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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陈美锦-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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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十分像呢,如今见着您,才觉得有这样的亲切……”
冯氏心里一笑,她可生不出这样破落的小姐。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程宝芝不懂穿衣打扮,不懂主中馈。都是可以调教的,要紧的是身家和恭顺,她父亲好歹是个进士,身家又清白干净,整个顾家就和自己一人沾亲,上好的人选。
何况顾德昭这是要续弦,也不是做宗妇的,听话、能伺候人才是最重要的。
冯氏慢慢问她:“听说你近日都喜欢去找怜姐儿说话?”
程宝芝道:“侄女倒是和怜姐儿颇说得上几句话,因此就去得勤了。”
顾怜喜欢和程宝芝说话,冯氏当然不信。她也没说什么,躺回大迎枕上去。
一会儿小丫头鱼贯而入,端了莲子粥、腌黄瓜、莲蓉酥、杏仁方糕上来,依次摆在了炕桌上。程宝芝又伺候冯氏进膳。
天渐渐亮了,请安的人才陆续过来。
顾锦朝一向来得早。
程宝芝从她进门的时候就看着她。顾锦朝穿了件水蓝提花段的褙子,白色挑线裙子,用的是粉紫腰带。垂落上还挂着个缠枝纹的香囊,缀着一蓝一紫两色流苏。身量纤长。乌发挽了小髻,缀几颗指甲盖大小的白玉梅花。那双手上却戴了一对颜色青碧的镯子。
这样好的成色,青翠欲滴。程宝芝从来没见过。
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那对镯子上。
顾锦朝现在在守制,穿戴不能太好,她手里还有多少这样的好东西?
程宝芝摸摸自己手上一只金镯子,悄悄把手腕往袖子里缩了一些。
冯氏和顾锦朝说了几句话,又吩咐她:“……一会儿怜姐儿她们也要过来,你们几个就在我这儿帮我抄抄经书。二月要抄的一百卷还没动笔呢。我让丫头帮你们多备些点心……”又叫程宝芝,“你以后也是要帮我抄佛经的,一会儿就多看看她们是怎么抄的。”
程宝芝笑着应了。
冯氏就让人把杌子搬到了前院的水榭里,丫头们又捧了半刀的澄心堂纸上来,笔墨纸砚的摆得规规矩矩。端了几个攒盒的小食。
程宝芝跟父亲学过几个字,不过连毛笔都没怎么摸过,要抄经书就更勉强了,字她都认不全!她坐在水榭里看顾锦朝抄经书,一边挑拣着攒盒里自己喜欢的东西吃。
顾怜和顾澜先后过来了。
程宝芝就拉着顾怜说起话来。
锦朝停下笔之后,往青石径的方向看了一眼。抄经书……那一向都是在冯氏的书房里。这还春寒料峭的。冯氏竟然让她们在院子里抄经书,也不怕冻着!
水榭有一条青石道通向水磨石路,父亲每晨给冯氏请安。都要经过水磨石路,很容易就能看到她们在这儿抄经书。有顾锦朝在这儿,父亲势必会过来说几句,看她的字写得如何。
冯氏这要打什么主意?
程宝芝把自己昨天染好的指甲给顾怜看,笑着道:“……晚上就让佩环拆了,染得真好!我看别人用凤仙花和白矾染指甲,指甲总是没有光泽。怜姐儿那花汁也不知加了什么,光泽如此好……”
顾怜刚说:“……不过是往白矾中兑了珍珠粉而已。”
锦朝却听到了依稀的脚步声,等她抬头一看的时候。却没见着人过来,只看到一角茶色直裰闪过。青石道旁边的冬青树微动。父亲应该是看到程宝芝在这里,所以避开了吧……
顾锦朝想明白之后就笑了笑。收敛了心神继续抄经书。
程宝芝和顾怜说得正好,端起茶杯喝水,却发现茶盏已经空了。旁边还有伺候她的佩环,她却看也没看见,随手就把茶杯递给顾锦朝,说了句:“帮我沏杯茶过来吧!”
她连个回头都没有,继续问着顾怜如何制出凤仙花汁的事。好像真是随手给了个丫头般。
顾怜的表情有些变了,和顾澜相视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水榭里伺候的丫头都是冯氏的人。看到这个情景心里明白个七七八八。最近这位程小姐颇得冯氏宠爱,她们可不敢开罪。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伸手去接茶盏。
顾锦朝十分的愕然,除了冯氏,这顾家还没有敢这样指挥她的。程宝芝这是说得太投入了呢,还是这就迫不及待要给她立规矩了呢?
要是平日,她肯定要回敬程宝芝一番。
想到冬青树一闪而过的茶色直裰。锦朝却放下毛笔,慢悠悠地捧了茶杯,去帮程宝芝沏茶了。
青蒲在旁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她们家小姐看上去笑眯眯的,性格却是绝不会吃亏的。程宝芝要她端茶倒水,还是当着众丫头小姐的面子,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过去了?
顾澜更是吃惊,心里想着难不成是冯氏和顾锦朝说了什么话,她竟然对程宝芝言听计从了?
还是她想干脆就在茶盏里下毒,把个程宝芝断的干干净净!免得碍着眼。
顾锦朝端了杯热茶过来,放在了程宝芝旁边。
程宝芝端起来喝了口,却连忙又放下了,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些:“朝姐儿。你怎么连杯茶都沏不好!这水也太烫了些……”
顾锦朝心想能不烫吗,敢喝她端过来的茶,那自然是烫手得很。
她声音小了些:“表姑。沏茶这事我不惯做的,您要见谅啊。要不。我去给您换一杯过来?”
程宝芝见她态度软和,心想冯氏说顾锦朝外软内硬也不尽然嘛,这不也在她面前服软了。瞧着这一水榭里丫头都看着,顾怜和顾澜也不说话,她就笑了笑:“还是算了吧!朝姐儿你身子娇贵,这些事做起来自然不顺手了。下次可要记得好好学一学,别以后连伺候人都不会!”
这说话的语气,俨然她就是以后被顾锦朝伺候的那个人了。
顾锦朝心里都在发笑了。脸上的表情却更是落寞,咬了咬唇道:“谢表姑教导。”
程宝芝就和顾怜说话:“这伺候人啊,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咱们朝姐儿如此擅长绣艺,又是读书识字的。不也连杯茶都沏不好吗?”
顾怜发出一阵笑声,别人却都不敢笑。
顾德昭站在冬青树下听到顾怜的笑声,心里只觉得火冒三丈!
她程宝芝是个什么东西,满水榭的丫头不使唤,却要来使唤他的朝姐儿!还端茶倒水,他都舍不得让她做这些!倒茶也就算了,还挑剔朝姐儿沏茶不好。惹得别人嘲笑她。要朝姐儿学着伺候人?朝姐儿是他正正经经的嫡长女,谁敢让她伺候!
顾德昭深吸了口气,才缓步走过去。并笑着道:“朝姐儿。在这伺候别人也不跟父亲说一声。”
众人看到顾德昭从青石砖道上走出来,十分惊讶。
顾四老爷怎么突然就出来了?
程宝芝听到顾德昭的话,脸色却一下变了,她刚才说的那些话,难不成顾德昭听到了?
她抬头看顾德昭,只见他脸色冰冷阴沉,看都没有看她。
顾锦朝站起身行礼,喊了句‘父亲’,又说:“……只是表姑让我帮着沏茶而已。”
顾德昭笑着看向程宝芝:“程家表妹。这满屋子的丫头,你就看不到了。非要朝姐儿去帮你沏茶?沏茶也就罢了,你还要嫌她伺候得不好?”
程宝芝咬了咬唇。在自己心仪的男子前如此失态,她也红了张脸。道:“这……我是和朝姐儿亲昵,才不讲究这些的。四表哥可不要误会,朝姐儿只是茶沏得太烫了些,我才说了那几句话,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顾德昭想起朝姐儿说过的话,冯氏想把程宝芝许配给他。这才是朝姐儿的表姑,八竿子打不着的长辈辈分,就敢指使朝姐儿伺候她了。那等她真的成了朝姐儿的继母,还得了了!
这样的人,除非他死,不然休想进他们顾家的门!
顾德昭冷笑道:“程家表妹这是什么话,你怎么会有别的意思呢?你敢有别的意思吗?你不过是顾家的一个亲戚,仗着母亲的面子能在这里吃住。连个顾家主子都算不上!我自然相信你没有别的意思。”
程宝芝脸变得苍白,好像昏头昏脑的时候突然被人打了巴掌,这才清醒过来。
她是个什么身份……她就是寄居在顾家的亲戚而已!
顾德昭心疼长女,肯定对她没有好印象了……
她还想说什么,顾德昭却拉了锦朝说:“朝姐儿,父亲今天正好不用上衙门……去陪我下棋吧!”带着她就离开了水榭,看也不再看程宝芝。
锦朝觉得父亲的手十分温热,他走在自己前面还没有平息怒火,一张脸紧绷着。
她轻吐了口气,心里却有了一丝暖意。
程宝芝和父亲闹了这样的矛盾,冯氏这下肯定不好处理了,不知道她会怎么做……
☆、第一百七十八章:否认
不到一个时辰,冯氏就叫人来请了顾德昭去。
顾德昭放下手中的白玉棋子,对锦朝道:“……我会好好和你祖母说的,程宝芝这样使唤你,我是看不过去的!如今就敢这样了,这让她得偿所愿,那还不是要翻天了!”
锦朝对父亲笑了笑,让青蒲帮父亲捧了斗篷过来:“您仔细风冷了。”
顾德昭整理了身上的斗篷,慢慢走到东跨院。
冯氏闭着眼睛在西次间歇息,一会儿才睁开,看着程宝芝的眼神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你有这么蠢吗!拿捏顾锦朝做什么,你以后成了她继母,占了名位上的便宜,还怕收拾不了她吗!让她给你端茶……你嫌你在顾家呆得太舒服了?”顾锦朝这丫头不好收拾,她早就有体会了。
她三番两次想拿捏下顾锦朝,结果都无疾而终。程宝芝才多大德行,敢动顾锦朝了?
“你以为她突然就这么好说话了,给你端茶就端茶,还找了借口让你说她,她那是早设好了圈套等你踩进去……你倒好,高高兴兴就送上门去了!”冯氏气得胸口疼。
程宝芝简直浪费她的一番苦心。
程宝芝很委屈,她刚来的时候冯氏和她说话,分明就说过让她帮衬管四房的人。她这可是听她老人家的吩咐,这错怎么全成她的了?她又不敢反驳,只能听着冯氏的话低垂着头。
冯氏不是没有别的选择,只是相较来说她是最好的而已。要是冯氏愿意,她还可以从冯家的亲戚里找到好几个程宝芝出来,她算个什么回事!
许嬷嬷在旁劝了句:“……也不过是女儿家间几句话的事,您和四老爷说说,未必没有回旋的余地。”
正是这个时候。外头就有茯苓隔着帘子通传,说四老爷过来了。
冯氏想了想,让程宝芝先到西梢间里坐。
顾德昭进来了。给她行了礼。
冯氏露出温和的笑容,让许嬷嬷端杌子过来:“……你这几日瘦了。母亲看着心疼。可是朝堂上的事太忙了?”让许嬷嬷去端一碗炖的树菇鸭汤过来。
顾德昭接过碗之后放在一边,道:“如今户部侍郎空缺,自然凡事要忙一些。不过听说新的侍郎很快要上任了,届时就不会这么忙了。”
冯氏听着觉得不对:“这新任户部侍郎,已经有人选了?”听顾德昭这个语气,难道不是他?
顾德昭摇摇头:“……上头的事,谁也不知道。”
冯氏看着他放在手边动都不动的鸭汤,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笑了笑:“其实母亲找你过来。是想和你说你程家表妹的事……今儿晨,说是两人有些误会。你还出面说了话的?这姑娘家的事,大可不必较真,端茶奉水只是随手帮忙而已,不必上纲上线。你这样说了几句话,反倒让你表妹心里不安,来我这里巴巴解释了一个时辰。”
顾德昭有些忍耐不住,站起来说:“母亲,您别说这些!我还是能分辨出什么是玩笑,什么是嘲笑的。程家表妹说的那些话。要朝姐儿伺候她?实在过分了!”
冯氏让他先坐下来。
“宝芝的事,我也知道。我要跟你说说你这个表妹……我就她母亲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妹,小时候我还带了她几年。就和我亲。这嫁人没嫁得好,程家那样的人家,嫁过去之后又接连生了好几个女儿,宝芝就是最小的一个。这孩子从小苦,连母亲的面儿也没见着,还是她三姐姐拉拔着。这继母生了嫡子后,日子更不好过了,她是从小没有母亲教养得好,难免行为不注意。但是心性是不坏的……”
顾德昭听着更觉得不舒服。
难不成程宝芝没有母亲教养好,他就要因此同情了?她做的这事就是有理可依了?
看着冯氏自顾自地说着程宝芝的好话。他心里微微一沉,就问道:“……您是不是打算让程家表妹给我续弦?”
冯氏被他吓了一跳!
顾德昭是怎么知道的?
冯氏有些不自在了。却立刻道:“老四,这话你是听谁说的。我怎么就想把宝芝许给你了?”
谁告诉他这事的,难不成是顾锦朝?最不愿意顾德昭续弦的肯定是顾锦朝!
顾德昭继续说:“您别管谁告诉我的,我要跟您说。您要是真想让程宝芝进我家的门,那就让她抱着我的排位成亲去!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我堂堂五品郎中,还不至于娶个德行不好的破落户女儿!”
冯氏听得额头直跳,顾德昭这话说得太重了,程宝芝还在里头听着呢!
她厉声道:“老四,你这话有些昧良心了!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你要这么说话来作践她不成?还要人家抱着你的排位成亲,这是你对我说的话吗,你想威胁你母亲不成?”
“……你小时候生病发烧,那不是我日日夜夜守着你,怕你烧糊涂了。我把你拉拔这么大,你中了举人又考了进士,都没有孝敬我几天就搬出去自己过了,你这样没良心我都认了,你摊上延平王那事的时候,咱顾家上下谁不是帮着你。你倒好啊,忘恩负义的东西,如今就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顾德昭被冯氏一番话堵得无话可说。
他是冯氏养大的不错,但他有自己的奶娘伺候,房里嬷嬷丫头也不少,冯氏不至于亲手帮他做什么。他考中举人、进士,那更是自己苦读出来的。冯氏原先也不怎么看重他,等他考中了进士,才惊觉这庶子里还出了个金蛋,张罗着要给他娶亲。他那个时候已经喜欢纪氏了,第一次反抗冯氏的安排离开了顾家。
但是出毒害延平王长子一事的时候,他官位不保回顾家求助,二哥确实帮了他许多……
他过了会儿才开头道:“我不敢威胁母亲。但是这就是我的意思,我是不想续弦的。您知道纪氏的死,那是我对不住她。我不想再娶妻了……”
冯氏冷笑:“你如今都要四十了,就这么没有担当?娶不娶妻的话也是随便说的。荣哥儿才十三岁,你还有两个没及笄的庶女。这些事是我和朝姐儿管着。我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朝姐儿又要嫁人的,你就是不为自己考虑。那也要为荣哥儿考虑,总不能让你二嫂帮着管吧!”
“这没有娘的人就是教习不好的,漪姐儿倒是定亲了,那别的三个姐儿怎么办?你这个妻,可不是你任性的一句想不娶就不娶的!”
顾德昭没想过几个姐儿的事,他觉得娶不娶妻都是自己的事。
听了冯氏的话,他心里才猛地一惊,想起他长子、庶女来。
顾德昭才明白为什么朝姐儿对他不信任。他这些事考虑得确实不周全。
顾德昭是冯氏看大的。他外硬内软的性子冯氏很清楚,她觉得这样挺好,也没想过改变他这个性子。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是动摇了的。
冯氏松了口气。
可惜先前出了程宝芝那样的事,顾德昭对她抵触情绪太大了。不然趁这个时候提出程宝芝的事最合适了,如今只能慢慢来了。
顾德昭过了会儿才说:“母亲,便是儿子为了几个孩子,要娶继室回来……那也不会是程宝芝。她那样的人,母亲您可别害了我和孩子!”
冯氏冷冷地道:“母亲把你养这么大,什么时候会害你。谁说的这话。你就回去找谁去,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顾德昭对程宝芝的抵触,有点超乎她的意料了。
冯氏这么一否认。顾德昭却不好发作了。
冯氏又道:“你也别说人家如何,人要相处才能知道深浅。你表妹没有坏心。”
顾德昭咬牙道:“只要她不嫁给我……我自然会觉得她也是好的!”
冯氏哼了一声:“……你先下去好好想想再说。下次再这么和母亲说话,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男人没个定数,今天不想娶,指不准明天就想了,还是不能逼得太紧了。
顾德昭才行礼告退。
冯氏就听到了西梢间传来程宝芝隐约的哭声。她招过茯苓,让她好好去安慰程宝芝。
她自己懒得费那个功夫了。
锦朝接到了外祖母的信,这是通州加急送过来的。
外祖母信中说了徐静宜的事。
顾锦朝看着一盘散落的棋局细想着,当时纪粲大婚。徐静宜是见过父亲的。
那个时候,她还觉得徐静宜对父亲有些好感。
如果父亲非要娶一个继室。那徐静宜应该是十分合适的。她是正三品通政使的女儿,本身也不是个简单的人。不会随便被人拿捏住。而且她前世落成那样的结局,也是被婚姻所累。要是做了父亲的续弦,也不会落到个丈夫死在花柳巷,她自己被人指点,成为街头巷尾饭后谈资的境地……
却不知道徐家的人会不会同意。
顾锦朝拿开一页信纸,继续往下看。外祖母说起陈三爷的事。
青蒲看到自家大小姐愣住了。握着一张信纸久久的没有动作。
青蒲俯下身小声道:“小姐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顾锦朝苦笑着摇头:“倒不是……我只是觉得,欠陈三爷的,我恐怕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原来,自己那次落水,是他救的!
顾锦朝欠陈彦允两命了。但是,陈三爷官至户部尚书,贵为阁老……有什么用得着她还的地方。
她倒还记得自己当年落水的事,落水的时候她已经意识不清了,不断地往下沉去,然后被人抱住了。这个人不断地在她耳边说话,很柔和很平稳。她记得自己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他纵容地任她抓着。
顾锦朝不想这个人离开,她那个时候怕的不行了,她就威胁他,不过威胁的话是什么她记不得了。
她一只以为是府里的那个小厮或者是侍卫,外祖母不想告诉她,她也从来没问过。
原来是陈彦允。
竟然是陈彦允。
前世他救了自己,然后才娶了自己……
顾锦朝苦笑起来,想起自己原先做的那些事,她觉得自己落到那个下场,真是不冤枉!
☆、第一百七十九章:说亲
父亲很快就回来了。
锦朝看他脸色郁郁,就知道肯定是和冯氏不欢而散。
顾德昭见长女看着自己,顿了顿道:“……你祖母说了许多话,想为程宝芝开脱,父亲没有认下来。”他觉得自己这点还是做对了的,因此更有底气了,“父亲是绝对不会娶她做你们的继母的!”
锦朝便笑了笑,冯氏恐怕也没有逼迫父亲。她也知道越逼父亲越不想娶程宝芝。
她帮着父亲解了斗篷。
顾德昭却想了想,又说:“朝姐儿……你觉得有个继母好不好?”
冯氏肯定会劝说父亲娶继室,顾锦朝不意外,她想听听顾德昭的想法。
“您这话是怎么说的?”
顾德昭有些犹豫:“我想为你母亲守制,真是不想续弦。但是你祖母说的话倒也对,现在咱们四房是你帮着操持,你总是要出嫁的。以后让别人来管,别人怎么能尽心呢。荣哥儿还要读书娶亲,你几个庶妹不能没人照料……如果你觉得可以,倒是可以选个身家清白,德行端重的小户姑娘进来……”
这事要征求长女的看法,他这门继室还真是要为四房考虑,娶谁都无所谓,关键是能照料好四房。
锦朝想了想说:“父亲是不是怕我抵触继母?”不等顾德昭回答,她就继续说,“我确实也不想您娶继室,我也不想叫另一个女子为母亲。但这些都是孩子气的说法……我心里记着母亲,那是谁都不能替代的。荣哥儿也是,一个称呼而已,您不用担心。”
她两世为人,心里清清楚楚的。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顾德昭沉默了片刻,锦朝原来早就把这些想明白了。他回来的路上。还一直在想要怎么跟她说这事。他毕竟提前说过不要续弦的。
顾锦朝问起程宝芝的事:“……祖母可向您说了她的身世?”
顾德昭点点头,觉得长女简直料事如神。“说过了,我一听就不舒服了。还反问你祖母是不是要把程宝芝许配给我,她却矢口否认了。”
这也不奇怪。出了那样的事,冯氏还敢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才怪。那顾德昭不是更要反感了。
顾锦朝却若有所思起来,不一会儿就笑了。
“父亲,这事您别担心了,我有办法了。”锦朝觉得这个办法十分可行,笑着问顾德昭,“父亲,您还记得徐家三小姐吗?”
……
纪吴氏又接到顾锦朝的回信。看完之后却是哈哈大笑。把旁边抱着淳哥儿的刘氏都惊着了。
她把睡觉的淳哥儿搂紧了些,问道:“……祖母如此高兴,表小姐和您说了什么喜事吗?”
纪吴氏想想道:“算不得喜事,鬼精灵的东西!”
随即高声叫了宋妈妈进来,让她赶紧给自己备马车,几盒槽子糕、云片糕,几大盒的响糖,一对大雁。说要去徐家先说项提亲了。
宋妈妈吓了一大跳:“太夫人,这……咱们是替谁提亲去的?”
要是为顾德昭,那轮得到她们去提亲吗?不是说冯氏想把自家侄女许配给顾德昭吗。会让她们去徐家提亲?
纪吴氏只是笑:“快把东西备下了,一会儿你就知道。”
顾锦朝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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