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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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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他对那人下手时,连这个都想到了。

这个男人的细心,有时候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将来谁如果做了你老婆,可真有福气……”她咕哝着躺了下去,留下和他之间的一尺距离。

他手一顿,半晌轻轻道:“那也未必,或许是累赘。”

“谁是谁的累赘?”她翻个身,手肘枕头,问他。

黑暗中她眸子发亮,灼得他心间一痛。

“自然我是她的。”他拍拍腿示意。

“想太多。”景横波冷哼一声,“选择自己所爱的,爱自己所选择的。既然跟了你,怎么还会嫌弃你?你怎么知道她觉得你是累赘?也许她因此更心疼你呢?也许她只想和你在一起呢?也许她根本就不在乎呢?你又不是她,你知道她想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论断她?”她越说越气,重重拍一下他的大腿,“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总是以自己的想法去揣度女人,自以为是,自作主张,自作聪明,自我找虐!”

她怒气冲冲翻一个身,面对着墙,似乎连话都懒得和他说了。

他默然半晌,伸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道:“别生气了……”

“关你毛事,拿开你的爪!”

他拿开手,静了半晌,她听见他呼吸细细,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她忽然也觉得情绪压抑,似乎这一顿发作,并不仅仅是迁怒……

身后那爪子,忽然又轻轻搁在她腰上。

她怒道:“说过要你把爪子拿开!”

咆哮过后,她呆了呆,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这动作,这对话,这语气,怎么这么像小夫妻床头吵架……

下一刻她就听见他尴尬地道:“我是想给你拉上衣服,你腰间的衣裳裂了……”

她霍然翻身,横过去睡在床尾,道:“你去睡椅子。”

他默了一默,当真要下床,她也默了默,忽然发觉这剧情发展,越来越像吵架的小夫妻了……

气氛太暧昧,怎么做都不对。

“站住,我去睡好了!”她坐起身,爬下床,将他推了回去,决定再也不要和他共同呆在某一个狭小的空间。

那种从出帝歌就开始的熟悉感,和怀疑感,已经快把她折磨疯了,她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她刚走出两步,忽然窗户咔哒一响,一个人影钻了进来。

她一怔,停住脚步,身后穆先生已经发觉,探手便将她拽进怀里。

那条人影却已经扑了进来,也不管穆先生,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景横波怔住,穆先生也一愣,两人都感觉到对方没有武功。

“二丫!二丫!”那人气喘吁吁,浑身颤抖地道,“我等了好久,现在外面没人了,你跟我走,现在就跟我走!”

黑暗中那人仰起脸,满面哀求,竟然是那个先前大闹喜堂的虎子。

这家伙喜堂被拖走,心中却认定自己懦弱,任喜欢的女子嫁给傻子,如今遭受报应,说明老天也看不下去他如此懦弱,他必得像个男人,奋起一回,一定要把二丫从火坑里救出来!

他在外头梭巡半夜,偏偏今晚听壁脚的小子们迟迟不走,他一直等到那些半大小子被赶走,又等了一会确定村中人都睡了,才跑了过来。

“二丫,你跟我走,跟我走!”他被自己牺牲勇烈的情感所感动,激动得浑身乱颤满脸是汗,连穆先生就坐在床边也不在意,一个劲儿地向外拖景横波,“我答应你了,我们私奔!这就走!我不嫌弃你已经*,这辈子,你得是我的!”

景横波本想一掌拍他个早点睡觉的,听见最后一句,倒怔了。

一时间心潮翻涌,种种般般,心头滋味难以言喻,好半晌才怔然一声长叹,喃喃道:“活得都不如这些乡野小民……”

她心中充满怅然的情绪——这辈子,她自己,应该是听不见这么一句又装逼又霸道又傻叉,却最暖女人心的话了吧?

二丫比她有福啊。

她身后,穆先生原本似乎是打算拍倒虎子的,手伸到一半,听见她的叹息,也怔住了。

他的手僵僵地伸在半空,离她衣裳半寸距离,却始终没有再进一步。

手指蜷缩,不敢抓握的姿态。

半晌,颓然垂下。

室内一霎诡异寂静,虎子不知道刚才那一刻,已经逃掉一小劫,犹自急急地拖着景横波。

景横波叹息一声,忽然不想演戏了。

“我不是二丫。”她道。

虎子一怔,松开手,抬手仔细辨认着她的脸。

“你帮我一个忙,我就告诉你二丫在哪里,给你银子,你去和二丫找个不认识你们的地方,好好过一辈子。”

“好。”那少年答得毫不犹豫,“她在哪?”

“先帮我办件事。”她在他耳边嘀咕几句,虎子点点头,转身就走。

这少年领受了失去爱情的苦果之后,便抛开了最初的优柔性子,变得果断。

景横波忽然叫住他,拍拍他的肩。

“答应我,将来一定要和二丫好好过日子,一定要给她信任,给她尊重,给她爱,给她幸福。”

她语气深重,虎子怔怔地看着她,忽觉这个一直微笑的美貌女子,似乎心中也沉着一团沉甸甸的情绪,似乎她这一句话也是一个希望,希望他人幸福,活出她那一份,从而可堪安慰。

“我会的。”他似对她发誓,也似对自己发誓,大步向外走。

情绪太激动,他忘记可以开门走,还是从窗户笨拙地爬了出去。

满腹愁绪的景横波忍不住哈哈一笑,一转身,却看见穆先生微微晶莹的目光。

他目光太潮湿,似含千言万语,她有些失神。

然而片刻他就将目光收拢,垂下了眼,以至于她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我让他去引诱那些剩下的从属。”她道,“刚才救走那首领的,似乎不是他的从属,另有其人。所以那些天门弟子一定还散落在附近,继续搜寻我们,我们不如以逸待劳,把他们骗来,解决干净。”

“好。”他答得简单,似乎忽然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景横波忽然也觉得心里空空的,不由自主便想着虎子和二丫,想着这些最普通少年少女,因为爱而迸发的勇气。

她有点羡慕。

那些最简单的幸福啊,不知何时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两人在床边默默坐着,各自揣着一怀难言的心事。

各自感觉到对方心中,那个穿过今夜呼啸冷风的,巨大空洞。

------题外话------

……

掀起了你滴盖头来

把你滴票票摸出来……

第五十七章 杀王大会!

虎子慌乱的脚步响在村外的土路上,黎明里听来极为清晰。

跑不了几步,他眼前白影连闪,一群白衣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虎子惊慌地抬起脸来,虽然早得了景横波嘱咐,知道会有人拦,但忽然看见这么一群白惨惨的人,还是吓了一跳。

他的惊恐因此显得如此真实,那群白衣人立即问:“怎么回事?你慌慌张张跑什么?”

“啊……会飞……仙人!”虎子瞪大眼睛,慌乱地道,“村子里头有鬼!有个鬼在新房里……”

白衣人中有人冷哼一声,“新房?你听到什么了?”

他手按剑柄,眼底杀机毕露。

“我去偷偷听壁脚,就听见里头有人说……有意思……让他们也来玩玩……”虎子抖抖索索地道,“我看见一个白影,吓死我了,吓得我屋里都不敢呆,我家就住新房隔壁……”

白衣人的手松开了剑柄,眼神古怪地问了一句:“你真听见他说,让他们也来玩玩?”

“是啊……”虎子连连点头。

白衣人们互相望望,哈哈一笑。

“纳木尔今儿怎么这么大方?”

“大方什么,还不是玩剩下的。”

“总比在外面吹风找人好,咱们兄弟也该松松筋骨了。”

“话说回来,咱们还没尝过女人呢,要进入外门成为正式弟子,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

“那去瞧瞧?”

“嘿!”

一群人心情愉悦,也顾不上虎子,身形连闪,直奔村中而去。

虎子爬起身来,注视着那些人的背影,偏头,憎恶地吐一口痰。

“呸!”

……

景横波在窗口,拉开了一条细丝,极细,凑近了都看不见。

穆先生坐在床上,把玩着景横波的匕首,匕首雪亮,在暗色中反光。

那些光芒,在他手中一闪一烁,吞吐着。

远处有白影掠了过来,速度很快。

景横波偏头看看细丝,她有点不明白穆先生要她拉这细丝的用意,这群人顾忌着里头是首领,没可能贸贸然冲进来。

没有速度,这细丝就没用。

她没看见那匕首上闪烁的反光,带着不一样的节奏。

外头的人却看见了,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喜道:“嘿,三亮一暗,安全!纳木尔这回果然大方了,通知快快过去呢!”他哈哈笑着和身后人打个招呼,“不好意思,我先啊!”

他提起速度,弓腰缩背,咻一声自那窄小的窗口射进。

景横波看见了一幕极其诡异的场景。

她看见一个人进来,刹那间分成两片,上半身和下半身相距半尺,各自以抛物线运动飞出半丈。

血雾腾腾化开,眼前下了一阵艳红的濛濛雨。

带血的被子又派上了用场,迎上了那两个半截,一裹,滚落在了角落。

屋内安安静静,细线上甚至没来得及留下血液。

杀人杀到这样精妙,令人浑身发冷。

景横波目光灼灼,觉得自己需要学的还很多,首先她就没明白,一言不发的穆先生,是怎么令对方敢死队一样冲过来的。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种手法只能一次,冲进一个,第二个不会再冲。

“第二个怎么杀?”她用口型问穆先生。

他含笑看她,做了个“你来”的手势。

景横波眼睛一翻——哟呵,什么意思,比上了?

比就比。

她先去床上休息了一会,和穆先生各据一边,他袖间香气淡淡,遮住了血气的浓郁。

外头忽然有了敲窗的声音,有人急不可待地问:“好了没?”

景横波起身,去屋角,扛了那鲜血浸染的被子,被子里裹着那两截人,正有半截在外头,看起来倒还完整,上半身也没有血迹。

这种事做起来其实需要勇气,想到被子里到底是什么,她就有点手软。可她忽然明白,在玳瑁,在大荒,这样的场景也许以后会很多,她如果不能克服心障,就永不能真正成为杀伐决断的王者。

黑暗世道,不容软弱。

身后有他的目光在,暖和坚定,她忽然便不怕了。

将被卷扛起,调整了一下那人手的姿势,她蹲在窗下,将那人慢慢竖起。

那人半个身体探出窗口,手微微招展,是一个“你来。”的姿势。

外头有人在笑,笑道:“哈,一起?也行!”

有人奔了过来,窗口窄小,堵了一个人就再不能进人,他便将堵住窗口的人,不耐烦地一拨,“还堵着干嘛,让开。”

那人应声而倒,后来的这人一怔,觉得手感不对。

他一低头,就看见倒下的那人胁下,忽然穿出一抹雪光,刺入了他的胁下。

从胁下入,斜斜一挑,刺入心脏。

“嗤。”极轻微一声。

近在咫尺,人体阻挡,无可逃避。

他身子一僵,靠住窗口,不动。

景横波顺势将他拖进窗口,姿态自然不大好,落地砰地一声。

外头有人在笑,“瞧这家伙急的,窗子都不会爬了!”

景横波听着外头声音和呼吸,目光闪闪——人剩得已经不多了。

她开始蹲下来,扒这些人衣服,天门弟子,哪怕是低级弟子,身上应该也有些不错的东西吧?

东西是不少,册子丹药各种奇怪玩意,她也来不及一一研究,先收起再说。

第三个人是穆先生杀的,他在屋内模拟出三人争执打架的声音,一个天门弟子急着进来劝架,把自己劝死了。

但后面出现了难度,接连进去三人,却没什么声息,还闹出争执,显得有几分诡异,剩下的几个人,犹豫着不肯进来,甚至开始后退。

还没退两步,身后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他们一回头,就看见满地汤水,一个老妇人怔怔看着他们,嘶声叫喊:“来人啊,有贼!有贼!有贼闯了我儿新房!”

这时天已经将亮,村里已有人起床下地,村子里其余人,自然对昨夜办喜事的人家投以关注。一眼就看见几个白衣人围在喜房外,顿时都警惕地围拢来。

钉耙锄头举起,也是寒光闪闪。

景横波趁机抛出一床带血的被子,扯着嗓子大喊:“贼人打劫,救命!救命!”

乡人一听顿时轰然,眼看被子被血浸透,又惊又怒,大群人向那几个白衣人扑去,白衣人哪里将这些不识武功的乡野百姓看在眼里,冷笑一声正要拨开眼前的锄头钉耙,大开杀戒,忽然发觉不对劲。

那些动作原本很慢的锄头,忽然就到了眼前。

那些算着原本不该到达自己面前的钉耙,忽然就绊住了自己的脚步。

那些乱舞的菜刀擀面杖,忽然挡在了自己必须要去的路上。

而自己的剑,似乎被奇异的力量拨动,总在将要杀死来人的时候,被拨歪到一边,伤着了自己的同伴。

哎哟大叫不绝,却是发自自己和同伴口中,这让这几人开始感到惊慌,更惊慌的是,这边他们被百姓围攻了,屋子里那几个人,包括纳木尔,一个都没出来。

再看看自己这边,这才惊觉,明明那么多人呢,都到哪里去了?

血路没有杀开,他们反而被钉耙扯住了衣服,被锄头敲到了脚趾,被擀面杖捶在了背上,他们惊惶中想要施杀手,杀手却被重重叠叠的人群淹没。

一个人被他们打倒,就有更多的人涌上来,当第一把菜刀砍上他们的后背,更多的伤痕便绽开在雪色的衣裳上。

蚂蚁,亦可以咬死大象。

在窗前观战的景横波,看着窗外被人群包围住,仿佛在怒海中挣扎的那几个人头,嘴角轻轻一撇。

不用再看,结局已经注定了。

她转身的那一刻,晨曦正从窗外射来,将她的脸和轮廓,镀一片深金淡红。

屋内,他亦抬头,目光交汇,各自被彼此的熠熠光辉,点亮。

……

一夜风波历劫过。

之后的事很好办,找到在村外等候的虎子,给了他银子,告知他二丫在哪里躲藏,顺便记得把被打晕的傻子放在村口。

至于那些尸体,村人自己会知道怎么处理。乡人自有乡人的智慧。

天亮的时候,景横波和穆先生回到了王进的队伍里,那时候王进也不过刚刚赶跑了一批刺客。

王进甚至没有多问他们去了哪里,昨夜刺客纷乱,各自厮杀躲藏,谁也顾不着谁。

景横波累极了,危机一过又睡着了,醒来时安安稳稳地躺在马车里,甚至身上都换了平常的猎户女儿衣服。

身体还是不舒服,觉得寒冷,但比昨夜一开始发作已经好了很多,后来她和那群白衣人的对战,几乎都没有太费什么功夫,没有再受到寒气侵袭,她体内的各种能量就能自己慢慢调整,不至于来一场重病。

只是想起昨夜喝醉酒惹出来的事,她头更痛了。

真见鬼,以前在现代那世,她酒量明明不错。啤酒一打随意,白酒半斤不倒,谁知道到了大荒,一次比一次差。

都说有心事的人容易喝醉,看样子以后她得戒酒。

她摸摸身上衣裳,竖起眉毛——她的衣裳,是谁换的?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换的,她想找人算账,但人家在对面睡着,她凑过去一瞧,穆先生居然睡得很香,似乎很疲惫模样。

她凝视着他的睡颜,目光复杂,半晌,轻轻将头转了过去。

外头声音吵杂,她下了车,王进那批人受伤不少,王进说已经派人向门中求援。奇怪的是厉含羽也在其中,虽然灰头土脸,但居然没受什么伤,景横波过去,听见他和一个帮众吹嘘,吹他如何单人徒手,杀掉了三个刺客。

景横波撇撇嘴,什么单人徒手杀刺客?是轻功太好,逃掉了吧?

厉含羽看她过来,立即躲臭虫般躲过一边,连被她衣襟擦过的衣角,都掸了又掸。

景横波嘿嘿一笑,等着吧傻叉。

之后继续上路,陆陆续续有人不断加入队伍,都是得了消息来支援的罗刹门、烈火盟和炎帮手下。

而一路上,刺客也一直不断,而且随着罗刹门这边人数的升级,刺客也在升级——刺客是影阁叛徒雷生雨派来,追杀穆先生的,但因为其他江湖大佬也曾参与谋刺穆先生,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当雷生雨的人屡次刺杀失败,其余大佬也坐不住了,自然也要派人加入了刺客队伍。

而罗刹门这边,认为自己保护的是女王座下“英白”,指望着英白带路,和女王会合,结成联盟。在他们的认识里,刺客自然来自其余门派,目的是阻止他们和女王结盟。他们一边心惊门派大佬们消息怎么这么灵通,一边极力自保。对方刺客在升级,他们的反抗也在不断升级。

到后来,双方都因为对方的投入人力而不断投入,一场简单的、双方认识根本不一样的追杀和保护,竟然演变成了整个玳瑁江湖,三门四盟七大帮十三太保的对抗。

整个玳瑁都因此被惊动,无数人流向着丹棱山方向汇集。

双方等于两队被景横波蒙住眼睛的驴子,被耍着盲目地对冲。景横波和穆先生这两个真正的目标,反而在这种对冲的空隙里,悠哉坐车、喝酒、谈局、论道。

两人并不提那一夜的惊心动魄,甚至穆先生都没问过,当初那山洞里,景横波为什么要骂他赶他,有一种心事不可言说,只在沉默中发酵。

车窗外杀杀杀,血肉横飞;车窗内谈谈谈,论尽玳瑁风云。

在这一路上,景横波虽然还是没什么好脸色给穆先生,但内心里,她对他却越来越佩服。他对玳瑁乃至整个大荒,具有一种通盘的了解。那些复杂如乱麻的江湖势力关系,在他明锐的眼底,是泾渭分明的丝缕,眨眼便可以理清。

她和他的关系,也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既防备又信任,既亲近又疏离,既可以相互交托,也各自留存心事。两人的接触也显得有些古怪,她行事无男女之防,靠的近了免不了碰碰擦擦,他并不避让,也不拘束,但也从来不主动接近她。除了那夜“洞房”外,他似乎还是那个有些亲切有点温和但骨子里高贵的穆先生,在极近的距离里关注着,再在天涯之外遥立着。

在第二天下午,将近十起刺杀之后,罗刹门的门主罗刹,亲自赶到了这个队伍里。

她宽袍大袖,掩住了断掉的右手。脸色苍白,眼下有深深的青黑之色,看人时多了几分凶厉之气,周围众人都不敢接触她目光。

景横波听说,这位女门主往日在门中,独掌大权,驭下极严,门中子弟多有不服。如今她出了事,门下便显得不太安定,她依靠一群死忠,强力镇压,但显然已经有了衰败之像,急需立些功劳,稳固地位。

所以,掌握控制女王,自然便成了当务之急。

罗刹急急赶来这里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们在丹棱山寻找了很久,并没有找到女王踪迹,所以亲自赶来,想要当面问一问“英白”。

她到的时候,景横波正和穆先生用筷子和豆子,在做沙盘推演。

门忽然砰一下被撞开,一身煞气的罗刹,面若冰霜站在车门口,看也不看景横波一眼,冷声道:“滚下来。”

景横波直起腰,眨巴着眼瞧着罗刹,目光着重在她断了的右手上落了落。

旁边跟着的王进暗暗叫苦——罗刹断臂之后性情大变,谁多看她一眼都可能倒霉,多看一眼她的断臂,更可能招致杀身之祸。就在这一路上,因为无意中看了一眼她手臂而被杀的,足有三人。

果然罗刹眉头一挑,眼底涌出浓浓煞气。

王进打眼色让景横波赶紧下来,景横波就好像没看见,她等着罗刹出手,不介意将她另一只手也慢慢割下来。

她坐着不动,呆萌蠢傻状,罗刹一抬头盯住她,眼底杀气一闪而过,手慢慢抬起。

忽然一个清淡而优雅的男声道:“如此,牡丹,你先下去吧。”

景横波颤了颤——她每次听见这两个字,都有挠墙的冲动。

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她扶起,向外一让,顺势把车内帘子拉起,穆先生对车下罗刹一笑,“门主请。”

他唇角弧度优美,举帘的手修长洁白,一双眸瞳幽深如夜,罗刹一抬头,只觉眼前一亮,不禁一怔。

风过,掠起穆先生鬓侧长发,现出他线条美好的下颌。

他用的是人皮面具,不是银面具,罗刹并没有认出他是穆先生。玉楼酒宴那晚的经历太惨痛,她潜意识逃避。

罗刹盯着他如玉如瓷的肌肤,目光泛出异彩,她经历男子多矣,一眼之下,便能确定眼前男子,正是少见玉树琼葩,人间仙姿。

她心中一动,眉间煞气尽去,抬头对穆先生款款一笑,连景横波从她身侧走过都没注意。

车门关了起来,景横波看似不在意,倚在一边吃大饼,吃一口,看一眼,吃一口,看一眼。

旁边厉含羽走过来,明明和她还隔好远,就皱眉挥手冷斥:“走开些!一股萝卜味!”

景横波瞧瞧他的脸——好几天了,居然还没好,脸上的青肿看似平复,其实却向更诡异的颜色方向发展,让这人的脸,瞧起来更奇怪了。

厉含羽这两天越发烦躁,眉宇间颇有心事,一到晚上就时不时对远处张望,有时还借口小解跑到荒野里去,很久之后再悻悻回来,一脸便秘的神情。

与此同时,他对其余人都态度越发矜傲,大有“你们快来巴结本公子,以后自有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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