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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皇后-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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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够了,这次出宫避暑,如果还要冷着她,那根本就不会点她随驾。既然点了她,那就说明皇上心里还有她,她的机会也就来了。
可谁能想到啊!明寿公主早不反晚不反,偏偏这次避暑她就反了!被这事儿一搅和,皇上哪还可能有风花雪月的心思?陈婕妤花心思做的新装,打的头面,还塞钱托的关系……这些全打了水漂了。不不,扔进水里说不定还能听见个响动,她这根本连声响动都听不见。
要说明寿公主这事儿是惊吓,那贤妃的死就着实是晦气了。
这身子不行就别跟着出京啊!自己不要命,还连累旁人也跟着倒霉。陈婕妤的新衣裳和华贵的首饰这下彻底全扔进箱子里头没有再见天日的机会了。贤妃这一去,起码百日里大家伙儿是别想穿红着绿了,连脂粉香料钱都省了。
这一年真是犯太岁。
既然没机会面圣,没有伴驾侍寝的机会,挽回皇上的心意当然无从谈起,这一回晋封没有她,陈婕妤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韩充容封妃也就罢了,她终归还有个玉玢公主。谢婕妤那就不用说了,生了二皇子,又把大皇子和玉瑶公主都揽到了身边,虽然说封贵妃是过了些,可旁人也没得闲话说。谁让人家肚皮争气呢?谁让人家有本事哄住皇上,顺带还哄住了大皇子他们呢?
众人一边眼红,一边心里也得佩服。人家能生儿子,人家能牢牢拴着皇上的心不失宠,那是人家有手腕有本事有运气。
施顺仪封妃,陈婕妤就挺不服气了。施顺仪什么出身宫里宫外谁人不知?她是皇后娘家的奴婢,一个家生子儿,世代为奴的贱婢而已,虽然受皇受抬举伺候了皇上,可是根本不得皇上的欢心,所有人都以为到顺仪这位份上她也就到顶了。这几年她在宫里象个隐形人似的,不露头,不出声,众人都快把她给忘光了,几次晋封也都没有她,凭什么她就得封妃了?
这个封号也怪了,不管这封号是宗正寺拟的还是皇上定的,终归要合皇上的心意,封号可以说是对嫔妃的最大肯定。
这个慎字,是皇上夸奖她足够审慎小心吗?似乎是这么个意思。但是这将来称呼起来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啊,每人称一声,似乎都是在提醒她一次这个慎字。慎,慎,慎,怎么听都觉得象是个贬义的字眼儿。
皇上真的是格外恩赏才给的这个封号吗?可是如果不是加恩,何必给她晋封呢?
陈婕妤难受的很,但她还能安慰自己,这回不得封的并不止她一个。曹顺容、高婕妤、李昭容等人也和她一样。这其中曹顺容自诩为才貌双全,高婕妤觉得自己资历盖过旁人,贤妃没了之后,她俩都摩拳擦掌的觉得自己出头的机会来了,没想到双双落空。
人嘛,都是这样的。自己倒霉的时候看着别人比自己还倒霉,心里就自然而然的心平气和了。
曹顺容这两天心气不顺,东西也吃不下,心里有怨又无处去说,连太医都不能请。
虽然今年这节过的没滋没味,可毕竟还是大节下。皇上这边颁旨,那边她就请太医,这成什么了?这不摆明了告诉别人,她是没得封才病的?再被人安一个她心存嫉妒对皇上愤懑怨恨的罪名,那她这辈子别想有出头之日了。
白天的时候还好,晚上一个人躺在榻上,长夜寂寞,孤枕冷衾,泪直往脖子里淌。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儿不招皇上喜欢,论才情论相貌论家世,她觉得她哪点儿都不输人,可为什么皇上喜欢的永远是那些浅薄无知的女子?她们懂得如何调琴颂诗?懂得怎么奕棋论赋?
难道就象世人说的,曲高注定和寡?她这般才情品貌,注定只能孤芳自赏?
她不想出门,不愿意见人。她和她们没话说,也总说不到一起去。她们也不懂得她在想些什么,话不投机,还要被人在背后议论说她目无下尘,恃才傲物。
曹顺容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如今这一回封妃,她的面子是彻底的落到地上了,以后不知道要被人如何奚落呢。
陈婕妤也好,曹顺容也好,她俩加起来的怨气其实还赶不上高婕妤一个人的多。
☆、一百五十八 打听
高婕妤听说了消息时显然难以置信。
施顺仪能封妃?谢婕妤也封了妃?韩充容都封妃了?那她呢?难道旨意里没有提到她吗?
淑妃贤妃都死了,高婕妤就想着,如果这一回皇上还会晋封后宫,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封妃,那个人必然是自己啊!
结果这回皇上难得的慷慨大方,一口气封了三个妃子,偏偏把她漏了。
这怎么可能呢?
连施顺仪那个面疙瘩都能封妃,凭什么?难道以后她见着施顺仪那个丫头出身的妃子还得客客气气的见礼,称她一声娘娘不成?
谢婕妤晋封婕妤才多久啊,她居然又一次越级晋封为贵妃,这简直让高婕妤肺都要气炸了。连韩充容那个小家子气的女人都借着玉玢公主的光被封了个妃子,这让高婕妤情何以堪。
她连问了几次来回话的太监:“你肯定漏听了!皇上不可能不晋我的位,你是不是听错了?把谢婕妤和我搞混了?皇上究竟封谁做的贵妃?”
回话的太监肚里叫苦不迭。换成别的事,他还能顺着高婕妤的心意说两句讨她的好,这种事怎么可能顺着她说?皇上的旨意就是那么颁的,他怎么会听错?
“不,一定是拟旨的人出了错。我和谢婕妤都是婕妤,位份一样,他们一时没弄清楚写错了也是有的。”高婕妤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门里门外的宫女太监们扑通扑通跪了一地,他们哪敢让高婕妤这么出去?万一获罪,这满宫里上上下下全逃不过。
太监膝行向前两步重重叩头:“主子,奴才说的全是真话,再借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假传捏造圣旨,也万万不敢欺骗主子啊。”
两个贴身大宫女也上前来劝:“主子消消气,这伤还没全好,哪能这样折腾自己的身子?主子也不用着急,这时没有,到过年时必定就有了。现在这时节愁云惨雾的,哪有过节的时候喜庆体面?”
高婕妤听了这话慢慢转过头来,忽然抬起手抡圆了胳膊,重重一巴掌抽的宫女一个趔趄。
“你懂什么!先封后封差别大着呢。等她们册封那天,我就得给她们行礼道贺去。我给她们道贺!我的脸都丢尽了!就施顺仪那副德行,我还得反过来拜她?”
宫女捂着脸赶紧也跪在她的脚边不敢再劝。
打了人高婕妤倒是冷静多了。
这事不对劲。
明寿公主谋反,施顺仪不但没受牵累被贬被罚,居然还得以晋封为妃?难道今天太阳打从西边儿出来了?还是她给皇上下了什么迷魂药?
相对于有子女傍身的其他两个人,高婕妤最接受不了的就是一直在自己面前做小伏低的施顺仪居然成了妃子,以往她也就配给高婕妤做个小跟班儿,可以后高婕妤居然得管她称一声娘娘。
这真要把高婕妤气疯了。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古怪,她一定得打听出来,绝不能就这么傻呆呆的被蒙在鼓里。
要让她知道了施顺仪是耍了什么手段上位的,她一定要让她好看。
她当然知道圣旨不可能出错,拟旨的人更不可能把人名搞混。可是这让她实在下不来台。哪怕现在还没面对那些会对她冷嘲热讽的,仅仅是当着她自己的一帮心腹奴才的面,她已经觉得脸皮被扒的精光了。要知道前天她还在信誓旦旦的指点江山,放话自己肯定成为贤妃淑妃过世后最新上位的那一个。要不把这事儿折腾个明白,她连关起门来都觉得气短心虚,在奴才们面前耍不开威风了。
高婕妤在宫中多年,要论人缘可能不怎么样,但人脉确实不是一般的广。她说一声打听,快天黑时就有许多真假掺半的消息传回来了。有人说施顺仪是因为攀上了谢婕妤的大腿才被皇上顺带晋位的,因为前两天她才往永安宫跑了一趟,出来时眼睛红红的好似哭过,说不定对着谢婕妤装可怜表忠心来着。谢婕妤一定是抹不开面子,又觉得谢顺仪已经老成这样儿也不可能和她争宠了,这才在皇上面前替她说了好话。
也有人说,可能是贤妃临死之前,说不定跟皇上说了那么两句同情谢顺仪的话。毕竟施顺仪和贤妃怎么说也算是同一时期进了王府的人,没有多少交情也有那么几分香火情。皇上多半是看着贤妃的面子上,对这个已经老大不小的施顺仪发了善心,赏了她一个妃位。毕竟从王府时期就伺候皇上的嫔妃真的不多了,贤妃她们那一拨的人,数来数去也只剩下了施顺仪一个人。
还有一种说法高婕妤嗤之以鼻压根儿就不相信。这种说法是,明寿公主倒台,施顺仪本该被连累,皇上不降罪她就不错了,反而还给了她封赏,肯定施顺仪有功哪,她说不定把自己知道的一些关于明寿公主的秘密一点儿不剩都抖给了皇上,皇上这次给她的封赏就是酬功。
这最后一种说法高婕妤一点儿都不信。她和施顺仪也是来往过多年了,从在王府的时候就认识。要说施顺仪知道先皇后什么秘密,高婕妤倒还相信,毕竟她们这些主子们,有什么事情很难瞒过贴身伺候的丫鬟宫女们。可是施顺仪出身卑微,明寿公主根本不将她看在眼里,对她也丝毫不假辞色,施顺仪能知道她什么秘密?退一万步说,就算施顺仪真知道了,她有那个胆子出卖明寿公主吗?在牡丹苑皇上擒下明寿公主之前,宫内宫外谁敢说她一个不字,谁敢得罪她?施顺仪哪有那么大胆子?她难道不要命了吗?
正在她琢磨打听来的消息时,太监战战兢兢来回报,说有客来。
施顺仪来了。
高婕妤把手里的帕子一下就揪紧了,指甲上套的刻花金指套把帕子给划的嗤啦一声破了道口子。
太监不敢抬头,所以也没看见高婕妤变幻不定的脸色,等了片刻听见高婕妤说了声:“请她进来。”这才如蒙大赦爬起身来出去传话。
施顺仪一如既往穿着打扮毫不起眼,十分老气。贤妃下葬之后按说她们是不用穿孝衣了,只是也不能穿着鲜艳打扮的过于扎眼。施顺仪穿着一件老叶子绿的衣裳,下头衬的是深色裙子,整个人看起来就象已经有五十岁了一样。屋里已经掌灯了,在灯光下施顺仪没上粉的脸色蜡黄蜡黄的,皇上就算给她晋了妃位,也绝不会召她去侍寝的,哪怕一次都不会。
“哟,施姐姐一来,我这蓬檐茅舍都蓬荜生辉了。”高婕妤皮笑肉不笑的迎她进来,又喝斥宫女:“不长眼的东西,这样的茶能招待贵客吗?还不赶紧去把上回皇上赏的贡茶沏来?”
施顺仪刚刚坐下,一听这话就有些坐不住了,微欠着身换了个姿势:“高婕妤说哪里话,这样客套我下次怎么好意思再来?”
高婕妤扯扯嘴角:“看施姐姐说的,今时不同往日,待册封礼之后,我见着姐姐就得行礼参拜口称娘娘了。”
施顺仪慌的摆手:“快别这样说,要不是因为旨意已下,我真想去求皇上收回成命。我的出身后宫姐妹们就没有不知道的,就算我真成了妃子,旁人也不会真的拿我当个人物来敬重。我来就是想跟婕妤妹妹解释一二,这册封是皇上的意思,我也不敢违旨。但以后咱们姐妹相处还是跟原来一样,妹妹切不要因此和我生分了。”
她的话说的如此恳切,高婕妤这才算是抬抬眼皮,正眼看她了。
看施顺仪这么憔悴的样子,实在不象是春风得意来抖威风的。
高婕妤这会儿对她的来意也的确好奇起来。
“瞧姐姐说的,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了,这宫里头要说交情,谁及得上咱们相识相知的年岁?施姐姐得了体面,妹妹也跟着高兴不是?”
施顺仪摇摇头:“其实这都怪我。我不合该去烦谢婕妤。高妹妹你也知道,我也盼着有个孩子,玉瑶公主没了亲娘,我又一直很喜欢她,我还求恳谢婕妤,托她在皇上面前说情,想抚养玉瑶公主。皇上多半是不舍得把孩子们分开,想着放在一起作伴才能更手足友爱,没答允我的所求。这个封妃,想必是谢婕妤心善,权作给我不能抚养公主的补偿吧。”
高婕妤险些没给憋的吐血。
想抚养玉瑶公主的人多了,皇上怎么不个个都给补偿?果然太监们打听来的消息也有几分靠谱,施顺仪就是靠上了谢婕妤,借着她的光才得了这个晋封。更进一步想,没准皇上是曾经想把孩子给施顺仪抚养的,被谢婕妤从中截阻,皇上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这才给予施顺仪另一种恩赏。
没错,必定是这样。三个人晋封,谢婕妤一跃而成贵妃,比另两个人又不是同一待遇。不仅仅是册封的吉服冠服有差异,以后零零碎碎,妃与贵妃听起来就差一个字,可其实中间的差别大着呢。
妃子可以有数名,可贵妃只有一个。高婕妤哪怕今年冬天或是来年年中再得册封,位份也不可能比贵妃更高,谢贵妃已经永远压在她的头顶上了。
☆、一百五十九 月圆
仲秋夜的当晚月色格外好,坐在院子里,差不多可以看得清楚书上的字迹。
谢宁让人将圆桌摆在了永安宫正殿后的庭院里,碧纱灯点了两盏,一看月色这么好,索性让人把灯也熄了。
这样清清静静过一个节其实谢宁很喜欢,不用应酬一大堆相熟不相熟的人,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穿戴的板板正正的,连乱动一下都不行,生怕有什么失态落在别人眼中。
大皇子过来时穿了一件鸭蛋青的袍服,怕晚上风凉,方尚宫又给他多加了一件薄丝棉的坎肩,这衣裳在月色下看来象是银灰的颜色。谢宁穿的是一件淡橘粉的衫裙,淡施脂粉,眉心画了一点梅花妆。玉瑶公主还穿着白日里那一身儿,板着小脸,刚才宫女想替她更衣,她甩手跑了,谢宁安慰了她一会儿,又替她重新梳了头,衣裳却没有换。
玉瑶公主不肯说话的时候,她的小嘴谁也撬不开,谢宁也问不出来她究竟为什么事不高兴。
难道是对新衣裳不满?小孩子应该都喜欢鲜艳绚烂的衣裳和玩物,但现在所有人都只能穿着简素一些。这一年里宫里头是第二回着孝了,上一回就是淑妃去的时候。
皇上也只穿了一件麻灰色常服,腰带都没束,怀里抱着二皇子那个小胖墩,叮嘱两个孩子说:“等下就要上床安歇,别吃太多冷的东西,回头积食难受。”
大皇子站起身来应了一声是。
谢宁赶紧说:“你快坐下,别弄的跟什么朝堂大事一样。过节就要高兴些。”
席上当然有应节的西瓜、月饼。摆在中间的那一个团圆月饼就是谢宁领着大皇子他们亲手蒸制的,跟精美二字压根不沾边,勉强有个月饼的样子就是了。谢宁拿银刀把月饼均匀切开,每人都分得一块。
当然月饼吃起来味道还是不错的,连二皇子也分得了一小块儿。那小半块月饼让他磋磨的不成样子,又玩又咬,甜腻腻的馅儿沾的手上身上到处黏乎乎的。
大皇子取出笛子来吹了一支曲子助兴。皇上十分捧场的以手叩着桌案给他打着拍子。连二皇子都安静下来,仰着小脸儿静静的待着,仿佛他也听得懂似的。等大皇子一曲吹完,皇上笑着击掌赞叹:“这首月明吹的确实不错,是不是专门练过?”
大皇子点头说:“已经练了十来天了,还是吹的不大好。”
照谢宁听起来,除了气弱些,吹的确实十分动听。
玉瑶公主跳下椅子,走到大皇子身边去揪他笛管上缀的穗子。大皇子把笛子交到她手中让她把玩。
皇上让人取纸笔来写了一首诗,谢宁也讲了一个家乡流传的关于中秋的闲谈故事。怕孩子们着凉,赏了一会儿月就赶紧让人带他们回屋里去了。二皇子倒是越玩越精神,不知道谁找出一副月牙牌来,他抓着好几个在手里丢着玩,听着那叮叮咚咚的声音咯咯的傻乐。
他乐着,一旁青荷等人可一刻不敢放松的盯着他看。这月牙牌雕的精致,拿着玩是不怕什么,就怕一个看不见他给塞到嘴里咽下肚去,幸好二皇子看起来没有要尝尝味道的打算。好不容易把他哄睡,永安宫里才算是终于清静下来。
谢宁与皇上相互依偎着坐在窗下,望着窗外头皎洁的月色,这一刻谁都没有出声。这些日子忙忙碌碌,难得有这样安谧的时刻。
谢宁本来有许多话想说的,这时候却都懒得说了,也不想打破这一刻的宁静。那些烦琐的扰人的事情,就留到明日,后日,留到白天再说吧。这时候她不想提起那些事情来。
这一刻只是属于他们两个人,属于这么美的月色。
皇上的手指上缠着她的一缕头发,绕紧些,又再松开些,然后再绕紧,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想不想出去走走?”
谢宁摇摇头,整个人都倚在皇上怀里头。
出去的话,他是皇上,她是嫔妃,两个人还要分出上下尊卑,不可能象现在这样挨的这样近,近的没有一点儿间隙。
皇上揽着她,过了一刻轻声问了句:“寻常人家是不是就这样过节的?”
“要热闹得多呢。”谢宁小声说:“在舅舅家的时候,表兄表姐们才不会老老实实一直坐到散席,总是早早就去找乐子了。表兄他们循着蛐蛐叫声去翻石头钻草堆,一晚上总能收获几只,偷偷养着听它们的叫声,还会撩拨蛐蛐互斗。其实大人们也都知道,但是过节的时候也不会责备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眼当作没看到……”
“那姑娘们做什么呢?”
“我那时候小,都是跟着表姐一起。拔些花枝草茎在一起斗草啦,大家藏起来让一个人来找啦,还会把手帕子叠成小老鼠、蝴蝶的样子耍戏,总之花样多的是,一点儿也不闷。”
“朕本来今晚想带你们去清露池乘船游湖,又怕湖上夜里太凉,耽搁的太晚。”
“这样就很好。”谢宁舒舒服服的长出了口气:“真想年年都这么过。”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今年赶上这样一个多事之秋,也不会如此冷清的就把一个重要节庆这样打发了。
“你要是乐意,那后我们就年年都这样过。”
谢宁笑了。虽然知道这不大可能,但是听到皇上这样说,还是觉得心里高兴。
“朕都不大记得起过去那些年都是怎么过的节了,好象年年都一样,许多的人,一轮一轮的敬酒,喝到嘴里都是冷的。那会儿最不喜欢过节,一次比一次无趣。”
这种场合谢宁也经历过,每次都是硬捱时辰,算着什么时候才能散席。她不过经历过寥寥几次,可皇上打小都是这样过的。
所有人都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穿着一件件代表着身份的衣裳,扮演着一个固定不变的角色,甚至连戏词儿都象是事先写好的,不断的重复着,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
但现在他们在一起,这一刻这样珍贵,也真实。
她微微抬起头,隔着屏风烛影和一帘月光,皇上的面容看起来显得格外柔和,就象蒙着一层纱。
她的目光温存的在他的眉眼、脸庞处流连,这打量太暧昧,也太露骨了,皇上就算是块木头,也让她这么来来去去的搓揉出火星来。
他的手穿过谢宁的头发,托起她的脸庞。
唇齿厮磨,气息交融。
美中不足的是,谢宁这么高高的仰着头,脖颈都酸了。
月光洒满了永安宫静谧的庭院,
她那件橘粉的衫子里面穿的是一件银丝镶边绣着兰花的抹胸,在月光下那道窄窄的银边发出雾蒙蒙的微光,那光亮还在随着她的呼吸在急促的起伏。
皇上的掌心象藏着一团炭火,烫得她的心跳都乱了。
“是特意挑的这一件吗……”
谢宁胡乱的摇了摇头。
她怎么会想到今天的月色这么好?只是喜欢这件抹胸颜色淡雅绣花精美。
这种时候她也无法去清楚的思考,去解释,去给自己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台阶好摆脱这种羞耻的困窘。
月亮太亮了,照得人无所遁形。她慌乱无措的神情渐渐变得迷醉,更多时候她都闭起眼睛,似乎这样就可以说服自己月光并不明朗,他也看不清楚她的样子。
但偶尔睁开眼睛的间隙里,她还是能看见他的轮廓,还有他的眼睛,亮的慑人。帘栊下垂的铜钩与长穗摇动着,整片天幕也在震颤,圆月仿佛摇摇欲坠,零碎的星子在视野中划出一道道光弧,象是化成雨纷纷落下来。
谢宁不太记得是怎么回到床榻上的,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迷迷糊糊的,神智不那么清楚。皇上给她端了半杯水,她欠起身来低下头去喝杯里的水。皇上平素不做这种照顾人的事,喂水也不那么纯熟,洒了一些在床边。
谢宁懒懒的问:“水里放了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哑,有气无力的。
“就是温水。”
谢宁舔了一下有些干热的唇:“甜的。”
皇上轻声问:“是吗?”
他俯过头来在她唇上轻轻吮吻,然后说:“确实是有些甜。”
第二日是十六,青荷她们从御园折了桂花回来插在花瓶里,整间屋子都染上了桂花那种清甜的花香气。闻得久了,却又觉得这股甜香中还有些涩意。
李署令过来请脉,替大皇子和玉瑶公主都看过之后,谢宁特意请他过来说话。
李署令医术高明,来往得多了,谢宁也对他十分信服。
“公主殿下恢复的很好,听说昨天还闹了脾气?喜怒哀乐、七情五感皆发自于心,会闹脾气也是她正在好转的明证。”
谢宁向李署令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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