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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陈美锦-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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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夫人问起葛氏:“老六今早又没有过来给我请安,他去哪里了?”

葛氏喏喏地道:“母亲,您也知道。他出门是从来不和我说的……我要是问得多了,他还要发脾气呢。不过他向三老爷保证过。说不去那些下三滥的地方……”

顾锦朝定定地看着葛氏。

她突然问:“六弟妹,上次我还听你提起过你妹妹。现在可说亲了?”

葛氏听到她转移话题,只以为是帮自己脱困,还感激地看了她:“倒是还没有!顺德那地方没有什么大户,她上次给我写信,还说要来京城看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来。”

陈老夫人无奈地看着顾锦朝,暗自摇了摇头。

顾锦朝却不是为葛氏说话,她问这个是有原因的。

葛氏最后变成那个样子,和她这个妹妹有相当大的关系。

葛氏的家族并不显赫,她父亲在顺德做过府同知,但是到了她这一代,只出了两个举人。和秦氏的家族不能比,王氏的家族虽然沾商了,但钱财还是很多的。葛氏有一个妹妹。

这个妹妹是她嫡亲的妹妹,家里最小的女孩子,今年才满十六岁。她父亲老来得子,她有只有这么个妹妹,简直是捧到了手心里宠着。葛氏自己手上有什么好东西,肯定要先给妹妹。

这样养出来的小丫头,天真烂漫,可爱娇俏。

后来她到了宛平就住在六房里,那时候葛氏还很为她的婚事费心。心想顺德没有大户,而且她但是这京城四周大家族不少,一心想给自己的妹妹说个有门户的嫡子。不用回到顺德去,随便找个秀才或者举人儿子什么的嫁了。

再后来,她这个嫡亲的妹妹却和陈六混到了床上。

陈六为了儿子本来是不纳妾的,这次却铁了心了,非要纳葛氏的妹妹为妾。

葛氏阻止不了,对着自己的妹子又是哭又是说,却始终都恨不起来。

那一次陈老夫人差点气得背过气了。陈三爷差点把陈六打死,但是和以往一样,陈六是个一旦下定决心就相当固执的人,谁也不能阻止他纳妾。

这事越闹越大,就越闹越丑。葛氏终于受不了了,退步说愿意让陈六纳妾。

出丑事的是自己的妹妹,不包容还能怎么样。难道送妹妹去浸猪笼吗?

这一件事过后,葛氏整个人的生气都弱了下来。她实在没有力气,去和从小疼到大的亲妹妹争宠。

顾锦朝当时觉得葛氏可怜又可恨,她同情不起来。

她现在却想要帮帮她。

顾锦朝笑道:“那等你妹妹要来的时候,可一定要和我说啊。”

葛氏笑着答应了。眼角就泛起几条不明显的皱纹。

顾锦朝也累了,很快就告退回到木樨堂里。

她刚回到木樨堂,就听到孩子啼哭的声音,哭得声音都不对了。

她连忙几步走进暖房里,看到乳娘正抱着孩子哄。孩子却始终哄不好,扭着身子不要她抱。小小的身子穿着件短褂子,瓜皮小帽都歪了。

她还没有去抱,孩子就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侧过身,立刻要朝她扑过来。

顾锦朝忙把他抱起来,拍着他的背细声哄他。

长锁却好像真的委屈起来了,更是哇哇大哭。等到哭得没力气了,揪着她衣襟不断地抽气,可怜极了。顾锦朝想要乳娘抱他去喂,他却不干,赖在顾锦朝怀里呀呀地叫,往她胳膊里钻。

他不会说话,不知道怎么表达害怕的感觉。

他可能觉得一看到就不见了。

顾锦朝还是说:“算了,端一碗羊乳来!”

她把这小东西抱出来,一勺勺地喂他喝温热的羊乳。

他喝一勺就看看顾锦朝的脸,好像在认她一样。喝得很快,一碗羊乳很快就见底了。以前要喂他可没有那么省心,他喜欢扭来扭去跟自己玩,半天都喂不到一勺子。

长锁喝完了羊乳。顾锦朝拍着他的背让他打了嗝,拿出他的手摇铃给他玩,把他逗得笑嘻嘻的。也愿意要乳娘抱着哄了……

顾锦朝把长锁哄睡着了,看到槅扇外天都黑了。

这都要一天过去了,也不知道陈三爷什么时候才回来!

☆、第三百二十八章:前世

顾锦朝带着孩子睡下了。

半夜的时候才听到屋外有说话的声音。

她起身轻手轻脚地点了烛台,给孩子盖好了被子。

陈三爷在前一进的书房里和别人说话,时不时传来几句笑语。听说顾锦朝过来了,陈三爷有点惊讶:“……你怎么不睡了?”

书房里江严向顾锦朝拱手请安,先退了出去。

顾锦朝把斗篷解开,问道:“长兴侯府走水,是谢思行出什么意外了吗?”

陈三爷喝了口茶,示意她坐下来说话:“我们搜查到天亮才把人找出来,没事,现在已经把他关到刑部大牢里了。犯下这么多条命案,他肯定是难逃一死。”

抓到了就好,顾锦朝松了口气。

那他后来又去做什么了?这时候才回来!

陈三爷好像知道她疑惑什么,笑了笑说:“老师叫我去说话了,毕竟动静闹得太大了。”

他起身走到窗扇边,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盏莲花石座的灯亮着。

他微眯起眼,觉得风吹得有点冷了。

确实要变天了。

张居廉最后看他一眼,那种意味深长的神色,他很多次都看见过,可以让人不寒而栗。

袁仲儒也曾和他同窗共事,张居廉何时对他心软过?

顾锦朝看他沉默不语,站起身走到他身后,轻轻地喊:“三爷,怎么了?”

陈三爷才说:“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我有话要问你。”

他转过身直视顾锦朝,神情很郑重。

顾锦朝点点头:“我知道。”她也沉默了一下。“正好,我也有话想对您说。”

陈三爷看到她突然冷静下来的神色,心里低叹。

他现在不应该只把她当成妻子来看待,顾锦朝有很多秘密,甚至她自己也从来不说。

他让顾锦朝坐到自己对面。亲自拿了茶壶过来。摆上了白瓷的茶杯。

锦朝喜欢白瓷茶杯,斗彩的、青花的这些都没有看到她用过。他自己没有什么习惯,也就由着她了。

“长兴候宫变的那天,睿王被长兴候斩于刀下。当时我觉得很奇怪,是谁给叶限通风报信了呢?”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当时想过萧游,他和叶限多年师徒,不可能没有情分在里面。但是后来我又觉得不是,如果真的是萧游反叛,他根本就不会让长兴候去禁宫之中。所以肯定不是萧游。”

他指骨分明的手握着茶杯。递到顾锦朝手上。

顾锦朝有些惊讶,随即心里一紧。

陈三爷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她一直都这么认为。但是她毕竟帮的是叶限,她不知道陈彦允会怎么想……也许现在就是那个时候了,什么都要坦白了跟他说。因为他即将面对一场浩劫。

虽然谢思行死了,但是张居廉还没有。陈三爷总有一天会和张居廉对上。

她镇定下来,轻声说:“不是萧游……”

“的确不是萧游,而且萧游已经死了。”

陈彦允看着杯中的茶叶舒展。

“所以我认为叶限的背后还有一个人。是这个人在帮他。而我一直试图把这个人找出来……可惜我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一直在我身边。”他抬起头,很平静地说。

“锦朝,怎么会是你呢。”

原来他一直想找的人,就是顾锦朝啊。她夜夜与他同榻而眠,自己却还在满天下的找人。

难怪那天他问起来,叶限的神情显得惊讶又怪异。

的确是可笑了。

“我知道一些事。”锦朝叹着说,“只是我知道得不多。那次帮他,也是偶然在外祖母那里。听到了睿王他们商船运送兵器的事。”顾锦朝知道三言两语是不能搪塞陈彦允的,她想把一切都说明白。

她应该信任陈三爷。

“我说的事情。可能有点难以理解,但都是真的。”顾锦朝说。

如果他不相信她,她根本不能安稳地坐在这里。

顾锦朝心里很明白。

“庄生梦蝶,蝶梦庄生。我知道……一些可能会发生的事,也就是能预兆先机,但我也不太确定。上次您受伤的时候,我就假托过佛祖。其实也不算是假托佛祖,这些事或许是佛祖在里头呢。”顾锦朝只是笑,“但我一内宅妇人,不懂命数不懂朝堂,我就是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呢。”

比他想的还让人震惊。

锦朝能预兆先机?

陈三爷直皱眉:“你有没有和别人说过?”

顾锦朝摇头:“和您说我都会犹豫再三,别人我半个字都不透露的。”

陈彦允听后思考了很久。

他试探着问:“如果……我要问陈家会繁兴多久,你能知道吗?”

顾锦朝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可能发生的事。而且这些事有可能会变。例如我知道纪二表哥可能会娶永阳伯四小姐,最后他却娶了五小姐。这我不能预料到。而我看到我母亲会死,我努力想改变,但是她最后还是死了。这都说不定的……”

陈彦允听后又沉思很久,才问:“也就是说,你也只是知道可能发生的事。而且还很不全面。但足够让你给别人预警了。就好像上次你说我可能会受伤一样,是不是?”

顾锦朝才点点头,她觉得这样解释是最好的。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我便放心了,这还不算什么。你要是真能通晓古今,才是麻烦!”

陈三爷这个反应她始料未及,顾锦朝有点愣住了。

她摇了摇他的手:“我还以为……您希望我知道很多事呢!”

陈彦允却果断地摇摇头:“慧极必伤。”

就像那街边算命的,算得多了还要折损寿数呢。也不知道锦朝这个本事,会不会折损她的寿数。

他想到这里,难免还要叮嘱她:“要是没有必要就不说了。像你表哥的姻缘,那就是别人的定数。你大可不必去看。方仲永你总该知道吧!”

顾锦朝才笑起来,继续拉着他的手道:“您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就可以和我商量,说不定我知道呢!”

陈彦允却想了一下。

“你被匪盗劫持的时候。让雨竹跟我说,要我提防老四和张大人,也是你看到的结果了?”

顾锦朝又摇摇头:“这可不是!我要是一开始就知道的话,我会让您提防的。这我是一点点在猜,因为……”顾锦朝不想说陈三爷死的事,就先避开了。“陈家的永昌商号,外祖母发现有不对的地方……她跟我说的。永昌商号的生意有问题,四老爷和织造太监勾结,搜刮民脂民膏。永昌商号的丝绸,都是从织染局里面出的。用的也是税丝和服役的工匠,所以价格才如此低廉。”

“我当时就想,织造太监是从司礼监派出去的。而张大人和司礼监秉笔太监冯程山关系匪浅……四老爷在这事犯了大错,要是被张大人握在手里,那恐怕是要用来威胁您的!”

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还敢动税丝,这显然是重罪。

陈三爷的脸色一肃。“这事当真?”

顾锦朝点头。

恐怕陈三爷也想不到。陈四爷会在背后咬他一口吧。被自己的同胞兄弟背叛,谁又能想到呢。

“他是在怨我啊。”陈三爷看着烛火辰时,好久才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要他做官吗?”

他原来说过啊。顾锦朝道:“您说是因为陈四爷的性子……”

陈彦允只是笑笑:“不过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是他曾经做过的一件事。”

顾锦朝静静地听着。

“他杀了老五——”陈彦允的声音压得很轻,“他以为没有人知道,其实我是知道的。那时候老五溺水身亡,他说自己在书房里写字。其实我去书房找过他,他根本不在里面。他从荷塘回来,袖子上还沾着几粒泥点。老五的生母李姨娘还没有死。哭得很伤心,他还去安慰了她几句。”

“我看着老四。简直觉得不认识这个人。”

“当时我和老五很要好,娘也对老五很好。他心里其实很不满……但是我猜不到。他竟然会痛下杀手。而且还能装得什么事都没有去安慰别人。”

陈彦允苦笑道:“我也有点私心。一个这样薄情寡义的人,要是以后真的功成名就了,会怎么对我们呢?”他慢慢摸着顾锦朝的脸,“所以我不愿意跟你说,也不想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顾锦朝搭住他冰冷的手背,心里很感概。

其实不算是陈四爷杀了陈五,他只是见死不救而已。但是这和杀有没有区别?

顾锦朝真的不知道。

要是看见顾澜在池塘里扑腾,说不定她也不会救,肯定转身就走了。淹死人了也和她没关系。当然她和顾澜的仇太深了,她是恨不得自己把顾澜退下池塘的。

“这事现在还没人知道,您和陈四爷说说,总能够把问题解决好的。”顾锦朝安慰道,“现在太晚了,您还是先睡吧。这几晚您也没有睡好……”

她起身要吩咐丫头给他热水,陈三爷却拉住她。

“锦朝,我以后的下场很惨吧。”陈彦允看着燃到末尾的蜡烛,轻轻地说,“不然,你不会这么注意这些事了。我以后会怎么样,身败名裂?还是会被人所害?你可以告诉我。”

顾锦朝想到他的死,还是觉得心里发堵。

“会没事的……有我在呢,您说是不是?”她勉强地笑。

陈彦允却笑了笑:“你说过。你看到你母亲可能会死,你用尽了办法也没有能救她。”他闭了闭眼睛,声音低哑了很多,“如果我真的要死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他握着顾锦朝的手却很紧。

风华正茂,权势在握,他却已经要思考死亡了。

顾锦朝辩驳道:“但是……长兴侯爷本来也是要死的,但是他却没有!您不要多想,这一切也不是没有变数的。”虽然她所知道的事,大部分都没有偏离轨迹。

顾锦朝不会告诉陈三爷这句话的。

他嗯了一声,伸手用力抱紧她。

☆、第三百二十九章:后妃

秋雨细密,槅扇外的荷池里起了涟漪。

朱骏安裹了件灰鼠皮潞绸内衬的斗篷,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看书。

鎏金仙鹤香炉飘出缕缕香雾。

他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抬头,只看到两个内室垂手站在书房外面,难免要问:“陈大人还没有过来?”

守在他身侧的冯程山笑道:“皇上您别着急,陈大人正和张大人商量事情呢,一会儿就过来了。”

朱骏安看向冯程山:“商量什么事?他和朕说好了要午时三刻见的。”

冯程山面容白净,垂手恭敬地道:“老奴也不知道,不然老奴立刻就去催催陈大人吧。只是现在内阁议事的时候,老奴贸然进去传话,就怕打扰了几位大人商量国之大计……皇上要请教陈大人,总应该就是几句话的事,多等一会儿倒也无碍,您说呢?”

朱骏安握着书页的手捏得发白。

半晌他才笑了笑:“既然陈大人在和张大人议事,朕就先等等吧。”

冯程山让人端了碗红枣川贝银耳粥上来给朱骏安喝。

朱骏安端起碗,喝了一口就皱眉了:“怎么这么甜?”

冯程山又道:“这是庄嫔亲手为您熬好的,刚才才吩咐人送过来呢!这川贝只有珍珠大小,相当的好,皇上您前些日子有些咳嗽,喝这个正好。”

朱骏安今年已经要十五了。

要是寻常的皇子,现在应该都有好些侍妾了。快些的说不定都有孩子了。

不过朱骏安自登基以来就选过一次秀女,他又不喜欢后宫这些事,后宫妃嫔寥寥无几。这庄嫔就是张居廉的侄女。选进来之后与母亲为他立的一妃一嫔地位相当,还隐隐有超然之态。

这些奴才不就是迫不及待地要讨好她吗!

朱骏安不喜欢庄嫔,不是因为庄嫔长得不好看。而是庄嫔总是想管他的事,但凡点滴都要过问。他心里很烦,却又不敢说出口。何况太后也告诫他。外戚专权是大忌,现在张居廉的势力已经太大了,要是再让他把后宫给把持了,他就真的是个傀儡了。

这个位置坐得真窝囊!朱骏安心里很屈辱。他连个臣子都召不过来!

他实在受不了这个甜味,喝了一口就把银耳汤放在旁边,继续看书算了。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陈彦允就过来了,张居廉竟然也跟着来了。

“微臣和张大人议事过晚,来得迟了一些,还请皇上见谅。”陈彦允拱手道。

朱骏安清秀的脸庞露出笑容:“我的事是小事,迟些时候问也没有关系!倒是没想到张大人也跟着来了。张大人最近来得少,我也好久没有看到你了。”

张居廉站起来拱手:“皇上要是想念微臣,随便叫人来唤一声就可以了。今天微臣也是想来看看,皇上的书读到哪里了,听说您前几天在读《吕氏春秋》?”

陈三爷也坐下来,喝着茶听张居廉指点朱骏安读书。

昨天他才和大理寺卿监审谢思行那伙人,谢思行等几个判了斩首,其他判了流放。今天张居廉找他就是问这件事。虽然有十多条人命在上头,但毕竟只是个小案,张居廉大可不必过问。他却和着自己说了半个时辰。到朱骏安这里来可不就已经晚了。

张居廉站在朱骏安身侧,鬓边发白,浓眉长入发鬓,不怒自威。

“……‘尝得学黄帝之所以诲颛顼矣,爰有大圜在上,大矩在下。汝能法之,为民父母。’盖闻古之清世。是法天地。皇上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朱骏安脸发红:“我才刚开始看几日,哪里懂是什么意思。”

张居廉笑道:“臣原来教皇上读书的时候。皇上就是这个性子。读书的时候不通其义,又怎么能把书读好呢,您说是不是?这句话是以黄帝教导颛顼为榜样来说的道理,上有天,下有地,只要按照天地的准则治国,就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朱骏安只能点头。

张居廉收回手喝茶,笑着看向陈彦允:“可见他没把你教得好啊!”

陈三爷又站起来,淡笑着谦逊道:“我和老师比自然是远远不如的。”

张居廉也淡淡道:“你那是客气话,当年你中探花的时候,可是名动北直隶啊。”

他一低头,就看到朱骏安的书案上摆了碗银耳汤:“我看这汤都冷了,皇上怎么不喝呢?可是不合胃口的缘故?”

朱骏安哪里敢说实话:“这是庄嫔给朕做的,我自然喜欢喝……就是晌午多吃了半碗饭,现在没有胃口罢了。”

张居廉笑道:“庄嫔虽然才貌不及别的嫔妃,但是性子温和,又做得一手好羹汤,能尽心伺候皇上最好。上次庄嫔还托话给她母亲,说和敬妃一见如故,就是宫殿不在同一处,两人说话都不方便。皇上要是看庄嫔能尽心伺候您,不妨让庄嫔和敬妃住到一处去……”

不同等级的妃自然各有各的住处。

他这是要为自己侄女求个妃位啊!

陈三爷低下头喝茶。

朱骏安却反应了片刻,然后脸色发白。他艰难地说:“朕回去和母后商量一番吧!”

张居廉忙道:“微臣也只是随口一说。皇上要是觉得她不够抬举,可千万别看了微臣的面子封她。微臣不该说这些后宫的事……也就是想起侄女一时间失了分寸,还望皇上饶恕!”

朱骏安点头:“朕知道,不怪爱卿。”

他的语气却有了微妙的变化。

张居廉却好像没有发现一样,样子十分的恭从。

陈三爷看到朱骏安的手背的筋都紧绷起来,知道他是忍不住了。

他毕竟还小,耐性又能有多好呢?

陈彦允又想到顾锦朝说的话。他这两天忙着论谢思行的罪,还没来得及去处理陈四爷的事。不过他已经让手底下的人去查了。如果陈彦文真的和司礼监有勾结,肯定是张居廉授意的……

他不喜欢被别人掌控,不论这个人是谁。

要是张居廉真的做到这个地步,他就不用留情面了。

张居廉已经老了。这些年的作风越发的昏庸,他手底下的势力倾轧越来越严重。

只是张居廉毕竟做过他的老师,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张居廉对他有恩。

他不可能立刻就狠得下心。

陈彦允心里也有重重的顾虑。

……

顾锦朝在看着陈玄越写字。

他的馆阁体写得很不好看,歪歪斜斜的,好像被风吹过站不稳一样。

顾锦朝看了半天,无奈地摇头:“我原以为你的字写得不好看是装出来的。倒没想还真是……等三爷回来,我让他找几本字帖给你描红吧!”

陈玄越也很无奈:“婶娘,我没办法了,说不定我就不是这块料呢!”

“你想躲懒?”顾锦朝揭穿他,把他练字的东西都收起来。“熟能生巧,苦练之下就能写好了。”

陈玄越痛苦地唔了声,往后仰躺在罗汉床上。

长锁在罗汉床上翻来翻去和自己玩,他学会翻身之后经常这么玩。还一定要别人看着他玩。

看到陈玄越突然倒下来,他好像挺好奇的,翻过身瞅他,还用小手揪陈玄越的头发。

陈玄越抓住长锁的手,把他抱进怀里笑眯眯地道:“小长锁。九哥带你玩飞飞好不好?”

飞飞就是抱着长锁转圈圈,他最喜欢别人和他玩这个。

长锁好像听懂了,对着陈玄越直笑。

顾锦朝阻止他:“你才多大的力气。别和他玩这个!”

陈玄越说:“婶娘,我这都练了这么久了,没事。我也不把他抱得多高。”

说的也是,他跟着鹤延楼的师傅学,这大半年个头窜高了很多,已经和陈玄新差不多高了。

陈玄越就盘坐着抱起长锁。和他玩了一会儿,长锁高兴得咯咯直笑。反正他是一点都不怕,反而觉得很好玩。玩累了就赖在陈玄越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到处看。

陈玄越额头都出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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