“好!我决不起你。”
“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