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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京官有钱有肉-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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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英带着她往见山桥走,行至桥上,才惊觉到这湖的寒气。
天空越压越低,眼看着便要下一场大雪,孟景春缩着脖子开口道:“相爷如何会想到这里来?”
沈英看着那湖面道:“以前我常来这里,清净,说人坏话亦不会被人听墙角。”
孟景春脸上浮了笑,道:“现下不行啦,我在这里听相爷的墙角呢。”
沈英看看她,竟无奈笑了笑,却又单薄得不得了:“不高兴时也能来,对着这无甚生机的湖,心中便没什么好想不通的。”
是么……孟景春倒觉着太凄清,指不定就一时想不开跳下去了。她遂道:“我倒觉着,太凄清了,一个人来不大合适。”
“以前许多事只能对着这湖水说。但如今……”沈英仍是看着那湖水,声音很低:“说出来也好,不再是对着这一潭死水。”
孟景春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沈英看看她,神色却平静得很:“十一年前,我十六岁,在翰林院的第一年,便跟了大理寺的朱大人断过一件案子。”
【三九】冬已深
“十一年前”对于孟景春而言是个敏感的年份;她闻言下意识地握紧了宽袖下沈英的手。
“当时二殿下生母元妃娘娘久睡不醒,初时太医院诊过以为没什么大碍,然几服药喂下去,却丝毫不见元妃好转,后太医院院判孟太医诊过后认为元妃是中毒之症,遂重新拟方;然元妃醒后,却神志不清;似疯了一般,谁也不认得。据孟太医所陈;是因拖得太久,故而即便救回来,也已是伤到了脑子;若是早几日,也不至于如此。”
他顿了顿:“那时恰逢陛下南巡,回来时,宫中已乱作一团。陛下密饬朱大人查清此事,我恰是辅官。”
孟景春另一只收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脸上却瞧不出异色。
沈英今日将她带来,特意说这十一年前的案子,是因为他已知道她是孟绾罗?所以特意给她这个交代?
孟景春静静听着,心中却想:其实你不必说……我会自己去查案卷,会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会找到那个人,年少的噩梦得以驱散,心中疑惑得以释解,便能无顾忌无牵绊地往前走。
沈英却接着道:“这案子查的无非是谁人下毒,这毒又是从何处来,以及——孟太医诊断用药,是否有误。”
孟景春神情竟有些木然,似是不愿面对般问道:“那,查得如何……”
“毒用在饮食中,因过去了好些日子,故而很难查清楚到底是什么食物里被下了药,也不知这饮食来源是哪里。”
“难道饮食无人试毒么?”孟景春仍旧冷静,声音在这寒风里却略是低弱。
沈英眼色忽黯了黯:“我那时与你想得一样,既然试毒的人没有事,那问题一定是出在未试毒的饮食上。据元妃近身宫女回忆,元妃昏睡不醒的前一日皇后娘娘送过点心,因瞧着很新奇,也未来得及等人试毒,便吃了。”
“皇后娘娘?”
“只是猜测,并无证据。元妃那时被陛下宠上天,且在宫中有些目中无人,必然招妒招恨。”
“没有证据,所以呢?不了了之吗……”她尾音都有些飘,明知道不是这样,但当时若真是没有证据不了了之该多好。
“怎么会……元妃疯了,陛下恨不得将那下毒之人千刀万剐。可若当真是皇后,又能如何?她娘家的权势在那里,陛下不可能为了元妃娘娘废后。而元妃长兄又是镇远将军,军功赫赫,再怎样也要求个交代。但那时我不知道,天真以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妄想查个水落石出。然朱大人却说,这个案子,已经结了,不必再查。”
孟景春心一沉。
“我很奇怪,为何什么都没有查,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了案。朱大人却说,元妃近身宫女中有一人是薛贵人的眼线,这药正是近身宫女投在茶水中的。”沈英短促地停了一下:“仍旧是没有任何证据,可这推断竟成了事实。本来事情至此已消停,但元妃不认人的毛病却迟迟治不好,陛下迁怒太医院,便有人在孟太医那里发现了薛贵人与之私下来往的证据,说是薛贵人进宫前便认得孟太医,因嫉妒元妃便自孟太医处讨了这毒药,投毒谋害元妃。后来孟太医与元妃诊治时,故意拖延敷衍,才致元妃生不如死。”
孟景春唇咬得死死。
“孟太医一家入狱,孟夫人久病缠身在狱中苦熬,独女不过八岁。那时我才知道,太医院张院使已是年迈,即将让位,孟太医医术精湛口碑很好,当时已为院判,极有可能提上去。但觊觎院使位置的人,却是见不得人好,便落井下石。”
“我看过那所谓证据,并不足以成为证据。但当时薛贵人已被赐白绫,死无对证,孟太医百口莫辩,最后甚至不愿再开口。”
“那阵子我去过许多次台狱,孟太医最后心灰意冷,只求妻女无虞,便甘愿赴死。”沈英的语速变慢,竟有些说不下去:“不过是招了妒,又摊上元妃这件事,便得此结局,实在……”
“妻女后来放了吗?”孟景春眼眶酸疼,头也没有抬。
沈英看了看湖面,神色有些空茫:“放了。”
“怎会就这样放了……”孟景春声音越发低。
沈英只缓缓道:“做了一些争取。”
孟景春紧抿着唇,忍了半天才道:“相爷可与孟氏妻女说过什么?”
“好好活着。”
孟景春眼泪差点滚落,她握着袖中那只手,握得更紧,一点也不想放开。
沈英察觉到她握得越发紧,心中愧疚却已是快至极限,他道:“我最后一次去台狱,是与朱大人一起。”他袖中另一只手紧握成拳,看着那湖面道:“给孟太医送了一杯酒,只消半个时辰,便能取人性命的酒。”
孟景春死撑着一口气,脑海中铺天盖地全是父亲的脸,她深深低着头眼泪拼命掉,凭什么这样草菅人命,明明连铁证也没有。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沈英说得近乎一字一顿,“那半个时辰,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毒发,什么也做不了。”
孟景春忍住泪,她快站不住,可她不能在这里倒。冬日傍晚的朔风狠狠刮过,她脸上眼泪迅速干了,整张脸被风吹得疼。沈英侧对着她,看也不敢看她现下的样子。两人僵持扶靠还能察觉彼此体温的,只有袖中紧紧握着的手。
孟景春忽地松开了那只手,沈英心中骤凉,像是迅速空出了一大块,不知如何填补。
然下一刻,孟景春却伸手紧紧抱住了他,头埋在他胸前,手臂用了十足的力气,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沈英任她这般抱着,呼吸略滞,心中却疼惜无比。
“绾罗。”他哑着声音这样唤她。
孟景春眼眶生疼,头埋在那冬衣之中似乎缓了许久,终是自己承认了身份。她声音微颤:“他走前可说了什么……”
那声音似是通过胸腔传来,低哑,又带着无力探询的轻弱,让人喘不过气。沈英头疼得厉害,如蚁虫啃啮,却又得强撑着清醒。他伸手轻轻回抱她,声音里带着愧疚:“所幸绾罗是女儿,也不会再与这朝堂有什么瓜葛,若能心无芥蒂地平安长大便好。”
心无芥蒂……
孟景春心中反复咀嚼这四字,可又如何能心无芥蒂。
她又缓了一刻,方道:“所以……那时你与我说为人不能失心中赤忱,不论将来如何,都要努力为生……”她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哭腔:“可那时我才八岁,八岁的我如何能懂赤忱是何物,如何知道什么叫努力为生……我只知道爹爹不在了,稀里糊涂便迁至江州……对着素未谋面的人喊舅舅,母亲身体少了调理每况愈下,学堂里先生态度凶恶,同窗见我人小总是欺负我……以前的衣服再不能穿,爱吃的东西也再吃不到。十一年了……”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全蹭在了沈英前襟上。
沈英闭眼深叹,抬手轻轻搭上她后脑勺,安抚小孩子一般:“没事了。”话虽这样说着,可他心中愧疚却一刻也未纾解得了。
这份自责因知道她是孟绾罗后更甚。那时觉得努力耗尽,事情再无转机,只能眼睁睁看着孟太医死,自己亦是跟着心灰意冷。这朝堂不如他预想中干净,规则亦只是权贵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牌,一腔热血只能空付流水。
却未想过,这一对孤儿寡母是如何度过这么多年。
他不敢打探,怕听到坏消息,这么多年,便一次也未着人去问过这一对母女到底去了哪里,又如何为生。
直到十一年后,他再次遇到孟绾罗。
她伶俐聪慧,写得一手秀丽文章,每日都过得没心没肺,有时候却糊涂得像个小傻子,跳上跳下不知深浅;她如暖阳般明媚,不像是背负着惨淡过去与回忆的人;在朝堂上得罪魏明先,得知他千金成了太子妃,被同僚笑不识时务,却死鸭子嘴硬说为人不能失赤忱,还敢在折子上立大志说要将韩至清的案子彻查到底。
他看在眼中,心底却已是被她慢慢照亮。
通往过去的幽暗回忆慢慢被打开,扑棱棱飞出的蛾子此时却堵在他喉咙里,让他难诉说。今日将一切摊开,不论最终要走向哪里,他只要她继续这般暖和下去。
孟景春慢慢止住了眼泪,此时眼眶已是疼到发麻,她这一番倾诉已是积压多年,撑着笑脸不去回望过去不胡思乱想,好好活到现在,埋在心底里的苦楚今日似是要倒尽一般。
她已没什么力气,脑子都放空,只听得朔风呼啸而过,沈英的心跳声她一丝一毫也捕捉不到。那杯毒酒若不是沈英去送,亦会有其他人去送;但若不是沈英的争取,她却可能不会再站在这里。问题并不在于谁送了那杯酒,而是为什么会有那杯酒。天家的人犯了错,为何要臣下抵命,为何可以连铁证也不要,便能草菅了人命。
她心中黯然,却不愿就此低头。
沈英轻叹出声,偏过头,大片雪花已不知什么时候不急不忙地开始往下落,一汪湖水依旧平静,雪花入水即融,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冬却深。
【四零】慢慢行
回到城中已是天黑;路上慢慢积起了雪,孟景春从马车里下来,蹲在府门口攒了一把雪,紧握成一团,压成一个结实的小雪球,拿在手里默默进府去了。沈英走在她后面;到回廊拐角处,他刚转过去;便有一只小雪球飞快地朝他砸了过来。
这雪球扔得一点都不似开玩笑,孟景春卯足了劲才将这雪球砸得又狠又准;像是这样才解气。沈英被她这雪球砸得胃疼,许久才抬手拍掉了衣服上的雪,孟景春却已是不见了身影。
到了伙房;果然见孟景春窝在灶膛口烤火。厨工见沈英过来,忙说饭菜已是准备好,正打算端到隔壁去。沈英却说不必了,厨工便识趣退下。
那厨工将伙房的门带上后,孟景春仍是不动声色地窝在灶膛口,大锅里似是在熬汤,柴火噼噼啪啪烧得正旺,将孟景春一张脸烤得发红。
沈英哑声问她:“不吃饭么?”
孟景春揉了揉肿着的眼睛,说:“吃,怎能不吃。”她站起来,走到沈英面前,却忽然伸了两只手,贴在了沈英的脸侧,声音亦是哑的:“好冷。”
她那一双手却已是被火烤得极暖和,沈英脸上凉凉,被这突如其来的热烫暖意惊到一般,心中百般滋味难辨。
“以前我舅娘说,冬天脸上会长冻疮,我不信,下雪天就拼命在外玩,结果真的长了,就只能拿热手巾捂着,脸上一颗一颗硬疙瘩,怎么也好不了,到头来被我母亲训。”她嘴中嘀嘀咕咕,沈英不知她为何会突然提到这个。
她接着道:“觉着相爷气血不好,应当比我更容易长冻疮。听说楚州比京城冷得多,相爷可别冻出冻疮来,会变丑的。”
“你如何……”如何会知道他即将公出楚州?
孟景春也不看他,收回手只说:“听人说的。”她低着头,想了想:“年关将近,楚州边防的确要上心,只这样一来,相爷赶不回来过年了。”她紧接着又道:“不过不要紧,我的字也写得不赖,春联我会记着贴。”
她这般说着,沈英心中却泛酸。
他将她按进怀中,久久不能言。
孟景春便任由他这般抱着,心中满满当当,闷声慢慢地开口:“我答应过相爷不走,便不会食言。”
沈英闭眼深叹:“京中还有个地方,你应是想回去看看。”
孟景春亦是闭了眼,放心将头埋在他怀中,说:“菽园吗?”
“恩。”
“我原本想要买回菽园。”孟景春想起那一千三百两来,“当时有人告诉我,菽园在户部一小吏手中,他急着出手,要价一千五百两,可那时我只有一千三百两,便拖了好几日。等我再想起来,却被告知菽园已被售出了。”
沈英听她闷闷说着,却也不开口。他听到户部小吏急着出手菽园亦是偶然,十一年前的旧事久久不能释怀,那日他便去了一趟,找到那小吏,将菽园买了下来。买回菽园,并没有什么旁的意思,只是那瓶药的出现让他确信那母女还活着,兴许往后还能将这园子还给旧主。这样打算着,便买下了。
却没料到,这园子的旧主如今就在他身边。
孟景春又道:“且我听说那人是一千两购入,什么样的本事能砍价砍成这样,实在是气人。若我也深谙讨价还价之道,想必用那一千三百两也能买回这园子。结果末了那一千三百两竟不知所踪,便觉着这园子与我没有什么缘分了。”
她这话说着有些故意,沈英却当她是真不知情委,哑着声道:“那还价还到一千两的人,似乎是我。”
孟景春却倏地推开了他:“你买那园子做什么?那明明是我家的宅子!”
沈英万没有料到她是这般反应,说话竟有些磕巴:“只是、将来……”
孟景春却一言戳穿他心中所想:“相爷可是觉得欠了我们家的?”
沈英抿住了唇。
“就算相爷歉疚一辈子,当年的案子不会再重审,我仍是站在这里而不是其他地方,一切皆不会退回去重来。
“那时我总问母亲为何不与我说清楚过去发生了什么,她与我说,若总挂念着过去,前路都走不专心。
“虽说有时不知道反是福气,但我不甘心,所以想要求个明白,如今明白了,虽然依旧不甘心,但这不甘心却已是另一回事。相爷今日既然已将事情摊开说明,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这几个月来的忧心样子,都被她看在眼中,现在联系起来,才知他一个人苦闷了多久。
她如今不甘心的是凭什么这样判,与沈英其实已没有多大关系。她不想看他这个样子,实在太心疼。
沈英自然已看透她的意图。只是没料到,却要她来替自己解这心结。
孟景春转身便去找晚饭吃,似乎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这顿饭她吃得很饱,吃完便起身将椅子推进去,闷着头道:“我先去歇着了。”
沈英还在喝粥,放下碗,说:“好好睡。”
她眼睛肿着,干涩又疼,站在门外闭了闭眼,雪已是越发大了。
沈英出来时,她已是不在走廊里。牛管事匆匆过来,与沈英道:“大人,去楚州的行李可是要收拾了?”
沈英说:“收拾罢。”
*****
京城的雪连下了几日,纵然路上有积雪,沈英也不得不出发。那日放晴,孟景春送他到城门口,鼻子被冻得通红,她搓搓手哈气道:“相爷早些回来,除夕若能吃饺子一定不要忘。”
沈英却只能叮嘱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也不再多说,便放下了马车帘子。她转身往大理寺走,走到存卷室,停下来,想了会儿还是走了进去。
存卷室里是层层叠叠的陈旧气息,孟景春举着灯台从架子之间穿过去,都不敢用力呼气,怕惊了这满室尘埃。
这世上有这么许多案子,每个案子都是一个故事。
她循着年份在一个架子前停了下来,伸手将那盒子卷宗取了下来。
她将灯台放在一旁的空架子里,手里捧着那案卷,深深吸了一口气。若不是沈英提前告诉她,她现在定然紧张得发疯。
可即便如此,她手依然有些发抖。烛火轻跳,她从第一页慢慢翻到最后一页,末页最下方的落款里,她反复摩挲那个名字,周遭太安静,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到。沈英写完这卷宗,心中可也有过与她一样的不甘心?
年少时意气风发,却最终被人世与时光打磨成现在这样克己隐忍。从字迹的变化上,亦能寻出端倪。
她仰头轻叹,最终合上那案卷,重新将它放回岁月的尘埃里。
那盏灯台快要燃尽,她端着那灯台走到狭窄出口时,烛火倏地灭了。屋外已是黄昏将近,在昏暗沉闷的存卷室中待久了,到了室外,一下子被傍晚霞光温柔笼罩,才渐渐摸到了现世的温度。
旧事令人唏嘘,每每回想便觉得巨石迫心,难喘息。
可那毕竟已是尘埃里的事。
短暂地晴了几日后,京城又来了一场大雪。年关迫近,衙门里甚至都没人去,小吏们关门在家睡觉打牌,过得昏天暗地。地方官员陆陆续续回京述职,故而这阵子虽然下雪,但京中的筵席却丝毫不见少。
孟景春没什么人好走动,更不愿让人知道自己住哪里,便索性每日都窝在府中不出门。桂发总算能与那只鹦鹉和平相处,只是还会偶尔恶作剧般地去吓唬它,一次两次,那鹦鹉也便不怕了。孟景春好不容易教会它一句“讨债狗”,它便没日没夜地朝桂发喊。
她没甚事情,想起来离除夕也近了,便取了红纸,仔细裁开,认认真真想了春联写了好几副。
墨难干,牛管事便帮她晾在主厅,看了看赞许一番:“孟大人写的字也是极漂亮。”他顿了顿,又道:“也不知相爷写出来的春联是什么样子,说起来相爷搬来后,这宅子还是头一年贴春联。”
孟景春听出了话中话,想来牛管事是觉着她写得不够大气,觉得自己家主子写得才是好,估计是不满意呢。
但对不住了,今年这春节,沈英都全权交给了她,诸事自然她说了算。
也不知楚州天气如何,饮食又如何,可别年后回来又瘦了。
她正惦记着,除夕前一日,牛管事兴冲冲地拿了个盒子来,递给她道:“相爷让人捎回来的。”
孟景春略是惊喜,抱着那盒子便进了屋。
打开来里头折了一大张红纸,她打开来,只见上头写了一个特别大的“福”字。她又连忙将里头的信取出来,沈英写说一切都好不必惦念,末了又说料想她写不好这么大的福字,便特意写了一张,还叮嘱她千万记得贴在卧房门上。
“专此祝好,沈。”
孟景春想忍下笑,却终是握着那张纸笑了出来。
她还住在官舍时的某个晚上,为了韩至清的案子头疼,回到官舍时在门口发现的那个布包里的字条,亦是这样简略地只写了个姓氏。
想起来好像已是很久前的事情,其实不过才半年多。
小气的沈英。
【四一】明月逐人来
大年初一一大早;府里便来了客。牛管事天刚亮便出了门,府里连个应付这些事的人都没有。那人递了拜帖,自称是郴州州牧丁孝生。小厮将那拜帖送至后院,交到孟景春手上,说来客还在门口等着。
孟景春不方便露面,便让小厮转告那人;相爷公出楚州不在府中,请他改日再来。
小厮却又说:“那丁州牧知道相爷公出;只说今日便要离京,有东西要交予相爷;请府里管事出面接下便可。”
孟景春想牛管事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这进京述职的地方官也不可能认得她,便匆匆去换了身衣裳;扮作府中下人往前厅去。
丁州牧见府中管事这般年轻还愣了一愣。孟景春作个揖道:“府中大管事的出门采办去了,大人若有东西要转交相爷,交予小人亦是一样的。”
丁州牧犹豫片刻,自袖袋中取出封好的信来,又指了指搁在旁边案上的锦盒道:“那盒中是今年炭敬,还烦请连同这札子一道转交相爷。”
孟景春伸双手接过:“丁大人可还有话要转告?”
丁州牧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就同相爷说,下官已将韩府女眷去处都摸清楚了,均写在这札子里。”
孟景春听闻是郴州韩府,握着那信封的手明显紧了一紧,却低首道:“小人定当转告。”
丁州牧又想想,似是也没有旁的要说,便匆匆忙忙告辞。孟景春手里握着那信,正思忖着,牛管事却是回来了。
牛管事一瞧桌上那锦盒,一副见惯了大风浪的样子:“孟大人,方才可是有地方官来送炭敬?”
孟景春方才注意力全在那信上,并未太关注那锦盒。她从未听过炭敬的说法,不由愣了愣,难道那盒子里装着木炭?
牛管事走过去打开那盒子,沉甸甸的银条整齐排好,孟景春看得眼都直了。牛管事又关上那盒子,问孟景春道:“孟大人可记下了是哪位地方官送来的?”
孟景春还没缓过神,她心道这行贿受贿也太……明目张胆了,早知刚才不应该收下?
牛管事便又喊她:“孟大人,这是哪位地方官送来的?”
孟景春忙回神:“哦,郴州州牧丁孝生。”
牛管事了然,便抱着那一盒沉甸甸的银条往里去了。孟景春愣了愣,忙追上去:“这是要收下?”
牛管事似是一眼看穿她的疑惑,道:“炭敬这些小来小去的,朝廷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不收反倒不好。”
这样……
孟景春摸摸后脑勺,有些尴尬地抓着那封信往后院去。
她只一介小吏,自然还看不懂朝中这些往来,便不纠结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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