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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全传-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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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俩,全让他给蒙在鼓里了。只以为他年轻,爱耍骠劲儿,人是能干的,又好面子,总不至于做那些贪赃枉法,叫人看不起的事。嗨!咱们全想错了。”
这确是想不到的事!在慈安太后的印象中,恭王为人可批评之处,不过礼数脱略,说话随便,那无非年纪轻,阅历还不够之故,品德是断断不会受人褒贬的。因此,对于慈禧的话,她欲信不能,不信不可,只皱着眉发愣。
“就拿今天来说吧,”慈禧太后的声音越发低沉,别有一种慑服人的力量,“那句‘照刘蓉所请办理’,就是他把话说漏了,刘蓉想怎么办,谁革职,谁降调,早就私底下写了信给他了。咱们今天看的那个单子,说穿了,就是刘蓉拟上来的。”
“啊!”慈安太后觉得她看得很深,“可是,老六这么帮刘蓉,是,是因为受了刘蓉的好处吗?”
“那还用说么?回头你看一看蔡寿祺的那个折子就知道了。”
等安德海把那个奏折取到,慈禧太后先命他回避,然后半念半讲解地,让慈安太后完全都明白了。她平常也听见过一些关于恭王的闲言闲语,都不放在心上,而此时搜索记忆,相互印证,似乎那些闲言闲语也不是完全造谣。
“这个折子虽没有指出老六,可是一看就知道。蔡寿祺人挺耿直的,咱们得回护他一点儿。姐姐,你说是吗?”
“这当然。”慈安太后踌躇着说,“还得要想办法劝一劝老六才好。”
“谁能劝他,他能听谁啊?”慈禧太后停了一下又说:“话说轻了,不管用,说重了,谁有这个资格说他?”
“这倒是真的。”慈安太后深深点头,提到故世的惠亲王绵愉:“有老五太爷在就好了!不管怎么样,就那一位胞叔,话说得重一点儿,也不要紧。”
“能说他的,现在就只有两个人了。”
“谁啊?”
“自然是姐姐你跟我。”
“我可不成!”慈安太后苦笑道:“我放不下脸来,而且我的嘴也笨,心里有点儿意思,就是说不出来。”
慈禧太后微微颔首,表示谅解她的困难,接着踌躇地沉吟着,故意要让慈安太后发现她有话想说而来问她。
“妹妹!”慈安太后猜到了她所踌躇的是什么,“你倒不妨找个机会劝一劝他。”
“这也不光是劝。”
“还有什么?”
“是保全他。”慈禧太后慢条斯理地,显得异常沉着,“我常看各朝的‘实录’,象雍正爷跟年羹尧,跟舅舅隆科多,先是那么好,到头来弄得凄凄惨惨下场,照我说,这是雍正爷的错。”
宫里关于雍正的传说最多,年妃与他哥哥年羹尧的故事也不少,但都是批评年羹尧跋扈,没有说雍正不对的。所以此时慈安太后对她的话,很明显地表示出闻所未闻的困惑。
“这都是雍正爷纵容得他那个样子!”慈禧太后说,“倘或刚见他得意忘形,就好好儿教训他一下子,年羹尧当然就会收着一点儿,那不是就不会闹到那样子不能收场了吗?”
一连用了三个“就”字,就这样,就那样,把慈安太后说得心悦诚服:“一点儿不错,一点儿不错!”
“老六到底年纪还轻。”她又换了一副蔼然长者的声音,“现在掌这么大权,真正是少年得志!让他受点儿磨练,反倒对他有好处。”
“嗯!”慈安太后口中应声,心里在测度她这两句话的意思。
“我倒是为老六好,想说一说他,不过,这件事,咱们俩总得在一起才办得成。”
“那当然。”
有了这句话,她放心了。事情也不用急,看机会慢慢来,唯一的宗旨是,不办则已,办就要办得干净俐落。当然,这只是她心里的意思,对慈安太后,对任何人都是声色不动。
然而这不动声色,在蔡寿祺看,是个绝好的征象。头一个折子是试探,如果两宫太后交了下来,或者恭王得到消息,有所表示,他便须另作考虑,此刻留中不发,而且别无动静,一切都如预期,那便要上第二个折子了。
一个人抽毫构思,有了全篇大意,便先把案由写了下来:“为时政偏私,天象示异,人心惶惑,物议沸腾,请旨饬议政王实力奉公,虚衷省过。”笔锋针对着恭王便扫了过去。
蔡寿祺使了个借刀杀人的手法。上月间原有一个名叫丁浩的御史,也是为“天象示儆”上了一道“请恐惧修省”的奏折,内中有请告诫臣工“勿贪墨、勿骄盈、勿揽权、勿徇私”的话,他借题发挥,说这是为议政王而言,接下来便大做文章:
“夫用舍者朝廷之大权,总宜名实相符,勿令是非颠倒,近来竟有贪庸误事,因挟重资而内膺重任者;有聚敛殃民,因善夤缘而外任封疆者。至各省监司出缺,往往用军营骤进之人,而夙昔谙练军务,通达吏治之员,反皆弃置不用,臣民疑虑,则以为议政王之贪墨。”
“内膺重任”和“外膺封疆”,是指通商大臣薛焕和陕西巡抚刘蓉。薛焕“挟重资”而对朝中大老有所孝敬,尽人皆知,中伤刘蓉的话,则是蔡寿祺挟嫌报复,但薰莸同器,相提並论,好的也成了坏的,这是蔡寿祺的“得意手笔”。他略略沉吟,又往下写:
“自金陵克复后,票拟谕旨,多有‘大功告成’字样,现在各省逆氛尚炽,军务何尝告竣?而以一省城之肃清,附近疆臣,咸膺懋赏;户兵诸部,胥被褒荣,居功不疑,群相粉饰,臣民猜疑,则以为议政王之骄盈。”
这一段话是“欲加之罪”,但算是为妒羡曾氏兄弟、李鸿章、左宗棠和官文等人封侯封伯的旗营武将,发了一顿牢骚。以下“揽权”、“徇私”,照恭王的勇于任事和略嫌任性的性格来说,自然不乏事例,可为攻击的材料。所以这两款“罪状”,写起来不费多大的事。
费事的是既要参劾恭王,又要迎合太后。他写了好几遍总觉得辞意隐晦,怕慈禧太后看不懂,于是放开笔锋,率直写道:
“臣愚以为议政王若于此时引为己过,归政朝廷,退居藩邸,请别择懿亲议政,多任老成,参赞密勿,方可保全名位,永荷天眷。即以为圣主冲龄,军务未竣,不敢自耽安逸,则当虚己省过,实力奉公,于外间物议数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后面这段话是陪衬,主旨是在“归政朝廷”四字。蔡寿祺心里在想,这句话必蒙慈禧太后激赏,只是“别择懿亲议政”,还要说得清楚些,但也应该有一番小小的曲折,不妨拿第一次所上的折子来做个题目:
“至臣前日封奏,如蒙皇太后皇上俯赐采纳,则请饬下醇郡王、大学士、六部九卿,秉公会议,择要施行。”
连改带抄,费了一夜工夫,第二天把折子递了进去。军机处已经从内奏事处得到消息,蔡寿祺头一个折子上去,留中不发,十天以后又上第二个折子,倒是什么花样?须得留点儿心。
因此下一天一大早,军机章京接了折回来,打开折匣首先就找蔡寿祺的折子,而偏偏就少他这一件。
“这事儿好怪啊!”宝洌Ы拥帽ǜ婧螅那牡馗南檠芯浚暗靡蛱幌伦硬藕谩!
文祥还来不及回答,一名苏拉掀帘进来禀报,说“恭王有请”。两人到了那里,恭王跟他们商议江宁的善后事宜。陵西道监察御史朱镇有个奏折,说“金陵克复已久,善后事宜,亟应认真办理”,指陈“遣散兵勇,清还田宅,抚恤难民,招徕商贾”四事,请旨饬下两江总督曾国藩切实筹办。恭王认为这是件大事,但所需经费,相当可观,要先替曾国藩设身处地想一想,能不能筹措,有没有困难?
这一谈,话题扯得极广。突然间听得自鸣钟打了九下,恭王不觉诧异:“怎么,到这时候还不‘叫起’?派人去看一看,怎么回事?”
平常总在八点钟“叫起”,这天晚了一个钟头,难怪恭王不解。他不知道,这正因为两宫太后在谈他的事,尚未得到结论的缘故。
蔡寿祺的第二个折子,连慈安太后都觉得有些惊心动魄!她认为这个翰林的胆子太大了,居然敢提出让恭王“退居藩邸”的建议!那么“别择懿亲议政”,是找谁来接替恭王呢?
听慈禧太后念到末尾,她有些明白了。毫不思索地问道:“是让老七来当议政王?”
“他那儿成!”慈禧太后使劲摇着头,“得另外找人。”
“另外找人?”慈安太后越发惊诧,“你是说不教老六管事?”
听这口风,慈禧太后未免失望,一时无话可答,便反问一句:“那么你看呢?这个折子总不能不办呀?”
“我看小小给老六一点儿处分吧。”
“这还不如说他几句。”
“对!”慈安太后赶紧接口,“就说他几句好了。”慈禧深悔失言,力图挽救,因而又问:“说他,他不听呢?”
“那就照你的意思办。”
这一次是慈安太后失言。“好!”慈禧太后欣然同意:“咱们就这么商量定规了。”
于是“姊妹”俩又细细地研究蔡寿祺的折子,以及两人如何此唱彼和,劝恭王总要谨慎小心。等一切妥帖,方传旨“叫起”。
行过了礼,照例由恭王陈奏,等他站在御案旁边,把应该请旨事项,一一回奏明白,有了结果,该要退下去“跪安”的时候,慈禧太后从御案抽斗里取出一个白折子,扬了扬说:“有人参你!”
听到这样的宣谕,臣下便当表示惶恐,伏地请罪,那时两宫太后便好把预先想好的一顿教训,拿了出来。但是恭王没有这样做,勃然变色,大声问道:“谁啊?”
他变色,两宫太后对于他的无礼,也变色了!“你别管谁参你。光说参你的条款好了。”慈禧太后一面想,一面说:
“贪墨、骄盈、揽权、徇情。”
“喔!是丁浩。”
慈安太后答了三个字:“不是他!”
“那么是谁呢?”
恭王坚持着要知道参劾他的是谁,那一刻已失却君臣的礼貌,庙堂的仪制,只象寻常百姓家叔嫂呕气,也就因为有此闹家务的模样,侍立的军机大臣们都急在心里,却不能也不敢上前贸然劝解。
由于恭王的咄咄逼人,慈禧太后只好说了:“蔡寿祺!”
“蔡寿祺!”恭王失声抗言:“他不是好人。”
“哼!”慈禧太后微微冷笑,颇有不屑其言的样子。
这一下惹起了恭王的无名火,把脸都胀红了,“这个人在四川招摇撞骗,他还有案未消。”他声色俱厉地说,“应该拿问。”
两宫太后把脸都气白了。慈安太后嘴唇翕动着,想要说什么,慈禧太后捏住了她的手,示意不必作声。她天生有此秉性,越遇到这种时候,越有决断,就这刹那间,她已定下处置的办法,所以阻止慈安太后与恭王作徒劳无益,有伤体制的争辩。
“你们退下去吧!”
慈禧太后作了这样的宣示,不等他们跪安,随即向慈安太后看了一眼,迅即起身离座,头也不回地从侧门出去,绕过后廊,回到听政前后休息用的西暖阁。接着慈安太后也到了,在炕上坐了下来,一阵阵喘气,並且不断地用手绢擦着眼睛。
里里外外,鸦雀无声,但太监、宫女,还有门外的侍卫,却无不全神贯注在西暖阁。终于慈禧太后打破了可怕的沉寂,“我说的话不错吧!”她看着慈安太后问。
“唉!”慈安太后拭着泪,不断摇头叹息,“叫人受不了!
那兴这个样子!“
“那……,”慈禧太后以极严肃的神情,轻声说了句:“我可要照我的办法办了!”她略略提高了声音问:“小安子呢?”
“奴才伺候着呐!”安德海在窗外应声,然后人影闪过,门帘掀开,他进屋来朝上一跪。
“外面有谁在?”
这是问领侍卫内大臣、御前大臣,以及“内廷行走”的王公;安德海答道:“八爷、九爷、六额驸都在。”那是指的钟郡王奕诒,孚郡王奕譓和景寿。
慈禧太后略略沉吟了一下吩咐:“传旨:召见大学士周祖培、瑞常,上书房的师傅。再看看朝房里,六部的堂官有谁在?一起召见,快去!”
安德海答应着,退出西暖阁,飞快地去传旨。他知道这是片刻耽延不得的事,而最要紧的是得把两位老中堂找到,所以向景寿自告奋勇到内阁去传旨。
一听太后召见,谁也不敢怠慢,周、瑞两人都奉赐了“紫禁城骑马”的,立刻传轿,抬到隆宗门前。这时上书房的总师傅,吏部尚书朱凤标,上书房师傅,内阁学士桑春荣、殷兆镛,以及本定了召见,在朝房待命的户部侍郎吴廷栋、刑部侍郎王发桂都到了。
两宫太后升座,首先指名喊道:“周祖培!”
“臣在!”周祖培出班单独跪下。
“起来吧,站着说话。”
周祖培站起身来,一眼瞥见两宫太后泪光莹然,越发惊疑。本来当安德海来传旨时,他就觉得事有蹊跷,此刻军机大臣一个不见,而两宫太后似乎有无限委屈,这必是发生了什么纠纷?倘或猜想不错,这场纠纷决不会小,自己身居相位,站在一个调人的位置上,举足重轻,疏忽不得。
他正这样在自我警惕,慈禧太后却已开口了,“恭王的骄狂自大,你们平日总也看见了。”她用异常愤懑的声音说,“现在越来越不成样子,谁也受不了他!”接着,把蔡寿祺参劾恭王,而恭王要拿问蔡寿祺的经过,扼要讲了一遍,“你们大家说,这还有人臣之礼吗?从前肃顺跋扈,可也不敢这么放肆。恭王该得何罪?你们说罢!”
没有一个敢说话,偷眼相觑,莫非惊惶。当然,最窘迫的是周祖培。照职位来说,别人可以不开口,他非发言不可。但是,他实在不敢也不肯得罪恭王,却又不知拿什么话来搪塞两宫太后?所以三月初的天气,急得汗流浃背,局促不安,甚至失悔这一天根本就不该到内阁来的。
“你们说呀!”慈禧太后提高了声音,用极有担当决断的声音鼓励大家:“你们都是先帝提拔的人,不用怕恭王,恭王贪墨、骄盈、揽权、徇私,他的罪不轻,该怎么办,你们快说!”
这一催,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注在周祖培脸上,这等于催促他回答,周祖培无可奈何,只得站出来代表群臣奏封。
“两位皇太后明见,这只有两位皇太后乾纲独断,臣等不敢有所主张。”
“那要你们干什么用呢?”慈禧太后立即申斥,同时提出警告:“将来皇帝成年,追究这件事,你们想想,你们现在这个样不负责任,怎么交代?”
这话说得很重,周祖培知道一定无法置身事外了。但是就在此刻要定恭王的罪,是件无论如何办不到的事,所以鼓起勇气,提高了声音答道:“蔡寿祺参劾议政王的那几款,得要有实据。”
慈禧太后不曾想到他有这样一句话,一时无言可答。周祖培一看如此,自己的话说对了,以下就比较好办,赶紧又把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臣的意思,请两位皇太后给个期限,臣等退下去以后,详细查明了再回奏。”
看样子,只能得到这样一个结果,慈禧太后便点一点头说:“你们下去,立刻就查!明天就得有回音。”
“是!”周祖培心想,这一案关系太大,不能一个人负责,便又说道:“大学士倭仁,老成练达,请两位皇太后的懿旨,可否让倭仁主持其事?”
“好!”慈禧太后对这个建议,倒是欣然嘉纳,“你们传旨给倭仁,让他用心办理。”
跪安退出,个个额上见汗。等周祖培回到内阁,已有许多王公大臣在等着探听消息,另外各衙门也都有人在窗外庭前窥视,因为已经传出去一个消息,说恭王将获严谴,有大政潮要出现了!
这个大政潮一旦出现,必定波澜壮阔,有许多直接、间接受恭王援引的人,将被淹没在里面。得失荣辱所关,所以都象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平日清冷的内阁周围打转,遇到熟人,彼此相询,却都茫然无从猜测。只知道两宫太后震怒异常,並且有蔡翰林的两个折子交下来,折子里说的什么?周中堂面承的懿旨如何?各衙门,包括军机处在内,无不关切。
除了恭王已经回府,其余的军机大臣都还留在直庐,情势非常尴尬。两宫太后把大政所出的军机处搁在一边,特旨召见大学士,就好象替军机大臣们抹了一脸的泥,见不得人了!而他们心里的感觉,个个都象待罪之身,所以不便出面去打听,照李棠阶的意思,不妨各回私第,静候上谕。但文祥、宝洌Ш筒茇圭疾辉蕹桑侨衔遣皇怯Ω犊赡艿木绫渌τ械奶龋宜窍嘈牛芸斓乇慊岬玫较ⅰ
就象辛酉政变以及拿问胜保那样,周祖培又成了大家瞩目的人物,一回内阁就为王公大臣所包围。为了冲淡局势,他不能不按捺焦灼的心情,以比较从容的态度来敷衍一番。他说两宫太后对恭王不满,到底这不满从何而起?他也不明白。想来恭王谊属懿亲,纵有过失,一定能邀宽免的恩典。这些话,一方面是为恭王开脱,一方面暗示出决不会闹得象诛肃顺那样严重。
敷衍了一阵,周祖培吩咐传轿,去拜访大学士倭仁。一到那里看见吴廷栋在座,便说:“这省了我的事,想来艮翁已知其详?”
“是的。”他慢吞吞地指着吴廷栋说,“我听说了。”
“此事面奉懿旨,由艮翁主持。应该如何处置,请见教。”
“那也无非遭旨办理而已。”
倭仁说得轻松,周祖培却大吃一惊,照他这话,竟是真要治恭王的罪!实不知他居心何在?“艮翁!”周祖培的脸色突显沉重,“凡事总须凭实据说话,蔡寿祺的语气甚为暧昧,此人的素行,亦不见得可信。我看,当从追供着手。”
“这一步是一定要做的。不过,我看蔡寿祺如无实据,也不敢妄参亲贵。”
“艮翁见得是!”周祖培不愿跟他在此时争执,站起身来说:“明日一早,我在内阁候驾。”
辞别出门,原想回府休息一会再说,现在看到倭仁的态度可虑,需要早作准备,所以临时改了主意,去看恭王。
恭王府依旧其门如市,有的来慰问,有的借慰问来探听消息,王府门上,一概挡驾。但周祖培自然不同,等跟班刚一投帖,便有王府的官员赶到轿前,低声禀报,说恭王在大翔凤胡同鉴园,曾经留下话:“如果周中堂来了,劳驾请到那里见面。”
于是周祖培又折往鉴园。轿子一直抬到二堂滴水檐前,掀开轿帘,只见恭王穿一件外国呢子的夹袍,潇潇洒洒地站在台阶上。
周祖培赶紧疾趋数步,走上台阶,照宰辅见亲王的礼节,垂手请安。等他刚要蹲下身子,恭王一把将他扶住,“芝老,不敢当!”他又转身吩咐听差:“伺候周中堂换便衣。”
等周府的跟班,从轿子里取来衣包,服侍主人换好衣服,恭王亲自引领,肃客到后园一座精舍去密谈。恭王内心的感觉,十分复杂。三分惊惧,三分焦灼,三分愤懑,还有一分伤心,但表面上显得很不在乎,静静地听着周祖培细谈召见经过。
“多承关爱!”到客人的话告一段落时,他拱拱手说:“还要仰仗鼎力。”
“凡事不能破脸,破了脸就麻烦了!”周祖培皱着眉说,“既奉懿旨,这君臣之分上,总要有个交代。这点点苦衷,要请王爷体谅。”
恭王听他这口气,倒有些担心,想了想,不亢不卑地答道:“果然我罪有应得,自然甘受不辞。”
“倒不是应得不应得。”周祖培停了一下,表示了他的态度:“我总尽力维持王爷。”
“承情之至。”恭王站起身来,又抱拳作揖。
周祖培还了礼,刚要说什么,只见垂花门口,翎顶辉煌,全班军机大臣由文祥带头,一起都到了,便跟着主人一起走到廊上来等候。
彼此见了礼,有极短的片刻沉默,宝洌У谝桓隹冢骸盎岢稣饷锤龃舐易樱婷挥邢氲健:迷谟兄刑弥鞒郑芩憧梢苑判摹!
“佩蘅!”周祖培立即问道:“你听谁说的,是我主持?不是我,是倭艮翁。”
“不管谁主持,反正中堂的话,一言九鼎。”
周祖培摇摇头,不以他的话为然,却又未曾作进一步的解释。就这时候,四名妙年丫头,端着福建漆的大托盘,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盘中是有红有绿、有黄有白的四瓶洋酒,水晶高脚杯,还有银碟子装的八样干果酒菜,两大盘点心,都置放在中间的大理石红木圆台上,铺陈了杯筷,一名二十岁模样,长得极腴艳的丫头,走到下方,笑吟吟地招呼:“各位大人,请用点心。”
“来吧,来吧!”恭王首先走了过去,一只手抓了个包子,一只手便去倒酒。
于是有的坐了过去,有的说不饿,周祖培居中上坐,等纤纤素手,捧过一盏紫红色的酒来,他忽发感慨:“咳!‘葡萄美酒夜光杯’,就是这些洋玩意,害了王爷。”
话里的意思很深,但在座的人都明白,恭王的起居饮食,带些洋派,久为卫道之士所不满。不过感慨发于此时,必有所谓,文祥赶紧向喜欢多嘴的宝洌У萘烁鲅凵疽馑灰虿恚茏媾嘣偎迪氯ァ
“明天一早,传蔡寿祺到内阁追供,不知道他有什么实据拿出来?文园!”他看着李棠阶说,“你跟艮翁是一起讲学的朋友,劝劝他,不必推波助澜!”
原来如此!大家都(炫)恍(书)然(网)了,守旧派的领袖倭仁,是站在两宫太后那一面的。
周祖培的话不多,但都交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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