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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全传-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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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自己这样捣着鬼,不知不觉发现有一处宫殿,灯火错落,同时听见张之洞在说:“咱们该先摘缨子吧?”
“当然,当然!”
于是上了台阶,先在走廊取下暖帽,卸去顶带的红缨,料理粗毕,突然发现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身穿旗袍,头上是没有花朵与丝穗子装饰的“两把儿头”。张之洞、鹿传霖、袁世凯都不知道她是谁,奕劻与载沣却都认识,世续久在内廷行走,自然也见过,立刻便跪下来叫一声:“皇后!”
这一声是特别叫给汉大臣听的,张之洞等人亦跟着载沣跪了下来,只听皇后问道:“嗣皇帝继承的是谁啊?”
下跪诸臣,无不愕然!嗣皇帝继承的是谁,莫非慈禧太后事先都不曾跟皇后提过?不提的原因何在?皇后又何以不先打听一下,贸贸然地来问外臣?
这些疑问,一时不得其解,只有张之洞比较了解皇后此时的心情,当即答说:“承嗣穆宗毅皇帝……。
话还未完,皇后又问:“嗣皇帝不是继承大行皇帝?”
“是兼祧大行皇帝。”
“那么,我呢?”皇后问道:“我算什么?”
原来皇后也听过前朝的故事。明武宗崩而无子,张太后与大臣定策,迎兴献王之子入承大统,为世宗。世宗尊张太后为皇伯母,虽居太后之地,并无太后之实,以后世宗要杀张太后的胞弟张鹤龄,张太后竟致在胞侄面前下跪求情。
如今嗣皇帝为穆宗之子,她的身分便是新帝的婶母,处境与嘉靖年间的张太后,约略相似,而与摄政王载沣的关系,就仿佛大行皇帝之与穆宗的嘉顺后阿鲁特氏。这种处境,这种关系,是极难堪的,因而不能不关心。所以在明了嗣皇帝为大行皇帝的兼祧之子以后,仍要将自己的身分,追问明白。
在张之洞却认为皇后是多此一问,毫不迟疑的答说:“自然是尊太后。”
“这还好!总算有着落了!”说到这里,皇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面哭,一面擦着眼泪走了进去。
群臣无不惨然,先对皇后存有反感的,此时倒觉得皇后可怜,站起身来,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当然,警觉最高的是世续,探头一望,大行皇帝脸上盖着一方白绫,皇后就坐在灵床前面,顿时有了主意。
“监国、王爷、列位,在几筵前面行礼吧!”
不说瞻仰遗容,只说行礼,是提醒大家,不要冒冒失失地去揭盖在大行皇帝脸上的那方白绫!这在袁世凯,顿有如释重负之感,他一直在嘀咕,怕见大行皇帝的面。世续的话,正中下怀,便即附和:“是的!只在几筵前面行礼好了。”
于是载沣带头,跟奕劻跪在前面,其余四个大臣跪在后面,分两排行了三跪九叩首的至敬之礼。照规矩,行礼已毕,还该挥手顿足地痛哭一番,名为“躄踊”,此时此地,当然免了。不过张之洞倒是真的哭了,他一哭,别人不能不哭,皇后跟太监更不能不哭,藻韵楼中立刻就热闹了。
※ ※ ※
军机直庐也很热闹。军机章京齐集待命,内务府大臣跟司官在院子里伺候差使,各王府、各部院都派人来探听消息,而军机大臣却还议论未定。
第一件要决定的事是,该不该即时宣布哀旨?如果即时宣布,怎么说法,大行皇帝崩在何时?奕劻还说,国家的重臣,不止于军机,亲藩在此时亦当有表达意见的机会,所以该由摄政王监国召集一次重臣会议,以期局势不致因有大丧而混乱。
这一来头绪纷繁,更难作出结论。最后是世续说了一番很扼要的话:“现在部署的办法都有了,不过一件一件去做,得要有工夫。”
世续接着说:“明天一早先发征医的上谕,再发皇上驾崩的消息,再发懿旨,嗣皇帝入承大统,摄政王监国。按部就班的来,晚一天什么都有了。”
“我赞成!”袁世凯说:“时候不早了,不能再议而不决。等消息的人,得赶快打发,不然谣言更多,于大局不宜。”
“对!”奕劻仍旧当自己是军机领袖,以为他作了决定,便是最后的决定,向值班的苏拉挥手说:“你去告诉他们,今天没事,叫他们回去吧!”
于是探听消息的人纷纷散去,军机大臣继续议论鹿传霖提出来的一个顾虑:革命党闹得很厉害,只怕会乘机起事,是不是该调兵入卫?
这又是意见纷歧的一大疑问。载沣赞成此举;奕劻认为这要问袁世凯;而袁世凯不作肯定的表示,只说调兵虽有必要,但容易引起京外的纷扰。世续则以为兵不必多调,只要宫禁森严即可。而张之洞则极力反对调兵入京。
“这样做法,徒然引起纷扰。而且一调兵,花费很不少,有这笔钱,不如拿来救济贫苦小民,反倒是安定民心的良策!”
“张中堂见得极是,本来冬天一到,原就该办赈济了。”袁世凯说:“而且这也不妨看作先帝的遗泽,监国的德政。”
有这样面面俱到的关系,谁也不会有异议,当即商定,通知度支部尚书载泽,预备五十万银子,放给需要周转的银号、钱铺、典当,尽力维持市面的稳定。
这时已经丑末寅初,在平日正是起身上朝之时,但除张之洞起居无节,熬个通宵不算回事,以及袁世凯精力充沛,尚无倦容以外,其余诸人,都是呵欠连连。首先是鹿传霖表示,非假寐片刻不可,提议暂时休息。好在直庐中已有准备,各人的听差早都携来软厚的寝具,一声招呼,各为主人安排好了憩息之处,伺候解衣入寝,只有张之洞要喝“卯酒”,袁世凯已备有极精的肴馔,正好陪他小酌。
两人是在临水的一座小阁中,把杯倾谈。“中堂,”袁世凯说:“看慈圣今晚上召见,神清气爽,病情似乎不如传闻之重!”
张之洞摇摇头,压低了声音说:“夕阳无限好!”
“是的,”袁世凯亦是很低的声音,“回光返照?”
“应作如是观!”张之洞不胜感慨地:“女主专权,前后三十余年之久,自古所无,可惜,后起无人。今天的局面,恐怕曾、左、胡所梦想不到的。”
“真是!”袁世凯说:“我听人提到孙中堂的话,意味极深。”
“喔,孙燮臣怎么说?”
孙家鼐是从亲贵的人品、学问,看出清朝的国祚,已有不永之势。他曾深致感慨,道是:“不但象老恭王不可复见,以今视昔,连老惇王都可算是贤王了!”
“这话很有意味,他的看法是有所本的。宋太宗曾命术者相诸皇子……。”
张之洞喝口酒,拿几粒松仁放入口中,一面咀嚼,一面为袁世凯讲宋朝的掌故。宋太宗曾召术士为其诸子看相,此人斩钉截铁地说:“三大王贵不可言。”宋初皇子封王,文书称殿下,口头称大王,“三大王”就是皇三子,也就是后来的真宗。
“事后有人问那术者,何以见得三大王贵不可言?他说,他看三大王的随从,将来一个个都会出将入相,其仆如此,其主可知。燮臣的看法,由此而来。”
“有道理,有道理!”袁世凯说:“能识人才能用人。就如中堂幕府之盛,亦不是偶然的。”
“你别恭维我!倒是慰庭,你在北洋招致的人才,颇为人侧目。”张之洞语重心长地说:“你自己该知道才好!”
“中堂,”袁世凯乘机有所试探,俯身向前,用极低的声音说:“世凯有段心事,久已想求教中堂。做事容易做官难,做大官更难!这几年我在北洋很招了些忌,实在灰心之至。如说皇太后仍旧能够视事,我不敢轻易言退,庶几稍报特达之知。倘或皇太后不讳,请中堂看,我能不能告病?”
“你为什么要告病呢?”张之洞脱口问说。
袁世凯有些困惑,不知他是明知故问,还是懵懂得连他的处境跟崔玉贵相似都不明白。细想一想,必是明知故问。既然如此,就不必说实话,他思索一下答说:“中堂请想,监国庸弱,庆王衰迈,鹿相重听,世相依违其间,除了中堂以外,世凯复何所恃?”
这顶足尺加三的高帽子,套得张之洞越觉醺然:“总还有一个我在这里!”他说:“如果你急流勇退,试问,我又何所恃?”
袁世凯不即作声,好半天才说:“我之踌躇,亦就因为跟着中堂还可以做点事。九年立宪,关乎清朝的存亡,实在亦不忍坐视不问。”
“就是这话罗!”张之洞说:“颇有人把我比做范纯仁,难道范纯仁的长处,就只是调停宫禁?”
“是啊!如果不是这件恼人的事,则以范文正公的令名,自有一番名垂千古的相业!”
这一说,益使张之洞雄心勃勃,自觉调和满汉,匡扶亲贵,能负得起这份重责大任的,舍我其谁?
※ ※ ※
十月二十一,清早先将征医的上谕发了出去,以示皇帝大渐。遗诏及嗣帝兼祧大行皇帝的懿旨,虽已拟好,却还不能发,因此,载沣监国的身分,亦还不能宣布。但事实上,监国已在行使大权,总得有个明白的表示才好。
最后是张之洞想出来一个办法,背着奕劻跟世续说:“倘有懿旨,说朝会大典,常朝班次,摄政王在诸王之上。这样,虽未宣示摄政王监国,已指出摄政王的地位,高于掌枢的庆王。我想天下臣民,皆能默喻。”
“通极,通极!”世续翘一翘大拇指:“我看也不必请懿旨了,跟监国说一说,立刻明发,也不算矫诏。”
事机也很巧,恰好奕劻身子不爽,要回府去召医服药,正好把这道上谕发了下去,而就在这时候,传来消息,说慈禧太后病势突变。于是一面由内务府大臣,带领施焕、吕用宾去请脉,一面派军机章京,赶紧将走在半路上的奕劻追了回来。
“怎么回事?”他诧异地问:“昨儿召见还好好儿的!”
“晕过去一会。”世续回答他说:“醒是醒过来了,听说神气非常不好!此刻要那两道懿旨看,又让拟遗诰!”
“喔,”奕劻说道:“我先看看那两道懿旨。”
一道是以溥仪入承大统,早就拟好的,另一道派摄政王监国,刚刚脱稿。奕劻接来一看,上面写的是:“现在时势多艰,嗣皇帝尚在冲龄,正宜专心典学,着摄政王载沣为监国,所有军国政事,悉禀予之训示裁度施行。俟嗣皇帝年岁渐长,毕业有成,再由嗣皇帝亲裁政事。”
奕劻看完,向张之洞问道:“香涛,你看如何?”
“但愿这道懿旨有用。”
这道懿旨有用,便是慈禧太后危而复安,倘或驾崩,所谓“悉禀予之训示,裁度施行”便成了空话。因为慈禧太后并不如列朝皇帝,宾天以后有“圣训”的辑录,可作为禀承的依据。
“事到如今,我可实在不能不说了!”奕劻仍是以长辈的姿态向载沣说道:“嗣皇帝亲政,总还有十三四年,摄政王监国就得监到底!”
载沣不懂他的意思,鹿传霖听不见他的话,所以都是困惑的表情。其余的人完全明白,奕劻的意思别再蹈太后垂帘的覆辙。
“太皇太后最圣明不过。”张之洞说:“把这两道懿旨送了上去,必有指示。”
“要不要在遗诰上说明白?”
“不要,不要!”
“是的,不必说明白。”袁世凯立即附议。
奕劻也想明白了,遗诰上写明垂帘不足为训,岂不就等于当面骂慈禧太后?所以他亦同意,“不写也好,看上头作何指示。”
于是一面由张之洞与鹿传霖督同军机章京草拟遗诰,一面由世续派出人去分几路打听消息。奕劻与袁世凯坐以待变,默默地在打算心事,只有监国的摄政王走到东问两句、走到西望望,不知他是在巡视还是不知干什么好。
消息陆续报来了,“吉祥板”已经送到瀛台,由皇后带同崔玉贵替大行皇帝小殓,钦天监选定明天卯正,也就是清晨六点钟大殓。
“那么移灵呢?”袁世凯向来接头的内务府大臣继禄问说:
“定在什么时候?”
“这得请示监国、王爷跟各位中堂。”
“我先请问,”袁世凯说:“是不是停灵乾清宫?”
“是!”
“由西苑移灵到大内,打宽一点,算他三个时辰好了。今晚十二点钟启灵,也还来得及。”袁世凯解释他选这个时间的原因:“这得戒严,晚一点好,免得惊扰市面。”
“不错,不错!”载沣接口:“戒严要通知步军统领衙门。
慰庭,这件事请你办吧!”
“是!”
接着是第二起消息,满城的剃头棚子,皆有人满之患,这表示皇帝驾崩,已是九城皆知。重听的鹿传霖偏又听见了这些话,失声说道:“啊!明天一清早成服,百日之内,不能剃头,咱们也得找个剃头匠来!”
“不必忙!”世续答说:“内务府有。太监之中会这手艺的也不少,不怕找不着。”
一语未毕,第三起消息又来了,是照料福昌殿的奎俊,一进来便大摇其头:“请脉的两位大夫又干上了!”他说:“昨儿是施焕主张用乌梅丸,吕用宾不肯,今儿是吕用宾主张用乌梅丸,施焕不肯。他说,缓不济急,炮制乌梅丸很麻烦,又要蒸、又要煅、又要焙,等药好了,赶不上吃!”
“同仁堂不有现成的吗?”张之洞说:“而且,同仁堂不是在海淀设了分号?”
“去问过了,这药只有他家总号才有,一去一来,也得好大工夫。再说,方子还得先研究,等药来了,赶不上吃,这个责任谁也负不起!所以,”奎俊轻巧地说:“干脆不开方子了!”
“照这么说,太皇太后也是迫在眉睫了!”张之洞掷笔说道:“遗诰的稿子,不能再推敲了,递吧!”
“干脆请起。”奕劻接了一句:“若是太皇太后来不及有几句话交代,那可真是抱恨终身的一件事。”
“说得是!”张之洞回身摆一摆手:“监国,请!”
于是,一行七人,匆匆到了福昌殿,李莲英进去一回,立刻传召。这一次慈禧太后已不能起床了,拥衾而坐,有两宫女爬上御榻,在她背后撑着身子,只听她喘着气说:“我不行了!”
一语未终,袁世凯嗷然而号,把大家吓一跳,不过,随即都被提醒了,鼻子里欷殻ъ'地发出响声,悲痛不胜似的。
“你们别哭!”慈禧太后用力提高了声音说:“我有几句要紧话,你们听好了!”
“是!”大家哽咽着齐声答应。
“我怕是真的不行了!以后,”慈禧太后尽量说得清楚说得慢:“国事都由摄政王裁定。遇到非要请太后懿旨的大事,由摄政王当面请旨!”她又加了一句:“你们听清楚了没有?”
“是!”大家齐声而响亮地答应。
张之洞却单独碰头,朗朗说道:“太皇太后圣明!有此垂谕,社稷臣民之福。”
“张之洞,”慈禧太后的声音忽然凄楚了:“我虽比不上宋朝的宣仁太后,不过,你们一肚子墨水的人总也知道,历朝以来,那一位垂帘听政的太后,也没有遇到过我的处境!如果不是内忧外患,或者穆宗不是落到那样一个结局,我为什么不好好儿享几天福?张之洞,你们将来要替我说公道话才好!”
“太皇太后的圣德神功,昭垂天下后世,自有公论。且请释怀,安心静摄。”
“静摄是不能够了!求安心而已。”慈禧太后问道:“我的遗嘱拟好了?”
“是。”
“你念给我听!”
于是张之洞站起身来,走向御榻一端,在慈禧太后与顾命诸臣之间,斜着立定,双手捧着遗诰的稿子念道:“予以薄德,祗承文宗显皇帝册命,备位宫闱。迨穆宗毅皇帝冲年嗣统,适当寇乱未平,讨伐方殷之际。时则发捻交讧,回苗俶扰,海疆多故,民生凋敝,满目疮痍!予与孝贞显皇后同心抚训,夙夜忧劳,秉承文宗显皇帝遗谟,策励内外臣工,暨各路统兵大臣,指授机宜,勤求治理,任贤纳谏,救灾恤民,遂得仰承天庥,削平大难,转危为安。及穆宗毅皇帝即世,今大行皇帝以冲龄入嗣大统,时事愈艰,民生愈困,内忧外患,纷至沓来,不得不再行训政……。”
“你们看!”慈禧太后一说话,张之洞随即闭口,听她说道:“这里这个‘冲龄’似乎可以取消。”
张之洞也发觉了,大行皇帝以冲龄嗣统,则与穆宗即位无异,当然仍非垂帘不可。但戊戌政变的训政,与冲龄无关,在文字上是个大毛病。慈禧太后居然一下就听出来了,真是神明未衰,张之洞佩服之余,急忙答说:“是!‘以冲龄’三字删除为宜。”
慈禧太后的意思,原就要笼统而言,因而点点头表示满意,张之洞便即再念:“前年宣布预备立宪诏书,本年颁示预备立宪年限,万几待理,心力俱殚。幸予体气素强,尚可支柱,不期本年夏秋以来,时有不适,政务殷繁,无从静摄,眠食失宜,迁延日久,精力渐惫,犹未敢一日遐逸。本月二十一日,复遭大行皇帝之丧,悲从中来,不能自克,以致病势增剧,遂至弥留。嗣皇帝方在冲龄,正资启迪,摄政王及内外诸臣,尚其协力翊赞,固我邦基。嗣皇帝以国事为重,尤宜勉节哀思孜孜典学,他日光大前谟,有厚望焉!丧服二十七日而除,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很好!”慈禧太后说:“不过我想应该加一段,我操劳了五十年,就这么一撒手去了,说实在话,心里不能一点都不在乎!”
“是!”奕劻也觉得遗诰的文气有缺陷,“皇太后操劳五十年,抚今追昔,所不能释然的,仍是天下苍生。”
“对了,”慈禧太后很快地说:“就是要把这个意思加进去!”
“是!”张之洞略想一想说道:“‘遂至弥留’之下,拟加此数语:‘回念五十年来,忧患叠经,兢业之心,无时或释,今举行新政,渐有端倪’,下接‘嗣皇帝方在冲龄’云云。是否可行,请太皇太后示下。”
“好!就这样。”慈禧太后转脸问道:“皇后呢?喔,如今该称太后了。”
“太后在涵元殿。”李莲英答说:“万岁爷先小殓了,才好移灵。”
“是移灵乾清宫吗?”
“这得问王爷跟各位大人。”
于是载沣答说:“是!移灵乾清宫,大殓时刻,选的是卯时。”
“我呢?”慈禧太后问道:“你们打算把我搁在那儿?不会是慈宁宫吧?”
听这语气,表示她不愿停灵慈宁宫载沣虽听得懂,却不知如何回答。奕劻便说:“自然是皇极殿。”
作为高宗归政之后养尊之所的宁寿宫,正殿名为皇极殿,规制全仿乾清宫而略小。慈禧太后正是想据此殿,但另有说法。
“慈宁宫是太后的地方,我不便占她的!”慈禧太后忽然问道:“张之洞,你今年七十岁?”
“臣,”张之洞跪下来答说:“今年七十有二。”
“我记的你跟翁同龢的侄子是一榜,原来定的是传胪,我作主把你换成探花。这话有四十年了吧?”
“是!四十五年了。”张之洞以知遇之感,死别之悲,不由得涕泪交挥,呜呜咽咽地语不成声了。
“老佛爷歇一会吧!”李莲英出来干预了,“等精神好一点儿,再叫两位王爷、各位大人的起。”
说到这话,载沣自然领头跪安,退了出来。心里都在想,总还能见一面。那知回到军机不久,隐隐听得深宫举哀,再一打听,慈禧太后已一瞑不视了。
一○六
大行皇帝大殓之后,由光绪皇后升格而成的皇太后,随即由永和宫迁入慈宁宫。永和宫位居东六宫偏东之中,在明朝就是最好的内宫之一,曾为崇祯宠妃田贵妃所居。自从慈禧太后挪到宁寿宫以后,光绪皇后为了晨昏定省方便,迁居永和宫。一切布置,自然与众不同,尤其是药房的设备最好。
瑾妃消息灵通,故而捷足先得,紧接着占了永和宫。
一到慈宁宫,太后第一件事是召见监国摄政王。她已经打算好了,由此刻开始,便得给载沣一个下马威,好确立自己作为皇太后的地位与权柄,所以见了面,行了礼,不叫他站起来,而且第一句就是:“孩子好不乖!又哭又闹的。”
载沣一听愣了,不过还未感觉到事态严重,只说:“得皇太后管教!”
“当然!我非管教不可。”太后向旁边说一声:“把那两张单子拿来!”
“喳!”小德张的声音又亮又脆,随即呈上两张素笺。
“给摄政王!”太后拿手一指:“念给我听听。”
跪着的载沣,从小德张手里接过素笺一看,才知道是两张治丧大臣的名单。于是先念恭办大行皇帝丧礼的那一张:“礼亲王世铎,睿亲王魁斌,喀尔喀亲王那彦图,奉恩镇国公度支部尚书载泽,大学士世续、那桐,外务部尚书袁世凯,礼部尚书溥良,内务府大臣继禄、增崇。”
“你再念老佛爷的那张。”
于是载沣又念:“肃亲王善耆,顺承郡王讷赫勒,都统喀尔沁公博迪苏,协办大学士荣庆、鹿传霖,吏部尚书陆润庠,内务府大臣奎俊,礼部左侍郎景厚。”
“你看看,给大行皇帝治丧的是十一个人,给老佛爷治丧的是九个人!不但人数少了,身分也差得很多!你是不是存心看低了老佛爷?载沣!”太后直呼其名,脸色铁青地呵斥:“老佛爷那一点亏待你了?你这样子报答她,天良何在!”
载沣没想到身为皇父,职居监国,有此开国以来亲藩未有之尊荣,头一天就受这么一顿申斥,气得脸上白中带青,青中带红,恨不得把那顶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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