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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全传-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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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召见过后,两宫太后避人密议,首先谈荣安公主的婚事。

慈安太后已在名单上做了记号,“这个瑞煜,我看倒挺有出息的。”她说,“就不知道什么出身?”

“他是太宗的十额驸辉塞的子孙。”慈禧太后说,“原出于费英东之后,费英东是太祖爷爷手下第一位功臣。”

“那,就指配给大公主吧!”

慈禧对此没有意见,其实也是故意让慈安太后作主,她看中的是志端和那尔苏,要配给大格格和醇王的长女。看中志端是人才,看中那尔苏一半是门第,醇王跟蒙古第一世家结了亲,将来对她的事业有帮助。

“就是这个名字不好念。”慈安太后又念了两遍:“瑞煜,瑞煜,不响亮。”

“那不要紧,叫他改名字好了。”

于是两宫太后商量着替瑞煜改名字,叫安德海取了本《礼记》来,选取了十来个适合取为名字的字,写成方块,拼拼凑凑好半天,拼成“符珍”二字,两宫太后都很满意。

提到志端,慈安太后问道:“要不要问问六爷的意思?”

“那还要问吗?”

慈禧太后的意思是,他们是中表至亲,而且志端温文尔雅,读书极好,恭王得此快婿,万无不中意之理。这些,慈安太后也知道,她觉得志端样样都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身子单薄。但在此时,自然是往好的地方去想,十三岁的大格格已是亭亭玉立,长得真是个大妞儿了,十六岁的志端却还在发育之中,将来自……会转弱为强。

两头亲事决定了,第三个是将那尔苏指为醇王长女的额驸。接下来再为惇王挑两个女婿,一个是公爵堃林,为圣祖的外家佟国纲之后;一个是男爵恩铭,开国功臣苏拜的后人。

指配停当,颁发上谕。第二天当事的贵族,都带着儿子入朝谢恩,在内廷行走的王公大臣,听得喜信,纷纷前来道贺。各宫各殿执事的太监和苏拉,则是抱着看新郎官的心情来看额驸,把个王公朝房,挤得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深宫之中,也是如此,惇王和醇王的福晋,都带着女儿来向两宫太后谢恩,恭王福晋也来了,表面欢欣,内心不以为然,她和恭王与慈安太后的心思相同,觉得志端的身子单薄,怀有隐忧。但木已成舟,只好什么话都不说,甚至也不敢问一问大格格,她对慈禧太后的安排,可觉得称心?怕一问问出麻烦来。

真是“知女莫若母”,大格格对她的这位表兄,并不欣赏,嫌他瘦弱无丈夫气,不过她极懂事,心中委屈,在场面上不肯显露,唯有暗中垂泪而已。

小皇帝却不知她的心事。他跟两个姐姐的感情极好,但相处的态度不同,对荣安公主,有时要欺侮她,跟她拌嘴,对大格格却是服服帖帖,有了不痛快的事,总找她去细诉,从她那里得到抚慰。因此一听说礼部已在筹办“荣寿公主厘降事宜”,不久就要出宫下嫁,心里顿觉慌慌地好象失落了什么,急急忙忙要去看大格格。

十一岁的小皇帝也颇懂人事了,心里虽依依不舍,却也知道不宜说那些伤心的话。看见大格格在绣花,便取笑着说:

“嗨,给你自己办嫁妆是不是?”

大格格不理他,把脸绷得如绣花绷子上那块软缎一样地紧,站起身来叫了声:“皇上!”坐下来接着说道:“你看看,这色儿是谁用的?”

那块软缎是明黄色,只有太后和皇帝才能用。大格格的服色赏用金黄,小皇帝是知道的,再细看绣的花样是一条火红色的龙,越发明白,惊喜地喊道:“啊,是我的!”

他生在咸丰六年丙辰,生肖属龙,又听徐师傅讲过五行之说,丙丁为火,所以他要大格格替他做一个书包,指定绣上火红色的龙。这话说了有几个月,他自己早已置诸脑后,大格格却不曾忘记。

“你别跟我搅合!”大格格拈起针说,“快完工了!”

“我不闹。”小皇帝问道,“我坐在你旁边看行不行?”

“那你就乖乖儿坐着!”

小皇帝听她的话,乖乖地坐在一旁,瞅着大格格好半天不说话,他心里空落落地,说不出的不得劲,初次领略到离愁的滋味,却不知道这就叫离愁。

大格格先没有理他,只低着头管自己绣花,等发觉好半天没有动静,不免奇怪,抬起头来看见小皇帝两眼直勾勾地只发愁,越觉诧异,“怎么啦?”她问。

“说你要成亲了!是不是?”他答非所问地。

大格格有些窘,也有些恼:“怎么想起来问这么一句话?”

她问:“谁说的?”

“张文亮。”

“你听他瞎说。”

“六额驸不是带着志端谢恩来了吗?皇额娘把他指给你,张文亮说快办喜事了,又说府第都找好了,在大佛寺后身,大佛寺在那儿啊?”

“谁知道在那儿啊?”大格格蹙着眉说:“你别问了!我不爱听。”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爱听。”

“我知道了,”小皇帝忽然机伶了,“一定是你不喜欢志端。”

大格格让他无意间道破心事,越觉委屈,而且有些着急,怕他随口乱说,传到两宫太后耳朵里会闹出事来,赶紧拦着他说:“我的小祖宗,你少管点儿闲事行不行!谁告诉你这些话?等我查明白了,面奏太后,非处罚那一个人不可。”

“没有谁告诉我。”小皇帝说,“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想得不对!”

“那你是喜欢志端哪?”

“越说越好听了!”一向对小皇帝最有办法的大格格,此时大感困扰,无以应付,只好吓唬他了,站起身来装得很生气地说:“我要到长春宫去回奏,说皇上不用功念书,在这儿胡说八道欺侮我!”

这一下很有效,小皇帝急忙拉住她说:“不,不!我不说了。说别的。”

“好!”大格格这才坐下来,“说别的可以。”

“大姐!”小皇帝想起一件事,“你跟六叔说一说,叫载澂跟我在一块儿念书。”

“我不去说。”

“为什么?”

“载澂不学好,不能让他跟皇上在一起。”大格格又说,“而且说了也没有用,这得有懿旨才行。”

“那,那你跟皇额娘求一求。”

“为什么要我去求?又不是我的事。”

小皇帝觉得她的话说得不对,却不知怎么驳她?就这时一名宫女来说:“请皇上启驾吧!长春宫传膳了。”

于是小皇帝坐着软舆到长春宫,跟慈禧太后一起用膳,同时要把这一天的功课作个交代。慈禧太后也常有许多话问。

每一问到功课,小皇帝先就心慌,功课太多,常常摸不着头绪,回答得慢些,慈禧太后便会沉下脸来。这样心越慌,口中便越迟钝。安德海又每每在一旁讨好太后,装出那异常忠心的样子,苦苦劝小皇帝要记着太后的话,少嬉戏、多用功,而就在这些谏劝中,透露了小皇帝许多淘气的举动,变成火上加油,更惹太后生气。因此,小皇帝恨极了安德海,不止一次跟张文豪说:“等我大了,一定要杀小安子!”这些话,也不仅张文亮一个,伺候皇帝的小太监,无不知道。只是张文亮和总管太监深知这话一传到安德海耳朵里,让慈禧太后知道了,会兴起一场层层追究,株连甚广的不测之祸,所以严厉告诫,不准乱说,否则就一顿板子打死!是这样硬压着,才得把安德海瞒住。

这一天在膳桌上问功课,小皇帝先把翁同和教的几首唐诗,念得琅琅上口,慈禧太后深为满意。再问到别样就不大对劲了,她心里明白,关键还是在师傅的教法如何。算一算日子,李鸿藻穿孝百日快满了,要早早传谕,让他遵旨销假。

心里是这样在想,但第二天召见军机,竟没有工夫来谈此事,这一阵子的大事特别多,主要的还是在军务方面。陕西的回乱,杨岳斌没有处理得好,特地调了刚在广东肃清了洪杨残余的闽浙总督左宗棠接替,腾出来的那个缺,由吴棠调补。但是,依然象放了两广总督一样,他还不能到任。因为曾国藩剿办捻军,虽已定下以静制动的宗旨,在安徽临淮、河南周家口、江苏徐州、山东济宁四镇驻兵,另外筑长墙、置栅栏,沿黄、运两河,分段防守,这样“长围圈制”,使得捻军处处碰壁,不能如以前那样旋风似地卷来卷去,但出没不定,遽难扑灭。吴棠的那个漕运总督,在防务吃紧之时,一时难以交卸,就无法到福建去接那有封疆的总督。

为了这个缘故,慈禧太后心里很不痛快,加以有些御史,对曾国藩的师老无功,不断有所弹劾,所以她曾跟恭王提过,不妨另易主帅。可是捻军正在作困兽之斗,自山东沿黄河南岸窜至河南,在荣泽地方,决堤二十余丈,官军一面要堵塞缺口,一面要追击捻军,搞得手忙脚乱。但总算打了个大胜仗,捻军的四大股被击溃了,张总愚一股窜入陕西,任柱、赖汶光两股回窜山东,还有个牛老洪死在乱军之中,所部星散。

现在是到了易帅的时刻。朝廷如此想,曾国藩却也有此打算,上了一个奏折告病,请开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的缺,请另简钦差大臣接办军务,自愿以“散员留营效力,不主调度。”同时有个附片,说是“剿捻无效,请将臣所得封爵,暂行注销。”字里行间,看得出有满腹牢骚。而就在这时候,改调了湖北巡抚的曾国荃,以极严厉的措词,参劾大学士湖广总督官文,贪庸骄蹇,还牵涉到新任军机大臣胡家玉,说他上年出差经过湖北时,受了官文的贿,而官文所行的贿,是提了粮台上的公款。

慈禧太后虽未见过曾氏兄弟,对他们的性情却很了解。曾国藩虽失之迂缓,但老诚谋国,谦退谨慎,仅止于偶有牢骚,曾国荃却不象他老兄那样有涵养,奏劾官文正所以表示他和湘军的不服气,在他那个折子以外,仿佛可以听到这么一句话:“象官文那样的饭桶,也没有好好打过一天仗,凭什么也得一个伯爵?”

意会到此,慈禧太后反觉歉然。同时也了解到这是一个不可疏忽的麻烦,处理不善,不说激起兵变,至少也会影响士气。所以在把曾国荃的折子发下去时,特地亲手封缄,批了“恭亲王开拆”的字样,表示是要他亲自处理的密件。

这天召见军机,预先传谕,只召恭王一个人进见。此是所谓“独对”,恭王心里有数,带着曾国荃的那个奏折,也盘算好了两个办法,看上头的意向,择一回奏。

“曾国荃那个折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慈禧太后先这样问。

“现在也难以揣测。”恭王很谨慎地答道,“官文虽然因人成事,到底还能持大体。不过驭下不严,也是有的。”

“怎么的驭下不严?”

“他宠……。”恭王想说:他宠一个姨太太,凡事听她作主。话到口边,想起大犯忌讳,立即顿住,改口说道:“宠一个门丁、一个厨子,这两个人不免招摇。”

“曾国荃参官文,说他是肃顺一党。”慈禧太后很认真的问:“可有这话?”

“那个厨子就是肃顺荐的。”

“怪不得他那厨子那么可恶!这得查办。”

“是。”恭王答道:“督抚不和,是一定要派大员查办的。”

“派谁呢?”

照正常的例规,因为官文的官爵特高,至少也该派一个协办大学士,但这一来便很明白,被查办的一定是官文,会引起许多惊扰。因此恭王说明理由,建议派刑部尚书绵森、户部侍郎谭廷襄到湖北。慈禧太后同意了。

“胡家玉呢?是怎么回事?”

“臣已经找他来问过。他承认收了官文送的二千两程仪,说是先不肯收,后来官文告诉他,并不是私下送的,是提的公款,好让他沿途雇车马,犒赏夫役。”

“不论私下也好,公款也好,反正是受贿!他这样子,在军机上也叫人看不起。”

“是!”恭王看慈禧太后的态度随即答道:“臣请旨,是不是叫胡家玉先退出军机?”

慈禧太后点点头,转脸征询慈安太后的意见,她也认为胡家玉以退出军机为宜,说是:“这也算给曾国荃一个面子。不过,也别太过分了。该叫他明白回奏——到底不过二千两银子。”

这一案有了结果,接着便谈曾国藩自请开缺的那个奏折。

这时又是慈安太后先开口,“我有点儿不明白,曾国藩为什么连他那个爵位都不要了呢?”她以微带忧虑的声音说,“我总觉得他这一次的折子,说的话跟以前不同,仿佛心里挺不舒服似的。六爷,你说是不是呢?”

“太后圣明!”恭王以颂扬的语气答说,“曾国藩是有点儿闹意气。”

“这不象他的为人呀!咱们得好好儿想一想,有什么委屈他的地方没有?把好人逼急了,会出乱子!”

慈安太后这句话,说得恭王悚然心惊,慈禧太后却大不以为然。不是为了“出乱子”这三个字:“也不能说是朝廷逼他,更不能说是委屈他!东南几省,都付托在他手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能说委屈他吗?”

看她有些负气的样子,恭王觉得不安,深恐两宫太后生意见,他夹在中间为难。于是赶紧把话岔了开去,“臣请懿旨,”

他说,“曾国藩自请注销封爵,应无庸议。”

“那当然。”慈安太后显示了极好的风度,神色自若地看着慈禧太后说,“趁这儿没有外人,咱们平心静气,好好儿商量一下。”

“是呀!”慈禧太后也发觉自己失态了,带些忸怩地微笑着。

“我看,咱们先得想一想,到底曾国藩还能用不能用?”慈安太后旋即补充:“我是说带兵打仗。如果不能再办军务,他还可以干别的。曾国藩的长处不是很多吗?”

恭王很佩服她的看法,而且颇有惊异之感,想不到平日婆婆妈妈,似乎不大明白外事的人,会提纲挈领,抓住局势的关键。“为难的正是这一层,”他一面深深点头,一面答道:“竟看不出来,曾国藩还能不能带兵打仗?说他师老无功吧,现在‘长围圈制’的法子也见效了。”

“不错!”慈禧打断他的话说,“曾国藩就是能稳得住,得有个人帮他,从前是他弟弟,现在是他门生。既然他力保李鸿章,就叫李鸿章接钦差大臣的关防好了。”

“那么曾国藩呢?”慈安太后很快地又说:“让他到京里来一趟吧!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这个主意好!”慈禧太后欣然附和。

“是!”恭王心里在想,曾国藩如能内用,可以抵销倭仁的滞而不化,对于洋务的开展,大有裨益,照这个打算,便不宜让他回任,所以这样答道:“既然曾国藩来京陛见,一时不便开钦差大臣的缺,可否让李鸿章暂时署理?”

两宫太后都同意他的办法。恭王退了出来,随即拟上谕进呈,同时找了宝洌Ю矗雅擅嗌吞吠⑾宓胶辈榘福约敖泻矣裢顺鼍木龆ǜ嫠吡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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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宫太后召见军机,只有恭王和宝洌Я礁鋈恕4褥笫紫冉淮詈柙灏偃战Ω谜粘H胫怠H缓笊塘亢矣窨粘隼吹哪歉鼍蟪既保宜床梗

从两宫太后垂帘以来,立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两名汉军机大臣以地域分配,一北一南,最初是李棠阶和曹毓瑛,李棠阶是河南人,算是北方,他死后补了直隶的李鸿藻。曹毓瑛是江苏人,江西的胡家玉补了他的遗缺。现在胡家玉出了事,仍旧得找一个南方人来补他的缺。

这个人很难找,又要资望够,又要操守好,而且还要谨饬自持,象潘祖荫那样,名士气味极重,座上客常满,交游甚广的人,就不适宜入参枢机。因此商量了半天,竟无结果。

退朝以后,恭王亲自到李鸿藻寓所去传旨,亲王驾临,仪从甚盛,李鸿藻是早有准备的,不便再执着于礼法,便以病来推托。特地装得形容憔悴地接待恭王,自陈哀迫忧煎,精神恍惚,心跳气喘,难胜艰巨。然而谈到胡家玉的遗缺,李鸿藻却又保荐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左都御史汪元方,字啸庵,浙江余杭人,道光十三年的翰林,久任京官,庸庸碌碌。但正由于这个缘故,一保就准,上谕颁发,无不出于意外。

两宫太后实在是很给面子了,而李鸿藻抱定主张,决不可象李光地那样贪位忘亲,所以依然哀词告病,慈禧太后颇为不悦,派宝洌ゴ迹蟠蟮匮党饬艘欢伲弈卫詈柙宀晃︿'也就只好据实复奏。

“好在翁同和也很得力。”恭王这样劝道,“就让李鸿藻在家休养吧!”

“这些人的意气,真叫人头疼!”慈禧太后忽然问道:“六爷,你知道不知道,曾国藩跟李鸿章也有意见?”

恭王只知道新练的淮勇与未裁撤的湘军,势如水火,这也是曾国藩在周家口调度吃力的原因之一,却不知他们师弟之间也有意见,一时竟无从回答。

“曾国藩的家眷从四月里就搬出江督衙门,回湖南去了。”慈禧太后说,“船到武昌,曾国荃留他嫂子在那里过夏。曾国藩跟郭嵩焘做了亲家,嫁女儿从船上发的轿。赔嫁只有二百两银子,曾国荃不相信,亲自打开嫁妆来看,压箱底儿的可不就是二百两银子?”

恭王大为诧异,一则不知此事,再则不知慈禧太后何以知道此事?正在错愕无从回答时,慈安太后开口了。

“这些话都不假。唉!也难怪曾国藩心境不好。又封侯、又拜相、又是两江总督钦差大臣,谁知道境况这么窘!”

“我就不明白,曾国藩为什么把家眷搬出衙门?他以为朝廷不会叫他回任了?还是李鸿章急于想接他老师那个缺,逼得他师母待不住了呢?六爷,”慈禧太后断然决然地说:“朝廷不能待功臣这个样子,让曾国藩回两江!叫李鸿章去打仗,由曾国藩替他筹饷,这才是正办!”

十九

两江总督回任与江苏巡抚李鸿章特授为钦差大臣的上谕,专差递到周家口时,曾国藩正在下围棋,就在棋枰边上拆阅了廷寄,他不作一声,继续打棋上的一个“劫”。

午饭后一局棋是曾国藩唯一的嗜好,心越烦棋下得越起劲,然而黑白之间并不能使他忘忧,拈子沉吟时,棋枰往往变成了地图。这一条“大龙”是运河、那一条“大龙”是黄河,而着着进逼,到处流窜的是捻军。他不善于下“杀棋”,从僧王殉难以后,他更体悟出知拙善守,稳定待时的道理,然而旁观者都不以为然,包括他一手提携,认为可付以衣钵、畀以重任的李鸿章在内。

现在要让李鸿章来下这局棋了!他分辨不出自己的感觉,是忧是愤,是委屈还是寒心?自己也觉得三十多年持志养气,不该有这样的不平之情,然而他用尽克制的功夫,只能拿一个“挺”字诀来应付,却无论如何也不能释然于怀。

“子密!”他下完了棋,问他的幕友钱应溥,“你记不记得,去年我从江宁动身跟李少荃说的话?”

钱应溥自然记得,上年五月把两江总督的关防交给署理江督的李鸿章,登舟北上时,他曾说过,“决不回任!”为了表示决心,这年四月请彭玉麟派了船,把欧阳夫人送回湖南,而李鸿章也当仁不让,一心就等待真除。现在看样子有了变化,钱应溥不知如何回答?只含含糊糊地点一点头。

“少荃来接我的钦差,我依然一本初衷。”曾国藩揸开五指当作一把梳子样,理着他的花白胡须,“钦差大臣的关防,明天就派人送到徐州交少荃收领,我呢,请你仍照原意,替我拟个折稿。”说着他把上谕递了过去。

钱应溥不想他真的如此固执!以他的身体,实在应该回江宁,好好休养,但是拿这些话来劝是无用的,且先依他,回头大家商议了再说。

“就这样措词,”曾国藩慢慢念道:“自度病体,不能胜两江总督之任,如果离营回署,又恐不免畏难取巧之讥。所以仍在军营照料一切,维系湘淮诸军军心,庶不乖古人鞠躬尽瘁之义。”

“大帅!”钱应溥觉得有个说法,或者可以使他重作考虑,“钦差大臣的关防是交出去了,又不回任接督署的关防,以何作为号令?”

“这话有理!”曾国藩想了想说:“有个权宜之计,先刻一颗木质关防,文曰:”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一等侯行营关防‘,等奉旨开了缺再截角缴销。“

手中不能无印,事实上也只好如此。钱应溥拿着上谕悄悄去找曾纪鸿——曾国藩的第二个儿子,刚到营中来省亲,曾国藩原来打算第二年正月进京陛见,带着曾纪鸿一起北上。现在有了这道上谕,指明毋庸陛见,曾纪鸿因为免了老父一番长途跋涉,自然觉得欣慰。

“二世兄,你慢高兴!老人家不肯回任,李少荃就来不了,事情会成僵局,麻烦大得很呢!”

二十一岁的曾纪鸿楞住了,好半晌才说:“钱大哥,你知道的,老人家不准我们跟他谈公事。”

“这不是公事!朝廷体恤大臣,处以善地,老人家是公忠体国,做后辈的应该有做后辈的想法。”

曾纪鸿何尝不希望父亲回任?全家都是这样希望,他母亲甚至在筹划搬出督署以前,表示宁可住周家口,不必回湖南,用意就在一有回任的消息,便可半途折回。如今消息来了,岂可不苦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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