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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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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楠想起刚才换衣服时的事情,翻眼给林泉一个老大的白眼。
林泉心想赵静跟他们认识也快一年了,至少也应认清他比郭保林更守身如玉这个事实;这会儿让郭保林整迷糊了,听郭保林这么一说,望着他的眼神也更加迷离,倒是收起对方楠的敌意。这样也好,至少下回偷看方楠时没有偷吃独食的不安。
赵静听到他们关于哈密瓜的买卖,眼睛也是一亮,嚷嚷着要横插一脚。趁着她与方楠说话的空儿,林泉将郭保林拉到一边,问他:“怎么回事?”
“你们走后,她从她爸的车里下来,看她换了个人似的,我也吓了一跳,你知道我就抵制不住清纯女孩的诱惑,一不小心就吃了回头草。”
“我看你是熟女经历多了,换胃口了。”不过没见过有女孩被甩一次还倒贴成这样了,心里替郭保林发虚,赵静个子小却是会吃人的主。林泉想着郭保林给赵静吃得只剩一具白骨,背脊骨窜上一股寒流,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不是说跟方楠去找老鼠说事,怎么整这么长时间?”
“人让老鼠帮我们走,卖掉一块瓜给一毛钱。”
“只给一毛钱?”郭保林声音有点高,随即挤眼笑了起来;他从郭秃子身上继承的基因开始觉醒,当下又犹豫一毛钱是不是也给多了。
差不多到跟老鼠约好的时候,看着外面太阳正辣,林泉也只得将四套服务员的服装塞车篓子里,骑车往外冲。郭保林将他家的那辆皮卡也伪装了一下,照例用喷漆在八字上头封一笔,这种事熟视无睹,郭德全不睁着眼睛去看或者没有人提醒他,他多半看出来。
老鼠找来的四个女的,三个都在三十岁左右,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下巴瘦得尖尖的,头发有些枯黄,将衬衣袖挽过手肘,扣子直扣到领口,下身的土灰裤子有些短,将灰扑扑的球鞋面、瘦骨嶙峋的脚踝都露了出来,脸上有些害怕,好像给强拉来的。
林泉将事情跟她们简略的说了一下,又将她们领到自己选中的地点看了一遍,告诉她们明天早上就在这里等着,将八大碗的工作服发给她们,让她们将身份证都交出来:“在这里做好了,就推荐你们去酒楼工作,当然,钱可能没这里多,不过也有八百块一个月。”
“这里多少钱一个月?”小丫头将身份证递过来,有些不放心,声音细细的,又有点害怕。
林泉瞥了一眼身份证,张易菲,十九岁,身体纤细,胸部平平,还没有发育起来,露出的手腕、手肘瘦骨嶙峋。看着她营养不良的模样,林泉忍不住皱起眉头来:“卖一块瓜拿一毛钱,两个月的时间,如果你们没有挣到一千六,到时就补足一千六。”林泉信口开口的许下承诺,随手将四张身份证装进兜里。
事情说成,让她们四人离开,林泉与老鼠蹲在树荫里胡扯,老鼠大名叫禹强,初中没毕业就整日的在外面厮混。静海的混混相当没水准,将禹读成属已经相当有文化了,林泉这才知道老鼠原来是老属,笑得给烟呛着了。
老鼠红着脸,想来也是替他们那帮人羞耻。
两人差不多将一盒三五抽完,太阳将下山的时候,候车室投下巨大的阴影压在行人身上,肉眼已分辩不出阴影里的喧嚣的尘埃。林泉站起身来,踢了踢麻痹的腿,瞥见张易菲站在远处一棵树后,见他望过去,忙转过身去,脚边还有一只墨绿色的旅行包。
林泉指着她问老鼠:“她从哪里找来的?”
“今天中午刚下的火车,挨着个看电线杆上的招工广告呢。你要是不合意,我另找一个去。”
“没事,找的人都不错,今晚上我还有事,明儿我跟郭子请你吃饭,你把你两小兄弟也带上。”张易菲神色间犹豫不决,林泉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没勇气走过来,便跟老鼠告别,骑着车到郭保林租的那间房子去。
酒楼的皮卡停在水泥甬道的中间,院子铁栅栏都用纸箱板堵严实了,从院门的隙缝往里一看,一二百只烂瓜堆在院子的角落里,气势真有些骇人。下面铺着几层塑料薄膜,郭保林赤腿站在一堆烂瓜里扒拉什么,赵静蹲在大塑料盆边,方楠正拖着接水的塑料软管走过来。
林泉正寻思着是不是回头继续跟老鼠胡扯两个小时再过来,方楠锐利的眼神已经捕捉住他在纸板缝隙里晃动的身影:“小仨儿,你怎么才过来?我们都忙好一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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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郭保林与方楠开着皮卡,又带着酒楼的一名伙计,在静海两个果蔬批发市场里转了两圈,还没有到收市的时候,就收到一百多只烂皮哈密瓜。
林泉跟他们忙碌了一会儿,就寻思走人,昨天第一天回静海,回到家已经是深更半夜,挨了好一阵数落,今天怎么也得先回家吃过晚饭,才能找机会溜出来。林泉看着清水里自己的倒影,头发让风吹得乱蓬蓬的,前面的头发垂到鼻子尖,想着先去将头发理一下,不然饭桌上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林泉生活在一个观念传统的家庭里,身为静海开发区星湖中学校长的父亲林铭达容不得子女有半点出格的举动,就算林泉是他的养子,也是一样的严厉。
租的房子里虽然没有空调,但是枝繁叶茂的高大乔木将那里的院落都笼罩在阴凉的树荫下。林泉骑车出了小区,让水泥路面上的热腾腾的气浪包裹着,一会儿的工夫,短袖衫就给汗水濡湿。骑到江圩镇,拐出了越江路,是一条坑洼不平的路面,路两边都是古旧的平房。林泉看见一家理发店里没人,只有老板娘坐在椅子上无聊的看着路上稀稀落落的行人,淡青色的素花长裙,一排金属扣子从胸下直扣到裙脚,最底下的三粒扣子解开,露出膝盖上的一截肤肉,看不到什么,偏偏又能诱惑人。玻璃门紧合着,里面像是有空调的样子,门里面摆着一只公用电话。
林泉停下车子,推开门走了进去,瞄了老板娘一眼,三十刚出头的样子,白白净净,少有的秀气,心里想这样的理发店应该顾客盈门才是。走到空调下,吹了一会儿冷气,将汗湿的背脊吹干,问老板娘:“理发多少钱?”
“只理发的话,五块钱。这会儿天气真热,要不要干洗下头,才多加十块钱?”老板娘目测林泉的高度,手够到下面去调节椅子的高度,领口正对着林泉。
老板娘的乳房压着裙子,领口露出一道诱人的乳沟,林泉看了一眼,心里琢磨这家店里是不是有别的服务,大概从九六年起,静海的洗头房就空前的繁荣起来,据静海日报社资深记者的调查研究,仅仅东城墙根街就聚集了六十七家洗头房,静海市区及近郊的洗头房估计不下千家。林泉不由怀疑老板娘的理发手艺,问她:“就理个发,你的手艺怎么样?”
“先洗个头吧,理发的一会儿回来。”
享受着空调的冷气,实在不愿意再钻进让人窒息的酷热中,林泉微微皱着眉头,还是坐了下来,将眼镜取下来,放到上衣口袋里。
老板娘的手指有力的轻击着林泉微涨的脑袋,随后取来两条干毛巾垫在他的后脑勺上,让他的头隔着毛巾压在自己丰满的胸上。
“理发的人还没回来?”林泉坐直身子。
“一会儿就回。”
“那先冲一下头,我坐这里等他。”
冲洗头的时候,玻璃门给人从外面推开。林泉回头看了一眼,一个衣着整齐的中年男人正一脚跨进来,他看见里面有一个人,手扶住玻璃门停了下来:“没有空?”
“他马上就好,你是洗头吧?”
中年男人推门走了进来,将腋下挟着的公文包随手放到镜台上,也学林泉那样站到空调机下吹冷气。林泉从老板娘手里接过干毛巾,一边擦头,一边打量中年男人的背影:郭德全身家数百万,也就这身打扮。不过郭德全不会到这样的街边小店理发,也不会坦荡无惧到这样的街边小店找别的服务。
林泉从老板娘的手里接过木梳子,对着镜子将凌乱的头发梳顺下来,湿漉漉的头发几乎垂到嘴唇,盖住大半张脸。林泉还是用眼角的余光从镜子里观察那个中年男人。老板娘似乎看到一个大主顾,丰腴的身子贴上去:“老板是第一次来我们店?”
这会儿,一个女人推门走进来,穿着皱巴巴的化纤衬衫,将袖子捋到胳膊肘,穿着农民工常穿的黄胶鞋,汗湿的头发贴着黑黢黢的前额,嘴唇干裂得发紫,她一进门就直喊热,挤到空调机下面,差点踩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不耐烦的让到一边,很不客气的说道:“踩到人了!”
“不好意思。”那个女人用明显的外地口气道歉,神情又拘谨又卑微。
“算了。”中年男人嫌恶的又退了一步,跟老板娘贴到一起了。
“理个发多少钱?”那个女人似乎觉得空调机的冷气吹得不过瘾,捋起衣下摆,扇起风,露出一截肚皮,粗鲁的举指让人生厌。似乎热得受不了,那个女人嚷道:“口干死了,你先替他们理,我买瓶饮料就回来,你记得我排第三个。”声音刚落,人就窜出门外,有着中部农村妇女的爽利劲。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就拿着一瓶健力宝回来,左手拿着健力宝的易拉罐拉环,正凑到眼睛前仔细的看,差点撞上玻璃门。
“师傅,你看我是不是中了大奖?”
那个女人将拉环递到中年男人面前,中年男人要接过去,她却紧紧的将拉环捏在手里,好像害怕中年男人趁机抢过去似的:“师傅,你这样看就可以了,”又将易拉罐塞到中年男人手里,指着上面的字,说道:“一等奖是红桃A。”
“真是红桃A,”中年男人惊诧的叫起来,“你真好运,一等奖四万多块钱呢。”
老板娘踮着脚,凑过去看。中年男人指着易拉罐上的文字读给老板娘听:“夏季促销真情大返利,特等奖一名,豪华轿车一辆,价值二十六万元,一等奖十名,欧洲十日游,价值四万二千元,二等奖………五等奖五千名,运动装腕表一只,特等奖、一等奖、二等奖,均可换取等值的现金,税费自理,哦,还得交纳20%的所得税,那就是三万多,真是好运气,出去喝一瓶饮料,就白得三万多。”中年男人又抓住那个女人的手腕,将她紧紧捏着的易拉罐拉环递到老板娘的眼前,让她看个仔细。
“真的呢。”老板娘又惊又妒,只恨好运气没有降到她的头上。
“真的吗?”那个女人还有些不自信。
“当然是真的。”中年男人斩钉截铁的说,“易拉罐上有电话,800是免费电话,你拿这里的电话打一下。”中年男人十分热心的提起话筒,侧着头拨号,一边拨号一边大声的念出来:“800850……喂,喂,这是健力宝兑奖电话吗?对,对,对,我这里有人中了一等奖,请问,请问怎么兑奖?静海,静海市,我这里是静海市。”又捂着话筒问那个女人,“你是要兑现金?”
“白得这么多钱,谁还去鬼欧什么洲。换钱,师傅,换钱,麻烦你问一下,怎么换钱。”
“兑现金,嗯,电话咨询,好的。”中年男人朝那个女人呶呶嘴,“纸笔,记电话。”
老板娘从镜台下的抽屉里翻出纸笔。
“051…888,这个号码真好记,不愧是大公司,在静海的办事处,也用这么好的号码,装这个号,得向电信局多交两万多块钱。”
中年男人将电话放下,接过老板娘记下的纸,看了一眼,递给那个女人,说道:“兑奖的事,直接找健力宝在静安的办事处就行,你打电话问一下就是。”
“大哥,我心慌得很,说话只打颤,还是你帮我问,到时候一定感谢大哥。”
“感谢,这话可是你说的,店里这么多人,好运你也得让大家沾沾光。”中年男人笑着说,这次却是按着电话上的“免提”键,照着纸上的号码拨键,“喂,喂,是健力宝静海办事处吗?”
“对,我这里就是健力宝静安办事处,请问你是问兑奖的事吗?”
听着电话那头带有口音的回话,林泉差点笑出声来,但是脸上却越发的冷峻。老板娘情急心热,看向那个女人的眼神又妒又羡。
“携带本人身份证与中奖拉环到洪江路三十一号,兑奖最后期限是七月六日,好,好,好……”
按掉免提,中年男人看着那个女人,说道:“你真是好幸运气,你要是过四天再喝这瓶饮料也没有用,那时就过了兑奖的最后期限了,赶紧拿着身份证去洪江路三十一号兑奖吧,记得要好好好感谢我们。”
“可是,可是,我的身份证拿去办暂住证了,要到十天之后才会还给我……”
“十天啊?早过了兑金的最后期限了。”
“怎么办才好?”那个女人急得在原地直打转,一会儿盯着手里的易拉罐拉环猛看,一会儿拿手大力拍打自己的脑壳,似乎让中奖的巨大惊喜与身份证的烦恼折磨着。
“不如这样,我用我的身份证帮你领奖……”
“你怎么会这么好心?”那个女人警惕的看着中年男人,“拉环到了你的手里,你不还给我怎么办?”
“静海也有好心人,这样吧,我马上从家里取五千块钱压你那里,你跟着我走,不过兑完奖,你要分一万块奖金给我。”
“一万奖金?”那个女人有点迟疑,一会儿神态又变得非常坚决,“好,就这样,一万就一万,白得两万块,回乡下还可以盖一栋小楼。”
中年男人拿起镜台上的公文包,匆匆忙忙的走出理发店。
“帮你兑奖,就能分一万元奖?”林泉从裤兜取出十元钱放在镜台上,“老板娘,这是洗头的钱,我走了。”也匆匆忙忙的出了理发店,车子也不推,走到路对面,中年男人走到路口,拐过去就看不见人影。林泉借着路边榆树的遮挡,远远的看着理发店玻璃门里的情景。
一会儿,那个女人拿着一包鼓囊囊的用报纸包起的大纸包,出了理发店,朝中年男人消失的方向大步走去,沉浸在得手后的兴奋之中,一点也没发觉林泉紧跟在她的后面。
中年男人站在另外一个路口的树下,见同伴得手,招手让她过去,突然看见同伴身后的林泉,得意洋洋的神情僵在脸上。那个女人将手里的纸包扬了扬,忽觉手里一空,转身看见湿头发盖住大半张脸的林泉,吓了一跳。
“你想干什么?”
“骗钱到静海来了,不想活了。”林泉恶狠狠的瞪了那个女人一眼,一脚踹在她的后腰上,那个女人不提防,一下子滚到路边的排水沟里去,痛得直哼哼。林泉见那中年男人过来,扬了扬手里纸包,“你们可在公安局里挂了号,悬赏二万元呢。”
“少管闲事,只怕你没命享用那钱。”中年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在林泉眼前晃了晃,刀刃上的寒芒让人腿肚子直打颤,没见他向林泉刺来,中年男人突然折身,拉着女同伴的手往西狂奔。
中年男人手里有刀,傻子才真追。林泉佯追了一段路,装作脚下一拐,中年男人想过来抢他手里的纸包,却让女同伴抓住,拦下一辆车,一会儿就不见影子。
林泉压着嘴角的笑意,拆开报纸一看,果然是厚厚的两叠钱币,两个骗子知道理发店里有两万现金,看来观察了许久才从容下手。林泉确定没有人看到刚才那一幕,往前又走了一段,才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奢侈让出租车载着他在江圩镇的江堤公路上绕了一圈,又回到理发店附近下了车。分出五千元来,捏在手里,听见理发店里传出激烈的争吵:“你***傻了眼,天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男人的声音瓮声瓮气,正处于发觉受骗后的愤怒之中。
“你个挨千刀的,店里做生意的时候,你去了哪里?两万块给骗了又怎么着,都是老娘让人摸胸赚回来了,靠你个鸡巴理发手艺,能养活老娘?”
“现在怎么办,起早贪黑干了两年活,都填了骚*穴,报警吧。”
“报警顶着屁用,那帮绿皮狗只懂摸老娘的奶子,他们会捉贼?报警顶着屁用。”
“不报警又能怎么样?”
林泉等理发店里的争吵声渐渐停下来,在原地猛跳几十下,突然冲到理发店门前,将玻璃门推开,往里看了看,瞥了一眼气急败坏的老板娘,大声问:“老板娘,那个人呢,那个中奖的人呢?”
“中个狗屁奖……”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干瘦男人破口大骂。
老板娘将他猛的朝后一抓,男人差点跌个脚朝天,老板娘稍稍定了一会儿心绪,看着林泉:“你是刚刚洗头的小伙子?”
“就是我啊,刚才不是说陪她去领奖,就送一万块奖金吧,我刚刚取出五千块钱,压在她那里就陪她去兑奖。”林泉往理发店里扫了一眼,“难道那个男的先取钱带她走了?唉,我家住新浦,远了点,不然一万块钱就是我的了。”
老板娘微红的眼睛转了几转,十分勉强的装出笑意,说道:“男的没来呢,那女人有急事匆匆先走了,从我这里取了五千块钱,中奖的拉环还在我这里,等我兑了奖,她就过来分成。”
“你真是好运啊,白得一万块钱。”
“小兄弟,你不知道,我这会儿才想起,我跟我男人的身份证都交上去办暂住证了,到后天不能办她兑金,不但对不起她,还不好意思要回我们辛苦挣回来的五千块钱。小兄弟,你有静海身份证吧。”
“这当然。”林泉将皮夹打开,将里面的身份证晃了晃。
“那你把五千块钱给我们,我们将拉环让给你去领奖,领完奖,你只要给一万五千给我,好让我给那个大妹子。”
“真的?”
“我们没有身份证,想挣这笔钱也没办法,只是便宜小兄弟了。小兄弟,你将身份证号码抄下来,我们好找你要钱。”
“什么,你们不相信我?”林泉将手里的一把纸币朝空中一扬,“我辛辛苦苦的取出钱跑到这里,身上的汗还没干呢,你不相信我。”
老板娘心烦意乱,伸手就要去接钱,林泉将手收了回来:“中奖的拉环呢?”
“拉环呢?”老板娘记得心急气躁时将拉环砸她男人脸上,这会儿哪里去找拉环,只希望眼前的年青人不要起疑,能挽回五千块说明好天对她们还算太坏。干瘦的男人眼尖,从盥洗池台下面找到拉环,脸上堆着笑递到林泉的眼前:“是不是这个?没见过这么值钱的东西,一不小心掉地上了。”
林泉取过拉环,又捡起角落里瘪了一角的健力宝易拉罐,仔细对照一下图案:“就是这个。”将钱交到老板娘的面前,“你点一点,五千块,明天我就去兑金,兑完奖,将多余的一万五千块送店里来。”
林泉走出理发店,颇为留恋的看了老板娘一眼,推着车出了路口,随手将拉环丢进路里的污水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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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林泉住在江圩小区,二室半的住房,建筑面积八十二平方米,在静海市三百万的城市居民当中,条件算得了中上。但是相对于林家曾经的显赫身世,这套八十年代中期建造现在显得十分陈旧的房子就有些寒酸了。林铭达曾经是市属第一中学的副校长,妻子陈秀是前市委书记陈然的养女。陈然在任时,林铭达没有利用这层关系攀上高位,陈然离任后,却受牵连,调往开发区的星湖中学这样一所野鸡中学任校长。
就国人的创造力而言,就算孤儿院的院长也有能力开上宝马,林铭达若是在意钱财,就是在野鸡学校里也能刨出金块,但是林铭达自诩清高,岳父陈然出任静海市委书记的九年间,他没有借这层关系为自己谋一点私利,也坚决不走上仕途,就是副校长的职位也是民选的,在这个国家里,林铭达绝对算是一个异数。
楸木棋坪上,黑白子纵横,只有中腹的两条小龙纠缠到一起,其他地方的棋势平和,林铭达凝神望着棋坪,这时门铃响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妻子陈秀。
陈秀忙将手里拿着的馄饨皮放下,伸到水龙头下,冲掉手上沾着面粉,一边在围裙上擦干手,一边埋怨着:“赵增,你林老师在家从来就不知道搭把手。”
赵增从沉思中惊醒,这时才听见门铃响,忙站起来要去开门,林铭达伸手将他拦住:“小仨回来了,让你师娘去,她反正要跟他唠叨个不停。”
“小仨还是不带钥匙?”
“是啊。”林铭达轻叹了一声,眉头不明显的揪到一起,好像为什么事烦恼,“小仨到这个家也有十八年呢,那时候,你刚到我班上来。转眼你走上领导岗位,小越也快大三了。”
“小仨回来了。”林小初从屋里蹦出来,穿着淡蓝色的吊带衫,一边走出房间,一边慵懒的伸着懒腰,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腰,白嫩细腻的肌肤就像精美的瓷器,清丽的面容浮出真诚的喜悦,“小仨昨天回来时,你们也不叫醒我,早上我醒来时,小仨又去找郭子了。”
陈秀打开房门,看见林泉站在门口,笑骂道:“每回都要让我开门,下回记得带上钥匙。”身后香气袭来,忙让开来,看着女儿林小初从身边窜出来,差点要挂到林泉身上。
“说好你在省城等我,一起在大姐家住几天,然而一起静海的。你怎么反悔自己先回来了?”
“话都是你一个人说的,我可没答应你。大姐家也没地方住人,租的一室户,你住那里,杨明就要露宿街头了。”林泉探头看见赵增跟父亲坐在棋坪前,忙从林小初的纠缠中挣扎出来,连忙走到房间里,将报纸包着的一万五千元钱藏到抽屉的最里层,将身上散发着浓郁汗腥气的衣服换下来,回到客厅观棋,棋到收官,林铭达略显劣势,正在跟赵增打劫棋。
“小越的计算力最强,收官几乎没出过错误,看棋可不能说话,我好久没赢林老师一局了。”
“你说我这盘棋不能赢你?你说我跟耿一民的棋力相比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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