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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镜歌-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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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璃姬来了这极寒的镜北之地,所见之处,满是光秃秃的枯树,屹立在那寒风之中。哪里见过这般花团锦簇的景象呢?

如今在这春寒料峭之中,这白玉兰竟也开得满园芬芳,璃姬满心欢喜地看着这花儿,自然而然地便明朗了起来。

“唐儿妹妹,这玉兰花瓣择洗干净后,且用那拖面麻油煎之,食用口感极佳,或是用那蜜浸亦可。①”

璃姬循声望去,却是那喜儿从小径款款而来。

璃姬现如今是镜北王的近身侍女,因此所住之处紧挨着璟翰院。那喜儿却是被安排在舟澜院,照顾覃舟的起居。

舟澜院离璟翰院也是有一段距离的,只是今日不知缘何,喜儿竟挎着小篮子,走来主院这儿。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喜儿姐姐!姐姐怎么得空来看妹妹?”璃姬巧笑倩兮道。

“我哪里得闲来看唐儿妹妹呢,却是覃少爷遣我来做事儿的呢。”喜儿回道。

“却是何事呢?须得来主院……且说来听一听,我也好帮帮姐姐。”

“覃少爷说了,这白玉兰具有祛风散寒通窍、宣肺通鼻的功效。吩咐我择些辛夷回去,好拿给他入药。”

“真真儿是巧,唐儿也正想法子摘些个玉兰树皮、叶子和花儿来提制芳香,拿来浸香制成膏子抹用呢。如此甚好,我来帮帮姐姐吧。”

唐儿说罢,也自回屋去取了个小篮子来,于是,一名少女持着打花竿子,仰头奋力地从那高头大树上打着玉兰花。另外一名个头儿更为娇小的少女,则是双手捧着花篮自去接了。

一时间,只见那叶子、花瓣纷纷飘落,倒像是下起了洁白与翠绿相间的花瓣小雨来。一大一小两名少女置身其中,从旁看去,却是极为赏心悦目的。

璃姬因着少有的极好心情,想起了自己前世去那著名景区张家界游玩之时,正逢玉兰花的花期,在那森林公园之中,随处可见盛开着或是粉色、或是白色的玉兰花。那般景象,真真儿是美不胜收……她当时还曾听到导游说起一则关于玉兰花的传说,于是璃姬对着打着花朵的喜儿打开了话匣子:

“喜儿姐姐,让妹妹来讲个故事吧。”

“倒是说来听听呢。”喜儿闻言,转头冲着璃姬一笑道。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处深山里住着三个姐妹,大姐叫红玉兰,二姐叫白玉兰,三姐叫黄玉兰。”

“某一天,三姐妹相邀下山游玩,却发现村子里冷水秋烟,一片死寂。她三人惊异非常,便向村子里的人询问了一番后,方才得知,原来当朝的大皇帝赶山填海,杀死了龙虾公主。从此,那龙王爷就跟这片山界成了仇家,龙王锁了盐库,不让这片山界的人吃盐,久而久之,长期缺盐的村子里发生瘟疫,许多人因病死去。”

“三姐妹十分同情他们,于是决定去那龙宫帮大家讨盐。然而这又何等容易?三姐妹在遭到龙王爷多次拒绝以后,她们只得从看守盐仓的蟹将军入手。机智的三姐妹用自己酿制的花香迷倒了蟹将军,趁机将盐仓凿穿,把所有的盐都浸入海水中。”

“村子里的人得了救,可怜那三姐妹却被龙王变作了花树。后来人们为了纪念她三人,便将那种花树称作“玉兰花”,而她们酿造的花香也变成了她们自己的香味。”

“呀!照妹妹这般说来,我们摘的却是红、白、黄玉兰三姐妹化作的花儿了。”喜儿津津有味地听罢,打趣道。

“只是个故事罢了,喜儿姐姐且听个趣儿。”璃姬来这镜朝之后,撇去先前在璃府那娇养玉贵的生活不提,几番艰辛坎坷,自从红默去了之后,却是难得有个能说得了话的女孩儿,因此她见喜儿对她如此亲近,已是十分欣喜了。

“我道是怎么不见唐儿妹妹人呢,原来是躲到这儿‘辣手摧花’来了。”一道清朗之声蓦地响起。璃姬、喜儿二人闻声转头看去,却是一黑、一白、一靑三道身影从不远处缓缓踱步而来。

出声之人,正是那身着白色衣衫的刘偲。

璃姬、喜儿二人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竿子及花篮,福了福身子一一问安。

“瞧你那张嘴!可不要冤枉好人!谁‘辣手摧花’了?是在下吩咐喜儿过来阿臣这儿择些辛夷回去入药罢了。怎地到了你这儿倒成了干坏事儿的呢!”身着青色衣衫的覃舟摇头失笑道。

“多……多谢覃少爷为奴婢说话。”喜儿面色绯红,娇颜含羞地道。

“应该的,总归喜儿是在替我办事儿。”覃舟还以一笑。

此时那身着一袭墨色武服的旈臣,却是带着探究的意味,目光如刀地朝着喜儿看了过来,那玄铁面具,不知如何冰冷,那漆黑双眸死死地钉在喜儿的身上,喜儿哪里见过如此森冷的目光呢,只觉得遍体发寒,竟像是周身凝固了一般,难以呼吸,自是骇怕起来,并不敢再次出声。

刘偲转头看了看璃姬脚边的两个花篮子,只见里边儿分别垫了一层薄薄的花瓣及叶子,便打趣道:

“二位妹妹忙活了好半日只得了这一点子物事?竟是连一个花骨朵儿都没得……这般打下去,可是要打到何年何月才能凑够一篮子辛夷呢?”说罢这番话,众人眼前白影一晃,却是那刘偲提着空篮子纵身跃起,上了树枝,去折那花蕾。

只见那一抹白影儿在玉兰树间疾速穿梭,不一会儿的功夫,一篮子辛夷便已收集的妥妥当当。

“阿偲这泼皮儿的功夫也太拙劣了,只能够爬爬树,摘摘花儿了罢。”拾奇从一旁小径上走了出来,偏头对着身边的叁麟道。

“是了,也只能够是阿偲去,若是阿臣那等粗野之辈去摘花儿……估计这整片花树都得毁了,正好拣到火房去当柴禾用。”陆衡插嘴道。

“是极是极,端的是拙劣!”那刚刚走来,歪在树下的赵肆却是毫不客气地一阵耻笑。

“……”

刘偲真真是见不得这几个爱拆台的痞子!他举手一抛,却是将整篮子辛夷掷到喜儿的怀中,随即足尖一点便往拾奇所在的方向掠去。可还未及拾奇身前,衣袖便被覃舟拉住。

“算了,你又打不过他,何必自讨苦吃。”覃舟摇了摇头,嘴角还挂着欠揍的笑意。

“……你们这帮子破落户!小爷我才不屑同你们一般见识,若是小爷我动了真格的,只怕你们吃不消!”刘偲被拉着,倒也不是不能上前,虽然这几个兄弟顽笑惯了,过过招也是常有的。只是当着璃姬、喜儿二人的面,确实不好闹的太过,万一伤及无辜,倒是不美了,想到这一层,刘偲只愤愤地放着狠话。

就在这空档,旈臣不知何时动作,竟来到了璃姬的身前,旈臣伸手在她脚边的篮子上一拂,便开口道:

“提上你们的篮子,二人且退下去罢。”

璃姬和喜儿二人得了令,自是退下不提,只是璃姬拿起自个儿的篮子之时,却是发现里边儿竟装满了白色花瓣……

奇怪了,我并没有对他们说我要花瓣呀,可是什么时候多了这许多花瓣呢?璃姬边走边懵懵懂懂地想着……

拾奇见两名少女走得远了,方才蹙着眉头开口道:

“阿臣,却是古怪的紧……我竟是听得讯兵来报,有些个冰峰来的流民入城了?”

'古镜歌镜北篇 第48章 闺中谈话'

且说到那开满玉兰花的庭院里,站着一众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的男子,这样赏心悦目的景象,真真儿是极有画面感的。

当然,他们聚在这儿,并不是为了赏花,自是为了那冰峰的流民混入日光城一事罢了。

“阿奇说的这事儿,我却正是亲眼所见,今日去街上药铺里头抓了药之后,我倒是碰见一名异族流民。那人……却是被不知其身份之人带进日光城来讨生活罢了。”覃舟顺着拾奇所言说了下去。

“我倒是觉得那不明身份的人,所做之事却是无碍的,明知道这日光城中若是混入了流民,便即刻会被我等发现,他却依旧如此行事。虽不知此人意欲为何,这做法却是没得那般险恶的,且不要杯弓蛇影,大家只静观其变罢了。”覃舟略一思索后,复又缓缓开口道。

“此番话却是有些道理的,当年老爷子旈清不也是放了冰峰流民入日光城?那些个流民倒是懂得感恩,规规矩矩地在城周边出没。只是……虽不知这放入流民之人究竟是个什么目的,可也不能够马虎大意才是。”刘偲附和道。

“近来那白刹军倒是也没个动静,眼看着都入春了,只怕那帮子白刹老鬼们越峡进犯我镜北是不成的了。那‘天怡尸块’之事却也是没个进展,真真儿是没事可做了……”拾奇拍了拍衣袖上的花瓣,百无聊赖地道。

“且不管如何,自小心些行事便是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旈臣,此时开口道。

璟翰院旁下人房中

却说到那喜儿与璃姬,挽着篮子结伴来到璃姬的住处。

“唐儿妹妹,这春雨多如牛毛,我看那天边乌云满满的,只怕要不了一会子便要下雨呢。若是下雨的话,这辛夷却是没法子铺散在院子里晒干了呢,横竖那覃神医也不怎么需要我顾着的,我便在这儿陪妹妹一会儿可好?”

璃姬闻言,却是展颜一笑道:“如此自是甚好,姐姐有这样的心思,妹妹开心都来不及呢。”

那璃姬本就生的颜色绝美,加之这般发自真心的笑容,自是更为璀璨夺目,喜儿哪里见过这般笑颜,一时间竟是有些愣怔。

“这小丫头不仅容貌生的出色,心思也是难得的玲珑,难怪这王府里的主子爷儿们的眼珠子都黏在她身上呢,只不知她再长开些,会是何等惊为天人的好模样……”喜儿如是想着。

璃姬拉着喜儿进了屋内,将一篮子花瓣放在桌子上,转身走到妆台前取了个小香炉来放到桌上,并从篮子当中选了几瓣玉兰叶子与花儿出来拿在手里,细细地撕碎了,继而将那洁白与翠绿的碎片儿混在一处,慢慢地倒入小香炉中。

璃姬在屉子里取出火折子点燃了那小香炉之后,又拿出一本书来,对着小香炉扇了扇,那书……却是刘偲所赠的《军器图说》。

一时间,屋内萦绕着一股清新的香气,两名少女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谁也没有开口,只享受着这片刻儿的宁谧罢了。

半响过后,喜儿才不舍地睁开了大眼,笑道:

“妹妹真真是个秒人儿,我只道拿香料才能燃香的,却不知竟是可以拿这新鲜花瓣、树叶来引香气?”

“可不是呢,在镜北这极寒之地,哪里有香料这样的奢侈之物呢,纵使有,也不是我们这样儿的下人能够用得上的,恰巧这屋子内有个许久不用的小香炉,妹妹只是想了些个投机取巧的法子罢了……也好学学那些个闺中小姐一般,做些附庸风雅之事儿。”

喜儿似是想起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儿一般,掩着嘴儿只径自笑了起来。

“楚涟那女人,自从当了殿下的近身侍女,总是欺负我们这些当初一起在船上之人,不少活儿,她都丢给别人去替她做。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的,姐姐我倒是听欣儿她们说起呢,你那天将她好一番捉弄,倒是替我们出了口恶气。”

璃姬见喜儿提起前几日之事,她也回想起当时楚涟那好似调色盘一般,一会儿靑,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面皮,也禁不住笑出了声来:

“只是些小把戏罢了,能整到她,我自个儿也是极为开心的。”

“我却是不如你呢……”喜儿突然怅然了起来,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璃姬见她面上郁郁,也不好过多询问,只安静地坐在一旁陪着她罢了。

二人这般静静地坐着,喜儿却又开口道:“唐儿妹妹,你可知晓……我原本也是个正经人家的女儿……两年前,却是被贺文川那畜生拐到手上,我哪里肯从呢,起先也是一心想着逃跑的,贺文川为了让我长长记性,令我无端端吃了许多苦头,受了许多磋磨,甚至……我甚至……还被他当着许多手下的面儿,破了身子……”

喜儿幽幽地说着,璃姬自然心知贺文川那禽兽是个什么都做得出的,便也就没有打断喜儿,让她继续说下去:

“你们却是不知,我在心中是如何的憎恨此人……不……没有人知道……”

“……之后我便被迫上了那畜生的船,同欣儿、欢儿一同伺候贺文川那畜生。我那时,真真儿是想死的心都有的,有一日夜里,我趁着旁人不注意,一个人跑到那甲板上,只想跳下去一死了之,当时,我连脚都跨出去了,可是……我望着那黑漆漆的海水却又害怕了起来……我为什么没有死呢?因为……我连死都是不敢的……”说到伤心处,喜儿的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既然抗争不过,又无胆子求死,我便也就随波逐流了……在船上,跟欣儿、欢儿那般,只是表里不一的过着日子罢了。”喜儿抹了抹眼睛,继续说道。

璃姬见她如此伤怀,却也想到在船上的往事,喜儿的这般遭遇,好似自己也亲身领受过一般,竟是难以言说,毕竟当日在船上那般遭遇,自己不也是生不如死的?如若不是镜北王,自己的下场却又能比曾经的喜儿好得到哪里去呢?

“这些事儿都已经是过去了,人总是不能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毕竟我们活在当下,如今我们所要做的,是过好今后的每一天,这才是最最正经的。而那些曾经的阴霾,时间久了,自然而然便淡去了。喜儿姐姐,你觉得妹妹说的可对?”璃姬宽慰喜儿道。

“是了,妹妹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虽然我度过了污糟不堪的两年,可如今我在这王府中却也是知足的……殿下……殿下……殿下……”喜儿像是说给璃姬听的,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只是面色失常地自顾说着,并不看璃姬。

璃姬见她这般神色,一股怪异之感在心中升起,却又说不上是个什么感受来。

“殿下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所以……”

“所以……像王爷那般……毫无瑕疵之人,自然不能有任何弱点……他背负着镜北一方的……重大责任,断然……断然不能被任何人影响……”喜儿继续不管不顾地喃喃说着,也不理璃姬正诧异地看着她。

正在喜儿自顾自说话间,二人突闻得一阵砰砰砰的敲门之声,喜儿这才蓦地停住了口,璃姬则是赶忙站起身来去开门。

将门打了开来,却是和璃姬睡在同一屋子的青梅。她左手抚着胸口,右手撑在腰际,气虚喘喘地立在门口,璃姬见青梅如此匆忙的样子,便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

青梅接过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复才开口道:“唐儿,殿下唤你呢,他现下就在鈺枫阁,你且快些去罢。”

璃姬闻言,却是面色一僵,她哪里想去应付那个冰冷无情的面具王爷呢?可不过瞬息之间,璃姬又恢复了先前那般神色,将所有的情绪都悄悄掩藏起来,她转身对着喜儿,略带歉意地道:

“倒是陪不得喜儿姐姐了,姐姐自在坐会儿,妹妹先去殿下那儿了。”

“不妨事,很不必管我,我也得回舟澜院那边去了,唐儿妹妹你自忙去吧。”

二人匆匆道别后,各自往相反的两个院落而去。

鈺枫阁内

璃姬匆匆地行至鈺枫阁内,对着旈臣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子,继而开口道:

“殿下金安。”

事实上,她如今见到旈臣那周身冰寒的气息便心中发怵,因此很不敢拿眼睛看他,只低着头盯着自个儿的鞋尖罢了。

旈臣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这名小人儿,让璃姬半蹲着身子在那儿捱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

“唐儿,你看看这是何物?”

'古镜歌镜北篇 第49章 她之身世'

春日的阳光,从窗棱的缝隙照射进来,将书阁内的二人身上都镀上了一层光晕,那淡淡的玉兰花香气也萦绕在两人的周围……

却说到旈臣挥退了左右之后,蓦地自手中抛出一样雪白的小物件,丢在了璃姬的脚边,并冷冷地道:

“你自个儿捡起来,打开看看罢!”

璃姬闻言,乖乖儿地俯下身去将那物件拾了起来,拿在手中之后方才知晓,这个小物件却是一片折成指甲盖大小的素白缣帛,璃姬将这片柔软轻便的缣帛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那素白缣帛之上,只得寥寥数笔:“务必护她周全”,落款却是单单一个“霖”字。

此时,旈臣用他那如千年古冰一般的低沉声音,缓缓开口道:

“说来也巧,这缣帛却是本王从一名男家丁身上所得,本王却是奇怪……这默默无名的家丁身上,怎会有这等上层之物?能用得起这般昂贵的丝织素绢传信的,大都是皇族或是簪缨世家……是了,唐儿……你可知阮如虹阮都督的小字吗?”

璃姬此刻哪里敢抬头去看那恶鬼一般的镜北王,只不做声罢了。

“哼!好个阮霖,阮如虹!这是务必要护谁周全呢?竟是把眼线都安到本王这里来了!本王倒是听说……这男家丁自打来了我王府,从来不跟任何侍女接触,唯独……”旈臣停了口,只死死地盯着璃姬罢了,那脸上因覆着玄铁面具,越发令人觉得双眸漆黑如墨。

隔了好半响之后,旈臣复又才道:

“那家丁……唯独在阮如虹来我王府上的第二天,与被华富罚扫这鈺枫阁的唐儿有过一面之缘……唐儿,本王说的可对?”

璃姬此时已经是吓的没得话说了,又哪里敢应旈臣呢,不管旈臣如何说中事实,她只低眉顺目来个不言不语罢了。

可旈臣又岂会放过她,只见他一个箭步上前,却是捏住了璃姬的下颌,迫使她仰头看他。

旈臣双眸微微眯起,面上的玄铁面具透着森森的寒光,只慢慢地道:

“船上那二十四名少女,本王已查清了所有人的底细,却单单除了你,竟是无人知你身世……说!你究竟是何人?”

璃姬绝望地闭了闭眼,罢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她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只想着如何将这一劫渡过去罢了。

旈臣等了半响,见璃姬仍是默然不语,心中的烦闷与不快更甚,他不耐地道:

“我的耐心就快告聲了,你最好快点儿交代,也好少吃些个苦头。”

璃姬此时受制于人,却是又能如何呢,上次总还有覃舟救场,今次这鬼面王爷却是遣退了左右,单单留了自个儿在场,看来,她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了……为今之计,只能似假还真地说上一通了:

“殿下,您真真儿是太高看奴婢了,奴婢并非有所隐瞒,其实奴婢家里也没有甚么特殊的,只是一般儿的家世罢了,奴婢家祖上都是读书之人,家父却是那镜文十五年的进士,奴婢的父亲虽参与了科举,有功名在身,却未入仕,而是开了一家小小儿的私塾,只教书育人罢了。”

“因家父在奴婢幼时起,便教习奴婢读书识字,因此奴婢很是懂得一些个道理。去年八月十五月夕节那日,奴婢因贪看热闹,和家人走散了,遇上了无耻拐子,才有之后那般遭遇……”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盼殿下知悉详情之后,原谅奴婢则个。”

璃姬从善如流地说道了一番,这般胡诌,既是有其根据,却又不是真相。

事实上,这具身体的父亲璃勤,确确实实是在镜文十五年投状应试的,然而璃勤考取的并不是进士,却是那年殿试的榜首,旈臣之父镜文帝钦点的状元郎罢了。而这事儿,也是她在璃府那段时日,佯装记不得从前之事,从自个儿的大丫头兰草口中得知的。

据那兰草所言,璃勤从金銮殿到回璃府那一路,可谓轰动一时,当年众人在街头立而望之,只见那璃勤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红色宽袖袍,手捧钦点圣诏,脚跨金鞍白鬃骏马,前呼后拥,旗鼓开路,自是气派非凡。

再观那状元郎的面容,却是令众人愣怔当场,只见一双清澈又睿智的双眸,挺直的鼻梁,红唇皓齿,那无处可挑剔的五官……真个儿是俊美绝伦!

众人哪里料得状元郎竟是如此难得的好相貌,这般的明珠宝玉,偏还没得一点子高门大族的纨绔之气,性情也是极为平易亲人。

这金科状元跨马游街之后,街头巷尾皆在议论:状元郎年仅十九岁,虽是举朝闻名的簪缨世族子弟,却仍是潜心苦读,勤奋不辍。那风采真个儿是纵使百般说道,也难述其一二。

自那之后,每当璃勤外出行至街上,不说那青春年少的女子,连那街头的老妇人,都为之倾倒,每每掷果盈车之盛状,真真儿是令璃勤不胜其扰。这等状况却是连他与阮玲宛成婚之后也未改变,故而他也是极少单独出门的。

“嗯,你这番说辞倒是无可挑剔,本王且信了罢,只那阮如虹为何要护着你?”旈臣一句淡淡地发问,将璃姬的思绪又收了回来。

“家父曾与阮都督之父,从一品左光禄大夫阮大人是诗友,因此小时候在机缘巧合之下,与阮都督打过照面,那日得见阮都督,突然勾起思乡之情,故而露了丑态。”

“如今奴婢已经想的明明白白,先前遇拐,日子过得颠沛流离不说,在船上还……还遭到拐子百般羞辱,那般梦魇,唐儿至今仍是骇怕,若不是殿下及时搭救,只怕唐儿已不知身首在何处,唐儿今日还能吃饱饭,穿暖衣,都是殿下恩赐的,在殿下的庇护之下,唐儿才能好好儿地站在这里,唐儿如今只想好好儿地活着,好好儿地服侍殿下。”

璃姬心知旈臣不会那般轻信于她,故而自编了一套与阮如虹在幼时有过交集的说辞,末了,还不忘“好好儿”地表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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