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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陈美锦-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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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朝侧耳听得很认真。对陈曦的样子很柔和。陈曦很少孩子气地对着别人耳语,那她应该没恶待陈曦吧……他念头刚闪过,突然听到里屋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隐隐还有陈老夫人的怒斥。

陈玄新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却什么都看不到。

服侍的小丫头给两人端了热茶上来。陈玄青并不想喝,随手放在了高几上。

里屋的门终于打开,陈六爷从里面出来时垂头丧气。陈老夫人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还非要他去宝相寺住半年,为死的崔氏母子诵经祈福。这样的日子怎么过得……他抬头看到葛氏,那是那张哭哭啼啼的脸。他这几日所受的憋屈、烦闷都化作一股怒火,两步上前问就她:“是不是你给母亲说了?”

葛氏被他吓了一跳,忙道:“六爷。我没……”

陈六爷冷笑着打断她的话:“上次我和崔氏,不也是你到母亲面前哭诉吗!要不是你跟母亲说了。我能这样对崔氏?她也不会去死了……你还有什么好哭的,装可怜给谁看!”

葛氏站起来。小声地说:“六爷,这……这事怎么能怪我……我,我要是知道崔氏有孕……”

陈六爷听到她反驳。心里怒气更盛,“那你就要跟母亲说,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不能乱说,你就想传得大家都知道,看我的笑话!你跟我回去,好好给我说清楚……”扬手就想抓葛氏过来,却哐的一声把高几上的茶撞翻了。

陈曦就坐在高几旁边……锦朝来不及多想,忙一把搂她过去,高几一斜,滚烫还冒热气的茶就全泼在她手臂和肩背上。

陈曦什么都没意识到,被放开的时候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秦氏忙把陈曦抱过去安慰她‘别哭’,又检查她是不是哪里被烫着了。王氏拉住锦朝的手问:“三嫂,烫着没?”锦朝摇头称无碍。陈六爷则又惊又悔,谁把一杯滚烫的热茶放在高几上!还烫着新进门的三嫂了,他忙给锦朝道歉,一时间次间里十分混乱。

那杯茶……是他顺手放的。但他不是故意的。陈玄青想到刚才顾锦朝护住陈曦的动作,握紧了手欲言又止。

☆、第二百一十七章:询问

外头动静太大,陈老夫人也被绿萝扶着走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陈六爷陈彦江嗫嚅着说:“母亲,是我不好,不小心烫着三嫂了……我,我也不知道谁把茶放在高几上了!这事也不能全怪我啊。”

陈老夫人瞪了他一眼,忙走到锦朝身边:“老三媳妇,可烫得要紧?”

锦朝摇摇头,烫伤处火辣辣的,却没有很疼。“也不是滚开的水,您别担心。”

秦氏拍着陈曦的背,跟陈老夫人说:“……刚是是六爷和六弟妹争执,无意间撞了高几。正好三弟妹和曦姐儿正坐在旁边,三弟妹被烫了不说,曦姐儿也被吓哭了。”

葛氏满脸愧疚,这事怎么说也有她的原因在里面。“娘,这事也要怪我,我不该和六爷起口角……”

陈彦江站在旁边不知道如何是好。

陈老夫人却拿起拐杖狠狠打在陈彦江身上:“什么东西!你三嫂要是烫个好歹,我看你怎么办!”

她又让锦朝跟着她进了里屋,脱了衣物看伤势,果然是烫红了一大片,却并没有很严重。丫头寻了一盒药膏过来替锦朝敷上,再拿了一件陈老夫人的褙子暂时换上。

王氏跟陈老夫人说:“本来坐在高几旁边的是曦姐儿,多亏三嫂挡下来了……三嫂本来可以避开的。”

秦氏刚才并没有说这事。陈老夫人柔声问锦朝:“是你挡下来的?”

锦朝其实也没有仔细想,下意识就把陈曦揽过去了。可能只是她本能的反应吧,毕竟陈曦那么小,要真是被烫了,伤势肯定比她严重。锦朝就说:“这也没什么,我是她母亲。自然要护着她的。”

陈老夫人爱惜地抚了抚她的手,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出去片刻,陈三爷就过来了。

陈老夫人把事情经过给陈三爷说了一遍。他脸色骤的阴沉下来,陈彦江不由得心里一沉。三哥这样的人。别看平时好说话,要是真的生气起来,那可是不得了的。

本来他就犯错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陈彦允没理会陈彦江,先走到锦朝身边低声问她:“烫得严重吗?”

锦朝摇头说无事:“也不是滚烫的水……”

她是想息事宁人……陈彦允点了点头说,“你先回去歇息着,等我回来再看看。”吩咐青蒲送她先回木樨堂。又让陈老夫人等几个女眷先避去次间里。

他冷冷地看了陈彦江一眼,声音清晰缓慢:“怎么烫着她的。你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陈彦江把事情说了一遍。又道:“……那杯茶怎么会在高几上面,我是真不知道。我、这些天也是把我气糊涂了,三哥,是我该死!”他小心地抬头,发现陈彦允仍旧沉默不语,目光却是从未有过的严厉,不由得背脊发寒。忙伸手打了自己两巴掌,“我该打!三哥,你怎么罚我都行……”

陈二爷远在陕西,长兄如父。府中但凡涉及大事都是陈三爷拿主意。是他在当家。

陈彦允问他:“母亲怎么说?”

陈彦江飞快答道:“让我到宝相寺住半年,为崔氏和……那孩子念经……”

陈彦允道:“今天下午我让江严去了一趟崔家,说你许了崔家五十亩田。把崔氏的事平下来。那田产是从哪儿来的?”

三哥果然派人跟了他!陈彦江也不敢隐瞒:“是我私房的银子置办的,您上次让我和郑国公的侄儿做生意,赚了几千两银子下来……”

陈彦允神色微松:“你要是不这么混账,我也不想重罚你。谁知道你这么不知轻重……父亲要还在世,肯定要打断你的腿。”他作为兄长,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真的动手打他,“从今晚开始,你罚跪五日祠堂,好好把心静下来。再搬去宝相寺住一年。宝相寺有我常住的一个院子,有武僧护卫。日常都参照修士来。不能饮酒食肉,更不能沾染女色。我会派人跟着你的。”

别的都好说,不近女色……那还不如杀了他!而且他自己去宝相寺,和三哥的人送他过去简直是两码事,他自己还能钻空子,要是三哥那群侍卫守着他,恐怕真是要过和尚的日子了!

陈彦江有些不甘心:“三哥,你也不能……”

陈彦允道:“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就一辈子在那当和尚。”

陈彦江顿时噤声了。

陈彦允顿了顿,又说:“那杯茶是谁放在那里的,实在好说。屋子里没有人添水,茶就是新沏的……谁最后进来的?”

站在旁的陈玄青嘴唇微动,他向来厌恶顾锦朝,但就是再怎么讨厌和疑心顾锦朝,他也不会这样去害她。不过是个过失……何况她还为陈曦挡了一下,要是曦姐儿被烫着了,他恐怕更要千百倍的自责。

就算顾锦朝以前有千般不对,现在是他无意伤了她。

“父亲,这是我的错。丫头沏了茶上来,我不想喝就搁在高几上……”他低声说。

陈彦允走到他面前。

父亲比他高了半个头,沉默的时候更显得严厉。陈玄青熟知父亲,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越是生气,他就越不会说话……

父亲在陈玄青心里的地位很特殊,他是祖父、祖母带大的,和陈彦允父子之情并不深。但是周围的环境一向是让他耳濡目染的,小时候母亲也常教导他,做人做事都要像父亲一样。待人有礼,学识渊博,他心里很敬重父亲,觉得自己恐怕一辈子都难以达到他的成就。

父亲就这么看重顾锦朝吗?他想续弦谁不能娶,非娶了顾锦朝……

“刚才为何不说?”陈三爷问他。

陈玄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苦笑一声:“是儿子考量不周到。”

陈彦允看了陈玄青很久,才说:“既然是无心就罢了,你明日自己去赔礼道歉,她好歹也是你母亲。”

陈玄青应诺。

这一番问下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下午荷叶饭吃多了,现在倒是没什么胃口了。锦朝仅喝了一碗绿豆粥,梳洗后换了身衣裳。青蒲看了她的伤势,很是疼惜:“夫人这伤恐怕要好几日才能消肿了。幸好没有烫起水泡。”

“无碍就好。”她穿好衣裳,说,“还是让小厨房备下晚膳,三爷恐怕还没有吃……”

正说着,屋外已经有小丫头通禀,说陈三爷回来了。

青蒲退下去传话,陈彦允走进来之后就吩咐丫头放了幔帐,锦朝一时愣住。他叹了口气:“我是想看看你的伤。”

锦朝摇摇头:“真的伤得不重……”

他走到她面前,挥手让服侍的丫头退下去。不容拒绝地解开她褙子的系带。

“三爷……您还没有吃晚膳……”锦朝抓住他的手。

他沉默了一下,不理会她的拒绝,脱去她的褙子、中衣……鹅黄绣并蒂莲的潞绸肚兜,露出一片白皙的肩背。他把她的手轻轻扣在背后,仔细凝视着她的伤处。

顾锦朝低垂着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屋子里刚点了烛火,照着他沉默的侧脸,没有丝毫笑容。

她心里突然一跳。

“怎么会不痛呢,都红成这样了”他低声说。不等她说什么。陈彦允就问,“药膏在哪里?”

陈彦允替她抹了药膏,问她吃过晚膳没有。她点了头。陈彦允就打横抱起她走向内室,把她放在床上盖了锦被,像照顾孩子一样掖了被角。柔声说了句:“你先睡,我等一会儿过来。”

锦朝心想她伤的是肩背,又不是脚,还是能自己走的……

不过她也确实累了,沾着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

夜里顾锦朝是被疼醒的,不过不是背疼……

小腹一抽一抽的疼,身下濡湿……不是吧。这个时候!锦朝闭着眼算了一下,她的小日子好像真是这个时候。她疼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但肯定要起来处理的。

顾锦朝侧头看了一眼,陈三爷睡得正沉。一只手还搭在她腰上。这样的事情,还是别惊动他吧。

顾锦朝小心挪开他的手,喊了在西次间值房的采芙。

陈彦允睡得不沉,她一出声他就醒了,但见她不想吵醒自己,便也没动。等她的丫头扶着她去了净房,他睁开眼睛看着承尘,听着净房里的动静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

换了干净的亵裤整理好,绣渠又给她端了一碗红糖桂圆姜汤给她喝下。锦朝复躺下后,见陈彦允依旧闭着眼睛,小小地松了口气。

身上两处都疼,锦朝有些睡不着,身子蜷缩着盯着床边放的落地灯罩。一会儿又觉得不舒服,转过身子对着陈彦允的方向,再一会儿又侧过来。

身后却伸过一只大手揽她过去,顾锦朝浑身一僵:“三爷?”

背后的人没有说话,揽过她的大手却温柔地替她揉着小腹,疼痛果然有所缓解。

恐怕是刚才就把他吵醒了,锦朝低声说了句谢谢,身体渐渐柔软下来。她没有听到他的回答,觉得陈三爷可能有点不高兴,他今天也应该心情不好吧。陈六爷做了这样的事,还浑然不觉得自己错了。但他以前对自己也从来没有不理会过……

“顾锦朝。”他突然叫了她一声。

顾锦朝睁开眼,从来没有听到三爷这样叫她。

“下次疼,记得跟我说。”三爷的声音淡淡的。

“嗯。”她应了一声后闭上眼睛,只觉得心里一阵柔和。

过了好久,她的手却轻轻覆上他的。

陈彦允身子一僵,半晌再看她,却发现她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道歉

小日子到了,顾锦朝就不太爱动弹了,早上去陈老夫人那里请安回来,就坐在罗汉床上绣给三爷做的斗篷。绣渠打帘进来,跟她说三位姨娘过来了。

三位姨娘进来都携了贴身丫头,次第给她请了安。

薛姨娘躬身笑道:“昨晚来给夫人请安,三爷说您已经睡下了。妾身就想着今儿早来补上。”

丫头端了杌子过来给几位姨娘坐下,陆姨娘身后的丫头提了一个红漆的食盒,她接过后打开,从里面端了一个紫砂盅放在炕桌上,“三爷说夫人身体不适,妾身就熬了虫草老鸭汤,夫人尝个咸淡。”

青蒲上来盛了一碗给锦朝,锦朝不爱喝补汤,尝了一口就放到一边。

等她抬起头,却看到陆姨娘的神情很是惶恐。

锦朝才说:“陆姨娘有心了,先坐下吧。”陆姨娘神色一松,屈身坐下。

锦朝心想着,她给三位姨娘定下初一、十五定省的规矩,本来是不想麻烦。现在一到时候,她们却争先恐后献殷勤,无非是怕不被她看重罢了。几个身份不高的姨娘,是死是活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

薛姨娘看了一眼她绣的斗篷,又笑道:“夫人女红真是好,样子栩栩如生的。妾身自觉得在几个姐妹里还是绣艺出挑的,一看还真是远不如夫人。”顾锦朝嫁到陈家小半月,从来是气定神闲没有理会过她们,好似根本没她们这几个人。这倒让薛姨娘心里不安。年纪这么小……竟然如此沉得住气,想来不是一般人。

讨好一些总是没错的,她已经人老珠黄,不靠着夫人还能靠谁。

余娴音一直没有说话,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绣石斛兰的褙子。肌肤莹白无暇。闻言才道:“夫人应该是做给三爷的吧,颜色花样都是男子用的。果然做得十分好看……”

这话有点不符合她的身份,她说完后见没人搭话。心里也是一紧,又补充道:“妾身要是有夫人手艺万分之一都好。”

说完又觉得更不是什么好话。只好喝茶不再开口。

顾锦朝倒是不在意,余娴音前世就不怎么会说话。不知道的总觉得她心胸狭隘,不过是她不长心而已。

锦朝想了想说:“羡鱼阁路远,几位姨娘往来不容易。要是有什么缺的,可要派人来和我说,平日若是无事,就多做些针线活计。我上次去羡鱼阁,看薛姨娘的屏风绣得好……”给她们找了事做。也免得在羡鱼阁里过得无聊,生出许多事端来。

薛姨娘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一会儿采芙端了桂圆红糖水进来,薛姨娘接过后服侍她喝了。

等三位姨娘退下了,王妈妈才屈身道:“夫人,您大可不必对她们和颜悦色的,姨娘就是要拿捏的。前夫人在的时候,姨娘们还有轮流来服侍,一站就是半天……”

锦朝看了王妈妈一眼,说道:“我喜欢亲近的人伺候,拿捏倒是无所谓。别惹得自己不痛快就好。”

王妈妈笑笑,“自然是以夫人的喜好为重。昨夜……夫人似乎是小日子来了?”

顾锦朝不说话,低头喝茶。

王妈妈继续道:“三老爷原先为太老爷守孝三年。又为前夫人守了两年。一直没有通房……现在夫人在小日子里伺候,难免会不周到,您不然也安排个通房。”她犹豫了一下,才说,“奴婢看余姨娘还不曾伺候过……”

她这话一出,屋子里站的几个丫头未免不自在起来。

顾锦朝一怔,突然想到陈三爷昨夜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他对自己这样的好……一般男子除了姨娘,自然还有通房,不然伺候着不方便。陈三爷不是重女色的人。他前世一个人住,清心寡欲的连女色都不近。也从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姨娘、通房之类的话……他会怎么想呢?

王妈妈提起通房的事,恐怕也是怕她再这样下去。会早早的有孕,对江氏留下的孩子不善。顾锦朝淡淡地道:“这事自然不用你操心,上次说让管理田庄、铺面的陪房过来回话,人你可找过来了?”

王妈妈道:“是奴婢多嘴了!奴婢已经派人去传过话了,想必再有两日就过来了。”

想到陈三爷会对另一个女子这样好,她心里也不舒服。她深吸一口气,心想果然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女子善妒是犯了七出之罪,这事不能她拒绝,应该问三爷的意思。

不过一会儿,陈曦就由她的丫头秋棠陪着过来了。

秋棠十四岁,人长得很秀气,穿了件蓝紫色的比甲,小心地护在陈曦身后,屈身给顾锦朝请了安。

王妈妈看到陈曦却很高兴,喊了声:“四小姐!”

陈曦却几步上前,睁大眼睛小声道:“母亲……你昨天要不要紧?”

锦朝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想着这大热的天她过来,难免会热着了。又让青蒲去端冰镇的甘蔗汁过来,笑着摇摇头:“我不要紧。”

陈曦松了口气,跟她说:“祖母说,要我谢谢你。”她人还小,并不太懂这些事,想了想,从袖子里掏了张帕子出来,“……这条手绢是我前几天绣的,送给你。”

上面绣了一只红色的蜻蜓,眼睛绣得很大,和陈曦有点像。

锦朝笑着摸她的头,“嗯,我们曦姐儿绣得真好看。”她当然不会用挑剔的眼光来看孩子的东西。

陈曦就高兴起来,小小地笑:“那我多绣几条给你。”

青蒲端了甘蔗汁过来,陈曦小口小口地喝,眼睛却不住的四处看。

锦朝想起她说的那架荷池的围屏,就吩咐了婆子去库房里抬出来,陈曦从罗汉床上下来,围着围屏转了好几圈,看得目不转睛的。还指着荷花跟她说:“安嬷嬷就绣不出这么好看的荷花,跟真长在荷池里的花一样……这真是您绣的吗?”

锦朝点点头,笑着跟她说:“下午我就叫人给你抬过去,好不好?”

陈曦嗯了一声,走过来却有些不好意思:“……我能跟您学吗?”

……

锦朝让人搬了大绷放到院子的树荫下,丫头又搬了长几、笸箩、绣墩出来。锦朝学的是苏绣和蜀绣,丝线按色编在绣架上,十分漂亮。

“荷花用套针绣花瓣,枝干用斜缠针……”锦朝让陈曦搬了杌子坐在她身边,她先绣给她看。

丫头过来禀报,说七少爷过来了。

顾锦朝皱了皱眉,他过来做什么?

陈曦却很高兴,直起身子张望:“七哥过来了吗?”

锦朝让香叶请陈玄青到花厅说话,上了杯香片。

陈玄青穿着件云纹直裰,身姿挺拔,面容如画清秀。陈曦拉着他的手:“七哥,母亲在教我女红呢……她绣得可漂亮了,还有荷池的围屏。”

陈玄青被幼妹拉着手,有些无奈。他刚从院子过来,已经看到摆在院子里的大绷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淡粉荷花,似有微风吹动,莲叶新嫩。

她的绣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的?送他香囊的时候,不是还十分拙劣吗?

青蒲带了陈曦去次间吃新做的豌豆黄。

等回到花厅,顾锦朝请他坐下的时候,陈玄青却沉默了一下。

“我来跟你道歉……”他淡淡地说,“那杯茶是我放在高几上的。”

顾锦朝笑了笑,“高几旁边坐着曦姐儿,你就是想伤我,估计也不会连累曦姐儿。”不过是无心之举而已,她也不想和陈玄青计较。

“我……没有想伤你。”陈玄青看也不看她,目光落在亭子外种的女贞上。

顾锦朝想起他前世站在自己面前,低头看着她,目光冰冷漠然。她当时不知道,一贯温和的人狠心起来,竟然可以狠成这个样子。什么怜香惜玉,他是把自己当成了毒蝎,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

“我知道了,要是七少爷无事,我就先离开了。”别人对她没有好脸,她又何必热情,顾锦朝点点头,起身朝次间里去。

陈玄青无数次这么无视她,不过他是第一次看到顾锦朝这么对她。

陈玄青抿了抿唇,走到次间外听到陈曦小声和顾锦朝说话的声音。他好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顾锦朝对陈曦真的很好。

那就好,陈玄青松了口气。左手纳入袖中,她咬的那处留下疤痕,每次看到自己的左手,陈玄青都十分不自在。怎么会有女子这么不知礼数呢……但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改变这么大?顾锦朝是真的不喜欢他了,陈玄青也多少能够感觉到,一向巴着自己追着自己讨好自己的人变了,这种感觉很奇怪。

晚膳时,锦朝携了陈曦一起去给陈老夫人请安。

陈老夫人要请她喝冰镇的梅子汤,顾锦朝笑着拒绝,小声解释她是小日子到了。陈老夫人有些失望,让她坐下吃了晚饭,却也没有提过什么通房姨娘的事。

等顾锦朝回来之后,陈彦允刚换了官服,穿了件藏青色的直裰。

“在母亲那里吃过了?”陈彦允问她。

锦朝让丫头把晚膳布置在西次间炕桌上,接了碗为他盛汤:“吃过了。”

陈彦允笑了笑:“嗯,别饿着自己就好。我让小厨房给你炖了红枣乌鸡汤,一会儿你当夜宵喝吧。”

又要喝补汤……锦朝只好点点头,“我还有一件事要问您。”

陈彦允心情不错,嗯了一声,“要问什么?”

☆、第二百一十九章:玄越

青蒲捧了杯君山银针上来,锦朝亲自接过放在他手边,斟酌了片刻道:“三爷如今在妾身这里常住,身边要不要添个伺候的人?如今妾身伺候不方便,也不知道几位姨娘您怎么打算……”

陈彦允用茶盖轻轻撇去浮沫,低头喝了口茶。

他什么都没说,表情都没变,锦朝却觉得心里紧绷起来。

如前世一般,她还是摸不清这个人在想什么。她本来觉得,知道陈彦允不会害她就够了,但是两人是要相处一生的,自然也该心意相通。陈三爷这样强势的人是习惯了掌控,习惯拿行动来说话的。若不是必要,也不会做过多的解释,觉得自己做了别人就会看。

顾锦朝心里苦笑,她自己又何不是有自己的心思,未完全向他袒露呢。

她应该还是有些防备吧,不敢交心而已。

“这话……是你想的?”陈三爷看也没看她,淡淡地问了句。

锦朝就回答到:“上午三位姨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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